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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脱困

作者:老天鹅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靠,趁人之危是吧?都这样了还要被占便宜?狗男人还我初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冯玉穿过来的第三天。


    她倒也希望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做梦,她还在自己熟悉的寝室。


    但是并没有,刑房还是那间刑房,四壁干燥,环境温热,刑具骇人。血腥与腐败的气息在这里蔓延。


    狱卒们还在熟睡,冯玉活动了一下手指,牵扯着伤口的痛感让自己快速清醒。


    她知道今天要是再不想点招出来,这辈子差不多也得过去——虽然这些人本意是不想打死她的,但她们下手真是一点轻重也没有,这身体的原主就是冯玉的前车之鉴。


    这么想着,冯玉用力吸进一口气,又猛地呼出来。


    就这样让略微缺氧的大脑重新活络起来,再次梳理已知信息。


    昨天这几个狱卒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是从中原来的女官,害死过北地三千勇士——但愿这个三千不是虚指。


    所以北地和中原现在应该是对立关系,而冯玉作为一个中原女官能被扣下并打得这么惨,只能说明中原的国力相当完蛋。


    果不其然北地方面在怀疑中原的皇帝其实已经死了,说实话能让敌人产生这种猜测,那这中原皇帝就算没死也是离死不远——至少是已经无法参与决策了。


    然后狱卒问中原现在由谁摄政,冯玉回答“太后”没引起任何怀疑,那就没跑了——老皇帝命悬一线,小皇帝乐观点十岁上下,不乐观的话嗷嗷待哺。


    嘶——这个大昭王朝靠不住啊,真想活命得叛变。


    *


    这是什么行为?秦桧的行为。


    冯玉心中天人交战,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迈不出这一步,但她也是真熬不住打了。


    可冯玉转念又想,难道耐不住酷刑就可以产生秦桧行为吗?她会受这场拷问、被问及这些皇室问题,足见原主身份地位颇高,如果她倒戈北地,对中原士气或将是沉重一击。


    这会导致无数中原百姓因她而死。


    但是也未必有这么严重吧?她要真这么重要中原不早派人来救她了吗?而且她就是一穿越者,睁眼就在挨打,她都不知道这中原昭国对她到底咋样,在那边有没有亲人,那她哪来的意志替原主受这罪啊?


    可话又说回来,这原主才真是被活活打死也不松口的狠人,修史书的话列女传上都得给她单开一篇。像这样的人死后身体被她这种怂包占了,还拿来干一些违背原主意志的事……那真是死得冤呐……


    正纠结着,高矮胖瘦几个姐已经吃完早饭回来了,活动着筋骨准备开始新一天的体力活。


    冯玉的大脑转得飞快——叛变,叛变,我要怎么叛变。


    *


    是的,冯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给不出任何有用情报。


    但是如果她推理得没错,她在中原是有点身份地位的,说不定是个郡主、公主、长公主啥的。


    那么一个叛变思路是,说自己脑子被打坏了,有些问题确实回答不了,但是愿意按北地安排做任何事。


    包括且不限于“写手写信劝降”“为北地一统中原摇旗呐喊”“在北地杀手的监视下返回中原成为卧底”。


    啊啊啊怎么会这么无耻啊!


    壮硕狱卒沿墙边走了一圈,挑选了一个别致的木制刑具,嘴上问道:“冯大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冯玉瞄了一眼:“拶指。”


    这倒让狱卒有些惊讶:“哟,原以为冯大人是尊贵人,不通这行刑之事,没成想还真如传闻中一般……学识渊博。”


    冯玉抬头看看她。


    竟忽地扯出个笑来:“我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刑罚,你问我可不就问对人了。”


    “冯大人要真想装疯卖傻,不如学两声狗叫来得实在。难道事到如今,还放不下您这大官身段?”


    这话一出,其她狱卒也跟着哄笑出声。


    而冯玉就在这哄笑声中看着她们。


    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些女狱卒,她们有自己的差事,领着自己的俸禄,高矮胖瘦不一却全不在乎。


    她们放肆大笑,毫不羞愧地褪下半边袖子;她们为族人的阵亡悲愤,心狠手辣地对待自己的仇人。


    抛开冯玉现在的处境不谈,这北地应该是有个很好的领导者,才能让姑娘们活得这么有人样。


    冯玉一直觉得自己挺圣母的,但确实没想到能圣母成这样,这是她被这群粗鄙狱卒暴打的第三天,她居然因感受到北地社会的包容性而心头一热。


    没留神那拶指便已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只待两边一用力,就能夹得她痛不欲生。


    于是冯玉说了句她觉得最不可能产生作用的话,却也是她的真情流露。


    她说:“姐姐,大家都是女人,我们互相能理解彼此的苦,有没有可能看在这个份上,放我一马。你们都把我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不足以交差吗?”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预期的手部痛感并未传来,左右两位狱卒竟真的松了手,去了这拶指之刑。


    冯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狱卒们皱眉商讨着:“怎么办?这好像是真疯了。”


    *


    嗯……这话听起来有那么怪吗?


    也对吧,这是古代,此处又民风剽悍,肯定没有那种女人之间惺惺相惜、互帮互助的意识。


    冯玉在内心深处为她们的狭隘暗自摇头。


    狱卒们讨论也不避着她,凑在一起悉悉索索——


    “这怎么办?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不是装的啊?她不一直就颠三倒四的吗?”


    “装能装这么像吗?我感觉是从前天你把她掐晕开始就不对劲儿了。”


    “别瞎说,跟我有什么关系……真要说起来,你们下手也不轻啊!”


    很好,让她们觉得受刑者已疯,这是件大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拷打价值了。


    冯玉短暂地松了口气,剧痛便反噬般侵袭全身。


    她痛呼一声,但很快又忍住,冲着几位狱卒更进一步:“我再跟你们说一遍,我不是这个冯大人本人,你们不是把她掐晕了,而是掐死了。她死后我上了她的身,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应该是也死了……”


    狱卒们怔怔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哆嗦着开口:“她什么意思?鬼上身?”


    剩下的也纷纷抚着鸡皮疙瘩打寒颤:“别瞎说,这大白天的哪有鬼!”


    *


    似乎还是打算按疯了处理她。


    冯玉就吊在这儿看她们焦头烂额——


    “这可怎么办,现在怎么跟喀扎交代啊?”


    “要不割了她的舌头,就说她咬舌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咱没看好她不也得受罚吗?而且就算说不了话,她也能写字儿啊!”


    “干她爹的,横竖躲不了了,不如图个痛快把她杀了,为苏布尔她们报仇!”


    冯玉:“别别别!”


    这怎么还越聊越偏了:“杀我干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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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最没用的,除了泄愤没有任何好处……你们看啊,我虽然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谈吐逻辑都还在对不对?所以你们跟喀扎上报的时候就别说我疯了傻了,就说我嘴太硬问不出来,再打下去要出事,这不就行了吗?”


    但狱卒们完全没搭理她,似乎直接向上级声称“问不出来”,也会被视作她们的失职。


    她们继续讨论——


    “我觉得还是留她一命,她现在是昏了头了,说不定日后还有清醒的时候呢?又或者她真是装的,那也总有她装不下去的一天吧?”


    “我也这么想的,可关键是现在怎么办呢?人都已经这样了,再问下去也只会加重伤势,真要是打死了咱们也得玩完。”


    “哎,我记得当初抓到人时,隔壁巴加布鲁部是主张礼待的吧?说什么忠义之士不可辱……你们说……要不……”


    “还是你脑瓜灵光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先这样……再这样……”


    冯玉晕晕乎乎地听着她们商议,没听过的名词越来越多,理解起来也愈发困难。


    她只知道最后有人低声说:“行,那就这样说定了。从现在起姐几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口径一致,依计而行,赌一把巴加布鲁部会插手此事!只要这把能脱手出去,之后这冯玉甭管是疯了还是死了,就都跟我们无关了……”


    *


    那之后她们分头行动,只留了一个狱卒在这儿看守。


    那狱卒不跟冯玉这个“疯子”说话,只是来回乱转,叹气不断。冯玉自然也不会出声讨打,就这么又在木桩上挂了一会儿,不知觉间再次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瓢冰水把她泼醒了,那一身瘀伤烫伤鞭痕被冷水一激,格外酸爽。


    冯玉疼得浑身痉挛,张着嘴硬是没能叫出声音来。


    她才发现自己衣衫尽除,现在四位狱卒正用棉布一点点擦掉她身上的脏污血痂。


    按理说冯玉是应该感到屈辱的,但好在她也不是没在澡堂搓过澡。


    折腾了好一会儿,明处的血迹算是弄干净了,那几人又把她从木桩上解下,扶着她给她穿衣服。


    其中最胆小的一个还信她是鬼上身,嘴里念念有词:“阿罗加耶,阿罗加耶。我们也算是放了你一马,以后就两清了,可不要再来找我们啊。”


    旁边人则笑她:“瞧你那怂样,真要到了战场上遍地横尸,还不把你给吓死!”


    冯玉一句多余的也不想说,看着那雪白的里衣穿到身上来,鞭伤的血立刻透过布料,印出鞭子的痕迹。


    说来也怪,明明血没有完全止住,而且也没有上药,怎么好像身上没那么疼了。


    冯玉往地上的水瓢看了一眼——估计是那擦身的水里加了药。


    里衣之外是半片兽皮,冯玉这件乌黑油亮,像是黑豹皮做的,然后再外面又披了件狼毛大氅。下身还给套了条裤子,以及一件同样乌黑油亮的保暖围帘。


    本来就走不动道,被这身行头一压,更是重得随时要倒。


    但哪有人管冯玉死活,左右两人把她一架,半拖着两条腿就往外走。


    出门时恰见那牢头模样的女人立在门边,而站在她身边的是……那个给冯玉送过两次水的羊皮男?


    他手上拿着个像是饭盒的物件,正唤那牢头“阿姊”,见牢门开了,立刻低下头去,像是害怕一般退到墙边给人让路。


    冯玉被架走时就一直拧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因为她实在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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