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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丛林法则(二)

作者:清风凉凉晚枫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老十指着大门的方向,“你们操练,可比大黄大白卖力多了,怎么着,是上赶着去看门呐。”


    二十营里不论是不是何老十队伍的,都暗道过瘾。


    吃不饱饭,还不能过过嘴瘾么?


    漏缝呔了一嗓子,上赶着帮腔,“还不止呢,我看他们见到姓妘的就摇尾巴,点头哈腰,眼睛笑的比我漏缝还小!”


    漏缝指着自己的眼睛,佝偻着背转了一圈,学起第九营见妘阖时谄媚模样,惹得其他营哈哈大笑。


    阿乔特意打量了一下漏缝的眼睛,人如其名,眉毛下面漏条缝,她很好奇漏缝看到的世界会不会比别人窄很多。


    比如同样一个人站在相同的位置,她能看到全貌,但漏缝与她接近的身量,是否只能看到肚脐到胸口的位置。


    她没结论,有机会还是想找漏缝问问。


    第九营的人是能动手就不动嘴,都是道上混大的,被收编进来后也放在一处,占尽各种好处,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此刻手指粗细的木棍根根耸立,远眺过去,宛如身后连绵群山上的秃树,漆黑笔直,带着萧杀之意。


    眼瞧着氛围愈发紧张,此时若无人接话,最多算是个人矛盾,口角之争也算常态。教头一来,长鞭一扬,大家各自归队训练便可。


    可偏偏有人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要我说,漏缝你没去戏班子真是屈才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惟妙...?”接话的是大嗓,话却是对着何老十说的。


    要热闹起来了。


    二十营内部本就分成了两派,一派以何家村的老十为首,阿乔和漏缝就在此阵营。另一派以王氏为首,因为王家村人少,还收了不少没有氏族归属的小弟,比如大嗓这样的,不知姓名,就一个绰号。


    两派的争斗已久,她入营第一日便深有体会。


    阿乔闭了闭眼,都说女人爱凑热闹爱挑事,那大抵是没在军营混过。她本以为大嗓只是欺软怕硬,没成想还是低估了他爱惹事的习性。


    在氛围最紧张时把矛盾挑大,此刻谁都下不来台。何老十沉默不语,但人群中一人沉着调子郎声接道:“惟妙惟肖。”。


    阿乔觉得声音耳熟,四下望去却不见人影。


    “诶对对对,就是这个,漏缝你要是进了戏班子,高低能混口肉吃,”


    漏缝被人捧高兴了,完全看不到何老十黑的快能研墨的脸,又演了一段桑扬和其他几人趴着给妘繇当脚凳的戏,连匍匐着感恩戴德捡赏赐的画面一并演了出来。


    他双臂扫在地上,把几块稀稀拉拉的石子拢入怀中,红脸膛被石头膈出几道痕迹,显得整张脸像熟透的虾。


    除了第九营冒着森森寒气,这群腹中饥馁的人都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笑意。


    唯有何老十和阿乔神色晦暗。


    漏缝这出戏,把人家的脸面彻底按在地上疯狂摩擦,虽说是个人行为,但何老十身为老大,还是逃不过管教不力的责任。更何况还有王氏在后,定会把事闹大。


    阿乔暗中摇了摇头,前狼后虎,难呐。


    漏缝还嫌不够过瘾,趴在地上嘲笑道:“整个军营,除了你们第九营,谁没个家室?定是坏事干多了,散了德行,断了子孙缘,这进军营和进皇宫有何分别?”


    耸立的木棍开始齐刷刷的倾斜,看热闹的人笑容更胜,何老十的脸色愈发难堪。


    每次演习,第九营都赢的毫无悬念,都是外姓,凭什么他们就得吃糠咽菜,第九营就能好吃好喝?


    “漏缝,你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兄弟姐妹,有脸说我们?”


    “我漏缝,是家乡闹灾荒活下来的,老天爷赐的命,福大命大,和你们不一样!”


    木棍突然自中心向两边撤去,第九营的营长缓步而出,高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漏缝、何老十,你们二十营呈口舌之快欺辱我们至此,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待,攀扯上家人什么好汉?”


    见何老十原地未动,直接道:“何老十,你放任漏缝来挑事,难道自己还要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么?”


    阿乔眼皮跳了下,就是这个声音!


    桑扬身量不高,比阿乔还矮一个头,所以方才人群中并未显出他的身影。


    他五官稚嫩,不说话时还以为是总角小儿,一旦开了口,却像浸淫在重重深宫多年的滑头,几句话就能踩死一个人。


    所有人齐刷刷的向后看去,都期待着何老十能给桑扬一点教训,他们忍二十营太久了。


    久到都忘记自己怎么来的这里。


    日复一日的饥寒与藤鞭的压迫,消磨了他们的反抗精神和对自由的感觉,练着没有战术的棍法,妘氏一声令下,他们就得替姓妘的人冲锋陷阵,活不活的下来都是未知数。


    现在哪怕有一丝丝能让他们畅快的事,都不想放过。


    他们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何老十给了,是以,他们期待何老十能把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好让他们酣畅淋漓的大闹一场,输赢无惧。


    何老十雾着脸走了出来,硬着头皮说道:“桑扬,你想怎么解决?”


    阿乔暗叫不好,这等于把选择权交给了第九营。


    桑扬方才藏在人群里煽风点火,怕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不管他的话有多弯绕曲折,军营里,横竖绕不开打架。


    妘墨特意嘱咐过,不能让别人看出师承何人。


    她习武以来练的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功夫底子定然比田间劳作的庄稼汉强,昨天会被十九营盯上围攻,第九营肯定早注意上了她。


    再来一次围攻,既不能故技重施,也不想挨揍,于是她在桑扬反着拇指朝后指向他的队伍时,大喊道:“咱们都是外姓,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去儿,都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就别窝里横了。不如省点力气,留着后天比武演习!”


    谁知无人买账,所有人都抡圆了胳膊想好好干一仗,今儿打群架,要罚一起罚,等到后日演习,谁打得过第九营啊!


    “你小子,这么能打,还怕他们不成?”漏缝叉着腰,说出了大家的不满。


    阿乔现在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前,把漏缝的脑袋掰开看看里边到底怎么长的,都这时候了,还嫌惹出的麻烦不够大?


    桑扬斜了身侧之人一眼,那人立马接道:“他能不能打我不清楚,但你漏缝儿一定抗揍!前儿还在问桑头儿能不能来我们营,说你厚实,演武比赛能给桑头儿当沙袋。”


    “你放屁!”


    漏风提着眼皮怒喝,一条缝的眼睛硬生生被撑出一根筷子的高度。


    他的棍子晃了又晃,还是没敢指向桑扬。他回头盯着何老十道:“头儿!咱们头顶都快被第九营踩秃噜皮了,他们这哪里是羞辱我漏缝,分明是…”


    他话未音落,后面已经吵翻了天,这架势,根本是把何老十架火上烤。


    众人由不得他说“不”。


    阿乔未看桑扬,但桑扬一定在看她。


    除了桑扬,他身后的几个练家子也目光不善盯着她。


    只要何老十发号施令,他们首先会围攻阿乔,灭掉她这个最强战力。


    她双拳紧握,眼光垂落,余光恰好能看清两边的草鞋。


    意动足先行。


    她压着嗓子说道:“漏缝,你可曾说过这话?”


    “放他娘的狗屁,我缝爷要是说过这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我信你。”阿乔淡道。


    漏缝摸不着头脑:“啊?我要你信做甚?”


    “方才你不畏权势,冒着被报复的危险揭露他们的无耻嘴脸,我敬你是条汉子!我虽与你相识不久,但信你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来。”


    阿乔讲的慷慨激昂,漏缝被捧的一愣一愣,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眉毛下的一条缝快被挤没了。


    “不止我信,咱们头儿,和其他营的兄弟也一定信你!你说是不是?”


    何老十不置可否,身子微微后倾,从进攻的姿势换成了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阿乔。


    “啊?”漏缝扯着嘴角,“啊…那肯定了!缝爷什么品性大家有目共睹,谁挨了罚了受了伤了,甭管哪个营的,哪次不是我伺候?”


    一条缝睁开了些,他叉腰转了一圈,原先举棍霍霍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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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偃旗息鼓。


    尤其是受过他照顾的,更是蔫了兴致,没再起哄。


    可脸上都五光十色,大多是吃了苍蝇的难受。


    真受照拂,也真想发泄…


    肚饿的时候,时光总是过的很慢,上午才过了一半,不少人肚子就叫起来了。


    一人不耐烦的喊道:“漏缝平日待大家好,就任由他们编排?”


    阿乔扫了一眼,没找着声音的来源,咬牙在心里把这人问候了一遍。


    眼瞅着有架打,不少人又来了兴致。


    一道微小的寒光闪过,众人都无异样,但阿乔清晰的知道,那是匕首的光芒。


    有人藏刀子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次脑子转的比直觉快。要真的围攻,桑扬一定会趁乱废了她。


    不杀人,她打不过。


    杀了人,依照军法九死一生。


    来不及细想,转身对何老十说道:“头儿,漏缝的仇不可能这么算了。可这地儿根本没有法不责众的说法,真打起来了,少说每人一板子,或是饿个两天,横竖不出人命。难受的还是自个儿…更何况打群架,也是营长监管不力,必然重罚…”


    她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何老十的意思了。


    二十营的营长死了。


    何老十和王家的人一直暗中较劲,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没什么感觉,十九营营长全大和其他几人都沉了脸,认真思索起来。


    “你说该当如何?”何老十问道。


    阿乔缓了口气,徐徐说道:“后日演武比赛,一决胜负。”


    “这…”何老十一时语塞,很快有人喊出了他的心里话。


    “这分明是把二十营的脸面放地上摩擦。”


    桑扬没忍住,讥笑出声。


    第九营也跟着哈哈大笑。


    阿乔止住了脚步,“头儿。”便垂目不语了。


    有些话,得何老十先开口才有分量。


    何老十顿了顿,看着她没了下文。话在心里滚过几次,讲什么不讲什么,讲到几分,都取决于她对军营的形式看透了几分。


    这两天观察下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功夫不弱,有意藏拙,刚给营里惹了这么大麻烦,此刻居然一声不吭等着他先发话,一时间他也有些看不透了。


    他抱拳道:“多谢,要不是你,我今儿真是骑虎难下,横竖都是错。”


    阿乔抱拳回了一礼,“头儿,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那桑扬隐在人群中刻意挑事,要是今儿真打了起来,你和吴头儿还有其他几个营的营长免不得受罚,其他营铁板一块,咱们这儿...”


    她拉长了话尾余音,何老十一时间不知是福是祸,本以为她最多想到群架受罚这一层,谁承想居然看到了这么深。


    太聪明的人主意多,他未必管得住。


    “虽然我们几个营长能承你的情,可下面兄弟心里窝火散不出来,迟早会找麻烦。你刚说了后日演武比赛一决胜负,可是意气用事?”


    阿乔撇撇嘴,她最烦有事非要拐弯抹角来回套话的人。


    要是她刚才不沉默那一下子,这个何老十的话头就会是赤裸裸的说教,还会叠上一大堆人生大道理。


    这种交锋,她在沈老爹的书房看多了。


    她淡道:“并非阿乔随口胡诌,那第九营虽都有不少练家子,但并非不可攻克。”


    “该当如何?”何老十问的急切。


    好问题,她也没完全想好。


    她昨日才摸清军营的情况,还打了一场险败的架,还要大半夜踩点思考怎么弄死妘繇屋里那个病秧子,紧接着她就发烧晕了过去。


    “头儿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明儿用过午饭,召集大家一起,我再细细说来。”


    何老十眼睛一转,“成。”


    “何老十,你身为伍长,搁这儿偷懒呢!你们队谁的棍法练不好,你得跟着连坐!”那教官喊道。


    二人赶紧散开,站回自己的位置。


    军法里还有这一条....?


    她在杨玥那里怎么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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