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么热闹的场面,周围竟没有看热闹的人,一反华国人爱凑热闹的天性,反而都是远远的避开。
经常来往车站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伙横行粤城火车站多年的西北帮,他们出手狠辣,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什么坏事都干,是粤城火车站数的上的一股势力,平时躲都躲不及,哪还敢在这卖呆看热闹。
“撒手”,洛筱冷冷的看着老头抓住她背包的手。
“你不赔钱我绝不松开……”,老头阴阳怪气的说道,身子又往洛筱身边拱了拱。
“找死”,洛筱轻哼一声,脚步一错,抬腿就朝老头脸上踢去,腿风袭来,老头下意识的松手去捂脸,没想到洛筱只是个虚招,老头一捂脸,洛筱的脚一晃已踩在他的胳膊上。
“哎呀,踩死我了一一快点给我揍他”老头哀嚎,花臂男脸色一变,顿时怒了,“艹你妈的”,挥拳扑了上来。
洛筱没说话,只是轻轻抬眸,眼神冷得像冰。
下一秒——
花臂男的手腕突然被扣住,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洛筱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她腰身一拧,借力一拽,花臂男那一百多斤的身子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她狠狠抡过头顶!
“砰——!”
一声闷响,花臂男重重砸在地上,后背和地上的花岗岩地面亲密接触,疼得他眼冒金星,连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洛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秀发在微风里轻轻一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剩下的大汉全都傻了,其中一个刚想上前,洛筱脚尖一挑,地上的一个易拉罐“嗖”地飞出去,精准砸在他脑门上!
“还有谁想试试?”她活动了下手腕,眼神冷冷的看着众人。
“艹……”,花臂男的国骂刚一出口,洛筱一回身,寒光闪过,一把匕首直接怼进他张开的嘴里。
花臂男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张大着嘴动也不敢动,匕首冰冷的刀锋紧贴着他的舌头,只要他一动,这条舌头绝对会被这个女人割掉。
"再动一下,舌头就别要了。"洛筱的声音比刀锋更冷。
周围几个同伙刚要上前,突然全都僵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洛筱,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凶悍,他们也怕女人一激动,花臂男的舌头便真的会被割下来。
洛筱扫视一圈,"还有谁想试试?"
这时趴在地上的老头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比年轻人还利索:"误会!都是误会!"他点头哈腰地往后退,"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他们平时在车站嚣张惯了,出门的旅客敢怒不敢言,而跟别的帮派打架抢地盘时也舞刀弄棒的,但遇到比他们更凶的人立刻就怂了。
此刻花臂男头上大汗淋漓,匕首的刀尖正顶在他的上鄂处,死死的压着他的舌头,他大张着嘴,生怕匕首两边锋利的刃口划破口腔,长长的哈喇子滴落了一地。
洛筱斜眼瞥了一眼远处的刘东,这才拔出匕首在花臂男衣服上擦了擦:"滚。"
几个人如蒙大赦,架着还在发抖的花臂男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刘东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弹了弹烟灰:"我还以为能多看会儿好戏呢。"
洛筱白了他一眼:"下次你来。"
刘东耸耸肩,“我已经来过了,只不过被公安冲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出火车站。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深城,越境作战的事当然是越隐蔽越好,而最快过去的途径依然是偷渡。
洛筱并没有来过深城,但刘东轻车熟路,拉着洛筱上了出租车。
“先找地方吃饭,别给我省,哥们最近发了一笔小财”,他得意地拍了拍背包,从疤脸虎那讹来的几万块钱静静的躺在里面。
“小人得志”,洛筱沉着脸说道,但眼中那抹笑意却显露无遗。
潮湿的码头仓库里弥漫着鱼腥和机油混杂的气味。
阿祥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下颌那道狰狞的疤痕。骨头虽然长好了,但每逢阴雨天,碎裂处仍会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皮肉里游走。
他对着斑驳的镜子咧了咧嘴——右半边脸依旧有些僵硬,笑起来时嘴角歪斜,像是被无形的线扯着。
“祥哥,货点完了。”身后的黄毛小弟低声说道。
阿祥没吭声,只是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阴鸷。三年前那一脚踢碎的不只是他的下巴,还有他在道上的脸面。陆思茹那一脚,让他成了整个码头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两年他学会了韬光养晦,偷渡的事很少做了,一心搞走私,那些境外的电子产品,大陆这边的需求量太大了,有多少要多少。
“祥哥,我听说南韩那边整形挺厉害的,要不把你这疤痕搞一下……”,黄毛小弟看着阿祥抚摸下巴讨好的说道。
“闭嘴!”阿祥猛地一拳砸在镜子上,玻璃“哗啦”碎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小弟吓得后退两步,不敢再说话。
阿祥喘着粗气,盯着地上闪烁的玻璃碎片。他恨,恨得牙根发痒,可又能怎样?
这条疤痕是他的禁忌,他自己怎么都可以,但一旦别人提起,必然会勾起他的怒火。
“走。”他最终只是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转身推开仓库的铁门。
这几年阿祥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快速的积累财富,然后就金盆洗手,找个安稳的地方当个富家翁安度晚年。
夜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呜咽着划过夜空。阿祥摸了摸下巴,眼神晦暗不明。有些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至少,他现在得学会低头。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海腥味穿过大排档油腻的塑料帘子。阿祥选了角落的位置,背靠墙壁,能看清整个店面的动静。这是他的习惯——自从下巴被人踢碎后,他再也不敢把后背留给任何人。
"祥哥,这家的炭烤生蚝可是一绝。"黄毛小弟殷勤地用纸巾擦了擦阿祥面前的塑料凳,油渍在劣质纸巾上晕开一片黄斑。
阿祥没说话,只是用指节敲了敲油腻的折叠桌。老板立刻小跑过来,额头上泛着油光:"祥哥老规矩?"
"加两打啤酒。"阿祥摸了摸下巴,那道蜈蚣似的疤痕在霓虹灯下泛着紫红。隐隐的刺痛感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女人飞扬的长腿,让他骨头碎裂的声音至今仍在噩梦中回响。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但深城的气温并没有降低多少,冰镇啤酒上桌时瓶身还挂着水珠。阿祥直接用牙咬开瓶盖,玻璃碴在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黄毛和其他三个汉子面面相觑,没人敢劝他用开瓶器。
"祥哥,您说咱们这批货…..."黄毛刚开口,阿祥就抬手打断了他。
"吃饭不谈生意。"阿祥灌下半瓶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中那团火。他夹起一筷子炒牛河,河粉油光发亮,豆芽脆生生的。这是深城最地道的味道,也是他的最爱。
我这个生意你做不做,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他对面,拿起一瓶啤酒,用拇指顶住瓶盖用力一弹。
“呯”的一声,瓶盖弹开,来人一仰脖“咕咚咕咚”的把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你他妈的谁啊?”黄毛愤愤的说道,但阿祥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啤酒瓶“啪”地掉在地上,黄澄澄的酒液汩汩流了一地。
他下颌那道疤突然火烧般剧痛起来——这张脸他死都忘不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坐了他两回船揍了他两回不说,临走时还顺走了他裤兜里所有的钱。
虽然恨,但他更怕。
“大…...大哥?”阿祥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黄毛等人察觉到老大异常,刚要起身,就被阿祥一个眼神钉死在塑料凳上。
刘东慢条斯理地掰开一次性竹筷,木刺撕拉一声裂开。这声音让阿祥太阳穴突突直跳。
“听说你现在改行搞走私了,混的风生水起的?”刘东夹起一块豉汁凤爪,锋利的筷子尖在阿祥眼前晃了晃,“生意做得挺大啊祥仔。”
大排档的霓虹灯突然闪烁起来,阿祥的右脸在红绿交错的灯光下抽搐着。他喉咙发紧,仿佛又回到被枪管抵住咽喉的那个瞬间。三年韬光养晦筑起的堤坝,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得像张草纸。
“大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要是缺钱了尽管说个数,只要兄弟能办到,绝不含糊”,他拍着胸脯说道。
他不知道对方是过江猛龙还是亡命之徒,他只知道他惹不起。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和一个朋友准备过那边办点事,还希望能搭下你的船,价钱好商量”,刘东放下筷子淡淡的说道。
阿祥刚松了口气,心想不过是搭个船的事,脸上挤出几分谄笑:“大哥客气了,您要用船那是给我阿祥面子,哪能收您的钱——”
话音未落,刘东身后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米色风衣,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手里还拎着个挎包。她往桌边一靠,目光淡淡扫过来时,阿祥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个女人好冷”。
一想到是这个男人一起来的女人,阿祥的腿肚子开始打颤。
他这辈子挨过不少打,但能一脚把他下巴踢碎的女人,就那一个。更可怕的是,这个抢过他两次的煞星又带了个女人,他身边的女人下手真他妈的狠。
洛筱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能好好谈船的事了吗?”
阿祥点头如捣蒜:“能能能!您二位什么时候走?我亲自送!”
“越快越好”,刘东和洛筱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阿祥心里直骂娘——妈的,这俩瘟神这是又要去折磨谁。
“最快也得明晚了,今天的船早就出发了”,阿祥讨好的说道。
“那好,明天晚上我来找你”,刘东点了点头,带着洛筱转身离开。
看到这个煞星离开,阿祥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放下心来。
第二天深夜,码头笼罩在浓重的海雾中,探照灯的光柱在雾气中划出惨白的裂痕。阿祥裹紧皮夹克,站在快艇旁不停地搓着手,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
黄毛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来,低声道:“祥哥,钱准备好了。”
阿祥接过袋子,掂了掂,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祥哥,真给啊?”黄毛一脸肉疼,“这些钱……”
“你懂个屁!”阿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骂道,“那俩瘟神不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破财消灾懂不懂?”
远处传来脚步声,刘东和洛筱的身影从雾气中浮现。阿祥立刻挤出笑容,小跑着迎上去:“大哥,大姐,船都准备好了,随时能走!”
刘东扫了一眼快艇,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挺麻利。”
阿祥点头哈腰,双手捧着黑色塑料袋递过去:“大哥,这是小弟一点心意,路上买点茶水……”
刘东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现在这么懂事了?”
阿祥干笑两声,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他永远忘不了三年前这女人一脚踢碎他下巴时,眼里那种看垃圾一样的冷漠。
刘东接过袋子,随手一翻,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沓港币。他咧嘴一笑,拍了拍阿祥的肩膀:“行啊祥仔,会来事儿。”
阿祥肩膀一缩,差点跪下去,连忙赔笑:“应该的,应该的……”
快艇发动时,阿祥站在码头拼命挥手,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直到船影彻底消失在浓雾中,他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湿冷的石阶上。
黄毛凑过来:“祥哥,至于这么怕他们吗?”
阿祥抹了把脸,声音沙哑:“你他妈懂什么……那男的揍了我两回,还抢了我两次,还有个女的差点要我命……”他摸了摸下巴的疤,眼神阴郁,“这钱就当喂狗了,总比再挨一脚强。”
海风呜咽,快艇的引擎声早已远去。阿祥望着漆黑的海面,心里暗骂:最好死在外面,别他妈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