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某高档小区。
时跃还在车上,就看到了候在门口的“贾大师”。
他回头对后座的卫不染道:“这就是提供线索的‘风水大师’了。”
车还未挺稳,贾鸣飞已经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时队!您亲自来啊!”
“哎这次的事儿不大,我原以为您会派小顾他们来看看就行,没想到您居然亲自过来一趟……”
贾鸣飞看着后面的卫不染和朱亦航,满脸堆笑道:“这两位都是您同事?”
时跃点下头,简单道:“小朱,我同事;小卫,我弟。带他们来现场看看。”
贾鸣飞一听卫不染是时跃的弟弟,表现得那叫一个热情,用舌灿莲花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时跃阻止了贾大师的吹捧:“你的‘八角摇铃’呢?”
贾鸣飞忙不迭地掏出一只残旧的铜铃,双手递给时跃:“劳烦您还记得。这摇铃,前几天大约是用得太狠了,最近又不怎么响了。”
这看上去不过是快破铜烂铁的古旧摇铃,其实是贾鸣飞的家传秘宝。遭遇诡物时,铜铃的八个角会齐齐作响,发出洪钟一般的声音,足以将一些弱小的诡物吓得落荒而逃。
也就是靠着这个秘宝,贾鸣飞才得以成为“颇有口碑的风水大师”。别看他会当着客户挥剑画符念咒语,他心里很清楚:真正起作用的就是这柄小小的铜铃。
时跃接过铜铃晃了晃,只听见闷闷几声。
他摸出须弥袋抖出几点流金砂,轻巧地洒在了残破的铜铃表面。
流金砂仿佛瞬间融化了,即刻便消失不见。
铜铃似乎毫无变化,但时跃再度晃动它时,方才那沉闷的金属碰撞声瞬间变得空旷轻灵,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地精神一振。
时跃将铜铃还给贾鸣飞:“好了。”
贾大师千恩万谢地接过去了。
他知道,时跃刚才随手洒出来的流金砂,是自己碰都不碰不得的灵物——字面意义的碰不得。
最开始他不知天高地厚,找这年纪轻轻的时队长“讨要”了几粒流金砂。谁承想,这在时跃手里无比服贴的流金砂,刚落进他手里,便把他的手掌灼烧出几个大洞!
那以后,贾大师再不敢动什么小心思了。他很清楚,时跃看着年纪不大为人亲厚,但若是论实力,那绝对是能把自己轻松踩在脚底的。
收好铜铃,贾大师将时跃三人带去了有求于他的那户人家。
*
这次招惹到诡物的,是一位名叫姚远的少年。
时跃进门时,姚远正奄奄一息地歪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时跃一眼就看见,姚远的眼睛下方一片乌黑——这黑眼圈,比动漫角色的都还要夸张。
看到时跃他们来了,姚远的父母赶紧迎上来,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贾大师,把自家儿子的病症唠唠叨叨地又说了一遍。
他们家儿子今年十六岁,正在读高一。
大约从两个月前开始,夫妻俩发现,姚远的状态不对。
原本白天活蹦乱跳的儿子,先是恹恹的,随便往哪儿一坐都会打瞌睡。接着,是儿子半夜会突然尖叫着醒过来,还拳打脚踢的,一看就是做了噩梦。
他们带着儿子看遍了中医西医精神科,只查出来是“睡眠不足”“神经衰弱”。所有医生都建议:你们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别逼着他读书考试了。
但他们都很清楚:他们真是从来没逼过孩子读书。
姚远父亲说到这里,还特别强调了一句:
“我和他妈老早就知道,这孩子智商随我俩,没什么基因突变。”
“我俩读书都不行,他能上这个高中还是因为我捐钱了——我们从不指望他能读出个名堂来,怎么可能逼他啊。”
时跃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道:这父母俩还算是个明白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不会逼着孩子去做。
姚远母亲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
“医院去了,偏方也吃了,国外国内都跑过了,结果什么理由都找不到,开的药也不管用。”
“孩子病得越来越严重,人跟丢了魂儿一样,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一下倒地上,送医院去才发现居然是睡着了!”
“这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啊!”
时跃走到姚远身旁端详一阵,问姚父姚母道:“医生让你们别给孩子太大压力——他们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学校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吗?”
姚远母亲道:“倒是有一点。”
“他之前在年级里一直吊车尾,自己对成绩也不怎么在乎。”
“可前两个月开始,他突然变得特别勤奋,主动申请从学校宿舍搬回家,就为了晚上能不熄灯多做题,还让我们给他请了家教。”
“最近一次月考回来,跟我说他的成绩往前冲了两百多名。”
“我当时都吓了一跳,问他要不要什么奖励。”
“他说不要奖励,就回房间关起门睡觉了。”
“至于其他的……”
“他在学校人缘还不错,不至于被人欺负什么的。”
时跃心里差不多明白了。他走到贾鸣飞身边,低声吩咐了两句。
贾鸣飞当即一脸高深地告知姚父姚母:让姚远回房间躺下睡觉。姚远睡觉的同时,他们就在一旁为姚远驱逐邪祟。
说罢,贾鸣飞还煞有介事地点火盆、摆铜器、贴符箓……
总之,他把“风水大师做法”该有的气派演了个十成十,也完全勾走了姚家父母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在姚远的房间里,时跃三人已倏然变为了虚影。
*
时跃自己先睁开眼睛环顾一番,这才对小朱和卫不染道:“好了,我们进来了。”
就在刚才,他带着两人进了“诡域”。
卫不染打量着四周,在心里不停回忆着这段时间学到的知识,却发现学到的知识和现实情况都不太匹配,不禁一脸的疑惑。
别说他了,就连小朱都有些迷糊了。
卫不染唯恐给时跃添乱,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小朱倒是先问了出来:“时队,这个诡域好奇怪啊。”
他们面前是一幢气派的教学楼,窗明几净。
周围的行人或是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或是一脸严肃的教师。
不远处,还能看见种着长青树木的小花园,造型犹如飞碟的体育馆,有着四百米跑道的椭圆形大操场,操场上还有人在喊着口号跑步。
这里没有遮挡视线的雾气,也没有晦暗不明的灯光。
要不是天空中的云彩像是贴图一样的纹丝不动,这里还真不像是“诡域”。
小朱看着这太过正常的环境,已经下意识要去摸长铳枪了——这几个月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越“正常”的诡域,绝对越不正常。
而且,通常来说,要在欲念深重的地方才能打开诡域入口。可刚才几人所在的位置,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所以,这里一定是什么高级诡物召唤出的“碎片诡域”!说不定诡物等级是A级往上!
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必定也是伪装过的诡物!
不料,他还没把长铳枪组装好,便被时跃按住了:“别慌,这里的主宰诡物,等级估计只是D级。”
小朱一愣:“D级!可这个环境……”
时跃:“这个环境之所以如此贴近现实,是因为主宰诡物在利用人的梦境。”
“它的诡域,是在梦境之上的延展。”
小朱讶然道:“那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姚远的梦里?!”
时跃:“既是梦,也是诡域。”
他指了指周围的行人:“这些人不是伪装后的诡物,而是姚远梦里的‘影像’。不要攻击他们。”
时跃顿了一下,又道:“应该说,除了不要攻击他们,还有‘不能做行为异常’的事。”
“这种诡域,危险度不高。毕竟里面的影像都来自于做梦者现实中所见的人事物,遵守着现实世界的规则,不会突然长出獠牙利齿攻击我们。”
“但要破解这个诡域,并不简单。”
“只要我们做了‘行为异常、不符合现实世界规则’的事,立刻会被主宰诡物所察觉,将我们弹出这个诡域。”
“一旦被弹出去了,主宰诡物就藏得更深,深到我们恐怕无法触及。”
小朱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
时跃:“做好角色扮演,找到主宰诡物,揪出来,灭掉。”
说罢,时跃抬脚上台阶,快步走进了教学楼。
*
三人踏进教学楼的一瞬间,刺耳的铃声响起。
一时间,走廊上的所有人都小跑着进了教室。
待铃声停下后,教学楼里已是雅雀无声。
时跃拐进一楼的走廊,透过一扇扇门上的玻璃,打量着各间教室里的状况。
每间教室都坐得满满当当的。里面的学生无一例外,都在埋头刷刷写字。
再仔细一看,他们面前是一张张的卷子。
看样子,学生们是在考试。
这状况,让朱亦航不由一缩脖子:“嘶……”
“看见这么多人跟这儿考试,我就紧张,总觉自己也应该坐进去……”
时跃:“……你这么爱学习呢?”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人从拐角处走出来,冲三人低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时跃转过身,看着对方,面色诚恳声音镇定:“老师,我们来晚了,不敢进教室。”
能在考场出现的人,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学生。
考虑到三个人的平均年龄以及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还是装成学生比较合理。
中年人以怀疑的视线扫着三人:“怎么不穿校服?”
时跃:“洗了,没晾干。”
中年人又道:“哪个班的?怎么会不敢进教室?”
时跃:“高一(三)班。想着来晚了,肯定做不完,要不干脆弃考好了。”
高一(三),正是现实世界里姚远的班级。
听到时跃说要弃考,中年人一拍大腿:“那怎么行!哪怕你们只是进去摸摸卷子看看题目,也好过弃考!”
时跃从善如流:“是的,老师您说得对,我们太冲动了。”
中年人道:“你们别乱晃了,赶紧跟我来!”
说罢,中年人真的将三人引到了二楼的高一(三)班,还为他们推开了教室门。
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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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之前明明每间教室都座无虚席,但中年人推开门以后,最后一排突然就多出三个空座位,还摆好了卷子和文具。
时跃不动声色地坐进了中间那个座位。朱亦航和卫不染也一左一右地坐下了。
中年人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沉着脸叮嘱他们:“ 遇到不会的先跳过,不许交头接耳,注意考试纪律。”
说完之后,他才背着手,迈着外八字的步子走了。
时跃低头一看卷子,竟然是数学。
啧。
他朝左边看了下小朱:
这家伙,以一种看天书的眼神看着上面的符号。
没办法,这可是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前排的人都在奋笔疾书,又或者是因为负责监考的老师“哒哒”地走了过来,小朱竟然没有选择趴下睡一觉,而是咬着笔杆,试图往卷子上写字了!
虽然不会,但是可以全选C?
他又朝右边看了下卫不染:
卫不染坐得端端正正的,左手按着试卷,右手在草稿纸上速速演算几下,便勾出了答案。
……行吧。学霸掉进梦里也是学霸。
时跃不再打量身边两人,而是用探寻的目光搜索着前面的学生。
终于,他在第四排的中间找到了姚远的背影。
姚远弓着背,身体很紧张地绷着,胳膊下面已压了好几张稿纸。
时跃没有贸然站起来,而是坐在位置上继续观察四周。
不一会儿,监考老师走到时跃身边,推着眼镜对他怒目而视。
时跃淡定地和他对视着,还叹了口气,以眼神表示:我真的不会。
监考老师冷哼一声,也没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转身继续巡逻去了。
没一会儿,监考老师走上讲台,大声宣布:“还有10分钟!不会做的跳过,把能做的先做了!”
话音落下,下面便传来了学生们“嘶嘶”的吸气声,“哗哗”的翻动卷子声。
时跃再次看向左边的小朱:只见他满脑门的汗,呲牙咧嘴的,像是拼尽全力想要往卷子上划拉几下。
至于右边的卫不染,好像已经在写最后的大题了。
时跃拿着笔在手上转了转,等着收卷。
笔才转了没几圈,教室前方右上角的老式响铃便“叮铃铃”地震了起来。
尖锐的、仿佛能刺破鼓膜的声音,填满了教室内外,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回响。
教室里的人,一边哀叹着“又没做完”,一边垂头丧气地往上传卷子。
还有个别不死心的,抓住这最后时间努力往上多写一点儿。
交了白卷的时跃,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一切。
直到小朱哭丧着脸抓住时跃的肩膀:“时队,怎么办啊,我连选择题都没做完。”
时跃侧头看着他:“我只让你角色扮演,你为什么要真的做题目?”
小朱迷迷瞪瞪地望着他,好一会儿眼神才清明过来:
“卧槽!是啊,我在干嘛啊?我好不容易考完高考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做数学题啊?”
“这个梦也太可怕了啊。”
他揪着自己的衣领,一脸的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走进走廊开始,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来考试的。”
“后来坐到位置上,看到题目,就觉得这个卷子不做不行……”
时跃:“那后来呢?要交卷的时候?”
小朱擦着额头上的汗:“不瞒你说,我看着卷子上的空白,差点儿被吓哭。”
“还有,我记得这种数学卷子不是要考两小时吗?我怎么觉得才考了二十分钟呢?”
时跃掏出一块古旧的怀表看了眼:“确实。从我们坐下来开始,流动的时间一共是30分钟。”
在诡域里,现实世界的手机、手表都会丧失功能无法使用。
时跃的这块怀表其实也是一只灵物,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在诡域保持计时。
小朱的表情轻松了些:
“我说呢,原来是时间不够啊,哈哈哈哈,不是我不会做啊,哈哈哈。”
“好歹我的高考分数是能上985的呢,哈哈哈。”
时跃又转向卫不染:“不染,你拿到卷子和交卷的时候,都是什么想法?”
一直在静静听两人交谈的卫不染,这才开口:“拿到卷子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觉得来都来了,不如顺手做了。”
时跃:……
小朱:……
好一个来都来了。
卫不染继续说:“交卷的时候……我觉得时间有点紧张,刚刚够写完。”
时跃睁大眼睛:“你做完了??一整套?”
小朱的脸都扭曲了:“你,你做完了?“
卫不染:“……做完了。”
小朱痛苦地揪紧了衣领:救命啊!快结束吧!这个诡域太可怕了!
恰在这时,那老式响铃再次“叮铃铃”震动。
又有一位抱着卷子的老师走进来:“都回座位坐好,准备考试。”
小朱一呆:“还来?!”
时跃则是看向讲台方向,轻声说着:“我知道了。”
“我知道‘主宰诡物’藏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