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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一章 银萍的悲局(十七)

作者:关源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钱魁闻听参事明心掏肺的诚恳语言,脸色立即滑稽地温和起来,顷刻“哈哈哈”大笑道:“让钱某去问银萍?妻兄这是哄死猫上树哇!你让钱某去自找没趣?!”


    “如不这样……您说还有何法儿让将军释疑?”


    他们两人共同大笑起来,钱将军连说:“没法儿!没法儿哇!不疑!不疑!不疑就是了。”


    说笑过后,他们两个又像好朋友、亲兄弟一样,碰杯喝起酒来。


    银萍在大烟室里一个人呆坐了半天,左思右想猜不透将军大人要用何稳妥的借口妙法儿推荐她到大学读书。他更纳闷儿她这个没良心的大哥与这个色鬼将军,为一个借口竟要商量老半天。


    银萍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钱魁将军和她的参事大哥,压根儿就没打算真心实意要送她到大学读书,钱魁是借举荐银萍到大学读书为由头得到银萍的青春美色,把银萍纳为四姨太,把银萍永远搂在怀中独享其乐。王家老大是借读书这个事情,把银萍推销给钱魁当姨太,借助钱魁的权力以保护和延伸王家的政治与产业利益。他们狼狈为奸,拿银萍做交易,把银萍蒙在鼓里。


    银萍忍着心气儿,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上学脱逃的机会,但一个人坐在大烟室里甚是无聊;她这时只感到吸毒吸得嘴里发苦,对大烟也没有了兴趣,就走到楼下掀开覆盖在古琴上的蒙布,把古琴连同琴架一起搬到湖水边弹奏起来,借以排遣胸中的郁闷。


    这把上边镌刻着“伯牙子期传佳话,高山流水成绝音”诗句的古琴,还是古寨王家她的卧室里那把,她还没有忘记,“书呆子”第一次到她的卧室幽会,她猛地弹了一下琴弦,“当啷”一声吓得“书呆子”一跳。这把古琴是她的老爹害怕她在湖中孤岛寂寞无聊,更担心她在烦闷寂寞中寻了短见,有一次来看望她就把这把古琴捎带过来,以使她在琴声中自娱自乐打发消磨光阴。


    “抚动琴声惊飞鸟,


    春意淡淡凤亦寒。


    湖岸杨柳缺绿色,


    小草野花无笑颜。


    乾坤回转又一载,


    包公湖里空自怜……”


    她随琴声哀伤地吟咏了几句,叹了一口长气,又郁郁寡欢地随意弹奏低吟起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她吟唱到这里哀叹一声“俺的命真像枯树上的寒霜啊!”


    哀伤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平静的湖面上空,上下翻飞鸣叫着的几只水鸟,落在了离银萍不远的水岸边,黄嘴儿红腿儿银白色的鸟儿安静下来。离地平线还有一杆儿高的夕阳,冷色惨白的脸膛映照在湖面上,湖水里不时有鱼儿在湖面上翻搅起一圈儿一圈儿的水纹儿。略带春意的微风吹拂着湖面,湖水显得幽深而神秘。


    她弹着弹着陷入了忧伤的回忆……她永远不会忘记,十七岁那年与“书呆子”第一次偷尝了人生的禁果,接着仅仅又有两次交欢,这些刻骨铭心的爱,珍藏在她的心底已经三年时间了。如果不是老爹和老大的强行干预,自己真的就有了幸福的小家庭,也有了孩子做了母亲……自己的命运像一只无桨无帆的小船儿,不由自主地漂荡在凶险难测的大海上,大海茫茫看不到尽头……


    她不由得想起了“书呆子”,三年来得不到“书呆子”一丁点儿消息,不知道“书呆子”这几年生活得如何,不知道他的老娘病重了还是病轻了,不知道“书呆子”还有没有钱为老娘看病买药……她想着、弹着,心里不觉烦躁起来,埋怨起“书呆子”来:这“呆子”就是“呆”,咋不来开封寻找俺啊?!开封离古寨也就是一百多里路,就是步行两天也能走到。她想到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书呆子”也许不知道囚车给俺拉到啥地方了,即便知道囚车是把俺拉到开封,但开封这么大他去哪里找俺哇?!他不来找俺正好,如果他来开封找俺,要是万一碰到俺那黑心的大哥,说不定会叫警察把他抓起来,让警察局给他胡乱定个罪名,把他关死在大牢里;警察局弄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他一定是在家里默默地等俺回去,他一定是相信俺有办法、很快就会跑回去的,他绝对相信俺对他发的誓言:“今生今世俺除了你呆子绝对不嫁他人!生是你薛家的人、死是你薛家的鬼!”……可这一等就是三年时间,让呆子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一定不会知道俺这三年在开封的情况,他总不会认为俺王家强行把俺嫁给别人了吧?或者俺不同意嫁给别人俺自杀了吧?她想着想着,脑子开始混乱起来、思想开始矛盾起来,琴声也开始变得杂乱起来。


    不远处的那一对儿水鸟儿展起翅膀,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圈儿,依依不舍地飞走了。


    湖水里有两条金黄的鲤鱼在结伴游动,忽然一起翻身跃出水面,扑通一声又潜到水里不见了踪影,湖面上留下一圈儿涟漪。


    “银萍到哪里去啦?银萍到哪里去啦?”


    王家老大搀着醉醺醺的钱将军,看到银萍不在大烟室里,焦急地向丫鬟仆人吼叫起来。


    “妻……妻……妻兄你嚎叫个啥呀?!银……银萍……她、她藏起来了?她为啥藏……藏、藏起来了?她……她藏到哪儿啦?”喝醉酒的钱魁将军,一脸焦急晃晃扭扭坐在烟榻上,“借……借口……说定了,她就要当……当俺的姨太太了,她……她为啥要要藏起来哇?!”


    王参事像勤务兵一样,把将军的拖鞋脱掉换上军队的高级制式皮鞋,一边为将军系鞋带一边向将军低声说道:“小声点儿,别叫银萍听到。”


    “为、为、为什么?怕……怕银、银萍小姐听到?”将军在醉意中感到王家老大说话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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