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宁姑。”萧嵘平静道,“我回府时正好遇见她,便向她交代了此事。”
宁姑曾是萧嵘母亲身边的丫鬟,如今上了些年纪,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萧夫人身边,便在萧嵘成婚时,被安排到了萧嵘的府邸,做浣衣房的掌事嬷嬷。
司锦又沉默了好一会。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心下的古怪没有因为萧嵘似是合理的解释散去,但她又想不出别的缘由。
直到萧嵘又开口:“你很在意那张丝帕?”
司锦蓦然回神,脸颊微热。
莫不是叫萧嵘也觉得她小题大做了。
“没有,只是我近来总是丢东西,不想叫自己再这么丢三落四了。”
司锦说完还以为萧嵘不会再接话了。
岂料他却接着问:“丢了何物?”
司锦一怔,张了张嘴还没说话。
萧嵘又道:“我命人帮你找找。”
“不用了,只是一些小物件罢了。”
嗯,其余的的确都是些小物件,只除了她的小衣。
但她才不会告诉萧嵘呢。
司锦微垂眼帘,明明没说几句话,脸上红晕却是越发明显。
萧嵘直直地看着她,喉结一滚,转而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
几日过去,司锦再见丫鬟从浣衣房取回了洗净的衣物,也一并见到了那日那张浅蓝色的丝帕。
看来丝帕的确没丢,她也稍微安心了下来。
随之又有好消息到来。
司锦分别已久的手帕交,沈家三小姐沈叙栀来信告知,她不日将要抵达京城。
一年前,沈叙栀随家中长兄离京远游,一直未再回来过。
当初她走得急,前脚才刚决定了启程之日,后脚便有皇上突如其来的赐婚。
以至于这一年来,司锦遭这桩婚事积郁的苦闷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时隔一年,沈叙栀终于回来京城,司锦自是欣喜不已。
“我今日休沐。”萧嵘的声音打断司锦的思绪。
他今日一早就来了秋水院,待到司锦起身后,再与她一同用了早膳。
司锦闻声回神,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连连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萧嵘正站在窗前摆弄窗台上那盆已经过了花期的水仙。
那是司锦今年开春时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司锦将它放到了厅堂的窗台上,但大多都是萧嵘来时在悉心养护它,整个春日那盆水仙都开得格外鲜活。
只是花期终有时,要再见它清丽的花苞得等明年春日了。
萧嵘没有转身,仍然拿着剪子细心修剪盆中水仙的绿枝。
他淡声陈述:“外面数双眼睛看着。”
司锦不以为意:“我只是上街逛逛而已,我想为叙栀挑选迎她归来的礼物,要去的也是女儿家逛的商铺,你没有同往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吧?”
咔嚓一声脆响——
水仙被剪掉了一片泛黄的叶片。
萧嵘伸手捻起那片已无生机的叶片,随手扔进了窗外的泥地里。
司锦只当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下月的中秋灯会,届时沈叙栀抵达京城,她便可与她相约同游。
“对了,还有一事。”司锦踌躇措辞,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下月灯会之时你好像也正值休沐吧?”
“嗯。”
“到时你能寻个借口说公务繁忙吗?”
又是咔嚓一声——
比方才那声还要脆,显得有些突兀。
萧嵘问:“怎么了?”
司锦:“届时我想与叙栀一同游灯会,你因公事繁忙不能与我同行应是也不会引人起疑的。”
本也不是每对夫妻都如胶似漆到形影不离,更何况是他们这般做戏的关系。
要怪只能怪萧嵘在外将他们的关系演得太亲密了,以至于正常的短暂分开,还要想办法找借口。
司锦说完,目光坦然地看着萧嵘,等待他的回答。
窗前传来剪刀放下的轻响声。
萧嵘收手转回身来看向她,那目光没什么情绪起伏,却盯得人不由有些心虚。
“我还从未逛过灯会,听闻灯会时街道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萧嵘话语一顿,引得司锦跟着放轻了呼吸。
大晟朝颇爱以热闹聚集的活动庆祝节日。
上元节,花朝节,中秋节。
除夕,端午,冬至。
小到市集大到灯会,平民百姓王公贵族皆会参与其中。
虽说萧嵘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会喜欢在人来人往的嘈杂街市逛灯会的人,可司锦还是讶异于怎么会有人从小到大连灯会都没逛过。
萧嵘此时又一副似有失落的落寞模样,竟令司锦当真生出几分心虚,好像她提早大半个月就把他原本的期待给打破了似的。
司锦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萧嵘忽的又开口,先一步道:“不过我也的确公务缠身,那时应当不得闲,不必刻意找借口。”
司锦未道出的话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令原本谈妥的喜悦也莫名消散无踪了。
半晌后,她才低低应了一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司锦乘着马车一路往琉璃阁去,心思却压根没在想究竟要买怎样的礼物送给沈叙栀。
都怪萧嵘,莫名其妙说那种话,又莫名其妙露出那样的表情。
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理性去想,萧嵘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可怜之处,偏偏脑海中一浮现出他敛目低声的模样,就令人难持理性了。
更令司锦懊恼的是,她已是不止一次遭萧嵘这般表象所影响。
最初便是那年她被萧嵘骗得中暑之后。
她再见萧嵘,气恼地向他讨要说法。
萧嵘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却是一脸平静:“你信了?”
司锦瞪圆了眼睛:“那不然呢!我在池边等到中暑!”
萧嵘毫无歉意地道歉:“抱歉。”
司锦更气了,正要继续斥他,他居然还有脸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所以,她凶巴巴地大喊:“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萧嵘急切地伸手,却又只是抓住了她的衣角。
他的狡辩很没新意,语气也仍然生硬古怪,只有敛目低声的模样流露出几分可怜。
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请求她:“你原谅我好吗?”
萧嵘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司锦却还是被哄好了。
一想到这,司锦紧皱着眉头使劲摇头。
就是因为她最初心太软原谅了萧嵘一次,才会在后来给了萧嵘那么多机会欺负她。
司锦走入琉璃阁中,阁内琳琅满目的饰品看得她眼花缭乱,一时间更拿不定主意要买什么好了。
她很认真地在阁内挑选,每走过一处都微微躬身凑近,瞧得仔细。
直到身后突然一道突兀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司锦被吓得险些惊叫出声,一回头竟见司映冬双臂环胸站在她身后。
司锦眸中慌乱未散,心下先有不满的气恼涌上。
司映冬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况且她在何处做何事与她又有何干。
司锦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不客气道:“看不出来我在挑饰品吗?”
司映冬目光在司锦身边扫视一周,阴阳怪气道:“打扮得再怎么花枝招展,不也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只能靠美色勾引人。”
“照你这么说,你来这儿也是为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人?”
“司锦!你胡说八道!”
“是你先对我出言不逊的!”
周围一众仆从低着头毫无反应,似是对这两姐妹一向的不对付已经习以为常了。
司映冬这头纯属没事找事。
但她就是偶然来此却遇上了司锦,令她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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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怎么也要数落她几句解解气的。
司锦瞪她,不必司映冬再开口,也能猜到她心里是什么无理的想法。
难道她看见她心情就能好了吗,看见她还不如看见萧嵘呢。
算了,萧嵘也免了。
就比司映冬好上那么一丁点儿而已。
司映冬别过头去,嘴里嘀嘀咕咕的:“要不是那时候萧家出了差错,这种好事能轮得到司锦吗,再怎么也该是由二姐姐……”
“司映冬,你说什么?”
司映冬一惊,霎时绷紧唇角。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面上明显慌乱,显然是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司锦微蹙着眉,已经听到大半。
司映冬说萧家出了差错。
那时候,是皇上赐婚的时候吗?
司锦上前一步:“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司映冬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司锦,而是因为自己言语不当。
但她仍不愿落下风,还是硬着头皮道:“就、就是字面意思啊。”
“你说萧家出了差错是怎么回事?”
司映冬一愣,惊慌散去,重新站直身讶异道:“你不知道?”
她还以为司锦是因她口无遮拦提及二姐姐才变了脸,没想到她连最重要的前情都不知道。
司映冬眼珠一转,忽的又反应过来,略显得意道:“哦对,你当然不知道,那时候你压根就没资格参加司萧两家的家宴。”
司映冬还以为此事会让司锦气恼难堪,殊不知司锦以往最是庆幸自己不得邀请参加司萧两家的家宴。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得有机会减少与萧嵘的交集,越往后便越不必见着他。
他们之间随着年岁增长愈发生出云泥之别,司锦也从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觉日子过得简单平凡就好。
司锦只追问自己在乎的问题:“那你告诉我,什么叫萧家出了差错这桩婚事才轮到我了?”
司映冬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画面有些不满:“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吗?”
“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刚才说这桩婚事该给二姐姐的事告诉别人。”
司映冬险些气得跳起来:“司锦!我没说!”
“你说了,我听到了。”
司锦不想和她纠缠,再次道:“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司映冬哼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司锦:“告诉你也无妨。”
这事本也不是秘密,不仅司萧两家,朝中不少人也知晓此事。
司锦得有多么蠢笨,时至今日还全然无知。
司映冬思及此又要得意起来了。
司锦不想知晓司映冬此时心里在上演怎样浮夸的戏码,她只催促道:“那你快说。”
司映冬压低声道:“萧家那时因家族有人突然的行事激进捅了篓子,不仅萧家被问责,连司家也遭受牵连,皇上虽未降罪,但萧家已然踏错一步,若要求稳就只能选择与司家最没用的你成婚,以表司萧两家并无联合之意,却没想到萧家牺牲这么大,联姻之人会是萧崇云。”
气氛沉默片刻。
司映冬盯着司锦的脸,想要尽快看到她震惊痛苦的模样。
但司锦还是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神情,只皱着眉问:“萧家谁人捅了这个篓子?”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萧崇云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娶你的。”
说得跟谁是心甘情愿的一样。
在这件事上,萧嵘顶多算是半个受害者,她才是其中最倒霉的那一个吧!
究竟是萧家哪个蠢货做了这种事啊。
司锦绷着唇角沉默不语。
司映冬气急:“司锦,你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你好吵,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司锦一脸烦闷,真没心思和司映冬吵架了,她垮着脸迈步就走,只留司映冬在身后大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很快便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