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应初花了十块,“低价”从蒋齐风手里买走了八颗大草莓。
自此,蒋齐风心中那道高不可攀的身影轰然倒塌,一连几天,他看白应初的眼神都不对了。
那种古怪的视线太强烈,不小心被白应初捕捉到时,蒋齐风莫名底气十足,然后就见白应初拽着一张冷脸,夸在他这买的草莓物超所值。
蒋齐风:“……”
狗屁的富二代!
不过他也没把重心放在白应初身上,最近跟着那女人涨了见识,钱投进去,收益蹭蹭涨,可本金少,涨再多充其量只是一点小水花。
A市的秋天向来干爽,这段时间却总是阴云密布,天空似一块巨大的灰色海绵,未吸饱水,迟迟不见雨落。
蒋齐风待在姜雨狭窄的出租屋,只觉沉闷地喘不过气。
姜雨和同事合租三室一厅,他没把蒋齐风往卧室带。
客厅家具少,一张旧沙发,两只小板凳,看起来很寒酸。
蒋齐风挑挑拣拣找不到地方坐,双手抱臂,烦躁道:“什么破地方,沙发都是烂的。”
姜雨皱眉低声说:“小点声,你嗓门大,别吵着人。”
他上夜班的同事还在睡觉。
蒋齐风敷衍问:“最近缺钱花吗?”
姜雨老实摇头。
“怎么不多添两件新衣服?你这件旧外套穿好几年了吧,领口都磨毛了。”蒋齐风嫌弃道:“头发也剪剪,一整个土包子样儿。”
“上班穿工作服,用不着新衣服。”姜雨仿佛刀枪不入,低头鞋尖踢了踢地板,嘀咕:“我不照镜子,土不土跟我没关系。”
他向来节俭,头发长到能在后面扎一个小揪揪,再去理发店推成平头。
理一次头,管一年半。
“给你转二十,把头剪了。”
姜雨点头:“好。”
蒋齐风:“……”
“找我到底什么事?”姜雨问。
蒋齐风图穷匕见:“给我转一万块钱,有急用。”
姜雨一秒没犹豫:“我没有钱。”
蒋齐风压根不信。
姜雨平时最抠门,也很会攒钱,虽然每月给他转三千块,但必然是留了底儿的,这底儿积攒起来,少说也得上万。
“那就给八千。哥急需用钱,大学生做项目怎么投钱你也不懂,就不细说了。”
姜雨低头,当没听见。
“你就当借我的,等哥以后工作了,连本带利还你。”蒋齐风说:“咱俩相依为命,你对我还藏着掖着?”
蒋齐风开口提钱的那一刻,姜雨便沉默下来,任由对方说得天花乱坠,嘴巴像是撬不开的蚌壳,牢牢闭着。
“姜雨,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往火坑里带。”蒋齐风没了耐心,恶语相向:“搞男人要是被人发现了,一辈子抬不起头。”
“知道村里人怎么说吗。”
“——比茅坑里乱拱的蛆还恶心,看一眼都嫌脏。”
姜雨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宛若受惊的小羽毛。
-
“钱打过来没有?”
下午宿舍没人,蒋齐风打电话开外放,两手解上衣扣子。听见门响,他三两下脱掉衬衫,套上卫衣,拿起手机往阳台走。
没走两步,他突然回头看一眼,和白应初对上视线。
墨色的眸子狭长凌厉,深不见底,正直直盯着他。
蒋齐风:“……”
以前想攀都攀不上的人,最近经常在自己身边晃,他不稀罕。
蒋齐风蹭的起身,走去阳台。
阳台玻璃门隔音效果一般,蒋齐风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
白应初偏了偏头。
考验听力的时候到了。
-
酒吧人群躁动,鼓点沸腾。
“怎么又来这儿?”
卡座内,魏涛翘着二郎腿:“该不会看上哪个漂亮弟弟了吧?堕落了哈,哥们之前给你介绍门当户对的你都不要。”
白应初喝了口酒,“闭嘴吧。”
魏涛也清楚白应初不是来酒吧约的人,“上次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你放了鸽子,早知道你请客,今晚我多带几个人来了。”
魏涛是隔壁学校的,两人是从小的玩伴,父母有生意上的来往,魏家算得上是娱乐场所这行业的龙头,但魏小少爷和那群吃喝玩乐没底线的富二代不一样,白应初性子淡,能和他走得近,魏涛很会把握那个度。
白应初:“听说你那边有个会所最近闹出了点事?”
“你说金业啊?不是啥大事,那小子自己跟大客户搭上线,你情我愿的事,现在贪心不足,闹腾着曝光什么黑料,被人整了,牵扯不到我头上。”
白应初扬眉:“什么大客户?”
魏涛说了个名字,白应初有了点印象。
“听我老子说,这人年轻时候也是个狠角色,有实力,就是私生活不节制,床上换下来的人能凑够几个足球队。”
三两句间,话题转到别的上面,白应初时不时应两声,视线扫过场内,没落到实处。
桌上酒瓶空了,魏涛喝在兴头,又让点了单,白应初起身去卫生间。
酒吧一侧回廊,姜雨给两个喝得微醺的女生引路,过程中防着一些手脚不干净的男客人占女孩子便宜。
他想起了刚才匆匆一瞥看见的人。
那人坐在不起眼的位置,手臂放松地搭在靠背上,光影偶尔在他身上游走,驱散了些许冷淡气息。
即便喝了酒,浑身上下也是干净清爽的,和周围乱糟糟的环境格格不入。
卫生间就在回廊尽头,姜雨把人带到就要离开,转身时发现不远处有两道身影堵在拐角。
这种事在酒吧经常发生,但大多嘴贱撩骚,没胆子闹大。
不知看见了什么,姜雨眉头倏地蹙起,脚下生风,径直往回走。
酒吧卫生间不是什么正经地方,白应初洗个脸的功夫,被人盯上了。
他甩掉手上的水,没理人,侧身往外走。
男人高高瘦瘦,脸颊酡红,眼神却是清醒的,手上戴的,身上穿的,皆是明晃晃的牌子货,被无视了,他反而更肆无忌惮,跟了一路,最后绕上前拦住白应初。
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看好戏似的瞅两眼就不在意了。
这种好戏也不是随便都能看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牵扯上。
“别急着走啊,我请你喝酒。”
白应初眉眼低沉:“滚。”
“我请你喝两杯?”瘦高男人笑眯眯,话里充满暗示:“要不咱们去上面开间房,怎么痛快怎么来,行不行?”
白应初懒得废话,准备动脚,抬眼时,余光瞥见一道小跑过来的身影,顿时停住。
瘦高男人以为他有所动容,想要靠近一步,眼前突然一闪,身穿服务生制服的男生直愣愣地挤进两人中间,手臂半抬,挡在白应初面前。
即便他的身板在白应初面前堪称瘦弱,根本挡不住。
“这位先生,酒吧不允许打架闹事。”姜雨一脸警惕地盯着男人。
“没打架,别坏我好事儿。”瘦高男人收了撑在墙上的手,看向白应初,笑得眼神迷离:“放心,绝对不让你吃亏。”
白应初没了刚才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厉,漫不经心道:“包我?”
瘦高男人难得遇见这么带感的,看年纪是经不起金钱诱惑的大学生,索性摊开了说:“能有今晚我就很满足了,当然,你想要长期的,我更高兴。”
姜雨听得直皱眉,在酒吧上班这么久,不是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也对这人明目张胆扬言包养另一个男人毫不意外。
要是你情我愿,不搞强迫那套,姜雨不会多管闲事。
可偏偏被他打坏主意的人是白应初,姜雨莫名生出了火气,眉眼压低,显出几分凶意,像只护食的狼崽,不管不顾得罪了客人。
白应初表态前,姜雨冷声道:“离他远点,他不愿意。”
男人被激出几分醉态,眯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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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前倾:“你他妈算个毛啊,信不信我跟老板招呼一声,今晚就让你滚。”
姜雨收拢拳头。
紧绷的肩膀被一条手臂轻轻一带,姜雨撞进身后炽热的胸膛,鼻子里钻入一股清冽的气息,混着点酒精味,不难闻。
姜雨抿着唇,狠劲收了回去。
“他说得没错,我不愿意。”
白应初松松揽住姜雨的肩,“走了。”
男人不甘心伸手抓人,手腕蓦地一疼,疼得要断了,对上白应初看过来的眼神,吓得腿都软了。
白应初搭在姜雨肩上的手臂放下来。
两人交集浅,白应初不是话多的人,姜雨也偏于被动。
喧嚣的鼓点填充了他们之间的空隙,姜雨不自在地揉揉手指。
白应初突然看向姜雨,问:“我要是同意他开的条件,你怎么办?”
姜雨摇摇头,笃定道:“你不会的。”
白应初问他怎么知道。
姜雨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他年纪大,长得锉,看起来也不像真的有钱人,你就算缺钱找金主,也不会便宜了那老头儿。”
白应初:“……”
“开玩笑的。”姜雨嘴角小幅度弯了下,连眼睛都是亮亮的,认真道:“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情绪写在脸上,一目了然,是对白应初这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白应初并不信姜雨看人的眼光,否则也不会被蒋齐风哄得团团转。
他道:“我是什么人?”
姜雨卡壳,想了许久,才道:“我不了解,但直觉是好人。”
白应初不置可否,跟着姜雨来到吧台前,在调酒师那要了一杯酒。
鸡尾酒液装在透明的酒瓶里,缤纷绚丽,调酒师技术娴熟,动作快得晃眼。
白应初转过身,手肘撑在台上,姿态闲适放松,他在场内环视一周,忽而对姜雨指向稍远的一个卡座。
他离开的这会功夫,魏涛那桌凑了好几个年轻男女,举止暧昧,玩得不亦乐乎。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就是我现任金主。”白应初懒声说:“不过今晚就到期了,喝完酒,我俩散伙。”
他一顿,意味深长道:“所以你刚才拦着,坏了我的下一桩生意。”
姜雨慢半拍反应过来,脸上火烧火燎的,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
过了几秒,姜雨企图从白应初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失败了,“你……为什么啊?”
白应初眼也不眨:“缺钱,来钱快。”
“看不起我?”白应初问,不待姜雨回答,他像是刻意自我贬低道:“看不起才是对的。”
姜雨犹豫片刻,摇头。
如果换成蒋齐风,姜雨会用拳头让他清醒,然后放弃他。
但现在站在姜雨面前的是白应初,很奇怪,他没有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半点不好的印象。
白应初是A大学生,前途光明,长相帅气,本不该沦落到这一地步,可他不了解白应初的具体处境。
只是觉得遗憾,又有点微妙的不舒服,心脏像泡进苏打水中,咕叽咕叽冒了点小泡,转瞬即逝。
姜雨茫然问:“那今晚过后,你还要找下家吗?”
白应初扯着嘴角,笑了下。
他起身,端走刚点的酒,在姜雨的注视下,穿过人群,走向一处卡座。
白应初站到魏涛面前,顶着他惊愕的视线,弯腰倾身,优雅的像是经过特殊训练,把酒杯递到他嘴边。
“……哥,我是钢筋铁骨的直男,你勾引也没用啊。”
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白应初面无表情:“喝。”
魏涛被迫仰着脖子喝了一口:“里头没加料吧?”
“别贫。”白应初冷淡道:“喝完,请你帮个忙。”
隔着交错的人影和霓虹变幻的灯光,从姜雨的视角看过去,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在最后一天的金主面前,白应初不得不卑躬屈膝,讨好伺候男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