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采绿脸色一变,翠影脸上更是不好看。
文文又道:“太子妃不知,从前这三皇子就喜欢在咱们殿下面前寻衅挑事,无事生非,但咱们殿下从不理会他,任由他胡乱攀咬。皇上虽有时真的信了三皇子的,也顶多骂上殿下两句,倒是从没真正罚过殿下。”
“今天可不一样了,三皇子今日早朝上又想挑咱们殿下的错处,却没想到,咱们殿下直接高声吵了回去。”
说到这儿,文文还想感慨几句,殿下向来是个体面人,何时这样过。
可要论辩才,三皇子哪是太子的对手,当初不过是仗着太子进退皆循君子之礼,便以为太子真无反抗之力。
“太子今日是怒发冲冠,金声玉振,直教群臣俯首。”
尹采绿怔得瞪大了眼,想象中的太子,无论如何不似那般模样。
翠影也很惊讶,虽是如此,可吵起来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看皇上站在谁那一方。
文文又道:“太子妃您猜怎么着,太子在朝上怒斥了三皇子这么一番,皇上竟还笑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三皇子道‘长兄训诫,你还不牢记警醒?’”
尹采绿眼眸发亮,怪不得文文笑得那么开心呢,要是她吵架吵赢了也那么高兴。
“那殿下往常为何从来不与三皇子争辩?”
文文道:“太子行得端做得正,不屑与之争辩。”
太子的确是不屑,他冷眼看着高堂上的父皇,那时候倒是在想,若父皇真的信了三皇子所言,该昏庸至极了,那他争辩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文文没说,皇上越是不理太子的时候,太子也越是不爱理皇上,便是一种“你愿意信他的就信他的”态度,自不会为自己争辩什么。
尹采绿又拉着文文问了些朝堂趣事,文文都挨个给她答了。
诸如“哪位大臣家里妻妾最多?”“哪位大臣权力最大?”“哪位大臣最疼夫人?”一类的问题。
翠影一直站在太子妃身后,垂头默默盘算着。
想得最多的不过一个问题:太子之势要比想象中大,眼前人,还真能当上皇后不成?
就她?一个夫人随地捡来的乞丐?她的命当真就这么好?
她当初刚到船上时,还要多处仰仗翠影呢,她们照顾她,收拾她,在船靠岸前,将她一点一点变成了千金小姐的样子。
便在文文离去,只她们两人在的时候,脱口而出:“夫人吩咐,让你抬我做太子侍妾。”
“啊?”尹采绿脑中还回想着刚才的趣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翠影又说了一遍,补充:“是夫人的吩咐。”
“哦。”是夫人的吩咐啊,那她得办。
“那要怎么抬啊?”尹采绿抬眸望向翠影,真诚发问。
翠影不是没想过自行与太子接触,有机会就爬床,可太子始终未正眼看过她,爬床更是毫无机会。
何不直接命令太子妃呢。
“可是翠影,你不是喜欢大公子吗?”尹采绿忽然想起这一茬,歪头问道。
翠影脸色大变:“你如何得知?”
尹采绿眨眨眼,她从前在风月之地干了那么多年,谁对谁有情,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有什么难的。
“我不仅知道你喜欢大公子,我还能看出来大公子也对你有情。”
此情非彼情,尹采绿偏能看出来,大公子对翠影,就像楼里的恩客对姑娘,是盯着她屁股看的那种情。
翠影面色柔和下来:“你说的是真的?”
尹采绿点头:“是真的呀。”
翠影面色又冷下来:“你莫不是不想将我抬给太子,胡乱找来骗我的话。”
尹采绿张了张嘴,无奈道:“那,那我抬,我抬还不行吗。”
否则翠影一定又要叨叨什么“别忘了你这太子妃之位是谁给你的”、“你必须听命于薛家”之类的话。
临近申时,芳嬷嬷引着太子妃去更衣。
尹采绿有些紧张,视线一直落在芳嬷嬷身上。
芳嬷嬷对她道:“太子妃别怕,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可太子说,今日是家宴。”
芳嬷嬷笑道:“那就更不必害怕了,家宴没什么规矩的。”
之前虽见过皇上几次,却都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没有当真接触过。
听这家宴的意思,倒是要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意思。
尹采绿颇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芳嬷嬷将她装扮好,善静要来给她上些妆。
尹采绿刚刚便叫翠影去前院候着太子去了,这抬举翠影的第一步,便是设法让她多与太子接触接触。
善静给尹采绿描了一对儿弯曲而细长的柳叶眉,又在眉心绘了彰显身份的花钿,簪了满头珠翠。
尹采绿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剪秋波,唇含绛色,她喜欢得紧。
“善静,这叫什么妆面?”
善静道:“是近日盛京里正时兴的秋黛妆。”
见太子妃高兴,善静多问了一句:“奴婢见太子妃点了妆后,越发明艳动人了,往后也可多尝试尝试。”
尹采绿点点头,手扶着鬓绾金钗:“好啊。”
随着一声内侍高喝:“太子驾到——”
太子已换了紫袍玉带,广袖翩跹,行仪落落。
尹采绿坐在绣凳上望向他,倒是眼珠子大大的,极为有神,左看看右看看。
“太子妃,瞧孤什么呢?”
尹采绿抿唇笑起来:“看殿下今日是如何与人吵架的。”
赵清瞥了文文一眼,如今已是温言款语:“太子妃勿要听旁人胡说,可收拾妥当了?该与孤出发了。”
尹采绿又往铜镜里看了看,问太子道:“妾今日妆面如何?”
太子俯身,视线移入铜镜里,与太子妃对视片刻,凑她耳边气声道:“人间千般色,不及卿卿半缕妆。”
尹采绿脊背泛起酥酥痒意,作嗔笑状,两道眉弯起。
太子已挺直了腰,危襟正立。
二人并排出来,翠影正站在门外,尹采绿淡淡瞥了她一眼,也不知她刚刚与太子搭上话没。
“太子妃,奴婢陪您进宫。”
尹采绿本是想点善和陪自己进宫伺候的,可翠影发话了,她也不能拒绝。
翠影正要跟上,怎料太子指了正站在角落里的竹萱:“你跟着太子妃伺候。”
翠影面上一阵错愕,竹萱一向不引人注目,怎会突然引起太子注意。
莫非,夫人并不止跟她一个人说了那话?
翠影心底骤然升起危机感,若是从前,她还有些犹豫,毕竟选择权在自己手上,可若是竹萱也要上位,她绝对接受不了竹萱将来爬得比她高。
成为太子侍妾,这可是一步登天的事儿。
赵清只是念着翠影和竹萱是太子妃贴身的丫鬟,太子妃用起来总归是比善静善和两个要放心,可这叫翠影的丫鬟最近看起来不老实,他便替太子妃点了竹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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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萱受宠若惊,又忐忑得很,生怕到皇宫里犯了什么大错,姿态越发谨小慎微。
直到太子与太子妃上了轿,竹萱跟在一旁离去,翠影目送的同时,心中已想了许多引诱太子的办法。
进了宫门,下了轿子,穿过两条狭长宫道,又过了几道月洞门,到了一处尹采绿未曾来过的精致宫殿。
宫里四处已陆续点了灯,天色昏黄。
殿内已是灯火通明,没什么声响传出来。
二人走进殿里,太子妃稍落后太子半步,殿中心摆着一张圆桌,圆桌周围六张小凳。
“儿臣给父皇请安。”
“臣妾给父皇请安。”
二人双双跪下,做了周全的礼。
太子与太子妃冠佩俨相辉应,一同行礼时,画面养眼,盛宇帝又难免想起了他与皇后。
皇上身边坐着贵妃,贵妃身边站着三皇子赵渊,赵渊身旁站着三皇子妃蒋氏,五公主还小,由奶娘带着在自己宫殿里。
这场“家”宴,便就这些人了。
“平身吧。”
二人起身后,赵渊顶着自己母后的目光,又同三皇子妃朝太子见了礼:“给太子兄长请安,给太子妃嫂嫂请安。”
盛宇帝站起身,走至圆桌上位坐下,没看太子,话却是对着他说的:“贵妃说,自你成婚后,一家人还没一起吃过饭,便张罗了今日这一桌席面,过来坐下吧。”
皇上身侧分别是贵妃和太子落座,紧接着是三皇子和太子妃,三皇子妃坐在太子妃身侧。
尹采绿只翻起一个眼角,小心瞥向太子,原来是没了亲娘便要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的孩子,怪可怜的。
皇上话音刚落,贵妃便道:“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皇后姐姐不在,本宫做再多也是应该的。”
盛宇帝越发体恤贵妃,贵妃别的不说,做事总是好的,他平常合该多宠着她些。
太子没开口说话,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舅舅叫他与父皇缓和些关系,他倒想知道,他要如何与父皇缓和关系。
连这家宴,都是贵妃操持的,父皇还为此沾沾自喜,巴不得叫他感谢贵妃。
父皇怎的不说是自己想与儿子儿媳吃顿饭呢。
见太子又是这般不肯轻言的模样,盛宇帝难免又有些生气了。
贵妃是个热心肠,他怎的这般不领情。
“太子,你这般冷眼,是不想与朕吃这顿家宴吗?”
尹采绿心里吓了一跳,皇上怎么待太子这般凶。
“儿臣不敢。”太子伸手躬身。
“父皇,太子兄长只是对儿臣母后不满罢了。”
三皇子悠悠开口。
盛宇帝蹙眉,不懂太子缘何要对贵妃不满,贵妃只是他的一个宠妃罢了,又没叫他不上早朝,更没叫他误国。
可质问太子之前,却先是呵斥了三皇子:“勿要对你兄长不敬!今日他训斥你的那些,这么快就忘了吗?”
转头又朝太子斥道:“今日早朝上的气势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便是最看不惯太子这般不爱说话的样子,太子真就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跟他说。
太子一襟兰气,温声款语:“父皇,太子妃在此。”
所有人都要发火的时候,他偏是一副温柔敦厚的模样。
尹采绿头埋得低低的,姿态清冷,实际上心里都快怕死了。
皇帝瞅了眼刚过门的儿媳,火气忽然就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