卞夫人一早被曹丕烦醒,听完此事,心中虽然不愿,但无奈夫君允了,不得不准备金帛下聘。
临行卞夫人劝儿子道:“俗语云,修身齐家治天下。任氏嫁来我家刚一年,且年纪小,你为丈夫,当多包涵,不可厚郭氏而冷待她,使后院不得安宁。”
曹丕随意应了,便迫不及待地亲自筹备此事。卞夫人见状,只有叹息。曹丕先找人卜算吉日,选了最近的,就在半月之后。
却说铜鞮侯得了准信,大喜过望,视郭柔为亲女,置办嫁妆。刚过了五日,他的长子就授了官。
“若无大变,我家百年内可无忧矣。”铜鞮侯因乱世始终悬着的心才安定几分,告诫儿孙日后要谨言慎行。
眨眼之间,婚期之日到了,郭柔进了府中,曹丕在外面宴请亲朋。待酒席散了,夜已深。
曹丕先由人扶着踉踉跄跄从前厅而来,待进了屋,挥退仆从,就见红烛下,一个红衣美人孤零零坐着。
郭柔忙起身相迎,曹丕携她坐下,越看越喜,而郭柔则别过脸,说:“公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人中龙凤,如此看妾,莫不是妾相貌丑陋,后悔了?”
曹丕忽然握住她交握的双手,笑道:“今晚丕方觉女娘美貌。”
侍女端酒盏进来,二人起身,相饮而尽,皆去了发冠外衣。曹丕让侍女下去。
门关上了,红烛摇曳,屋内只剩下二人。曹丕注视着那双含情凝睇的眼睛,不由得说:“委屈你了。”
郭柔回视道:“妾本流离之人,幸公子不弃,使妾入府侍奉,何谈委屈二字。”
此话出自真心,曹丕求得父亲下令,以礼纳之,郭柔从此算是有了立足之地。不然,乱世之中,她无家世,又无武力,徒有智谋,也难保全自身。
郭柔轻轻靠在曹丕的肩头,道:“愿妾与君两情长久,年年如今朝。”
曹丕心中触动,说:“我在月下初见玉颜,便觉如故人一般,必是天定姻缘,使你我相遇。”
四目相对,情意已生。
星河西流,清风拂窗。
红纱帐中,曹丕抚过郭柔香汗淋漓的额头,心中万般怜爱,说:“你以后就与我住一起,东间留给你用,平日里或读书习字,或弹琴作曲,都使得。前头是书房,平日里访客颇多,恐唐突你。”
郭柔道:“我不去就是。”
曹丕道:“任氏狷急,我不在时,你不要与她起冲突,待我回来为你做主。”郭柔点了点头。
曹丕道:“我母亲纵容任氏,受她蒙蔽,但你是父亲亲口赞过的人,故而不用担忧。”
郭柔道:“我听闻当年董卓之乱时,曹公蒙难,众将以为曹公身亡,皆欲散去,是夫人劝动众将留下,又料理内外以待曹公归来。
夫人见识不让须眉,心明眼亮,必不会为难我,公子是关心则乱。再者,我以礼待女君,她能耐我何?”
曹丕鼻子里哼出气来,点着她的脸颊,说:“母亲心慈,任氏未必。”
郭柔抓着曹丕的手,放在心口,道:“我知你意,只是不想你为后院分心。”
曹丕忽然想起一事,说:“前日你送我的白绢,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来做好。一来,你本熟悉;二来,也可使父亲知你功劳。”
郭柔道:“好,公子要助我。”
曹丕道:“大军胜利归来,要修整一段时日,暂无急事,我早起晚睡将公务处理了,白日与你一起去,免得别人不服你。”
“嗯。”郭柔轻轻应了一声,伸手轻轻盖上曹丕的眼睛,说:“公子睡吧。”
“子桓。”
“嗯?”
“叫我子桓。”
“子桓。”郭柔靠在他的胸口,轻笑道。
“女王。”曹丕回道。
不知是说话人的魅力,还是“女王”二字的魅力,郭柔只觉一股酥麻从尾巴椎窜到天灵盖,躁动、迫切、渴望、喜悦、爱怜……一齐涌来,恨不得将曹丕与自己一起打碎,用水调和,你我有我,我中有你。
郭柔支起玉肘,低头俯视,郑重说:“我有余勇。”
曹丕微愣,哑然失笑:“吾愿贾之。”
次日一早,用完早饭,曹丕上值,郭柔自去拜见任氏,尔后由任氏带着一起拜见卞夫人。
任氏出自乡党名族,名琦,能被聘为曹丕的妻子,德行和容貌不俗,然而性情刚强骄矜,不为曹丕所喜。
刚她跪下时,任琦上上下下打量夫君新纳妾室,狐媚妖娆,歌伎舞姬之流,祸人心志,心中暗道:必定褒姒妲己之流,可恨竖子被迷了心智,果然赘阉遗丑,不通礼仪。
郭柔神情恭顺,即便跪得久,且被满堂侍女挤兑指桑骂槐都不发一言,更叫任琦生气,只是不好现在折辱出气。
“早晚拔掉这眼中钉,剜去这肉中刺,教她死在我手里才好。”任琦听得身后郭柔的脚步声,烦躁愈浓,酿成了恨,心里暗道。
二人来到后院,卞夫人并几个姬妾在说话。任琦先笑说:“她是夫君新纳的妾室郭氏。”接着又对郭柔道:“这是君姑,快磕头。”
侍女铺上锦毡,郭柔行了礼,卞夫人只和任琦说话:“你从外面来,天气热了吗?”
任琦滚到卞夫人的怀里,抓着她的手覆在额上,道:“母亲,你摸摸我头上都是汗呢。”任氏与曹氏同居乡里,任琦与卞夫人相熟。
卞夫人怜爱地摸着她的头,笑说:“我爱静,早免了晨昏定省,何必过来一趟?”
任琦道:“新人初来,安敢不拜见君姑?”
卞夫人对众人道:“这才是大家出来的女子,知书达理。”姬妾们笑着附和。
卞夫人这才对郭柔道:“起来吧,日后要用心侍奉夫君,不要一味纵着他的性子来。”
郭柔回了一声,就安安静静立在一边,听任琦与卞夫人等人说话。
曹丕身在府衙,但心忧郭柔,勉强处理完公务,就下值了,一迳奔到书房后院,就见余晖下,郭柔坐在廊上芭蕉树旁,拿着一卷竹简看得入迷,眉头微蹙,樱唇翕合,廊下一对仙鹤低头啄食草籽。
曹丕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细看去却是一卷《礼记》,郭柔忽觉简上光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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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转头发现了他,笑着让坐。
曹丕对面坐了,先问:“见过母亲了?”
郭柔卷上书简,道:“你走后,我与女君一同拜见了君姑,巳正就回来了,到院里练会儿琴,自个吃了饭,下午就一直看书。”
曹丕笑了:“母亲人和气。你怎么看起《礼记》?”
郭柔将竹简展开,与曹丕共看,说:“我小时跟着父亲读了《论语》《孟子》,后来在铜鞮侯府只认真读过《诗经》,如《礼记》《尚书》《周易》和《春秋》深奥难懂,苦于无名师,只泛泛看了。
我在书房发现这卷书,上有子桓笔记,如获至宝,正适合我这等初学之人。”
曹丕听着,耳尖泛起一点红,这本是他幼年做的笔记,肤浅天真,如今再看,顿觉羞赧,遂夺过竹简卷起,背在身后,说:“我来教你,那上面误人子弟。”
说罢,曹丕起身,郭柔牵着他的衣袖,一同进了东间。曹丕从书架上找到一册《礼记》,扫了一眼,递给郭柔。
两人并肩坐下,曹丕就开始洋洋洒洒地讲起来,他自幼聪敏好学,小小年纪便已博览经史,通读诸家,掌故旧事随手拈来。
郭柔虽经史粗疏,但博览群书,素来不通之处,经曹丕一讲,便勾起往日看的书来,一问一答,理解更加深刻。
曹丕惊到了,见郭柔如此灵秀,愈加上心,自己也教学相长,不觉时间流逝,一直到太阳落山,室内昏昏,才罢了。
饭毕,曹丕兴致勃勃,又要为人师,被郭柔拦住了,道:“贪多不烂,你也歇歇。我给你弹首曲子,可好?”
曹丕意犹未尽,想了一想,说:“也好。我给你留个课业,好好做,我要检查。”
郭柔取来琵琶,听了这话,嗔道:“我这不是嫁了人,而是拜了个师父。”
一边说,一边调了弦,便随手弹了一首小调,清丽婉转,令人耳目一新。曹丕善笛,听得技痒,取了竹笛相和。
乐声袅袅,令人闻之心喜。郭柔以为曹丕已忘了留课业的事,没想到他换了衣裳要上榻了,忽然转身道:“我思来想去这个课业正适合你。”
郭柔目瞪口呆,只见曹丕取了一片木牍,提笔就写。回过神来,郭柔从背后抱住他,咬牙切齿地耳语:“曹子桓,这是我们的第二夜。”
曹丕僵住了,郭柔的手不安分起来……
烛光下,曹丕的眼睛映着微微晃动的房梁,不知从哪儿抛了一根思绪接了,心叹道:女王真勇士也。
第二日,临行前,曹丕不忍良才埋没,又叮嘱郭柔道:“课业我要批阅,不要糊弄,有三五日够你用的。下午我早些回来,带你去庄子,制犁的工匠材料已经备好。你会骑马吗?”
郭柔一面对镜理妆,一面摇头说:“不会。”
曹丕道:“我教你。如今乱世,骑马说不得能救命。”
郭柔听了,连连点头说:“好,我等你回来,你不用过饭再去?”
曹丕见她听了,便一边急慌慌往外走,一边道:“不了,到那边随便找些吃的。”说着,人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