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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鹿八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昭宁到底是婉拒了老太太的邀请,他告诉老人自己家里还有人等着,不方便留下来吃饭。


    老太太只好作罢。


    期间老太太的学生就站在一旁聆听,没怎么开口。


    直到许昭宁被带着向外走,对方站在了他的身旁。


    空气中似乎有熟悉的气味一闪而过,室外太空旷,他没能捕捉到。


    对方说话时,倒是让他愣了愣。


    “我老师早年丁克,中年丧夫,一生未再嫁,”男人解释,“老人独居久了,平时能说话的人不多,只有我们一些学生偶尔来陪陪她,见到有眼缘的难免想多说两句话,你多见谅。”


    和裴翊的声音……好像。


    但是细听又没那么像,裴翊的语气上扬,永远都是很开朗有活力的样子,而这个声音很沉稳,中气足。


    和裴翊的哥哥也挺像,但又没裴翊哥哥那么冷淡。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


    “怎么?”男人见他发愣,询问,“如果我老师还说了些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待她道个歉。”


    许昭宁回神,连忙摇头,“没,这个奶奶很好。”


    说话间,他没注意,脚下一滑。


    男人的手伸出,牢牢攥住他的胳膊。


    他的手比老人的掌心还热,没有那么多老茧,一只手就能将他的胳膊圈住。


    “小心,昨天下了雨,路还比较滑。”


    将许昭宁扶稳后,他绅士地缩回手,“抱歉,冒昧了。”


    被攥过的肌肤,很快红了一圈。


    裴昼隐的视线落在那片脆弱的地方。


    许昭宁很瘦。


    不是那种干柴的瘦,而是被雪白丰盈的肉填充起来的匀称,他每一块肉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从他的脸、肩膀、腰,甚至于隐秘的地方,都像是被精雕细琢过。


    盲人因为看不见,导致穿错衣服被嘲笑的窘境应该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因为没人能舍得嘲笑他。


    他最有可能遭受到的就是视线暴力。


    然而他又浑然不觉。


    真幸运。


    许昭宁红了脸,不好意思道:“谢、谢谢。”


    “不客气,”裴昼隐将他送到门口,“需要我为你找盲道吗?”


    许昭宁对这个地方不熟,男人的礼貌让他放下了防备,“麻烦了。”


    男人轻轻越过他,在他左前方半步停下,弯起手臂,手肘轻抬至腰部,手掌朝向内侧。


    许昭宁诧异于他的专业。


    他遇见过很多好心人,不过很多人热心过了头,有的直接扶着他走,有的去拿他的盲杖。


    男人笑了笑,“以前参加一些公益活动学过,知识不怎么复习生疏了不少,流程应该还算标准?”


    这是个好人。


    许昭宁在心里偷偷给他贴了个标签。


    风吹过,带着身边人的气味,许昭宁又一次闻到了熟悉的香,淡淡的青柚薄荷。


    他心中有疑惑,却没表现出来。


    男人站在原地,目送他越走越远,直到他上了公交车。


    *


    老人谈完一首曲子,连连赞叹,“那个小许调琴有一手,我感觉比其他人调的都好听。”


    裴昼隐笑着道:“在我这种臭商人的耳朵里,没什么差别,还是老师有这个闲情逸致。”


    “毕竟我不像你这么年轻了,”老人叹了口气,“人老了,就要学会享受生活。”


    她从琴凳上起来,瞥了裴昼隐一眼,“又忙了大半年?”


    “差不多。”


    “哎,”她叹了口气,“虽然你年轻,但最好还是劳逸结合,要记得休息,人如果一直像一根弦一样绷着,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呢?”


    裴昼隐道:“是,谢老师叮嘱。”


    两人从琴房,穿过客厅,边走边聊。


    老师又问:“你也快三十了,就没想过找个伴?”


    找个伴?


    不知道为什么,裴昼隐的脑海中闪过他弟弟找的那个瞎子对象,和刚刚的那个瞎子调琴师。


    接着,他啼笑皆非地摇头,这都哪跟哪。


    “您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裴昼隐道,“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如果结婚,估计我也会选对我有益的结婚对象。”


    老师不赞同道:“你啊。”


    她最知道她这个学生。


    看似绅士平和,实则……与外表大相径庭。


    *


    裴翊的电话打不通了。


    许昭宁没回裴翊的公寓,想和他说一声,结果打了两三个电话,那边也没接。


    这种情况还挺少见。


    两人刚认识时,裴翊刚上大学,每天闲得很,就算是上课时不能打电话,也必定要给许昭宁发消息骚扰,疯狂刷存在感。


    恋爱后,就算是许昭宁不查岗,他也时时刻刻报备,就差把许昭宁栓裤腰带上。


    果然还是生气了?


    可如果生气的话,早晨又为什么给他留那张纸条?为什么事无巨细地叮嘱他?


    朋友听说后,分析道:“会不会他那张纸条就是用生气的语气留的,只不过你没有读出来?”


    许昭宁哪知道。


    那张纸条已经魂归垃圾桶了。


    “这毕竟是你们第一次吵架,”朋友说,“每个人生气的方式不一样,有的人喜欢冷战,有的人喜欢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偷偷生气,没准裴翊是喜欢偷偷生气的那种?”


    许昭宁道:“忽然觉得他变得有点陌生。”


    不过也正常,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情绪能让一个熟悉的人也变得不认识。


    “乖乖,”朋友说,“你都跟人家说那种话了,还不许人家生气?”


    许昭宁道:“我说的话,很过分?我以为个人想法不同,总该沟通沟通。”


    “不管你想什么都合理,恋人之间也是应该沟通,”朋友说,“但是对于一个想和你认真发展的人来说,很扎心,不合情。”


    这下轮到许昭宁反思了。


    诚然裴翊拽着他去见家长,见家长的过程也不是很愉快。


    但当初是他答应的。


    诚然裴翊想和他结婚,而他不想。


    但这能怪一个一头载入爱河中的人吗?


    他知道他不会为了那张结婚证而改变什么,可裴翊不这么想,他没有安全感。


    这么一想,昨夜的矛盾倒显得幼稚模糊起来。


    过一会再打个电话。


    如果裴翊还不接,他就过去找裴翊吧。


    ……


    天气又开始变得阴暗。


    许昭宁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路摸索着往公寓的方向走。


    从他的住处过来并不容易,他住的地方是城中村,坐公交车起码两个小时,打一趟出租也有小一百块钱。


    公寓里很安静,许昭宁输入密码进去时,安静到像是没有人。


    他叫了两声:“裴翊?”


    没人回答他。


    空气中,那股陌生的气味又一次变浓,许昭宁闻了一天,几乎要和这个气味相处熟悉。


    他把盲杖放在门口,换鞋时,在不该有鞋的地方踩到了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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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


    怎么回事?


    裴翊很照顾他,公寓里的东西轻易不会挪动,就算是挪动,每次也会跟他交代清楚。


    许昭宁的心沉了下来,一时间甚至没敢确认这是男鞋还是女鞋。


    客厅里踢到了一个易拉罐,捡起来,上面有残留的啤酒味。


    他终于摸到了裴翊的卧室,敲了敲门。


    “裴翊?”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接着,脚步声传来。


    许昭宁紧张到屏住呼吸,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


    他低着头,小声问:“你喝酒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鼻子有些酸。


    他对裴翊还是喜欢的。


    因为有感情,所以觉得愧疚,感觉到心疼。


    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对方没说话,只能听见沉默的呼吸。


    许昭宁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情绪的起伏,让他一时间没发现,他抱住的人身高不对,比他高了大半头还多。


    而且,对方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身高相似但不对。


    “对不起,”许昭宁闷闷道,“我昨天不该说那些话。”


    对方推了他一下,“你先等……”


    声音相似但还是不对。


    他的头埋在男人的颈部,耳边嗡嗡作响,比男人的心跳更剧烈的,是他的呼吸,他从未有过如此羞耻的时刻,很多时候,都是裴翊主动。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讨好方式。


    男人猛地偏过头。


    吻本该落在他的唇角,却堪堪落在对方滚动紧绷的喉结。


    随后,像是忍无可忍,比平常更低沉一点的声音询问:“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裹着几分冷意,推开他的力度毫不留情。


    许昭宁踉跄一下,狂躁鼓动的呼吸有刹那间的停滞。


    “宁宁?”另一道诧异的声音插进来,“你和我哥在干嘛?”


    许昭宁扶着墙,僵在原地。


    “什么?”


    与此同时,裴昼隐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裴翊最状况外,也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扶住许昭宁,“宁宁?你没事吧?摔着了吗?”


    在他伸手时,许昭宁出于后怕,瑟缩了一下。


    这害怕的反应,把裴翊心疼得不轻,对着裴昼隐抱怨道:“哥,你干什么推他啊,他眼睛看不见,万一推倒了出事怎么办?”


    许昭宁攥住他的领口,像是蜜袋鼬幼崽找到了妈妈,迅速蜷缩进他的怀里。


    裴翊抱着他,窝囊了一天的火气彷佛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对着亲哥,也敢发脾气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们在一起,但动手就不好了吧?哥,我一直把你当榜——”


    许昭宁张嘴,想解释:“不是,我刚刚把他认错了……”


    “——什么?”裴翊猛地刹车。


    裴昼隐彷佛没有看见亲弟弟的叛逆。


    他的视线落在蜷缩着的许昭宁身上。


    不同于白天的平静。


    许昭宁脸上布满了闯祸的彷徨,一张雪白的脸已经涨红,亲过人的嘴唇更是红得滴血,被他牙齿重重咬着。


    看不见,所以视线乱飘。


    ——可怜极了。


    原来他就是裴翊的小男朋友。


    他说呢,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天内撞见两个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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