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本身就像夏夜。
粘湿,燥热,有星河一样美好。怀晴始终保持清醒,推了推裴绰:“易之?”
“妍妍,上辈子,我也是钟意你的。”裴绰哑着嗓子道。
这下,之前的猜测落了地。裴绰是一起重生的。怀晴有些惊讶,上辈子也没看出裴绰对她情根深种啊……
她仰头,“易之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分啊……”
“上次与你、安宁一起在玄女庙,使我想起来上辈子的许多事……”裴绰凝眉,苦恼道:“我本想与你说,但你已是我阿嫂,终究不合……礼数。”
不合礼数?裴绰你这个大奸臣有管这么多吗?难道是未泯的太子良心?
怀晴应道:“我也有好多心里话想跟易之说。”
“妍妍,你先说。”
她眼波流转,“最重要的,还用说么?”眸光停在他的唇上,被她咬得发红。
剖白心事,便是她最重要的话。
裴绰的脸唰一下涨红,喉结滚动:“上辈子,我们一起阻止天麻在京都的爆发。算算时间,应是这个月。”
说的是裴绰与金光明社交换人质,对面允诺不往京都投放天麻大疫一事?
不对啊,时间对不上。
怀晴凝眉,追问:“金光明社又在搞鬼?他们大费周章,究竟所为何事?”
裴绰挑眉:“妍妍,你亦是重活一世?”
“是。”怀晴应得爽快:“因而,我心慕你已久。”更加合情合理了。连怀晴都恍惚起来,她心慕他两世了?
裴绰不疑有他,继续道:“金光明社行事诡谲,但目的只有两个字,黄金。”
“啊?”怀晴惊道:“他们想钱想疯了?存续上千年,敛财如斯,竟还没喂饱他们的胃口?”
“不够的,他们恨不能全天下的黄金,都归其所有。”
此言倒点醒怀晴。“他们操纵天麻大疫,只因其药引昂贵,他们可从中获利?”
“正是如此。因而,你与顾三金的举动,已经触了逆鳞。”
疯了。
丧心病狂。
怀晴忽而想到一个关窍,惊道:“易之,你从前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要珠宝不要银票只收黄金,是因与金光明社斗法?”
“这话倒错了。”裴绰笑了,“不是从前,现在也收黄金。”
大言不惭。
“金光明社就这般无法无天?举朝廷之力,都管不了?”怀晴道。
裴绰讽刺道:“他们自诩天命受之玄女。朝廷自然管不了。”
“……”
裴绰眸色沉沉,忽道:“朝廷管不了的,我来管。蚍蜉撼树,吾亦往之。”
怀晴怔怔地看向他。窗纸上,高大的身影与几株挺立的青竹影子重叠,她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昭明太子。
裴绰笑着看她:“我知道,妍妍也会与我一道。这条路,我走得并不孤单。”
谁是你同路人啊?
怀晴腹诽,面上却笑:“一定的。”
“好。”裴绰眸色含春:“金光明社那边若有什么消息,我会与妍妍说的。”
还有意外收获?
怀晴笑得真心实意:“好。”
话到此处,更漏声迟迟。怀晴与他十指交握:“易之,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什么?”
“以后,你不要来幽篁院,好么?”
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这是何意?”裴绰惊道。
因为不能让你与清醒的陆九龄相见。
“我心慕于你已久,可命运弄人,我与裴郎……到底是夫妻,又有了慧宝……我的心恨不能分成两半……若你们两人共处一室……我……何其……难堪……”怀晴抽噎着断断续续说完。
“……”裴绰面色冷了下来。
夫妻二字,着实刺眼。
沉默半晌,裴绰不满道:“……你与裴渊和离,正好安宁也可尚驸马。我可替你换个身份,我们长相厮守。”
“那慧宝如何办?我离不了慧宝……”怀晴反应快,当即道:“若是和离,我与慧宝骨肉分离,终究……”
若是和离,按照大周律法,女子不能将子女带离本家。
“……”裴绰沉默半晌,轻道:“如此,我便不能如从前一般,想见你时,便来见你……不好……”
“这简单。”怀晴笑了,“你若是想我,便在竹里馆门口挂个风铃,我见了便如今日这般,来见你。可好?”
怀晴有些心虚,此刻真像话本里的奸|夫|淫|妇。
多亏安宁公主此前提了不少帮她们暗度陈仓的方法,不然不会这般反应机敏。
裴绰抱她入怀,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妍妍,如此,竹里馆门口日日将是风铃。”
……
好说歹说,终是把裴绰哄好。
怀晴一回到幽篁院便睡了个极沉的觉,直到次日被崔氏推醒:“如玉,皇上传来口谕,今夜宴请西域公主,你也在宫宴名列里。这是你第一回宫宴,容我跟你细细说说宫里的规矩。”
怀晴睡得迷糊,含糊问道:“宫宴?”
崔氏道:“此前你身护公主一事,被当今圣上知晓后,圣上金口一开,点名要你入宴。”
哪里这么简单?
不过是让沈磐传的话,起了点作用。
怀晴被一众丫鬟簇拥着洗漱,变换各般发髻、衣装,崔氏在旁讲宫规。正说得起劲,陆九龄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屋内忙碌的丫鬟们。
崔氏大喜过往,扑上前哭了许久。陆九龄拍了拍她的背,面上却愣愣的。崔氏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渊儿啊,你怎么了?”
陆九龄抿唇不言。怀晴上前道:“红姑娘说过,裴郎受惊加之心脉受损,初时醒来不省人事,慢慢才能好的。”
崔氏面色缓和,“能醒来就不错啦!慢慢养病,总有好的那一日。”又将慧宝带来,指着陆九龄,教她喊爹爹。
听得陆九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陆九龄到底身子不佳,很快又昏睡过去。崔氏又领着慧宝去后院乘凉、戏水。等怀晴梳妆完毕,已近昏时,到了入宫的时刻。
幽篁院外,一人听闻丫鬟们的笑声,回眸看她,流风回雪地笑了。
“阿嫂今日真真好看。”
是裴绰在等她。
不知为何,怀晴心颤了颤。
她的一句谎话,他便真的不入幽篁院。
……
马车顶上挂一香囊,摇摇晃晃。
怀晴盯着香囊发呆,在想白日梳妆时收到的一封书笺,是如梦传来的。信里说,金光明社正在“造”天麻病人。
跟裴绰说的一模一样。要不要与他商量?
“妍妍?你在想什么?”裴绰一瞬不错地看着她,略有不满。
寻常香囊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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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在想,易之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许是夏夜,他心口发痒。裴绰定了定神,掩住眸里的春风化雪,道:“黑白颠倒,人情冷暖,不过如此。现在,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在我身边。”
他伸出手,只轻轻勾住她柔白的指尖。“妍妍,你呢?这些年又经历几多?当年你在破庙走失后,我不知寻了你多久。好在,柳家收养你,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怀晴疑惑地看向裴绰,他明明重活一回,却对她是分花拂柳一事不甚清楚。
“上辈子的事,你记得不全?”怀晴问。
“模模糊糊有点印象。”裴绰道。
怀晴问:“当年破庙相守的跛乞……”
“嗯,我一直在寻他……”裴绰道。
怀晴惊得一身冷汗。
这辈子,跟上辈子不同了。
这辈子,裴绰并未寻到跛乞且对其五马分尸。她重生一回后,来不及推敲许多事情的细节。或者说,上辈子的记忆覆盖了这辈子的这些细节。
她本该早点发现的。
“我与傅况是有些旧怨……那年,我一直以为他将你……卖与风尘地……”裴绰喃喃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误会他了。”
你没有误会他。
怀晴心惊。转念一想,此刻正是好机会。裴绰记不得所有事情,是不是直接可以问他,自己的身世?
思及此,她含泪道:“从小到大,村里的小孩子一直管我叫野种。我那时,夜里做梦也梦到自己的亲生爹娘,可梦里的他们是没有脸的。易之,你知道我爹娘是谁么?好多年了,已是我的一块心病。”
好不楚楚可怜。
“我知道你的爹娘是谁。”裴绰颔首道,“上辈子的事,你也记得不清楚?”
“是谁?”怀晴的心提到嗓子眼。
马车穿行于皇宫甬道,浅淡的夜色笼罩着两侧宫墙,墙高极了,似乎要将这辆马车碾碎。
“妍妍,若你得知亲生爹娘已逝,又当如何?”
“不孝女自当去烧个香,磕个头。”
沉默一时,裴绰喉结滚动,正当开口时,马车已停。谢无极早已候在一旁,“阁老,诸事皆备,只等您入宴了……”
裴绰拍拍怀晴的手背:“等家去后,跟你说。”
怀晴反手握住他掌心:“不许赖!”
裴绰笑了,“不赖。”
……
麟德殿,端的是富贵无极。
正殿当中横着蟠龙大条案,铺了整匹的云锦黄缎子。几个蓝袍太监捧着赤金托盘,上头垒着烧鹿筋、燕窝鸡丝、奶酥烙等稀罕物事。
琉璃宫灯照得殿内雪亮,偏偏少年皇帝坐在阴影里,直视刚入殿的裴绰与怀晴。
裴绰径直坐在上首,怀晴被安宁公主一拉,落座在她旁边,却听公主笑嘻嘻附耳道:“西域小王子也来,听说长得极俊呢……”
笙管笛箫响起,猛听得殿外当值太监扯着嗓子喊:“若羌国三公主、二王子朝贺大周!”
西域公主头顶累丝金雀冠,雀嘴里衔着鸽卵大的红珠,腰间系着和田玉铃铛,叮当作响。
及至怀晴看到若羌公主姣好的面容,心一沉。
是容悦。
上辈子在密道抓住的金光明社护法。
怎么是她?
恰时殿中奏起太平调,胡旋舞姬们瞬间拥满整个大殿。
金铃脆响,裙影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