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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苛刻

作者:芋头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向澄抢过匕首,连声劝道:“犬类何其无辜?好端端的,干甚要去吃那烂心肝之人的舌头?求殷娘子行行好,高抬贵手,饶那忠犬一命。”


    向澄抱手,冷哼一声:“我离都城多时,倒是不知已无人记得本公主年幼时的名声了。”


    “阿珞可是忘了?本公主从不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我投畀豺虎,睚眦必报,十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她幼时便聪明伶俐又贪玩好动,从不肯安心读书,念了三日,便气得诲德院博士跳脚直呼“朽木也!”。


    赵夫人待她,仿若明珠在掌,宠爱备至。每逢皇帝欲加斥责、施以惩戒,赵夫人一一为她挡下。而她满脑子古灵精怪的奇思妙想,赵夫人亦无不尽心扶持。


    故而,她幼时于这都城之中,堪称以恣意任性出名,行事全依着自己的心意,哪管他人作何评说。


    向澄此人秉持“人不犯我,我尚且还要招惹一二”的念头,如今人挑拨算计到她头上来了,更是锱铢必较:“本宫与她二人并无恩仇,今日那柳柔然有心挑唆,虽不是冲我来的,也是将我算计在内。”


    向澄傲然道:“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娘,本就如同浮萍,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又碰上戚昭质那般跋扈自恣的性子,自应步步留心,时时在意。”


    她轻扬下巴:“今日本宫挑破了她那点谲诈心思,那戚昭质再蠢,也该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之前她还能披着个羊皮装无害,如今她露出了这钩爪利牙来,光戚昭质那恶毒心肠就够让她喝上一壶了,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与我的仇,搬到台面上说,也就是小娘子之间的几句斗嘴罢了。我就不劳烦各位长辈,我自己报了。”向澄抚了抚腰间太后赠的和合如意玉佩,喝了口冷茶,冷笑一声,“至于戚昭质──”


    “──虽说是柳柔然给她下套在先,可嘴长在她身上。”


    “她若没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便是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说,她也说不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本公主就给她好好上一课,让她知道这安都城,就算她是那螃蟹精怪变的,也不轮不到她来横着走。”


    向澄耍完一通威风,心满意足。


    她热络地把殷珞拽下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让她重新坐好,软声安抚:“子不教,父之过。她既无父母教养,我就要让皇大母和父皇好生问问,大巫是不是在家里就教她这些?”


    “我记得——”


    在此之前向澄的记忆里查无此人,更别说知道对方年岁几何,是看戚昭质长得着急了点,胡乱猜测。


    “她可比你我还大几岁,已行及笄之礼了?十八九岁的人了,大巫纵使被她的鬼话迷了心窍,也说不出童言无忌这样的话来推脱了吧?”


    她不明这安都城内各家女娘的脾气秉性,不知此话正好撞上戚昭质的大忌。


    戚昭质此人,自小身量就比寻常女娘高挑壮实些——这本是好事——可她偏偏最爱故作幼艾之态、妄效童稚之状。若听有人说她看着比年纪稍长,又被讽刺“童言无忌”,定是要闹得人府上不得安宁的。


    殷珞虽也不常与安都城内女娘玩闹厮混,却也听说过她闹出的那些“战绩”。


    听向澄此言,殷珞转气为笑,不由得乐出了声。


    向澄不明所以,见她笑了,以为是自己安抚有效,不由得意地继续说:“殷珞阿姊你说,本公主方才骂她的那些话,可有一字一句是无根游谈?可她编排侯府和小君与我母妃的那些话,却字字句句都是无稽之谈!”


    “若这就是大巫府上的家教,那可别怪我向太后进些谗言佞语了。也不算陷害忠良,欺负了天玑阁。”


    向澄心知肚明,皇帝虽对她无甚好脸色,但他心中皇权威严大过于天,绝不许有人挑衅半分,更别说是近日来试图插手左右朝中政事的大巫了。


    今日之事,说小了只是那戚家娘子的嘴上官司,往大了说,就是天玑阁侮辱宗室、藐视皇威了。可大可小,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向澄不懂政治,更不懂如今朝局诡谲多变下的政治,但她懂得一点──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阿珞,有我皇大母与父皇撑腰,如此,你可能放心否?”


    向澄拉过殷珞和抚琴的手,将三人的手叠在一起,故作骄蛮地挥手道:“若还不解气,咱们还是叫上你家几个府兵和秦王府侍卫,套麻袋,打上她一顿吧。”


    向澄声音偏软,还带着未变声之前的奶音,纵使在说心中算计,也不显凶狠,倒是有点像学堂里跟着夫子乱背《三字经》的启蒙小童。


    殷珞终于怒气见消,抚琴仍然低头不语。


    向澄方才不是不能带着殷珞和戚昭质对骂,只是没有必要,口舌之争,赢了输了都是有损无益,不劳得大动肝火。


    只是让人挨骂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向澄看不上。


    她骂柳柔然,是因为柳柔然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说她言之有理可以,说她恶意揣测也可以。


    这种仇,闹翻天了,也是笔各执一词的糊涂账,只能当私仇报了。


    再者,她报完,还有戚昭质在等着她呢,定不会给那柳柔然好果子吃。


    但戚昭质可不一样。


    她错了就是错了,她数黑论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就算她能立刻研究出个使地里作物亩产上万的法子,成为举世罕见第一聪明人来,也洗不白。


    她的错,已经不是向澄能说的算的了。


    如今的时代皇权至上,只要那把龙椅上坐着的还是皇帝,皇家家事即是国事,岂容戚昭质一个小娘子非议?


    皇帝再懦弱无能也是皇帝。更何况向澄这几番出宫的所见所闻,皆证实了皇帝虽比不上先帝宏图壮志、上马安天下的本事,但在安抚百姓上,也算得上半个明君。


    狐假虎威的做派,戚昭质会,她自然也会。


    这递到皇帝手中的把柄,就算不用,他也不会反过来责怪向澄。


    楚人和氏献璧不成,反而刖足之事,向澄不会做。


    看到殷珞终于把她那随身携带的小匕首收回,向澄才松了口气。


    有一男子戏谑之声传来──


    “你这小孩年纪不大,倒是有一颗好狠的心!”


    向澄狠闭了眼,暗自咬牙,她怎么就忘了这大声密谋,定隔墙有耳的铁律呢!


    一定是刚被戚昭质那傻子传染了!


    向澄转身看向身后,她方才只顾着给殷珞捋毛,没注意身后这桥上竟来了人。


    今日无妄之灾向澄已受够了,今朝男女大防虽不及前朝严苛,但这男子这般莽撞上来,可别再给她招惹上什么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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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向澄被脑海里那些繁文缛节吓得汗毛竖立,赶忙一把抓住殷珞的手,誓死要同她绑在一起。


    却见是个熟面孔,正是与她在闹市中有一面之缘的“面善心善的如玉郎君卫延寿”。


    那人身披大氅,细长狐狸眼上挑,平白便多添三分笑意。他行礼开口:“在下曲阜顾渚,问忘忧殿下、殷娘子安好。”


    “惊扰了二位娘子,是鹤鸣的过错。”


    “等等等等!”向澄打断,语带迟疑,指着顾渚问身边的殷珞,“曲阜顾家?他不是卫延寿吗?”


    殷珞也是迷茫,对着顾渚再三扫视,肯定道:“这位是顾家鹤鸣公子啊……”


    向澄凑到她身边,小声附耳道:“本宫只听说绣衣卫指挥使顾渚是个毒舌狠辣的伪君子,没人说长得这般妖艳模样啊……”


    她自以为的耳语,其实几人的距离如此相近,有什么听不到的呢?


    “妖艳?”


    顾渚脸色难看,他回想起卫延寿那张常因练武被打得花花绿绿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虽无人敢对大权在握的绣衣卫指挥使的容貌指手画脚,可顾渚有眼且审美正常,夜深人静时对自己的一张俊脸也是颇为自得的,如今却得了句意味不明的“妖艳”做评。


    他也难得心中百感交集。


    殷珞被向澄逗得憋不住笑,她看看顾渚,又品品“妖艳”二字,实在没忍住,扑在向澄怀中,妄图将自己笑得扭曲的脸借此遮掩一二。


    向澄不明所以,任由她抱着。


    二人便亲密地抱在一起,随着殷珞的笑意抖动,像两只梳理羽毛的稚雏。


    顾渚看向婢女抚琴,今日建军侯府老夫人寿宴,来往都是极为亲密的人家,能有婢女跟随的,只能是府中主人。殷家阳盛阴衰又是出了名的,上数五代也就只出了殷珞一个小女娘。


    只是听说这殷家娘子自小偏爱舞刀弄剑的,对结交贵女毫无兴趣,没想到短短时日便与忘忧公主如此要好了。


    他自认礼数周到。


    可他刚刚偷听了向澄二人谈话,还用“狠心”评判向澄,向澄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只皱眉不语。


    殷珞笑够了,但也跟着没有接话。


    顾渚也不计较,礼毕起身,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某无意偷听冒犯,只是方才捉得只言片语,听到二位娘子要下套打人……实非君子所为。因此出言劝阻。”


    “不过是气话罢了,不值指挥使如此上心。”向澄没看他,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回。


    顾渚挑眉,面上仍是笑意,也不搭话,就是用那双微微带红的上挑狐狸眼看着向澄,像是要直直望到她心里去。


    向澄有点恼,不过是动了一刻的心思,这人还非要点出,实在是不懂眼色:“指挥使若是不信,待戚娘子真受伤了,再来逼问定罪不迟!”


    顾渚羽扇轻摇,奇道:“鹤鸣不过劝诫,何来逼问之说?”


    顾渚见她开口辩解,知道向澄是心虚了,心道她这点道行还不算够看,暗暗发笑,也不气恼:“殿下言重了。鹤鸣与那戚家娘子素不相识,不过不想殿下走岔了路,才出言劝诫罢了,若因此惹得公主不快,岂不得不偿失?”


    “噗——”


    向澄还没说话,殷珞倒先笑了,大声问道:“鹤鸣公子当真不认得那戚昭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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