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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结局(上)

作者:寒烟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时如同鬼魅般出现,江灵吓得脑子都不灵光了,举起手中簪子对着他,结结巴巴:“你,你别过来。”


    江时阴鸷地盯着江灵,就像是自己养的宠物崽要被人夺走的野兽,恨不得扑上去将入侵者撕成碎片。


    好在江时是个人,没有嗜杀成性,理智尚在,只是命令侍卫道:“把三皇姐带走,关起来。”


    “你敢!”江灵心惊胆颤,手止不住地发抖。


    就在这时,房外紧接着传来一道淡然的声音:“六皇子,把三公主交给我吧,怎么说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会看好她。”


    江灵陡然睁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叶,叶知非……”


    她看了看两人,脑中的疑问豁然开朗,指着同流合污的两人鼻子骂:“叶知非你个小人,亏父皇还如此看重你,你居然助纣为虐,简直是败坏叶家的门风,耻辱!小人!”


    叶知非不理睬她的辱骂,缓步走进来,扫视过屋内情景,看到纪宁萱手腕上的锁链时面色僵了僵,仅一瞬就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朝江灵走过去,将人拽到身后。


    他状似不经意地与纪宁萱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叶知非向来说到做到,六皇子承诺之事也莫要忘记。”


    纪宁萱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愣,这话……怎么好像是对她说的?


    江时颔首:“当然,毕竟叶大人帮了我不少呢。”


    江灵不情不愿地被叶知非拉着走,边走边骂:“呸,你个伪君子,江时承诺你什么了!”


    见他不语,江灵气急败坏地去踢他:“你哑巴了,回答本公主,你不是喜欢纪宁萱,就眼睁睁看她像个宠物一样任人摆布?”


    空中飘飞的雪花稀稀散散,叶知非沉默不语,紧紧拉着人往前走,走了好远一段距离,才缓缓说道:“江砚珩处处压我一头,风光无限,如今我助六皇子登上皇位,我就可以平步青云登上丞相之位,他却要身首异处,我选择的不对吗?”


    “你疯了吧叶知非?”江灵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眉头紧紧皱起,“当初不是你先对不起人家纪宁萱的,现在反倒怪世子抢了你风头?”


    叶知非瞥她一眼,觉得稀奇,反问道:“三公主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不是一直看不惯世子妃,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怎么愿意救她?”


    “本公主向来任意妄为,想救谁就救谁,你管的着吗?你这个大奸臣放开我。”


    “三公主都知道是非对错,我这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太傅之子能不知道吗?”


    听见他的话,江灵气极反笑,这人还有脸自夸!


    什么叫她都知道是非对错,思及此,江灵的拳头握紧了,“你骂我没脑子?”


    “臣不敢。”


    叶知非忽然停下脚步,松开了她的手腕,端的还是儒雅公子的做派,“多事之秋,三公主还是在寝殿好好待着吧,刀剑无眼,万一擦破皮流点血可就不好了。”


    江灵一整个火大,怒气腾腾踩着雪走了回去,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叶知非,朝他翻白眼:“贪生怕死,是为懦夫。”


    叶知非看着江灵远去的身影,兀自笑了下,没想到一贯好胡搅蛮缠的三公主,口中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迈步走向一处隐蔽的宫殿,回想起与纪宁萱在洛云观初见时自己的豪言壮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叶知非一言九鼎,当然是说到做到。


    —


    兰芳殿。


    “阿萱你赌输了,江砚珩不仅没认出你,兵权也到了我手中,而他多半已经死在洛云观,身首异处了。”


    江时仿佛已经习惯于她的无动于衷,一边自顾自地讲话,一边打开笼子将猫抱了出来,自袖袍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匕首。


    他拔出利刃欣赏把玩了一番,刀尖划破指肚一滴血滴落,没入狸猫雪白的皮毛中,狸猫缩了缩身子。


    “他死了,接下来就是父皇了。”


    前一秒还在温柔抚摸狸猫的江时,倏地张开五指掐着猫的脖子,他将猫按在桌案上,眼中暴戾乍现,他笑道:“这把匕首的长度刚刚好,只要对准人的心口刺下去,就可以扎穿整颗心脏。”


    他说着,猛地一刀刺穿了猫的身体,惨叫声贯穿耳膜,纪宁萱不忍去看,将五公主抱在怀中,紧紧闭上了眼睛,泪水不禁从眼角流下。


    江时看着手上的鲜血,弯唇笑起来,似是极为畅快,他站起身走近纪宁萱,用沾满血的手指挑去她眼角的泪,鲜艳夺目的血迹与泪水融为一体划过小姑娘白玉般的肌肤,就好像被主人留下标记的宠物一般。


    他放轻了声音:“怕什么,阿萱只要乖乖的,我不会这样对阿萱的。”


    他无所谓地将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命人把畜牲扔出去,免得吓到他的阿萱。


    “马上就除夕了,宫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纪宁萱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时,攥紧了手中簪子,猛然朝他的喉咙刺去。


    江时似是早有预料,徒手接下簪子,紧紧捉住她的手腕,他怒极反笑:“想杀我?有能耐你就用一辈子来杀我。”


    江时理了理衣袍,并不把纪宁萱的反抗看在眼里,甚至扬言要带着她一起坐上龙椅,将天下人通通踩到脚下,让他们俯首称臣。


    恰在此时,庆公公前来通传天和殿的大臣吵嚷着要见陛下。


    江时恐生变故,更衣后,吩咐侍卫带着纪宁萱前往天和殿,便匆匆离开了。


    —


    天和殿外,积雪方被宫人清扫干净,不过一刻钟,地上又多了薄薄的一层白纱,除夕将至,各处宫殿前却是挂着白晃晃的灯笼和白绸,二者与白雪相互映衬,整座皇宫变得阴森可怖,宛若人间地府。


    冷冽的寒风拂过冰冷的锁链,叮叮作响,纪宁萱深吸几口气,心中的恐惧感散去,她不由开始担忧江砚珩现在的处境,心慌得厉害。


    “嫂嫂,那……那个是什么怪物?”江芸芸害怕地躲到纪宁萱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裙角。


    年纪尚小,又被变态六皇兄恐吓,江芸芸这几日睡觉都不敢合眼,此时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小脸一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纪宁萱抬眼看去,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是三叔的小毛驴!


    小毛驴竖着耳朵,蠕动着嘴唇还在嚼食物,不偏不倚刚好挡在一行人面前,叫唤了两声:“啊呃啊呃”,朝他们冲过来。


    宫女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呆滞在原地,侍卫抽刀上前欲砍了这家伙,就看见那毛驴身上竟冒出浓浓的烟雾。


    江芸芸大喊:“啊啊啊有鬼有鬼,不要吃芸芸!”


    在这种阴间的环境下,侍卫被叫喊声唬住,上前的动作迟疑了一瞬,紧接着“咻咻”几声,眨眼间的功夫,侍卫通通倒下了。


    纪宁萱挥挥衣袖,驱散烟雾,看清来人后,又惊又喜:“表兄,凌侍卫!”


    “诶,还有三叔呢。”纪嘉林摸摸小毛驴,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好伙计,干得不错。”


    除了三人外,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


    天和殿内,众位大臣均被捆绑着双手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殿上左右两侧则是皇帝,太子和景王府的人。


    庆公公则是毕恭毕敬地守在江时身旁。


    江时身穿龙袍,正倚靠在龙椅上闭目养息,直到听见锁链声响,他才掀起眼皮,示意女子坐到他身边。


    江思晗愕然:“嫂嫂怎么会在这?!”


    不止江思晗,江白和何兰玥也双双变了脸色,纪宁萱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未搭话。


    下面有大臣不怕死地破口大骂:“六皇子这是要弑父弑弟,造反吗,此举乃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天理难容?”江时嗤笑,“这天下天理难容的事多了,轮得到你在这多嘴?”


    他缓缓走下台阶,面无表情地抽出利剑刺入那人的腿部,左右拧了拧,看着他狰狞痛苦的表情,江时舒爽万分,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到龙袍之上。


    江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各位大臣若还有异议,我不介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招杀鸡儆猴十分见效,方才还在吵嚷的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大殿内鸦雀无声。


    江时朝庆公公使个眼色,庆公公心领神会,恭敬有礼地呈上一封圣旨。


    江时扔到皇帝脚边,一副上位者的口吻:“新年将至,想必父皇也不想看见血流成河,玉玺就不要让儿臣再翻找了。”


    江黎怒斥:“江时你放肆!”


    江时无所谓地拍拍龙袍:“没有玉玺也行,只不过麻烦些罢了,等儿臣将宫里的人杀尽了,就不会有人泄露秘密,这天下依旧是儿臣的。”


    此话一出,众人惊恐万分,六皇子是要杀人灭口,欺骗天下人。


    有人率先俯首称臣:“臣愿拥六皇子上位。”


    有一人妥协,其余等人接二连三地俯在地上,“臣等愿拥六皇子为新帝。”


    江时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这世上的人啊,都是贪生怕死的东西。


    闻言,江祎怒气横生,眼神犀利,仔细看去竟有几分皇帝年轻时的样子。


    “你们这群庸才,江时暴戾无常,登上皇位你们也是死路一条,输赢未定,你们这群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倒是急着对他俯首称臣,没有一点血性,北旭国有你们这样的臣子真是耻辱!”


    江祎怒视着对面始终保持沉默的叶知非,若不是离得远,他硬邦邦的拳头非要砸叶知非脸上!


    “你们别忘了还有我堂兄,只要他在,这个人登上皇位也活不久!”


    “呵,太子倒是还真信任他,忘了告诉你们,这皇宫周围埋了炸药,就算他活着,今夜只要有人踏进皇宫一步,这里就会变成废墟。”


    江时阴恻恻地笑起来,他带人去苏府时,苏府早已人去楼空,苏府只有苏清一人,若想离开自然是比拖家带口的容易。


    苏御史可是父皇的左膀右臂,还是江砚珩的老师,以防万一,他当然得事先做好准备。


    江祎咬牙切齿:“果然是你勾结铩羽楼设计杀害长姐,还栽赃于孤。”


    “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江时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塞到纪宁萱手中,牵着她走近太子,“阿萱不是要报仇吗?要报仇就要加倍奉还,我们一个一个来,不如就先从太子开始吧,让父皇看看他宠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江时嘴边的笑愈来愈大,只有沾上新鲜的血液,阿萱和他才是同一类人。


    江祎被侍卫按着动弹不得,眼见刀尖已经对准了太子的心口,纪宁萱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江思晗激动地喊道:“嫂嫂!”


    叶知非紧了紧拳,喝道:“拿下!”


    叶知非一声令下,只见霄光卫从殿后一拥而上,包围大殿。


    太子反应迅速,腿脚一扫,绊倒侍卫后眼疾手快地抽出长剑刺向江时,江时后撤几步,退到了殿下。


    江黎淡定地站起身,哼笑道:“朕说过这皇位你坐不稳,给朕滚下去!”


    见状,江时仍不慌不忙,抬头笑了下:“儿臣做的也不止一手准备。”


    叶知非察觉不对,看向大殿上方,急声道:“上面有人。”


    局面变换太快,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大梁之上皆是六皇子私下豢养的死士,眨眼间的功夫,剑拔弩张的气氛乍起。


    江黎:“你真是好的很,还敢暗中豢养死士。”


    江时受了这句夸奖,看向殿外,继续道:“父皇不是想知道铩羽楼背后是谁吗,他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殿外,凄清的月光下,来人一身黑袍,兜帽遮着他半张脸,他缓步走近烛火通明的殿内,不知是谁先看到了他的面目,惊呼出口:“李风阑!”


    “什么?”


    听见这个名字,江黎难以抑制怒火,紧紧抓着胸口,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口中咳出血来,“朕如此待你,你……你为何……”


    李风阑摘下兜帽,面对皇帝的质问,冷冷道:“为何?当然是为了祭奠我李家死去的英灵,为李家报仇,杀了景王一家和纪家。”


    江黎拧眉:“混账东西,你们李家当年因贤王而死,与景王府,纪家有何关系?”


    “当年景王和我父亲守城,两城危急,纪家却选择去救景王,若不是他们为了功名利禄,不惜踩着李家的尸骨升官加爵,我怎么会沦落到成为孤儿的地步,就连我父亲的牌位都未摆在祠堂之中!”


    当年贤王一战,他眼睁睁看着贤王的军队攻打进来,屠尽了整座城,母亲直到战死都不曾退缩,这么多条人命换来的是一个狗屁都不是的追封,纪家却一路高升,享尽荣华富贵。


    他不该恨吗!


    “永安,没有我们李家,哪来的永安。”李风阑冷笑,“人都死了,要一个破封号有什么用,以命偿命才最公平。”


    江黎沉声:“所以是你陷害的镇国将军?”


    “不是也帮了陛下吗,毕竟陛下也想杀镇国将军把兵权握在自己手中,风阑这是助陛下一臂力。”


    此言一出,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是陛下害了镇国将军?!


    叶知非对此也颇为震惊,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江黎黑眸半眯,目露寒光:“所以你趁着朕让你除掉英国公的机会,假公济私陷害纪明盛通敌,甚至还扬言说是朕的意思,就是为了今日。”


    皇帝要做的事,谁敢过问。


    “我不过是替陛下说出真心话罢了。”李风阑解开系绳脱去黑袍,“陛下敢说不曾忌惮纪家如今在军中的势力吗?”


    江黎沉沉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抚摸着稳坐多年的龙椅,似乎在这个位置坐的越久就会将身边人驱赶的越远,他疑心每一个有可能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但凡会对他构成威胁,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实施打压。


    这话纪明盛在天牢也曾问过他,都说君疑臣,现在全都反倒是臣疑君,两者之间无论哪一方先起疑心,天下都不会安稳。


    “信任”二字易说,却不易守,纪明盛通敌的消息传回时,江黎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杀了他,幸而有苏清当即传信,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江黎并未冲动行事,后来他求问空濛真人,空濛真人只道:“君臣不相安,天下必亡1,可是抛却这些表面上的关系,陛下似乎忘了您和纪将军也曾是生死之交。”


    江黎那时才恍然大悟,君臣,君臣,喊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差点儿忘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与纪明盛,苏清是挚友在先,君臣在后。


    江黎正襟危坐,依旧是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笑叹:“朕的心思岂能让你们轻易猜透。”


    “既然是陛下害的纪家,不若就让纪家人来报仇吧。”李风阑满意地唤来任他摆布的木偶,“纪羽宸。”


    纪羽宸这个名字一出,在场之人脸色大变,饶是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皇帝,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禁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谁?”


    纪羽宸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来,双眼无神,面容较之前也消瘦了许多,但那张脸,皇帝,景王,景王妃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京城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任谁见了不夸一句年少有为。


    为此当年纪羽宸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时,不少人扼腕叹息,可现在纪羽宸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听命于李风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江黎身形晃了晃,气得浑身发抖几欲晕倒,“混账,混账!你竟狠毒到这种地步,当年要不是你那个死爹开了城门,你们李家如何会陷入险境!”


    李风阑厉声问:“你说什么?”


    景王江白面沉如水,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当年是安平夫人亲自写信告知纪将军,李家击退贤王军队不成问题,要纪将军先去援救本王,李家守的玉城原本不会出事,是你父亲胆小怕事,向贤王投降,开了城门。”


    江黎心力交瘁,疲惫至极:“你当时年纪尚小,朕就做主此事不告诉你,李家忠烈,总不能因为你那个死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哪曾想竟让你生出这种念头!”


    筹谋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个笑话?


    李风阑厉声喝道:“胡说,我父亲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今夜我就要你们为李家偿命,纪羽宸,杀了他们。”


    殿外风雪愈来愈大,李风阑一声令下,殿外的军队涌了进来。


    转眼间,两方交手,场面混乱至极,大臣们四处逃窜,乱作一团,寂静的寒夜中,将士们的厮杀声震耳欲聋。


    纪羽宸认准了目标,攻向江白等人,江白护着何兰玥和江思晗,面色严肃:“太子,叶大人护好陛下。”


    叶知非,庆公公等人护在江黎身边,何兰玥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头脑冷静地护着江思晗躲在一旁。


    “嫂嫂呢,嫂嫂被带去哪了?”江思晗吓得发抖,她抬眼去寻嫂嫂的身影,却见江时趁乱拽着人出了大殿,江时刚踏出殿门,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割破了他的皮肉。


    又一支羽箭射来,江时挥剑斩断,不等他去看清射箭人的模样,一人踏步飞来,砍伤了他的手臂。


    凌云快步进攻,江时不禁错愕,他是如何进来的?江砚珩攻进来了?


    不过须臾,江时便想通了一切。


    是庆公公和叶知非合伙演了一场戏,只为诱他入局,好一招请君入瓮。


    —


    殿外,江灵紧紧抓着纪宁萱,“只有我们怎么行,兵权在江时手中,他一声令下我们就死了!”


    纪宁萱放下弓箭,底气十足:“不会的,放心吧。”


    “骗谁呢,你脸都成苦瓜脸了,安慰本公主也该换个好看点的表情吧?”


    卓恒守在表妹身边,见她表情不对劲,急忙询问:“小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说让你和三叔待在一处,你还非要过来,这天这么冷,冻着了怎么办?”


    救下纪宁萱后,三叔和五公主被安排躲在一处宫殿内,纪宁萱心中不安执意要来天和殿。


    一路上卓恒问了无数遍她可有受伤,尽管纪宁萱一而三再而三地保证自己没有受伤,卓恒还是放心不下,懊恼自己粗心大意,表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掉包都不知道,扬言要把六皇子那个狗东西大卸八块,九块,十块,一百块!


    “真的没有受伤,表兄放心吧,受了伤我才不会傻傻忍着呢。”


    纪宁萱笑了下,她看着宫殿内的火光,心口不知为何总是隐隐作痛,可眼下援军未到,她不能冒然行动拖了后腿。


    她看着江灵发抖的手,笑问:“三公主不好好在殿中待着,来这干什么?”


    江灵回宫后不肯安安分分待着,提着弓箭就跑了出来,来天和殿的路上遇见几人还以为是见鬼了。


    “本公主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当然是来救父皇。”


    江灵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她踮着脚尖东张西望,除了李风阑,纪宁萱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让三公主这么牵挂。


    “不好,大殿起火了!”卓恒看向大殿,大殿周围火势迅猛,沿着墙角蔓延开。


    三人快步冲向大殿,卓恒在前开路,江灵紧紧跟在纪宁萱身旁,中途随手捡了把剑防身。


    殿内,叶知非察觉火势,严声吩咐:“此地不宜久留,快护着陛下出去。”


    忽地,李风阑一剑刺来,电光火石间,“铛——”的一声脆响,他手中剑被震落。


    江思晗喜道:“是嫂嫂!”


    纪宁萱提着弓箭朝她们喊道:“母亲,小晗快出来!”


    见状,凌云赶来护在世子妃身侧,殿下交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护好世子妃。


    凌云解释说:“方才打斗时,六皇子扔了一个火折子,应是在大殿周围洒了火油,可能还有火药。”


    火药!


    江灵一听这话慌了神,忙寻找李风阑的身影,蓦地,她高声惊呼:“父皇小心!”


    只见李风阑脚尖一挑,一柄长剑朝江黎飞去,叶知非侧身挡住,长剑刺入他的肩膀,痛得他闷哼一声,“快出去!”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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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宁萱拉满弓正欲朝李风阑射去,倏地,她拉弓的手狠狠一抖,射箭准头向来不错的小姑娘这次却是失了准头,箭射偏了方向。


    她瞥见与景王交手之人的脸,瞳孔骤缩,“是……哥哥?”


    说出“哥哥”两个字时,纪宁萱浑身血液仿佛凝滞,锥心刺骨的痛毫无防备地袭向她的心口。


    另一边,江时注意到射箭的纪宁萱,眉头紧拧,他扭头看向他身边的女子,只见女子娇俏一笑,撕开人皮面具,面具下露出红桃的脸,红桃丢下锁链,转身混入人群中逃了。


    见此情形,江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同样的计谋,江砚珩居然原模原样还给了他!


    他正欲靠近纪宁萱,被卓恒一剑砍了回去,“敢拿锁链锁着小满,看我不砍了你。”


    天和殿内,江白不敌纪羽宸,身上多了许多伤口,凌云飞身上前挡下一剑,随即扔下一颗烟雾弹扰乱视线,“王爷王妃快离开这里。”


    大殿内打得乱七八糟,火势愈演愈烈,江灵见纪宁萱呆滞在原地,连拉带拽地拖着人往外走,凌云卓恒护着人退出大殿后,太子,叶知非等人同样安全撤出大殿。


    寒冬雪夜中,天极殿外就如长公主别院那夜,火光烛天,融去了大半寒气。


    殿外两军对阵,霄光卫自觉围成屏障护卫陛下等人。


    江思晗忙不迭扑到景王怀中,哽咽道:“爹爹你流血了。”


    纪宁萱看向景王的伤势,喉咙像被人死死扼住,胸腔中浮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她死死盯着李风阑身侧之人,泪水不受控地涌出,她抓着卓恒急于求证:“表兄,那个人……”


    卓恒捏紧了剑,寒声道:“是羽宸。”


    真的是哥哥。


    纪宁萱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理智,提着剑就要冲上去,“李风阑,我要杀了你。”


    何兰玥赶忙上前抱住她,安抚道:“小萱不要冲动。”


    李风阑不屑一笑,周遭藏身的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涌现,密不透风地将他们包围在内侧。


    江时走上前:“父皇何必苦苦挣扎呢,不如乖乖束手就擒,省得后面死相难看,现在兵权可是在我手中。”


    闻言,江黎不怒反笑:“朕不是告诉你了,兵符在恶鬼手中,你都没见到恶鬼,手中兵符从何而来?”


    江时皱了皱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此时侍卫来报:“不好了,世子带人攻进来了。”


    “怕什么,点.火.药。”


    侍卫支支吾吾,不确定是不是见了鬼,“来人……来人还有镇国将军!”


    “你说谁?”


    “镇国将军,真的是镇国将军,小人绝对没有看错。”


    江时震惊:“他没死?”


    预料中的爆炸没有发生,漆黑的夜空中反倒炸开了绚丽的烟花,五彩斑斓,是今夜唯一的亮色。


    江时压着怒火:“李风阑,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李风阑见此也变了脸色,是谁动了手脚?


    “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三皇子江允带兵赶来扬声喊道,他身旁是被关押于天牢的余白瑛。


    “本皇子受世子所托,守株待兔许久,皇兄放的烟花,六皇弟满意否?”


    江时咬牙:“江允?”


    又是江砚珩!


    江时怎么也没想到,向来不争不抢的江允竟一直藏于暗处,伺机而动。


    顷刻间,局势天翻地覆,江黎大笑:“那兵符朕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伪造了一个,独一无二,你就拿着好好玩吧。”


    江时掏出兵符怒摔在地上,脸一阵青一阵白,“愣着干什么,听那个老东西胡言乱语,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霎那间,兵戈相碰,李风阑与江时一同攻向皇帝几人,纪羽宸则是听命于李风阑袭向景王,纪宁萱心口一紧:“表兄,不要让哥哥伤了父亲。”


    卓恒点点头,足尖点地,手执长剑前去抵挡纪羽宸的袭击。


    卓恒试图唤醒他,可纪羽宸只知一味地进攻,哪怕是挨了一剑也不影响他的速度,几息之间,卓恒因收着力,腹背中了几剑。


    江灵还停留在李风阑谋反的震惊中,纪宁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接过江灵手中剑,斩向侍卫,此时余白瑛手执长枪,一路斩杀来到纪宁萱身边,与卓恒合力攻向纪羽宸,裙袍飞舞间,长枪/刺进纪羽宸的肩膀。


    卓恒捂着腹部,以剑撑地,及时拦住她:“不能伤他。”


    余白瑛蹙眉,转头吩咐侍卫形成阵形,严声道:“只需把人压制住,不能伤他。”


    一时间,雪花飞舞,血腥四溅。


    夜空中烟花不断,金属碰撞声与噼里啪啦的烟花声充斥着人的耳膜,纪宁萱渐渐力竭,一名侍卫突然刺向她背后,江思晗扑上前:“嫂嫂小心。”


    好在江灵一剑敲在那人头上,踹了他一脚。


    与此同时,江砚珩带兵攻了进来,一路过关斩将,径直来到纪宁萱身边,拥她入怀,见到江砚珩,纪宁萱绷紧的神经一下松了,身体再也撑不住,直直往下坠。


    江砚珩心疼地抱住她:“对不住,我来晚了。”


    纪宁萱委屈地红了眼,泪珠直往下落。


    尤钰,陆青汐紧随其后,陆青汐见纪宁萱虚弱的模样,紧张道:“萱宝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没事,我只是没力气了。”


    陆青汐顿了顿,试探道:“那我回头买城西的糖葫芦给你?”


    “城西的酸死了,我可不要。”纪宁萱冲她勉强笑了下,“现在相信我是货真价实的纪宁萱了?”


    陆青汐呼了口气,扬眉道:“我就说咱俩的暗号有用吧。”


    纪宁萱看向江砚珩:“阿爹呢?”


    “岳父与老师在后方清理追兵,一会儿就赶来。”江砚珩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乖乖等在这里,祖父与你哥哥的仇,今日我必讨回来。”


    他将人交给陆青汐,嘱咐凌云率领暗卫守在旁边,尤钰与他兵分两路,率兵去救皇帝。


    这厢,卓恒抓住纪羽宸的弱点,打落他手中剑,一众侍卫举着长枪,合力压到纪羽宸背上。


    李风阑吹响竹哨,纪羽宸单膝跪地,受到哨声刺激,不顾伤势奋力挣扎起来。


    这时,许乐姝跨过数具尸体,踉踉跄跄跑到他面前,颤着声唤道:“阿宸,阿宸……”


    纪羽宸动作顿了顿,似是有所反应,他眼皮上抬,双目空洞无神,额头青劲爆起。


    李风阑:“纪羽宸,快杀了他们!”


    陡然间,寒光袭来,江砚珩云步轻点,一剑斩落李风阑的发冠。


    李风阑擦去额头流下的血,心中明白这注定是场死局。


    “设计让纪明盛假死,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江砚珩冷笑:“不然你这只阴沟里的老鼠怎么能现身。”


    李风阑纵身一跃,跳到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癫狂的笑,“你们救下纪羽宸也无用,世子不是和这种人交过手了吗?只要被种下蛊毒,这种人要么被彻底杀死,要么受蛊毒折磨至死,或者你们砍断他的手脚,静静等着他死也行。”


    江砚珩彻底冷脸,卓恒怒极,手执长枪攻来,几招之内,一剑,一枪/刺入李风阑的身体。


    “哐当”一声,利剑落地,李风阑痛快地大笑,就算死也要有人给他陪葬。


    他拿起竹哨,哨音不断刺激着纪羽宸的神经,纪羽宸顶着数杆长枪,硬生生冲散了包围他的侍卫,脑中唯有杀了他们的声音。


    “阿宸!我求求你,不要……”许乐姝声嘶力竭,拼尽全力抱住他的腰身。


    纪羽宸似有所感,转了转脖子,胸腔中气血翻涌,污黑的血沿着嘴角流出,一滴一滴落在许乐姝的脸侧。


    忽然间,纪羽宸伸手抓住一柄朝向他的长枪朝自己心口刺去。


    “不要!”纪宁萱眼睁睁看着长枪/刺穿纪羽宸的身体,悲痛欲绝,竟是吐出一口鲜血。


    终于在此时,纪明盛御马前来,苏清手握盖了玉玺的圣旨,“传陛下旨意,反贼意图谋权篡位,助纣为虐者,杀无赦!”


    黑压压的军队压迫力极强,势不可挡,不过片刻,六皇子便被万箭穿心,这场叛乱终是被平息了下来。


    “阿爹……”纪宁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打斗声渐渐散去,许乐姝呆滞在原地,整个人麻木僵硬地抱着倒下的纪羽宸,粘稠的血液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衣襟。


    许乐姝就那样静静坐在雪地中,许是上天不忍,她听见一丝微弱的声音:“阿姝……”


    这道声音她想念的太久太久,许乐姝已经分不清此刻是真实还是幻觉。


    纪羽宸残存着一口气,意识渐渐清醒,他抬手去摸她的脸,“傻姑娘,我可真后悔招惹你。”


    “忘了我……”


    许乐姝打断他:“忘不了,我记性好的很,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忘不了。”


    听见此话,纪羽宸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口中涌出大片污血,他唇瓣动了动,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可许乐姝听懂了,阿宸想让她活着。


    “是我不该乞求你还活着,让你遭受这般苦楚。”


    面具人第一次出现时,许乐姝便不敢再去想,那是她第一次不敢再生出纪羽宸还活着的念头,不敢想他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是阿宸,不会是他……可这一切,就好像上天为了戏耍她,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残忍又无情。


    雪花大朵大朵落下,漫天的飞雪落于两人发顶,许乐姝伸出手去接洁白无瑕的雪,喃喃道:“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这个只会舞刀弄棒的呆子,定是听不懂我的意思。”


    一颗晶莹的泪珠打落在纪羽宸阖上的眼皮上,许乐姝目光柔和,“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宫墙内,夜幕重归静谧,唯余风声呼啸,似悲鸣又似锣鼓,雪地被浸染成鲜艳的红色,宛若一袭新娘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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