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暮云面面俱到地为他洗了干净,用大浴巾将他包好,后又拿出吹风机,很专业地为他吹头发,孟回的头发不算特别厚,长度到肩胛骨的一半,细软、柔滑,质地很好。
李暮云很认真地专注这件事,他干任何事都很认真,他干孟回的时候也很认真。
孟回漫不经心享受对方的服务,全身放松下来,又因为方才太耗体力,这会他忽然觉得饿了。
他还没吃饭啊,饭都没吃就没这小子薅了过来一顿揉搓,就说他怎么老觉得累得不正常呢。
他斜眼看了看李暮云身上那沉甸甸的老|二,恶作剧一样伸手一抓。李暮云马上立了正:“先......先别动。”
孟回:“我饿了。”
李暮云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你——”
孟回:“你想什么呢?我要吃饭。”
李暮云:“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回似乎从那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失望。
一身清爽地躺到床上,不知道啥时候李暮云已经贴心地换了备用床单,这小子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到底是为什么呢?孟回百思不得其解。一旦躺下,他马上又犯了懒,忽然不想动了,李暮云见他这样,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买饭送了过来。
助理叫小夏,是李行舟找来的,为人很是聪慧机灵,他进门后见到这明显的事后阵仗,表现得异常淡定,放下吃的,又听李暮云简单跟他交代了两句之后,很识相地立马遁走了。
饭是在酒店餐厅打包的粤菜:卤水拼盘、金川百叶烧脆舌、鲜椒鱼、小青菜,还有个乳鸽汤。看着很是那么回事,孟回对吃饭没讲究,什么都能吃,但是吃得不认真。
李暮云看着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吃相,又看看他那细胳膊细腿儿,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老母亲般的忧愁。
孟回抬头:“看我干什么,你吃不吃?”
李暮云:“我吃过了。”
孟回:“怪不得体力那么足。”
李暮云听进去了,权当他是夸奖。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孟回,心中十分满足。觉得自己的执着总算没有白费。
他唯一一次动用自己的权力,跟李行舟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他一定要靠近孟回,无论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李行舟得知他还对那个男的念念不忘,很是诧异,但他对李暮云向来百依百顺,李暮云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愿望,剩下的都由李行舟解决就好。
随后,李行舟自己出了点钱投资,还托人找了电影圈的关系,一番阴错阳差之下,真就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后来回想起来,李暮云除了要感谢这个神通广大的堂兄之外,简直要感谢天意了,偏偏那么巧,熊雨林的男二恰好出了问题,又恰好在圈子里四处求人,焦头烂额之际,又恰好找上了李行舟不知道从哪里搭上的圈内好友,一番周转,很合适宜地把李暮云送到了熊雨林眼前。
李行舟对这个堂弟自是有着一万分的信心,他认为只有李暮云不想,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哪怕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一次正儿八经的站在镜头前表演,但他有个颇有天赋和实力的妈妈,他也一定继承了妈妈的优良血脉——
李家其他人虽然对谢少容很是看不起,但李行舟很欣赏她,不管是出于爱屋及乌也好,出于纯粹的欣赏艺术也罢,总之,他对谢少容和谢少容的骨肉很是自信。
熊雨林第一次见到李暮云,眼前确实一亮,他的长相完全可以满足演员的标准,甚至优越到有些不近人情,然而顾笙林的人设恰好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他不需要接地气,只需要冷峻无情地扭曲、华丽壮烈地毁灭就好。相较于袁实,单看外表的话,李暮云确实是个更优选。
但是长成这样未必可以上来就演,熊雨林有过不少调|教素人的经验,他仍需要看到李暮云的表现,才能对他究竟可不可雕有一个大体的概念。
李暮云对待人情很是淡薄、笨拙,但他有个优点,就是专注、有信念,素人面对镜头会尴尬,但他出于极端的不近人情或是极端自信,并不感到尴尬,他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好,在他的人生中需要关注的事情很少,可以说未被浸染,因此像个赤子。
熊雨林很惊喜,他需要这样的演员,能够供他任意着墨。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暮云和熊雨林称得上互相拯救。
之后,大家各自进入状态,李行舟安排好一切,李暮云出个大活人,熊雨林跟他并不多费事地讲戏,一切按部就班地向下推进。
李暮云的人生总是这么顺利,真的很不公平。打破这不公平的正是孟回,孟回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他越想靠近,对方越是远离,于是他更加成为他的执念,不过还好,最后还是让他心愿达成了,他的人生终于重回顺遂。
李暮云这么想着,越发觉得满意,再去看孟回,发现他真是从头到脚完美无缺,跟十年前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时光对这人真的很温柔,也对自己很温柔,谢谢时光。
就在李暮云兀自肉麻地想这些的时候,孟回仍然放空自己,直到李暮云肉麻地躺到自己身边,用一个很肉麻的姿势将自己紧紧抱住,孟回这才稍微收回思绪:“你这是在?”
李暮云:“我爱你。”
孟回:“......”
李暮云:“永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孟回:“......”
李暮云:“我爱你。”
孟回:“你这么轻易说爱,会让人觉得廉价。”
不等李暮云回答,孟回又说:“我们可以保持这种关系,但你不能强求我也爱你。”
李暮云不懂他说的意思,“这种关系”是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在一起了,那就是恋人关系,就是可以互相说爱的关系。
感受到对方的疑惑,孟回又说:“大概你是误会了,我不打算跟你谈恋爱。我们就保持这种纯洁的肉|体关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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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妥协到这了,再不能更多了。他没有办法跟李暮云这种人谈情说爱,只要不触及内心,那么对他来说,一切就都可以回头。
李暮云不说话了,孟回转过身去一看,这小子眉头又蹙起来了,黑着一张脸,看起来真是恶狠狠,他为什么老是这么极端呢?要么就是极端肉麻,要么就极端阴沉,孟回伸出手,覆上对方的眉头,想要为他展平:“你总是这么容易生气,根本就没道理。”
李暮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为什么,不跟我谈恋爱?”
孟回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柔声开口:“为了给自己留有余地。”
李暮云:“什么余地。”
孟回:“有一天你对我失去兴趣了,你不再爱我了,那么我可以轻松地忘记你,然后去寻找另一个喜欢我的人。”
这话李暮云不爱听,他从没有考虑过自己不爱孟回了的可能,他听见孟回说要忘记自己,觉得难以接受,他明明都这么表达心意了,孟回为什么还是要一直说自己不爱他呢?他还能怎么办,把心剖出来给他看吗。
一年多的时间,李暮云一直在努力不打扰他,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努力毫无成效,反倒在压抑中日渐增涨,他不见他尚且理智,见了他才真的完了蛋。无论如何,孟回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孟回自己也不准逃跑。
只不过对方似乎不想跟他讨论了,孟回自己做了决定,故而又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脸面。李暮云却是感觉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方才刚觉得愿望得逞的喜悦瞬间消失,他的表达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准确描述这种感觉,他只是很失望,他对孟回这个态度很失望。
他又问了一遍:“你就是不能好好跟我在一起,是吗?”
孟回懒散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不耐烦。
李暮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孟回被他问烦了,索性转过身去不再面对他,留李暮云一个人,越琢磨越绝望,他到底应该怎么办,他对孟回完全没有一丁点办法了。
伴随着失望而起的是无法克制的怒火,他到此时终于确认,一味的顺从是没有意义的,他开始仔细回顾两人从前的相处细节,以期从中找出破局之法,他想起了孟回自己说过的话——
或许他一开始的考量就是错的,或许他无师自通的温柔只不过是矫情而已,或许他真的应该遵从孟回本人的意愿,不必对他温柔,或许,孟回并没有那么易碎。
发觉自己再次振作了起来,那里连同愤怒一齐涨|大,他一语不发,抬起孟回一条腿——
孟回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同时不耐烦道:“你消停会儿吧,我疼死了。”
如果孟回现在转过身,他就能够观赏到李暮云那一脸带着惩治意味的狠劲,李暮云并不理他,只管自己往下进行,孟回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唔——”
李暮云伸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