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天过去,隔壁的寝室再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最近的任务比较频繁,受伤的咒术师比比皆是。家入硝子每天几乎跑着走,除了治疗这个那个就是忙于钻研医疗设备和医学知识,偶尔还要看顾一下昏迷的伏黑葵。
或许是真的太过忙碌,又或许是知道要给一个装睡的人一点赖床的时间,她再没有掺和过两人的事,也再没有在夏油杰面前提及过咒术界那个“who know who”的存在。
夏油杰三班倒两班的生活着,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在一个灰蒙蒙看不清天空的早晨,他恍恍惚惚的坐起身,混沌的大脑想了很久很久才记起今年的年份。之后他赤着脚,疲惫的起身、疲惫的洗漱、疲惫的拉开窗户。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早世界都浸没在白雾茫茫的水汽里。他知道,只要再往前倾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望进隔壁的那间房间。
他的房间只有这一侧的窗户,开学第一天,五条悟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
他试图推理那天对方的行动轨迹——走廊东侧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白发少年没有先回到自己的房间,估计是瞥见那里起的主意。
然后他也许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从隔壁翻进来毕竟要近的多。当然,依他的性子更大的可能是什么都没多想,沿着管道攀爬对猫来说或许也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有趣游戏。
五条悟会先踩着落地窗仅宽两三厘米、只够脚后跟落地的边沿,双手大张紧贴墙面,依靠摩擦力像只螃蟹一样稳稳的平移。
夏油杰还记得那天他的轮子在车上坏了一只,后来上楼打闹的时候又弄断了一只,那个缺胳膊断腿的箱子依然横放在衣柜的最低端。
那天他拉箱子出了很多汗,也许是累的,也许是打架打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天是个绝佳的大艳阳天。
夏天是那么的纯净温润,明亮的像他的眼睛。
当然,五条悟可能不这么觉得。
爬管道的时候,那双生辉的眼睛可能吃尽了夏天的苦头。
阳光明晃晃的耀武扬威,它们调皮的飞到高专许久没有擦拭过、落满灰尘的窗户上,又随着反射,愉快的睡上到他优越的眉骨,跳进那双像夏天一样光辉灿烂的眼睛里。
三分之二的脚掌悬空,他会被晒得眯起眼睛,耷拉着脸。然后臭着脸在心理唾骂:要不是怪刘海把老子赶出房间,老子才不会这个点来晒太阳!
想着想着,夏油杰哼笑出声,继而又感到些许惋惜。
可能因为那天他急着洗澡,没能目睹五条悟当壁虎的一幕,也可能是今天雾蒙蒙的天气和记忆里金灿灿的一切形成了鲜明对比的缘故——尤其是冷风和乌云。
这种落差平白让他空落,对于那个一去不回的夏天。
这天,夏油杰像往常一样起床。
辅助监督已经把今天的行程发到了手机上,自从五条悟回到五条家后闭门不出没有半点消息,石田辉就几乎成为了夏油杰的私人助理。
黑发少年一如既往的拉开窗户看了会儿天气,像每一个早上,像是圣徒习惯性的晨祷。
期待哪一个早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窗外不再是绵绵的雨雾和沉沉欲坠的天空,而是阔别已久的太阳和澄澈明亮的苍蓝。
他发了条消息,拐去办公室,在班主任的控制不住的叹息声和不经意流露的惋惜眼神中要过隔壁的钥匙——定时打扫几乎成了他除晨祷外的另一个习惯。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了光明正大踏进这里的理由,尽管他曾不需要主人同意的踏入过千千万万遍。
空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硕大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女站在中间,两个少年各自揪着一只兔耳朵,另一只手默契的绕过自己的后脑勺,在粽发的少女脑后比了一对兔耳。
三个人都笑的灿烂极了,快乐的没有一丝烦恼和阴霾。
每一次进来,夏油杰都要驻足在这张照片下面很久。
照片静止的挂着,巨兔洗过之后摆在了女同期的房间里,充当无坐垫的沙发。望着五条悟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他总觉得万圣节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黑发少年的手机里躺着很多张照片,搞怪的、装酷的、单纯的美食和风景照,自己拍的或是别人抓拍的丑照,最多的是自己和五条悟的合照。
夏油杰不是个爱记录或者自拍的人,曾经他的镜头对准的总是那些绮丽梦幻的景色,比如黄昏易散的烟霞,比如风春雨打后满地的落花。
拍照是五条悟的喜好,夏油杰只是接纳了它,连同某位将它一并融入自己日常的范畴。
五条悟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夏油杰很喜欢他的眼睛,总是被它吸引注意力,喜欢盯着它一眨不眨的发呆。
没有人不喜欢六眼,原因自然不由分说——力量与地位的象征,拥有它几乎可以同时宣告拥有了一切。
这种喜爱源于羡慕,涨于嫉妒,他们都恐惧端详、恐惧注视、恐惧直面。
只有夏油杰这个怪人,他单纯看着的,是五条悟的眼睛。
一双只需要用‘漂亮和非凡’,而无需其他修饰词点缀的眼睛,一双他乐于赞叹,乐于注视与被注视的眼睛。
发现这个秘密比发现夏油杰非常纵容他还要早。
五条悟极为自恋的怼着那双甚是奇异的眼睛,拍了一张很有气势的氛围感照片,美名其曰‘满足你的小爱好’,乐子一样发给了黑发少年。
不出意料的,夏油杰露出了和他想象一样的跳脚模样,咬着牙面红耳赤地与他对呛斗嘴。
但背地里,那张照片还是躺进了按耐不住的丸子头少年的私密相册。
“少主!”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五条家演武场的火热朝天。
他人耳中闭门不出黯然神伤龟缩后宅的大少爷天天在家挑刺整花活。
昨天整顿五条家的伙食,花了大价钱从各个奶茶店、甜品店甚至肯肯和麦麦挖了一大堆使得各个长老狂按人中直呼‘成何体统’的厨子,今天又大手一挥,把五条家的小辈通通召到了演武场,美名其曰检查五条家未来的战力。
在长老们‘神子终于长大了,懂得关心家族未来’的欣慰眼神里,在望子成龙的封建家长千叮咛万嘱咐的殷切期盼中,一群或大几岁或小几岁的少年视死如归上了战场,然后水灵灵的在几招内败得体无完肤。
更折磨人的是五条悟一边嫌弃一边催促着轮番上,车轮战就这么从头到尾轮了三四遍,轮的每个人都鼻青脸肿生无可恋,而五条悟却越打越气闷,不仅丝毫未觉疲惫,更多的是战性被勾起来却得不到发泄的躁动不满。
短短的日子打乱了十七年的习以为常,一转身便觉得无法忍受。
这通及时雨来的千盼万盼,五条悟甩甩手,不耐烦的一把抢过手机,伏黑甚尔低沉粗犷的声线传来。
“大少爷,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交易的内容吗?”
五条悟哼了一声,“难怪游云给得那么爽快,占便宜占疯了?”
伏黑甚尔弹着指甲,漫不经心道,“大不了儿子也给你,一个十影,说到底还是五条家赚了。”
突然提起的十影术法让五条悟不合时宜地想了想,走的时候,那只被随手拎来的崽子还在高专自力更生。
高专有食堂,有宿舍,有没事的学生关怀照顾,伏黑惠的日子比曾经好过很多。
五条悟从石子小径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这里地处五条家最北面,是最内里最僻静宽广之所,占地面积广,方圆没有别的建筑,是五条家家长历来所居之地。
自五条悟诞生,上一任家主便自辞退位成了如今的大长老,只等五条悟成年便可上任,接手偌大的家族。
“再不冒泡,别怪我把那个咒灵操术打到鼻青脸肿半身不遂!”
五条悟阖上障子门,单手拽住下摆,微微歪头,将衣服扯得只剩接电话那只手的袖子。他不耐烦的换了只手,衣服彻底丢在了地上,心烦意燥地说,“打就打呗,又不是打我。揍重一点!给我把他脑子里的水揍出来!!”
伏黑甚尔扯着嘴角,只当他在放屁。
“老子会关注的,一送回就派人丢给你,行了吧。”
伏黑甚尔翘着腿,扶着医务室的扶手舔了舔后槽牙,“你给我……”
话没说完,长久的电音播报先入耳。
男人眯着眼睛懒懒起身,他走出医务室的长廊,与看报告的夜蛾正道打了个照面。
“杰接到临时的增援任务,今天的体术课回来不了。”
*
冰冷腥臭的污水漫过脚踝,空气里混杂着铁锈和腐烂的臭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淤泥。
木下死死攥着廉价的咒具短刀,指节泛白,无法控制的颤抖。掌心的冷汗滑腻,几乎握不住刀柄。
“妈的……这鬼地方……” 走在前面的藤井声音嘶哑的如同破旧的风箱,手电的光束虚弱,在雾中不断溃散。
“窗的人……到底怎么观测的?三级?放屁的三级!”
木下喉咙发紧。
踏入这巨大的的地下排水系统开始,那股无处不在粘稠阴冷的恶意就像是冰冷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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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脊椎寸寸上爬。
那绝不是三级咒灵该有的压迫。
那东西……就在黑暗深处蛰伏着,带着纯粹的恶意“看”着他们。每一次风带起的细微动静,仿佛都是它湿滑的眨眼声。
藤井不敢大声喘气,他抖着手,手电猛地扫过右侧一条幽深的岔道。
光束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缩了回去,只留下一道粘液的拖痕。
“妈的,撤!木下!快撤!”
他嘶吼着猛地转身,惊恐彻底扭曲了他的脸。
恐惧瞬间攫住木下的四肢!
跑!他猛地蹬地,污水哗啦作响。
但是,晚了。
一股腥风如同实质的巨浪从身后狂暴卷来,狠狠砸在木下的后背,将他向前掼倒。
“呃啊——!”
身后藤井的惨叫凄厉,倏地撕裂空气!
腥热粘稠的液体,带着浓重腐臭味,劈头盖脸地溅了木下满头满脸。他狼狈扑倒在冰冷的污水中,颤抖的捡起摔落的手电。
剧烈晃动的光束,照亮地狱的一角。
藤井不见了。
通道中央,盘踞着几乎塞满空间的“东西”。那“东西”,像一团被强行挤压、拉长的巨大肉块,覆盖着一层半透明、不断分泌的黑色黏膜。
没有清晰的头部,面对木下的方向,黏膜撕裂,露出一个由无数利齿组成的恐怖口器!
几缕染血的布片正被细密的牙齿勾在缝中。
而藤井……藤井的半截身体,正被粘液死死的包裹挤压,像陷入了巨大的粘稠的沼泽。
腰部以下尽是被吞噬的碎肉块,碎肠和破掉的气管流了满地,他十指扣在地上向外扒,指甲折了,指尖破了,拖出长长的血痕。
藤井的脸部因极致的痛苦和窒息扭曲变形,嘴巴大张发出‘嗬、嗬’的气声,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木下。
“走……快…走……走……”
“藤井——!!” 木下目眦欲裂的大吼。
极度的绝望喷发,几乎要烧掉一切。他挣扎着爬起,高举短刀,像绝境中的困兽,朝包裹着藤井的蠕动粘液狠狠劈去!
“给我放开他啊——!!”
嗡——!
刀锋即将触及黑色黏膜的瞬间,一股无形的阻力猛的袭来,空气重的像深海。
木下的动作猛地一滞,挥刀的手臂重如灌铅,那阻力带着腐蚀的毒素,疯狂渗透皮肤,如针扎进骨髓。
“呃……” 阴冷侵蚀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木下死死咬住牙关,喉中涌出的腥甜汩汩,渗出牙缝与嘴唇。
咕唧……咕噜……
粘稠液体的搅动和□□被挤压碾碎的闷响传来。
藤井……没了。
一瞬间,心脏被冰冷的铁手捏碎。同伴被活生生吞噬的景象击垮了他最后一丝反抗意志。
咒力如退潮溃散,短刀“哐当”掉入污水。
咒灵庞大的肉块开始朝木下蠕动挤压。粘稠的黑液如污油滴落,恶臭陡增,几乎凝成实质。
吃掉他!吃掉——!
木下像冻住在原地,他深深垂头,跪在原地,一声不发。
尖锐的肉刺狠狠扎进他的左肩!
穿透皮肉、撕裂筋骨!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离地飞起,重重掼在身后冰冷湿滑的水泥墙上!
剧痛!但比痛更可怕的是冰冷的麻痹感和力量的飞速流失。
视野摇晃模糊,黑涎粘稠滴落。
要……被吃掉了……
意识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视野边缘被浓重黑暗吞噬,只剩正前方不断逼近的深渊。
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结束了……
就在利齿即将触碰到面门的瞬间,上方水泥顶毫无征兆地轰然炸裂!
刺眼天光如利剑劈开黑暗的恶臭,碎裂的水泥块和扭曲的钢筋如暴雨倾泻!
庞大的咒灵猛地一僵,像见到天敌的老鼠,发出惊怒的嘶鸣。
木下被剧变震得短暂清醒。艰难、缓慢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被血水灰尘模糊的视线向上望去。
光!
刺目、带着尘烟的光束中,一个身影降临。
黑色的高专制服勾勒出少年挺拔但单薄瘦削的身形,标志性的丸子头束在脑后,几缕黑发贴在额角。
他微微垂眼,狭长紫色眼眸在光影中看不清情绪,只是稳稳坐在银白巨龙的背脊,身下是崩塌坠落的土块和弥漫的烟尘。
夏油杰。
高专的天才,咒灵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