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容悦耍什么花招,隔着人海,怀晴望向裴绰,对他使眼色。裴绰脸一红,故作镇定,视线飘了一会儿,又坚定而炙热地望向她。
喂,首辅大人你的眼睛看不到容悦在这里吗?
不该立刻抓她吗?
“我都看到你跟阁老打眉眼官司了,”安宁公主凑到怀晴耳边,悄声道:“听说,今儿你们两人一块儿来的!”
“你们要私传什么信儿,在哪儿密会,我来跟你们牵线?”安宁公主笑道。
话刚说完,便找来一个小太监,携来一宣纸和墨条,“放心,这太监是哑巴,也不识字。”
怀晴:“……”
倒也从善如流地接过墨条,歪歪扭扭写上几个大字。小太监接过纸条,个子瘦小,毫不起眼,趁着宫女倒酒的功夫,将纸条塞给裴绰。
裴绰看后,淡淡扫了一眼怀晴,点了个头。
怀晴气闷。
不……不是,首辅大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胡旋舞毕,使节团骑着高矮不一各色骆驼,停至麟德殿前。礼官奉上精雕细琢的铜匣,刚一打开,空气中弥漫浓郁神秘的香气。
匣中,乳香如透明凝脂,泛着金光;粒粒没药,则由丝绸包裹,微带苦香。
礼官诵读贡品清单:“若羌汞乳香一斛,没药一斛,皆取自波斯,越百关乃至,愿大周天子玄女祭祀顺遂,万世无疆。”
西域各国朝贡,一般赶在在玄女祭祀以前,皆因他们相信若大周天子将贡品献于祭祀,西域诸国也会沾带福泽。
然而,容悦的出现便极不寻常。
“若羌不远万里,怀城而来,贡我珍宝,朕甚嘉之。今加赐绢帛、金器,中原与四海本是一家,玄女赐福,愿世世通好。”少年皇帝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
怀晴听着倒觉得他少年老成。
容悦入席后,眼观鼻鼻观心,素手执酒壶,好似真真只是个朝贡的无害公主。
不一会儿,小太监送来裴绰的纸条,只多了几个大字:无妨。酒醇可多饮。
怀晴:“……”
你倒是多写点啊!
怀晴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荒诞感。
安宁公主捂嘴轻笑:“还说你们没有暗通款曲?这一来一回,哪里说得了许多心事?一会儿酒过三巡,我助你们二人私会。”
“……”怀晴干笑两声:“倒也不用。”
接着,便是西域其他小国的朝贡,礼官的声音由高亢逐渐变得嘶哑。怀晴紧盯容悦,捏起银丝,计算着从她这里到容悦的距离。
西域诸国一一落座后,容悦忽地起身,平视少年皇帝,高声道:“大周是宗主国,代西域诸国献祭玄女娘娘,历年皆如此,然则十余年来,西域水草不丰、牛马不肥、商贸不通,百姓流离,想来西域诸国的祈愿未达玄女天听。为何今年的玄女祭祀,还不许诸国使者进入玄女祭坛?”
此言一出,说到了西域各使臣的心坎里。
大周诸臣面面相觑,鸿胪寺卿扬起玉笏,脸色青黑,道:“自千年前起,九州上下,唯有历代皇帝方可进入玄女祭坛。规矩不可坏。”
容悦嗤笑一声:“这规矩是已延续上千年,可十多年前,规矩就被大周先帝亲自破了啊……如今,更被首辅大人毁无可毁。既然规矩已坏,我们西域各属国缘何不能进?”
大周诸臣脸色更黑了。因为容悦说的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君权天授。自千年前,魏氏皇族从玄女娘娘手里接下代管人间事的权力后,唯有魏氏能入玄女祭坛,祈福祭祀。
后来,容钧改弦更张,登基头等大事,便是进入玄女祭坛行大典,以告天地。自他起,便是非魏姓者入禁地。而当今首辅裴绰,挟天子而制百官,更是越俎代庖,亲自进入玄女祭坛叩问天事。
连小皇帝都没进入过玄女祭坛。他对于眼下容悦的刁难,也颇觉有趣,只作壁上观。
少年皇帝含笑着看向裴绰:“若羌公主说得也不无道理,裴卿,你如何看?”
玄女祭坛?
怀晴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上辈子,裴绰噩梦醒后对她说,她会死在玄女祭坛。可她甚至都没活到祭祀大典之时。
难道说的是这辈子的事?
“若羌公主说得有理,只是……”裴绰站起身,淡淡扫向在场诸人:“顺天理,方能承福泽。若羌公主进京时,使团携带天麻病人,其心可诛。此等德不配位,如何能入我皇家圣地?”
天麻?!
一时,落针可闻。
“首辅大人,”容悦冷笑一声:“你这是要污蔑我西域诸国,还是污蔑我若羌?”
裴绰双手一拍。江流拉来一铁笼,笼里关着一奄奄一息的女人,满脸脓疮,正是天麻。其人正穿着若羌传统的藏红劲装。“你是若羌人吧?”裴绰用若羌话高声问道。
那人叽里咕噜回了一长串。鸿胪寺诸官听得脸色大变。
原来,此人正是若羌公主的贴身侍女。若羌公主还未出大漠,整个若羌使团被围困沙洲,血流成河,只剩下她一人。容悦一伙人李代桃僵,以西域使团之名,进入中原。
留她一命,一是为知晓若羌之事,二是为试验天麻,是否可在她身上重现。
“胡说八道!”容悦怒喝道。
“若羌公主的中原话,可说得字字铿锵……”裴绰笑道。
诸国使臣面露惊疑之色。
是啊,唯有留在京都的西域质子们,才说得出流利的中原话,若羌公主初来乍到,如何能说得这般好?
殿上响起金戈之声。金吾卫拔刀而出,将若羌使团密密围住。
“你以为这样能奈我何?”容悦眸光狠厉。
话音未落,场上诸人东歪西倒,有的口吐白沫,有的沉沉昏睡,有的浑身抽搐。
是入殿献贡时的乳香和没药。
他们中毒了。
怀晴只觉浑身一软,眼见要昏过去,索性摘下步摇,往手腕上一划,鲜血汨汨流出,精神倒一振。
裴绰三步并作两步走,执起琉璃盏,往怀晴嘴里一灌,“喝下去,里面是解药。”
不早说?
场上诸人纷纷效仿。
容悦一惊,高声道:“捉人!”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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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使团人人均是一把好手,金吾卫人虽多,武功却不敌,唯有江流能与之一战。未几,身子瘫软的安宁公主便被容悦擎住。
眼见小皇帝也要被捉住,白光一闪,镀金龙椅后闪现一白衣人,两手持弯刀,以身挡住容悦。正是沈磐。
“沈磐!”容悦怒道,“你是一条狗么?先给魏氏当狗,眼下又巴巴地,来给容家摇尾巴?等皇帝解决了裴绰,看他还愿不愿意使唤你?”
“你又是谁的狗?”沈磐低声道,弯刀即将落于容悦脸上。
“等等!”一道沧桑而雍容的声音响起,“手下留情!”
出声的是珠帘后的太皇太后,容钧的老母亲。满头银丝缀满珠翠,映着片片寒光,眉心一道深深的沟壑,任是厚重的香粉亦掩不住。
沈磐止住了刀。
“我看这孩子,长得像……”太皇太后眸子掠过一丝惊喜:“是容悦,还是容箐?”
容悦翻身一滚,反身扼住安宁公主的脖子,冷笑地看向太皇太后:“从小你就偏心容箐,这会儿了,都能把我认错!”
“容悦!悦儿,我的乖孙女!”太皇太后颤颤巍巍走下高台。
刚解完毒、恢复清醒的诸人:能不能再毒我一回?
这等皇室秘辛听不得啊。
谁能料想,残害若羌使团、试图弑君之人,竟是容钧原配的女儿!仔细论起来,也是大周公主。
安宁公主睁开眼睫,愣愣道:“你就是容悦?父皇从前常常说起你……皇姐!”
“谁是你姐?魏家的血一天流在你身上,你一天便是我仇人!”容悦两指扣住容央脖子,任她上气不接下气,雪白的脸一下涨得紫红。
容悦冷眸看向高台上的皇帝:“你也一样,早晚得死在我手上!我母亲的仇,我容悦至死不忘。”
太皇太后流下泪来,“是我错了,对不起你母亲……”
“老不死的,你也少不了,别急……”容悦狠道:“这些话,为何不在我母亲求路无门时说?若非魏氏以权逼人,我母亲何至于自尽?”
”孩子,你母亲的仇,有人替她报了……“太皇太后道:“孝懿皇后,已为你母亲报了仇了。”
昭明太子的母亲,孝懿皇后?
“太好笑了!皇后与魏氏一丘之貉,怎么会为我母亲报仇?”
怀晴听得心惊,却见容悦扫过众人的脸,忽指怀晴道:“你,过来!”
怀晴:“……?”
“你不过来,我就拧断她脖子!”容悦加大手劲,安宁公主眼看着要断气,怀晴只得上前,广袖却被裴绰牵住。
“裴绰,你不会舍不得吧?一早便见你们眉来眼去了!”容悦高声道:“我可是替你除害,你知道她是谁么?”
容悦继续道:“她是前朝的晋阳公主!”
在场诸人:……
有完没完。
人人都是公主,好了吧?
“这张脸,我死都忘不了!”容悦锐利的笑声响起,引人泛起寒颤。
太皇太后这才仔仔细细看向怀晴,沧桑之音响起:“她绝对不是晋阳公主。我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