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后,地上藤蔓盘根错节,水管一样连着个巨大的坑,坑底铺了一层不成人形的人,人和人的缝隙间露出眼熟的暗紫色符文,那些藤蔓缠在人身上,缠得死紧。
其中有一些穿着直系军服的人,更多的是干瘪的尸体或白骨,或许是感受到橘色暖光,仍有气息的“干尸”动起来,本能拼命往坑上头爬,身上还拖着鼓胀的藤蔓。
场面诡异得让人忍不住皱眉。
陈唐九回头看了眼三火,见他面色少见的凝重,心里发沉。
张无聿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哥”就冲了出去。
他朝坑下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伸出手,那人勉强睁眼,也缓缓向他伸出手。
三火低喝:“别碰!”
那人却不管不顾地哈下腰,擒住那只枯瘦如柴的腕子:“哥,你快上来!”
坑底的紫色咒文倏地迸出暗光,静止的藤蔓活了一般,沿着哥哥的胳膊飞速攀上弟弟的手,缠住他的肩。
他惨叫着被拉了下去。
陈唐九见状忙要跑过去救人,却被三火死死按住,同时制止了正要往前冲的张无聿一伙。
又是那种刺耳的金属声,藤蔓上彭然炸开根根尖刺,钢针一样刺进弟弟的皮肉。
遭此酷刑,他痛苦哀嚎,浑身抽搐,很快便昏厥过去。
哥哥混沌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缓缓抬头看了看弟弟,再抬,看到了坑边的人影,嘴唇嗫嚅着,流下两行血泪。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破了胆,噤若寒蝉。
陈唐九于心不忍:“三火,底下还有人活着呢,救救他们吧?”
“山洞靠树支撑,树靠汲取他们身上的养分活着,不能冒险。”
“冒险?”陈唐九说话都变调了,“这能叫冒险吗?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三火朝坑下看了一眼,冷漠地说:“就算救,他们能活吗?”
陈唐九语塞。
张无聿听得不耐烦,不管不顾往里走:“还就不信了,老子倒要看看,里头还能弄出什么来,来啊!”
吼声很大,层层回声过后,洞穴依旧“嗡嗡”的响,有土渣和小碎石落下来。
陈唐九心头正压着邪火没处发,骂道:“姓张的,你疯了?要死出去死!”
闻言,张无聿又气势汹汹走回到他面前,把汉阳造“哗啦”撸上膛,枪口几乎怼在他鼻子上:“姓陈的,少给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为了你们那什么破棺材,我们能死那么多弟兄?痛快点,赶紧进去给我找,不找着棺材,你以为你还出得去?”
三火按下他的枪口,护在陈唐九前边:“别挑事。”
张无聿总归还是怵他,冷哼着垂下持枪的手:“问,接着怎么走啊?”
三火指向幽深的洞穴深处:“那边。”
三人绕过地上横陈的尸体,走在最前面,手下们跟得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
忠心的几人紧紧跟着张无聿,剩下的人都萌生了退意,但这时候出去又不敢,也只能随大流,磨磨蹭蹭往前走。
十几人的队伍逐渐分成前后两段,距离越拉越远,就快走出这个洞穴时,后队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被从暗处暴起的藤蔓缠上,金属摩擦骨骼的声音过后,灰绿色军服几乎被鲜血染透。
又有几条藤蔓悄无声息爬过来,把两队人隔开,在地上缓慢蠕动,很快把后面那些人给包围了。
“张参谋长,救命啊!”
他们绝望地招呼,却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张无聿问三火:“能救吗?”
三火摇了下头:“暂时不行,符沂白布的局,要观察一下路数。”
“得多长时间?”
“不确定。”
张无聿皱了皱眉,忽然拔枪对准了那几个人,二话不说连开十几枪。
那几人倒成一片,下一刻,藤蔓像是闻到了鲜血的饿狼,扑上去把他们团团包裹住。
惨叫声在巨大的山洞中回荡片刻,慢慢消失。
陈唐九怒吼:“张无聿,你还是人吗?”
张无聿冷笑:“这种时候,不顾好自己,还想指望别人?”
“是你带他们进来的!”
“那又怎样?不是多给点抚恤就行?再说,你又救不了他们,活着也是遭罪!”
张无聿满不在乎地吹了吹枪口,带起一股硝石味,晃着身子继续往前去。
陈唐九恨得牙根痒痒,却被三火牵住,他的手掌感受到他传来的冰凉。
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舒坦起来了。
前方通道变得狭窄,像个葫芦,葫芦口居然有光照进来。
“到了!在那呢!”张无聿从窄小的口子挤出去,惊喜地吹了声口哨,“哎哟喂,难怪我姐夫拼了命也要找到这口棺材,瞧瞧,金丝楠木的!就算卖钱也值不少,更别说里头陪葬的宝贝!”
三火蹙眉盯着那棺材,目光失焦,像是陷入了回忆。
金丝楠木棺悬在半空,青铜铁链末端的铁钩挂在四方悬耳上,棺木正面刻着道门往生咒。
陈唐九一看,心说跟三火先前描述的一模一样,一准儿就是它!
这处山洞跟方才的山洞差不多一般高,不同的是,这边的洞壁像刀削过,平整光滑,上头嵌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比晴天还耀眼。
有人叫着“发大财了”,就要去抠。
三火回过神,罕见地见了怒容:“别乱动!不要命了!”
张无聿拍掉那人的手,一脚把他踹开,浑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不耐烦。
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冷不丁被扔到五行山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压抑感能把人内心里的焦躁无限放大,现在的张无聿就像个炮仗,总想找地方炸上一炮。
他斜着眼,提防地说:“钟先生,拿棺材走人吧?”
三火淡淡说:“你知道这些夜明珠是干什么的?”
“管它干什么的,最后统统带走,我姐夫三五年军饷不就有了?”
“这些都是符沂白的,你不怕吗?”
“哈,我姐夫说符沂白都快不行了,钟先生,你是让他吓破胆了吗?”
三火把视线挪开,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心神。
陈唐九凑上前:“三火,棺材怎么弄下来啊?”
他看看周围:“还有,怎么弄出去?”
刚刚那个小口子,过人都费劲,那么大一口棺,这山洞里准有其他通道。
三火巡视一圈,没言语,张无聿却耐不住了,嚷嚷着“先放下来再说”,就指挥手下顺着腕子粗细的铁链往上爬。
棺材正下方是个三丈见方的水潭,平静的水面像面镜子,倒映着铁链、棺材和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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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就连棺材底部雕刻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铁链被摇得哗哗作响,棺材却纹丝不动。
张无聿喷了句“废物”,找了根没人的铁链窜上去,一身腱子肉没白长,还挺灵巧。
陈唐九左看右看,总觉着哪里不对,歪头小声问:“三火……”
余光瞥见三火好像勾了下嘴角,转头看他,却见他冷冰冰的表情跟平时没两样。
三火侧目跟他对视:“怎么了?”
这么一打岔,给忘了。
陈唐九看到张无聿已经爬到了棺材边,摇了摇头:“古怪,却说不上来。”
三火扬起眉:“不错,能看出古怪来了。”
陈唐九一愣,失声:“这地儿还真有问题?”
三火不置可否。
张无聿亲自上阵也是白费,铁钩就像是焊死在棺材上,任凭怎么拉扯拖拽,就是纹丝不动。
他骂了句脏话,扶着棺材问三火:“怎么弄啊?”
见三火盯着水面上的棺材倒影,不知在琢磨什么,他撇撇嘴,直接从丈余高的铁链上跳下。
下方的水十分清澈,看起来不到脚踝深,倒影之下,能看见水底平整的褐色石板。
可他一脚踏上去,却踩了个空,“噗通”一声,整个人直接没顶了。
陈唐九一愣:“哎?”
几个大头兵瞬间炸了锅,招呼着“参谋长”,又不敢跳,一个个慢吞吞顺着铁链滑下来。
三火偏了偏头,抱胸看戏。
水面突然滚起巨大泡泡,像煮开的一锅沸水,张无聿的脑袋猛地从水底钻出来,带起的水花变成是渗人的淡粉色。
那是血被稀释后的颜色。
“救我,救我——啊啊啊——”
他双手伸出水面乱挥乱抓,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他甩到了岸上,陈唐九过去一看,是条满口尖牙的鱼。
食人鱼啊?!
陈唐九登时就明白了张无聿身上发生了什么,后背直冒凉气。
他看了眼三火,见他无动于衷,只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张无聿,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不是吧?
很快,三火主动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
“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可惜,他的言行我看不上眼,那就当是替闵瑾砚报仇吧。”三火盯着水潭边忙乱的那群人,“怎么?你心疼他?”
“……”
心疼他?是有多闲?他死了才开心!
让陈唐九介意的是,三火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还由着张无聿往里跳,这又让他觉得,自己压根没看透他这个人。
一群人干围着,根本不敢去拉,张无聿伸出水面的那条胳膊上,密密麻麻挤满了食人鱼,军服虽厚实,但食人鱼牙口好,有些地方已经被咬穿了。
张无聿疼得面目狰狞,浮浮沉沉地在水里瞎扑腾,陈唐九有些于心不忍,用胳膊肘碰了碰三火,唯唯诺诺地说:“三火,要不……”
三火侧头,一眼看穿:“他不该死吗?”
陈唐九咬了下唇,用力点头:“该!他死了,闵老板就解脱了!”
而后话锋一转:“但是,三火,咱们不是张无聿啊,不能就这么眼睁睁……”
三火呵斥着打断道:“没出息的样子!难怪混到今天这地步!”
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