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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圣愈之所她的病房正在等你

作者:乞食的八尾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38章圣愈之所,她的病房正在等你


    “有人说这是一家医院,


    但我们进来时,


    没有人问我们的名字。”


    阳光,并未随他们进入这座建筑。


    当司命推开那扇金属大门的瞬间,门轴发出的“吱呀”声轻微而悠长,


    如同某种不被察觉的仪式激活,将整个空间拉入了另一个静止的维度。


    圣愈之所的内部——安静得几近庄严。


    不同于他们之前所踏入的任何一座秘骸建筑,没有血腥、没有扭曲肉墙、没有尖啸、腐蚀或机械啃咬的声音。


    这里,出奇地整洁。


    甚至整洁得不近人情。


    迎宾走廊宽阔而明亮,抛光瓷砖如镜,映出每个人细微扭动的影子。


    墙面粉白无瑕,嵌有消音软边,连脚步声都被吸得发闷。


    走廊一侧挂着几幅柔色油画——草原、花朵、小孩吹着蒲公英,图案安宁温柔,仿佛试图传达某种久远的“人类关怀”。


    而另一侧,是一排挂号窗口,透明玻璃完好无损。


    背后的工作台空无一人,却亮着灯光,桌面整洁如新,


    似乎刚有人离开不久,甚至连一支签字笔都正躺在签字区中央。


    仿佛,这里——从未废弃。


    “这”林恩走在司命身后,低声道,“不象废墟。”


    她顿了顿,眼神警剔地扫视四周:“更象是一个刚打烊的白天诊所。”


    司命没回话,只是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角落处。


    一只纸杯倒在那里。


    杯中剩了半杯水,杯沿微微歪斜,水痕在瓷砖上晕开。


    ——水尚未干。


    “如果这里真的没人”段行舟走到门口的一台自助终端前,敲了敲显示屏,“那这玩意儿怎么还有电?”


    他的手指敲下去,屏幕竟然“滴”地一声亮起,界面泛蓝,如同从未停止运转的心脏。


    ——请选择服务项目:


    预约挂号


    复诊查询


    检验单打印


    处方领取


    五人对视了一眼。


    林婉清低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的手指在腿侧微微发紧。


    “这里真的还能运行?”


    “太干净了。”林恩也低声附和。


    她轻轻伸手拂过墙角那一株盆栽的叶片——一株白花叶万年青,水培状态,


    根部沉入透明的营养液中,叶子翠绿,边缘无病斑,明显处于精心养护下的“健康”状态。


    “活的。”林恩道,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造景。”


    “有人照顾过它。”


    顿了一下,她看向四周:“或者说——现在还在照顾。”


    司命站在一块信息展示牌前,低头念出牌面上的内容:


    【欢迎来到圣愈之所】


    【为生命点燃不朽的光】


    今日讲座主题:认知型疾病与理智衰退的早期筛查


    那一刻,他心头微凉,象是被一道看不见的术线绕过了脖颈。


    “这不象是一座废弃的建筑。”


    “更象是”


    “一个活着的梦。”


    段行舟低声提醒:“我们该先搜集物资。”


    “如果这里真的还有用的医疗品,我们没理由空手而归。”


    司命点头,迅速作出安排:


    “分两队。”


    “我和林恩去查‘药剂分发区’。”


    “你们三个——林婉清、段行舟、格雷戈里,去诊室和护士站。”


    “所有的门都试开一次,能拿就拿。”


    “别多留。”


    “明白。”林婉清点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战术计时器。


    15:22


    “太阳在下降。”


    司命轻声应了一句:“我们只有三个小时。”


    五人开始行动。


    他们沿着洁白的走廊迅速分散,彼此之间保持稳定通信间隔,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紧张克制。


    鞋底踩在瓷砖上的回音轻微而规律,没有任何感应灯亮起,没有警报、没有系统声音。


    就象——这座医院依然在运行。


    却没有“察觉”病人的来临。


    或许,它已经不需要察觉。


    因为它早已知道,他们会来。


    林恩与司命结伴前行,沿着左侧写着“药剂区”的标识,步入那条沉寂已久的走廊。


    走廊两侧排列着封闭式的药品柜,洁净的透明柜门之内,瓶瓶罐罐排列得一丝不乱。


    每一个柜子都贴着编号和过期日期的标签,纸张整洁得近乎诡异——没有折痕,没有手印,甚至连半粒灰尘都没有。


    仿佛时间在这里,从未真正流逝。


    “太整洁了。”林恩低声喃喃,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警觉。


    “这里不是荒废了。”司命站在她身侧,语调低沉而清淅,“是被‘暂停’了。”


    他眯起眼,缓缓环顾四周,目光在药柜与天花板之间滑过,“就象是剧场里,在灯熄前的那一帧静止镜头。”


    他们推开一扇门,门上的铭牌写着:内科药剂分发室。


    室内无风,却干净得令人发毛。


    柜台后没有人,但地上整齐放着几只迭好的一次性纸药袋,象是刚刚有人摆好,转身离开去取下一批处方。


    林恩蹲下身,翻开其中一个药袋,动作缓慢,仿佛在揭开一个过期的仪式。


    袋内整齐地排着几板药片,一张干净的处方纸夹在其中,纸角尚未卷曲,字迹娟秀:


    主诉:记忆减退、情绪失控、梦中低语


    林恩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陡然一凝。


    “这是针对——理智崩坏前驱征状的配药。”


    她的声音低哑,“我听过这个药的名字,在门世界某个秘诡师论坛里,有人曾讨论过这种组合。


    说它是用于对抗‘高星级梦魇入侵’的配方。”


    她抬起头,眼神沉稳如刃:“这意味着——”


    “这家医院,”司命替她说完,语气平静,却透出一丝森冷,“服务的不是普通人。”


    “而是‘超凡者’。”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无尘的白炽灯光,光亮仿佛从未熄灭,时间象是一种被禁锢的幻象。


    另一边,段行舟、林婉清和格雷戈里则穿过一段短走廊,进入标有“神经认知检查室”的房间。


    门推开的一瞬,淡淡的橙花香气扑鼻而来,灯光温润柔和,空调微响,室温恒定。


    这不象遗址,更象是一家随时欢迎病人的现代医院。


    “太象了。”林婉清看着墙上的认知功能挂图,轻声喃喃,“这和我在门世界大学实习医院见到的布局一模一样。”


    她指着房间布局,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患者坐在那张单椅上,医生坐在那边的书桌后。”


    她目光落在靠窗的老式木桌上——一盏仍亮着的黄铜台灯,一支插在陶墨瓶中的钢笔,整齐地放在白布下的书写垫上。


    段行舟走过去,轻轻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黑皮手册,上面烫金字体标注:病人评估记录册


    他翻开第一页,纸页泛黄但无霉痕,内容写得极整齐:


    性别:男性


    主诉:疑似感染星灾低语症


    征状:梦境中反复听见未来传来的语言


    记录片段:“他站在门口,叫我名字。我没开门,他就一直站着。”


    格雷戈里的脸色倏地沉下。


    “这不是征状描述。”


    他的声音如灰烬中蹿出的寒光。


    “这是——”


    他停顿了一瞬,低声道:


    “是病人在记录‘预言’。”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写下了‘别人给他的预言’。”


    空气骤然压低了温度。


    林婉清手指紧了紧,慢慢放下手中挂图,抬眼望向窗外的灰白走廊。


    “我们不该在这里久留。”她轻声说。


    “整座医院象是还在等‘病人’说话。”


    “而我们——还没开口。”


    段行舟缓缓合上记录册,目光在桌面上的诊断工具上停留片刻,喃喃自语:


    “也可能我们已经被写进去了。”


    “在他们的病人名册里。”


    格雷戈里站在房间中央,一具倒置的人体医学模型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将那模型转正,目光凝视着那一块代表“大脑边缘系统”的标记。


    他低声说:


    “白夜教会最擅长的事,从来不是医治。”


    “是伪装成拯救者。”


    “用神圣做手术刀。”


    他回头看向窗外走廊那盏永不熄灭的绿灯,眼中沉沉如坠。


    “而我们,是不是已经走进了他们准备好的——手术室?”


    五人再次汇合时,天光已悄然转淡。


    司命抬起手腕,打开他那只旧式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缓缓滑过分刻。


    ——16:43。


    林恩顺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望去,太阳尚未沉下,


    但光线已不再刺眼,象是被什么从天顶轻轻拂过,变得柔软、朦胧。


    那种光,和进入医院时的清冷白昼不同,更象黄昏拉开序幕前的一道喘息。


    “如果还有地方要搜,”司命看向众人,语调平静而低沉,“那就该现在了。”


    段行舟顺着长廊望去,眼神停在尽头那扇孤零零伫立的门上。


    门不大,白底,框架干净得不合时宜。


    门上铭牌金边刻着三个字:


    “祈祷室”


    他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也许,那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司命轻轻点头,没有说多馀的话。


    他走在最前,几步之后停在那扇门前,伸出手,却没有立即推门。


    他侧头,看向林恩、段行舟、林婉清、格雷戈里。


    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如果你们不想进去,”他低声道,“我不会强求。”


    “我进去也行。”


    他说得轻,仿佛是顺嘴一说。


    可那语气,却是从容的默认。


    象是早已写入他命纹中的剧本注释。


    “不是你进去。”林婉清走上来,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声音干脆。


    “我们一起。”


    “这扇门后是我们要的答案。”


    片刻的沉默之后,门被推开。


    门轴发出轻微的响动,仿佛一位古老神只轻咳了一声。


    门后并不是想象中布满仪式图腾或腐败教化的教堂空间。


    没有十字架。


    没有圣母像。


    没有烛台、圣水、祭坛。


    那是一间小厅,铺着白色地毯,光线均匀地洒落在室内,看不出具体光源来自哪里。


    正中央是一张覆盖着白布的长椅,静静摆放。


    两侧是几十把对称摆放的木椅,每一把椅子的靠背上,都挂着一块精致的名牌。


    名牌上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而每把椅子的座垫上,整齐迭放着一套洁白医用衣,一副乳胶手套,一只一次性口罩。


    还有一张小纸条。


    纸上字体娟秀、笔迹温柔,仿佛为谁留下一段最体面的告别:


    “请着装完毕,准备受祷。”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几乎说不出口的悲哀——仿佛他们已然走进一座白昼的冥殿,走入一场从未落幕的“等待”。


    最前方的小讲台上,摆着一本厚重的黑皮记事本。


    段行舟走过去,蹲下身,小心地翻开封面。


    第一页,空白。


    第二页,空白。


    直到第三页,才出现字迹。


    那是写得极快、极仓促的一段话。


    象是有人在时间耗尽前,抓住了最后一张纸、最后一滴墨、最后一丝理智:


    “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星灾无法被医治。”


    “我们只是祈求,不要成为那扇门后的第一批患者。”


    “但我们也知道——那道门,终究会打开。”


    “我们在等医生,却忘了我们,就是他的病人。”


    署名下——是一行潦草的手写体:


    众人站在那张讲台前,久久无言。


    “这不是医院。”林恩低声说,眼神在一排排椅子与白布之间游走。


    “也不是剧场。”


    “这是”她咬了咬牙,“一座遗忘的圣坛。”


    “他们早就知道,病人不是来治病的。”


    “是来等神的。”


    “一个会说‘欢迎入院’的神。”


    格雷戈里站在椅子之间,手指轻轻触碰一张名牌。


    他指节颤斗,象是触碰到了某种封存的咒印。


    他低声对司命说:“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我们会把时间带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微哑。


    “现在你明白了吧。”


    “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失去’时间。”


    “它只是——提前在这里,等我们‘归来’。”


    他们在白昼的圣愈之所,走完了最后一间房间。


    光线自穹顶透明穹窗落下,洒在他们身上——却冷得如星灾下的一缕月芒。


    没人感到温暖。


    因为他们都知道:


    夜,很快就会来。


    而这家医院——


    还未真正“开门营业”。


    “你以为自己是过路人,


    可他们早在名册上写下了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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