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威治时间末世历五年一月三十一日,夜,20时35分。全球和平联盟新任大会主席,卢卡斯·佩雷拉·达席尔瓦(Lúkǎsī Pèilěilā Dáxī''ěrwǎ)此时正在办公桌前,面色凝重的看着高卢外长玛丽·杜波依斯和龙国驻布鲁塞尔全权代表徐有青提交的《关于加拿大军方越境军事行动对美洲安全体系构成威胁的联合动议书》。
这份动议书,并不只是简单的大国耍脾气那么简单。而是经过了全球和平联盟安全理事会的常务会议表决通过这个前提,才递交到大会的动议书。那场会议是有龙国,高卢共和国,圣乔治王国,身毒国,巴基斯坦,埃及,高丽共和国,鞑靼斯坦共和国,孤星共和国,缅因自治联合体,等12个国家和政治实体签字动议。
目前以卢卡斯了解到的情况。目前虽然还有圣乔治联合王国这个框架,但是圣乔治王国和加拿大对于宗主国的地位却各执一词。所以在制裁加拿大这件事上,圣乔治王国的共党内阁显得尤为积极。甚至圣乔治王国的外交官,在昨天的大会上还喊出了“必须制裁侵略者”的口号。
卢卡斯·佩雷拉·达席尔瓦看了看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又想到昨天的那场外交灾难,不由连连摇头。
那该怎么说呢?昨天一切都还算是正常,一开始大家都好好的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听着GHSF的技术中心负责人,威廉·蓬帕杜向GPA大会的与会各成员国汇报——全球气候变化对灵脉的影响,以及受高维生物影响的线形门和扁形动物门大规模寄生现象以及未来趋势的时候。
这时孤星共和国的代表,克里斯汀·王似乎接到了一条信息后,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而后就不顾外交礼仪直接举手,并起立对他说,“尊敬的主席,尊敬的各位与会代表:请允许我打断一下当前的会议进程。鉴于事态的紧迫性和严重性,我不得不立刻向各位通报一个正在发生且对我国乃至全球安全构成直接威胁的事件。
根据我方刚刚收到的紧急情报,加拿大武装部队正在越过美洲安全防御体系的边境。这一行为不仅违反了国际法,也对地区和平与稳定构成了严重威胁。
因此,我谨以孤星共和国以美洲安全体系成员国的身份,紧急请求安理会立即召开特别会议,讨论并采取必要措施,以应对这一紧急情况。感谢各位的理解与合作。”
佩雷拉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时的与会各国代表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以至于此起彼伏的低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逐渐形成一股难以忽视的声浪。最终他当时还是选择了敲锤,示意所有人维持肃静。
时间回到格林威治时间,末世历五年1月30日,上午9时35分,在佩雷拉手中的木锤一下下敲击声中,会场恢复了安静。
卢卡斯·达席尔瓦示意威廉·蓬帕杜停止相关发言后,看着这个面色惨白的搅局者,耐心询问道:“孤星共和国代表,请您提供更多关于加拿大武装部队越境的具体细节和证据,以便我们能够全面评估情况的紧急性。”
那个标准ABC化妆风格的女士,缓缓起身,用她特那元音和辅音有些混淆的英语,说道:“刚刚我得到了本国传来的情报,加拿大陆军已经跨过了天然边境。并且现在已经非法占据了新泽西,并且就在刚6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新泽西的霍博肯市,搭建了前进基地,稍后我将提供更多证据。”
此言一出,就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加拿大代表亨利·欧金斯缓缓举手,随后说道:“首先,我想提醒孤星共和国代表。你所谓的边境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在那次战争后,根据条约,过去那个联邦制的阿美利加国已经被战胜国勒令解体了。而孤星共和国的位置在德克萨斯,所以您所谓的边境并不存在。至于美洲问题,应该美洲人自行解决。各国应该尊重并相信美洲人民的智慧。”
卢卡斯·达席尔瓦看到欧金斯那个混球,微笑着将麦克风靠近嘴边,先是看了看大会主席达西尔瓦,随后看向安理会的轮值主席高丽共和国的金永贵,又看了看各国代表而后说道:“尊敬的主席,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以及与会各国代表,鉴于此次紧急动议涉及对加拿大重大利益的指控,且我方在此次会议之前并未获得充分的通知和准备时间,我谨代表加拿大政府,申请休会72小时,以便进行必要的准备和证据收集,以全面回应安理会的质询。
我们认为,充分的准备时间对于确保公平和公正的审议过程至关重要。休会期间,我方将积极准备相关证据和材料,并在复会后提交给安理会进行审议。感谢各位的理解和考虑。”欧金斯的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全程都在看着对面的克里斯汀·王冷笑。
欧金斯的表情完全被徐有青看在眼里,不过此时还轮不到他出手,于是他拿起保温杯,吹了吹水面的浮动的茶叶,旁若无人的啜饮了一口。
可是克里斯汀·王又怎么可能无视这种威胁呢?虽然战后那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孤星共和国总统桑德斯组织美洲安全体系就是为了逐步恢复故国荣光。如果这次不能打掉加拿大的入侵,那么其他加盟邦又凭什么和他们孤星共和国进一步合作呢?
“事件紧急!请不要休会!72小时后,加拿大陆军的装甲车,就能看到达拉斯了。我请求安理会立即紧急干预!”克里斯汀·王听到欧金斯的话,直接带着哭腔大喊大叫了起来。
身为高级代表,以及安理会本月轮值主席的金永贵,抿了抿嘴唇,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有青的表情,在看到徐有青点头的瞬间,居然毫不犹豫的插话道:“安理会愿意启动紧急预案。”
金永贵很明显就是越权了,哪有安理会轮值主席在GPA大会上发言的呢?于是当时的卢卡斯·- 达西尔瓦敲锤提醒:“安理会轮值主席国的发言请遵循全体大会议事规则,是否以高丽代表身份重新发言?否则大会无法予以记录。”
金永贵的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耳尖因尴尬泛起潮红,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自己领口红底蟠龙纹的纽扣——那是今天徐有青亲自为他佩戴上的,一件来自于督帅的礼物。
他看了看自己那枚蟠龙纹纽扣,于是索性他也不装了,毕竟那位督帅还有三个军一字平铺在边境。如果能在这里拉来一个强力盟友,柳京方面又怎么敢撤他的职?
只听金永贵义正言辞的说,“我愿意以高丽代表的身份强烈谴责加拿大的侵略行为。我提议大西洋航线的北纬40°-60°、西经50°-70°;以及太平洋航线的禁飞区则锁定北纬30°-50°、西经120°-140°,将温哥华至东京的货运航线,划定为禁航区。”
如果刚才金永贵的话只是破坏程序的小节,那这次的发言直接就是踩着GPA 的底线蹦迪。那场毁灭新约克的大战后,国际航道一直就是由GPA全权负责的,护航或者封锁也是GPA负责协调各国舰队护航。
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主席可不是过去那种象征性大于实权的秘书长。航运协调就是他众多名义上的职权之一。
时间回到,格林威治时间末世历五年一月三十一日,夜,20时35分。卢卡斯·达席尔瓦无奈的看了看那份《关于加拿大军方越境军事行动对美洲安全体系构成威胁的联合动议书》,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达席尔瓦自言自语道:“一个个都不尊重我这个主席,还一定要把我推到前面给他们背书。用龙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强按牛头硬喝水。”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第6任大会主席也是末世纪元后的第一任主席,阿卜杜勒·本·阿勒沙特被罢免后,在本国机场遭遇极端分子袭击身中数十枪身亡。第7任主席亚罗瓦夫·科梅迪恩斯基还没就任,就在布鲁塞尔机场被“巫师”袭击身亡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极端分子,还是因为做了一个能做的事才死的,达西瓦尔比谁都清楚。才一起身就听到门口有人念叨着:“那家伙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啊,人家给他个体面,他自己还偏要较真。”
另一个声音念叨着:“他一个人找死就算了,真要是那三个国家拖欠成员国会费,咱们又要没工资了。”
一个女人用格鲁吉亚口音的法语,接口道:“呸,外交不就是混个八面玲珑吗?瞧他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德行。真要是因为他再拖欠工资,老娘我就不干了。”
卢卡斯·达席尔瓦隔着门听到这一通骂,猛得站起身。可是在推开门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按动了遥控器的换台按钮一般。原本那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打印机低频嗡鸣声,忙碌的电话声。
他看到来自格鲁吉亚的速记员玛丽安,快速敲击着键盘。她左手那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就像是在键盘跃动的小鹿,右手则拿着一杯热咖啡。她手边的那高高的一摞文件中露出海报的一角隐约还能看到“Midi”的字样。她白皙的脖颈上还有一块块红色的淤痕。
“阁下您要出门?需要我为您安排汽车吗?”说话的金发男人叫布吕歇尔,是GPA安排给卢卡斯·达席尔瓦的秘书。此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张纸条,上面用英语写着“龙国会费目前缴纳.... ”
卢卡斯·达席尔瓦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拍拍对方的肩膀,柔声说:“不用了,我只是准备在天台花园走走。”
卢卡斯·达席尔瓦的目光越过布吕歇尔的肩膀,落在走廊尽头的中年行政官身上。那人正背对着他,弯腰整理文件柜最底层的资料,西装后襟皱出几道深痕,像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叹息。听见脚步声,他的动作突然凝滞0.3秒,仿佛被冻在琥珀里的昆虫,随即又以过分流畅的姿态直起身,手里多了份《GPA预算分配细则》。
“主席阁下。”中年行政官转身时,领口的高卢三色缎带晃出细碎的光,“冰岛代表的鲱鱼罐头申请……”他的声音突然卡顿,目光扫过达席尔瓦脸上的表情,尾音不由自主地拖长,像根被拉长的橡皮筋。
达席尔瓦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三战前高卢某军工集团的纪念章,齿轮纹路间嵌着极小的克莱因瓶图案。“不用介意——”他抬手示意,余光瞥见文件柜最底层露出的一角威士忌酒瓶标签,“我只是去天台透透气。”
卢卡斯一边走一边悄悄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武廿无的龙国这个月就会缴纳总会费的60%,克里昂索的高卢估计也不会欠费吧。”虽然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但还是脚步有些虚浮。
可是才刚到了天台花园,就听到一个黑影用高丽话喃喃自语着:“嘿嘿,权友三你以为有一空输和柳京警备师的支持就能坐得稳了吗?我现在有武督帅的支持,等我回去就要你好看。”那个黑影说完那些话后,还捋了捋头发哼着高丽小调,就旁若无人的走了。
天台花园的金属栏杆结着薄霜,卢卡斯的掌心按上去时,冰棱发出细碎的呻吟,像极了GPA议事槌每次落下时的颤音。远处布鲁塞尔原子塔的量子屏障镀层在夜色中泛着幽蓝,那光棱切割着他的影子,将躯干分成上下两半——上半身浸在GHSF的冷光里,下半身陷在会员国的阴影中。
最终卢卡斯居然看到一只蜗牛,居然贴着冰冷的栏杆攀缘而上。他看到这只蜗牛觉得有些像自己,于是放在掌心里盯着瑟缩的蜗牛,它灰白斑斓的壳上还沾着半粒未融化的冰晶,像极了高卢代表西装上的袖扣。远处议会大厦的霓虹映在蜗牛触角上,折射出碎金般的光点,他忽然想起行政官文件柜里的威士忌酒瓶——标签上的法式葡萄园,此刻应该正被雪覆盖。
“想必这个小家伙,也是从高卢人的餐盘里刚刚逃出来吧。”他用指尖拨弄蜗牛壳,冰晶碎成细粉,混着掌心的汗渍渗进纹路,“估计那群家伙下一步,就要送我见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