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叫来的救援队很快将贾思年和里奥拉了上来。再次坐上列车返回时,所有人都筋疲力竭,贾思年坐在座位上,身体随着列车的晃动轻微摇摆。
今天又是疲惫的一天,而且依然没什么进展。
明天又答应了里奥再去一次圣科托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难道就要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家去了?
贾思年有轻微的挫败感,虽说人哪能一直一帆风顺,她的心态倒是坚不可摧,但是有人的船却一辈子没有扬帆,如果她失败了,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她知道委托人的事说到底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没必要做多余的事,她看见阿库普拉岛上奇异的光束就应该闭上嘴巴然后立刻掉头回家去,告诉委托人她的任务完成了。
可她觉得天地不仁,她想为那些人搏一条可能的出路,她意外找到了那些怪力乱神的源头,见识了这些高科技和超自然的力量,她以为自己就快成功了。可在这里晃了好些天,她发现根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她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和虚弱。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贾思年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她合上了眼睛。
……
第一次见到安娜,是在阿福酒馆的老旧木质舞台上。
热闹的气味在酒馆的空气里散开,贾思年坐在吧台边上,一边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一边在人声鼎沸里听着调酒师们手里的器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酒馆的舞台上忽然响起了音乐,一个穿着红色舞裙的少女打着赤脚走到了台上。
她向着台下的客人们微微致意,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裙摆随着音乐扬起又落下,露出她纤细雪白的小腿,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舞动,金属的头饰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泽。
嘈杂的酒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上的女孩,她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微醺的空气里点燃所有人血液里流动的酒精。
贾思年看着那头卷曲的长发,想起了那个女人。
印象里她也有这样一头美丽的长发,她也很爱跳舞,但却很少跳,只有极偶尔的情况下,她会在夜里一边小声唱歌,一边拉着贾思年在院子里转圈。
如果她能站在舞台上,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新来的?”贾思年转向身边的服务生问道。
“刚来没几天,叫安娜。”
那一晚是安娜第一次表演,她看起来既青涩又紧张,但难掩热情优美的舞姿和姣好的容貌。舞毕,台下爆发出掌声和欢呼,酒馆的客人们把钱币扔到舞台上,安娜拘谨又兴奋地向大家鞠躬致谢,两个服务生在一旁收拾着舞台上的打赏。
贾思年去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束浅绿色的洋桔梗,托酒馆的服务生送给安娜。
洋桔梗,是那个女人最喜欢的花。
后来只要没有工作,贾思年每个周末都会去看安娜跳舞,然后在结束时托人送去一束花。
直到有一天,她正要把花递给服务生,那个年轻男孩悄悄趴在她耳边说:“老板娘让你亲自送去。”
贾思年跟着他穿过走廊,走到门牌上写着“安娜”的房间,她听见里面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服务生提到老板娘时,贾就知道是安娜有了麻烦,她整了整衣服,叩响了门。
“咚咚咚”
“安娜你在吗?”
屋里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门被匆忙打开了,贾思年看到了安娜美丽的眼睛,她的眼里写满了惊慌,看到贾思年,又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贾手里绿色的洋桔梗上。
“救救我。”她的唇形无声地说。
贾思年的脸上挂上微笑,慢步走了进去:“你今晚也很美,安娜。”
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健壮男人,“呀,是尼斯老板,好久不见!”然后转头对安娜露出宠溺的笑:“你有客人怎么不跟我说呢?”
安娜像只受惊的小鸟,她挽着贾思年的手臂小声说:“尼斯先生来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来,挑了挑眉,“贾老板前阵子不是刚招了一个小白脸做助理?没想到还有这种爱好啊。”
“林奈是为了工作,安娜不一样。”贾思年低头看了看安娜挺拔的鼻尖,搭上了她的手。
“本来没想让大家知道,我倒是无所谓,对安娜的名声不好。”贾思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哼,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再会。”男人扬长而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贾思年感觉到身边的女孩被吓了一个激灵。
“你没事吧?”
贾思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认真地盯着安娜说。
安娜突然脸一红,松开了她的手臂,“我没事,谢谢你。”
“你就住在这里?”贾思年把花束放在了梳妆台上。
“嗯,暂时住这里,过几天就该搬出去了。”安娜低下头,贾思年看到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闪烁。
“搬去哪里?”
“……还不知道。”安娜的头更低了。
“你知道钟表街,贾的修理铺吗?”贾思年问道。
“我知道。”
“我就住在那里,如果你需要一个住处,随时可以来找我,”贾思年转身向门口走去,“今天打扰了,我在你门口稍等一下再走,以免别人起疑。”
“好。”安娜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贾思年就听见了清脆的门铃声,她知道这个时候林奈正睡得像死狗,天塌了都不会哼一声,她只好自己起来,身上挂了一件穿得太久像裙子一样长的白色宽大短袖,走下楼去开门。
“谁啊。”
贾思年打了个哈欠拉开了门,看见安娜穿着藏青色的连衣裙,正提着箱子站在门口。
“贾……老板,您好,您昨天和我说可以过来……”安娜说话吞吞吐吐,看起来很紧张。
贾思年瞬间清醒了,她没想到安娜这么快就来了。
“啊,安娜,快进来,你的箱子重吗?我来帮你提。”她向安娜伸出手去。
“不重的,谢谢贾老板。”安娜跟着她走进了客厅。
“叫我贾就可以。”贾思年带安娜上了楼梯,二楼这一侧只有一个房间,她推开房门示意安娜进来。
“你就住在这里吧,不过可能需要你打扫一下,这里很多年没人住了。”贾思年说着摸了一把写字台上的积灰。
“洗手间的话,得劳烦去一楼了,对面的楼梯后面就是洗手间。”
贾思年环顾四周,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这是老贾还活着的时候她自己的房间,墙上贴着泛黄的摇滚乐队海报,写字台上摆着老贾做给她的神似洛洛的机械小狗。
贾思年打开窗子,清晨的空气涌了进来,一切都仿佛和九年前一样。
“好了,那你收拾一下吧,一会儿下来吃早饭。”贾思年转身要离开。
“让我来做早饭吧。”安娜叫住了她。
“可以让我做点什么吗?……我真的很感谢你。”安娜低下了头。
“又没做错事为什么总是低头?”贾思年歪着头看安娜的头顶。
“那就交给你,厨房是电视墙左边那间,有什么找不到就喊我。”
觉是睡不成了。
贾思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里的新闻,等着安娜给大家做早饭。
“索罗甘战况进一步升级,反叛军已全部撤到南部沙漠地区,阿尔弗雷德政府有望一举拿下胜利。”
贾思年读着手机上的文字,科斯塔联盟的记者写的东西让她觉得恶心,谁不知道阿尔弗雷德不过是科斯塔联盟的狗,为了自己口袋里的钱,不惜帮助整个民族的敌人残杀血亲同胞。
贾思年息掉了屏幕,有件事已经烦了她一阵了。
反叛军的领袖,阿梅利亚王女前几日派人找到了她,提出了一个无厘头的委托。
委托的内容非常简单,只要她围着阿库普拉岛转上几天,再声称自己找到了神迹,任务就算完成了,而且报酬丰厚,是怎么听都赚的买卖。
但是贾思年知道,整个金港的赏金猎人,恐怕没一个会接下这个委托。
如今的世界就是科斯塔联盟的天下,夏曦国和安比克索联邦虽是后起之秀,但也难与之分庭抗礼。索罗甘的反叛军能支撑到现在,必是两国在背后支持,想借此与科斯塔联盟竞争夺索罗甘洲的控制权。
而谁要是接了这个委托,那就是公开支持反叛军,反对科斯塔联盟。生意做不成事小,恐怕要被科斯塔联盟一并通缉也说不定。
“北边切断了我们的水电……他们甚至把罗梅尔河在上游筑坝拦了起来,可我们的同胞却宁愿躲在沙漠里等死……夏曦国答应援助物资……但王女大人需要一个神迹,让大家重新团结起来。”
贾思年记得那个似乎还在变声期的联络人,他讲话听起来断断续续,后来一声巨响,通话就中断了。又过了一天,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再次找到了她,告诉她他是新的联络员,昨天联系她的人在轰炸中牺牲了。
贾思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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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该死,但又不知道到底是谁该死。
她早就从新闻里了解过这场战争,她知道战争就是这样惨绝人寰,不管是哪一边,大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因为表面不同的立场让无辜的人流血牺牲,最后胜者一方伤亡的民众被尊为英雄,败者一方则是罪有应得。
贾思年觉得可笑,死都死了,她才不在乎自己死后的名声。
她不知道索罗甘洲那鸟不拉屎的沙漠到底有什么可争的,也不知道王女和沙漠里那些神神叨叨的苦行僧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想为无辜的人做些事,但她不想押上以后的人生赌反叛军能赢。
这是政治,不是生意。
新闻上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终定格到贾思年的书房,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但思绪早就不在书上,她迟迟没有接下那个委托,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她笑了,合上书。
在听筒里传来巨大爆炸声响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忽然听到了跑上楼梯的脚步声,安娜推开书房的门冲了进来,“我求求你,贾,我的父母还在南边,有人来金港找到我,跟我说如果可以让你答应,他们就把我的父母保护起来。”
安娜满脸是泪水,跪在了贾思年的面前。
贾思年眉头紧锁,垂眼看着她:“你搬到我这里也是为了这个吗?”
安娜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尽是委屈和不可思议:“我没有……我今天才知道他们找到了你……”
“……对不起安娜,是我不好。”
贾思年起身扶她站起来,抽了两张纸巾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你不必求我,我已经打算接下委托了。”
她抱住了安娜纤瘦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现在就去告诉他们我同意了,你的家人会安全的。”
贾思年抬眼,忽然看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道泄密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只棕色的眼睛。
谁在那!
贾思年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开往科斯特杰的列车上。
糟了!
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贾思年转头看到一行人都睡得东倒西歪,又不动声色地观察附近的其他乘客,她看不出任何异常。
究竟是噩梦,还是另有其人?
她经过短暂的懊悔,立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明天再去一次圣科托姆就立即离开,她看了看林奈睡得流口水的脸,不管怎么样,不能拖累林奈一起死在这。
“乘客们,科斯特杰就要到了……”广播里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醒一醒啦,”贾思年摇了摇身边的林奈,“要到站了。”
大家纷纷睁开眼睛。
“天呐,我居然睡着了。”查克揉揉眼睛说。
“那明天我们圣科托姆车站见!”贾思年向里奥挥了挥手,走出了列车。
……
希尔站在王座之下,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歪在王座上的精灵的脸,“陛下,属下无能,依旧没有进展。”
“又不是你跟着他们,别说这样的话,希尔。”
“我也试图去读那影岛人的想法,没有用,对方封闭精神力场的能力很强。”
希尔微微欠身:“陛下,我始终认为,如果她不是另有所图,就没必要封闭自己的头脑,如此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希望陛下尽早决断。”
“我其实不在意她的意图,希尔。”
王座上的男人坐直了身体,希尔看清了他凌厉的深蓝色眼睛和苍白的皮肤。
希尔觉得有一丝沮丧,他从来就没真正看透过这位国王的心思,这几天来他一直派手下监视着两个人类的一举一动,企图知道他们来到普罗菲塔的真正目的,可现在看来,国王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又一次办事不力了。
“但是你说的对,我也已经不耐烦了。”奥科霍利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去,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身后华灯初上的科斯特杰。
“明天他们去哪?”他问道。
“圣科托姆。”希尔回答。
“又去圣科托姆?”
“斯尼萨漫家的女孩邀请他们去自由诗社。”
“哦?那个左翼资助的学生社团?”奥科霍利的声音多了一丝玩味。
“是的,陛下。”
“那是好机会啊,让我们的小老鼠别再藏了,”奥科霍利转过身来,“随便找个理由试试她。”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