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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高层到访

作者:云栖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日早上,十点。


    夏油杰刚迈进食堂大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苦臭苦臭,好似放久了的梆硬的臭袜子味。


    黑发少年皱着眉,苦大仇深地捏住高挺的鼻子,蹑手蹑脚摸进去。


    刚蹭到窗口想绕进后厨,打饭的食堂大叔颠着肚子,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被带的回头,他怼到他面前的就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首先感知到的是气味,是大雨冲刷过后角落的纸箱腐化发臭的那种土腥味。


    他僵硬着把自己拉远一点,“这……是什么?”


    大叔鼻孔里各塞满了两根又粗又短又胖的卫生纸团,他把滑出来的纸团用小指往里怼了怼,闷声回道,“夜蛾老师给你求来的中药,听说对身体有好处。我熬了三个小时呢!快,把他趁热喝了。


    说着,固执的把碗又往他身前递了递。


    夏油杰满头问号,他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啊!


    苦大仇深的接过,满脸抗拒的凝视。


    深色的药汁顽固的挂在碗壁上,不知名的残渣在汤面上起起伏伏。


    横看竖看,总之不管怎么看都是老巫婆在坩埚里熬煮的,用来诅咒他人的毒药。


    夏油杰盯了一会抽出一根筷子,捞出一片透明细薄的叶状物,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这是什么?”


    大叔眯着眼凑近一看,不在乎的又怼了怼纸团,“应该是什么虫子的翅膀没过滤走吧?哎呀,反正都是药材,无伤大雅哈,无伤大雅。”


    但这很伤我啊!


    “……”


    夏油杰满脸挣扎,他鼻翼翕动,实在无法做欺骗自己的事,“夜蛾老师有说这是治什么的吗?”


    “补气血亏损,治体虚的,对肾虚尤其有用。”


    肾虚,他又不常熬夜,怎么看都是五条悟那个游戏达人更需要吧!


    “大叔,这碗我拿走一下。”


    “你不会要倒了吧,”大叔满脸狐疑,一副‘我知道你想干嘛’的警惕表情,“我告诉你,这些药是你夜蛾老师自掏腰包专门买的纯天然药材,老贵老贵了,你可不许倒掉,就在这喝!”


    “没,我没想倒。”夏油杰改了主意,他眸光一亮,“太烫了,我拿出去晾晾。”


    不等回复,他双手抱着碗一溜烟的没影了。


    “哎——卖药材送的药碗,你别给摔了,还有九幅呢!”


    “哇啊,什么味道啊!臭到老子了!”


    五条悟难受的将自己埋进小被被里,斜着的眼睛每根睫毛上都写满了“哒咩!”


    夏油杰端着碗温婉地笑着,在白发少年眼里却像极了骗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老太婆。


    老太婆肌肉健瘦的手臂一把捏住公主后脖颈细嫩的皮肉,旱地拔葱的将他直愣愣的拔起来掀了个面。


    “这个对身体有好处,快喝了吧。”


    “老子身体倍儿棒!”


    夏油杰故意把调子拉的老长,语气夸张极了偏偏又显得真诚,“还可以更棒!它可以让你更——有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五条悟懵了一下,喝药还能让人更有男子气概?


    夏油杰憋着笑点头,治体虚肾虚,可不是让人更有男子气概吗?


    “老子已经够有男子气概了!”


    “你最近是不是越起越晚?”


    夏油杰发挥毕生演技可劲忽悠。


    看着钟表上时针明晃晃的滑到十一点,五条悟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面色偏白,怕冷畏寒?”


    自己确实天生偏白啦,至于畏冷怕寒……要是不承认的,岂不是在打自己脸?


    五条悟皱着脸,捏着鼻子认了。


    “这不就对上了吗!”夏油杰满身正气,满脸凝重,满眼关心。


    “由此可得,你魁梧雄壮的男子气概正在蹭蹭蹭蹭蹭——的往下跌啊,再不采取措施,你该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


    越说夏油杰越动真情,他伤心欲绝的盯着五条悟瞳孔疯狂颤动的眼睛,泫然欲泣的表情配上冒死进谏的口气,令得白发少年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手忙脚乱的掀开身上压着的丸子头,一个箭步冲进浴室,扶着吸手台边缘,皱着眉左看右看。


    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噗嗤噗嗤的睫毛,水嫩通透的脸蛋,美中不足的是眼下一圈浓黑到隐隐泛出青紫的眼圈。


    一口凉气,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的感觉。


    老子完美无瑕惊天动地世无其二的绝世美貌啊!


    杰……杰……


    他惊恐的捧住自己的脸蛋,无意识用力挤出肥嘟嘟的软肉。


    没有男子气概,他怎么在气势上压过那个粗鲁的嘴角有疤的嚣张肌肉男,还那一脚之仇?没有男子气概,他和杰的未来怎么办?


    杰……杰真的觉得,老子没有,男子气概了?!


    不可以!接不接受!


    “杰——我喝,我喝!”


    他倏地手脚并用,狼一样扑出去,扒拉住碗,决定一口闷的瞬间,又忐忑顿住。


    “这东西真能补回老子的气概?”


    夏油杰拍着胸脯打包票,“能,肯定能!熬了三个小时呢!”


    感动,他竟然为了我们的未来做到了这个份上……


    为了几天后不被肌肉男嘲笑,为了杰的未来,未来幸福的挚友生活——


    五条悟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他庄重的将碗举起,对准灯光,一句“老子去也”后不再犹豫,双手捧住,咕噜咕噜灌进肚皮。


    “呕——哕——”


    没吐出来?


    一面顺着五条悟的背,一面往他嘴里塞橘子糖的夏油杰还有心情揣测那碗药的真正重量级。


    五条悟的眼角泛红,呛出了泪滴。他死命拍着胸脯,委委屈屈的扑回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幸好老子聪明,把无下限裹在了舌头上。”五条悟吐着色泽依旧粉嫩未被药汁污染的舌头,含糊着嗓音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夏油杰顺背的动作不停,“那怎么还一副这种表情?”


    “鼻子,鼻子,懂不懂。”


    “懂懂懂,您的鼻子比狗还灵。”


    五条悟气绝,不借力的非人腾空,骑在了夏油杰的脖子上。


    夏油杰本来斜站在他床边,受到冲击酿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步子。


    他也不生气,扶着五条悟的精瘦的长腿陪他玩摇摇乐。


    “油杰号听命,朝着镜子进发!进发!”  五条悟挥斥方遒,指点山河。


    “……”


    夏油杰有点羞耻,但还是配合着他,有气无力的应和,“听命~听命~”


    “不是这个口气!”


    五条悟握着丸子头,像把住了船舵或方向,不满的往上提了提。


    夏油杰头皮发麻,为了一头美发,他板正刚硬的回复指令,“听命!听命!听——命!”


    说着,他驼着精力旺盛的少年穿过大洞,拐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堵墙在五条悟的撒泼打滚,夏油杰的欣然点头下干脆从墙顶完整的打出一道宽门。为了美观,五条悟还兴致勃勃乐在其中地特意控制着飞旋的苍,像牙医握着电钻一样将不规则的齿边磨的规整匀称。


    一个滑步,黑发少年稳稳停在一堵全身镜前。


    这面全身镜是夏油杰专门从校外买了几块软玻璃,规整拼凑后贴出来的。


    身上的人腰腹蓄力,不安分的微微挺起,弓着身要去扶镜子。夏油杰默契的把人往上兜了兜,改扶住膝盖下方。


    五条悟左看右看,黑眼圈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郁闷的趴回头顶,下巴伏在放在丸子上的自己的手上,委屈又伤心的闷闷说,“杰骗人,一点作用都没有。”


    黑发少年拍了拍他的大腿以示安慰,“这种事要坚持,哪有喝一次就有用的?”


    五条悟歪歪脑袋:“还有几次?”


    “九次吧。”


    “那你都给老子煎了!”


    “九次是九天的药,喝太多小心爆体而亡!”


    “什么东西能让老子爆体而亡,老子更要试试了!”


    “五条夏油,”硝子抬手敲了敲门板,几声清脆的“笃笃”声成功吸引了两人一点残余的注意力。


    “操场上有几只橘子顶着风晒太阳,说要你们过去‘汇报’一下之前拖拖拉拉的任务情况。”


    门板虚掩着,一敲,嘴便咧的老大。趋近三米的父子组合,家入硝子只是觑了几眼,见怪不怪。


    一个是能说出‘挚友为什么不能是老婆’的深闺少爷,一个是越发纵容的无下限慈母,哪天上演小妈文学,自己眼睛也不会再眨一下。


    *


    操场上,近午的秋阳徒有其表的招摇着,刺眼但不扎人。


    在中央,那几个高层委派来的男人如几尊老掉牙的旧塑料奥特曼,摆着设定好的架势。


    为首的一个,是个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男,眼神阴鸷的盯着还在扮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两人。


    “五条悟!夏油杰!”山羊胡男人声音干哑,“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五条悟双手揉着丸子,头都懒得抬一下,“呦、呦、呦、哟、哟——”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了。


    对面的人不出意料的炸了!


    “你们两个!”他拧着脸咬牙切齿,“你们可知罪!”


    “啊?罪?我吗?”五条悟歪着脑袋,“我想起来!”


    “我罪在对你们太过漠视,漠视到忘了要我的精神损失费!”


    他双手一拍,拍扁了丸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夢魔被你们搞得没线索,老子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完全耽误了老子长高高!赔!你们必须赔老子十七八个亿,否则咱们没完!”


    “放肆!”山羊胡旁边一个面色赤红的男人喝道,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夏油杰脸上了,“任务完成的一塌糊涂!拖延时间、耗费资源、不经批准闯进星浆体住所导致她失踪!现在还有脸来碰瓷我们!”


    “哇~哦~杰,他会说碰瓷诶!”


    “悟,不要把他们都想成古董橘啊,还是有放久了的发霉橘的。”


    “啊咧咧,反正都很恶心就是啦。”


    “倒也没错。”


    傍若无人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山羊胡忍无可忍,他虚空一握,凝结出一把古朴的长弓。


    五条悟这才饶有趣味的赏给他一个眼神,他趴在被揉的毛茸茸的黑发上面,自然垂落的指尖凝出莹莹蓝光。


    他眉头一挑,“动手的话老子奉陪哟!”


    那蓝光细微幽暗,几不可查,比之烛光熏熏,媲之萤火瞳瞳。但旋于指尖暴虐肆意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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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绞力,只从微出泄出一丝,足叫人毛骨悚然。


    山羊胡将目光投向斯文文雅的黑发少年。


    少年的肩上驮着一个摇头摆尾的庞然大物,头发乱蓬蓬的,规整的丸子头被揪的左倒□□,他却眼角含笑,面色如春。


    “夏油杰!你向来明理!一个一级咒灵以你二人之力岂会拖延日久?!星浆体本安分的待在结界里,在你二人闯入后便杳无踪迹,这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他试图从这个受过正常思想品德教育的,看起来更温和,更讲道理的年轻人身上打开缺口。


    夏油杰轻叹一声,那叹息包含着一种恰到好处的、面对无理取闹时的无奈包容,“可你们不是说我是野狗吗?野狗可是听不懂道理的,只会连经带骨的撕下块块皮肉来。”


    他语气温和,面容秀丽,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


    山羊胡握弓的手都在发抖,弓上的箭矢在脉脉蜿蜒的蓝光与莹莹发亮的蓝瞳下不敢射出,又倔强的不肯放下箭矢落下面子。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必须严惩!立刻……”


    “严惩?”五条悟眉头一挑,终于舍得从夏油杰身上跳下来。他笑容戏谑,眸光却是睥睨一切的冰冷。


    蓝色光柱席卷声浪呼啸而过,时间与空间在那一刹好似被强行扭曲冻结。


    “哐当!”


    木弓掉在地上。


    山羊胡与身后的男人面上的怒容好似滑稽做出的整蛊蛋糕,松弛的脸皮如同太阳下融化的奶油,张开的嘴、爆出血丝的眼球混在这坨花掉的奶油里,恶心又怪诞。


    整个操场一片死寂,五条悟慢条斯理的活动了一下手指,歪头看着那群冻僵的鹌鹑,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再吵吵嚷嚷坏本大爷心情,就去和鬼做做伴!”


    山羊胡张了张嘴,想维持最后的威严,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夏油杰动了。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得体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杀气四溢从不存在。


    “几位记得向高层申请一笔精神损失费和心理抚慰金,作为因高层致使任务疏漏的补偿,”他像是深思熟虑般的报出一个足以让高层心梗的数字,又指了指操场上那条沟壑从生隧道,“还有今日问责造成的高专损失,也记得报销一下哦。”


    “你……你们……”山羊胡老者指着夏油杰,手指抖得比强演唱会门票还快,眼前阵阵发黑。


    精神损失费?心理抚慰金?还报销五条悟轰出来的损失?


    巨大的荒谬和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一口血当场喷出来。


    “噗嗤——”


    “噗嗤——”


    一声极力压抑却又清晰无比的嗤笑,从操场边缘的树荫下传来。


    家入硝子再也忍不住了,她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


    “咳!”


    低沉的咳嗽声打破了陡然僵住的气氛。


    夜蛾正道站在操场大门口,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稳的山岳。他面无表情,目光扫过那几个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集体中风的高层,又扫过那两个问题学生——


    一个插着兜,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嘴里的口香糖,眼神里写满了“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另一个笑的人畜无害,眼神却咄咄逼人。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最终认命地开口,声音里满是一种“又来了”的疲惫:“够了。”


    这两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瞬间抽走了场上那根紧绷的弦。


    “高层问责,证据不足,到此为止。”夜蛾的目光锐利地望着那几个男人,“至于你们两个,”他的视线回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写五千字检讨!详细阐述任务执行过程以及——”他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对上级应有的‘基本礼仪’!”


    “哈?检讨?”五条悟夸张地掏掏耳朵,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他一把勾住夏油杰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摁倒在地,“走了走了杰!写那玩意儿总比在这里听老橘子念经强!”


    他拖着夏油杰,转身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仿佛刚才的惊天动地不过是场微不足道的游戏。


    被他拖着,夏油杰脚步有些踉跄,却也没挣脱,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走出几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那几个手忙脚乱给人擦血的人,露出了一个堪称儒雅的微笑。


    少年微微颔首,风度翩翩:“前辈们,告辞。别忘了精神损失和赔偿费哟。”


    “噗——咳咳!”树荫下的硝子这次彻底没绷住,笑的呛咳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五条悟更是毫不客气,背对着那群人,高高地举起一只手臂,随意地挥了挥,声音拖得老长,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嚣张:“记得打钱啊——老、橘、子、们——”


    “噗嗤——”


    又一口血,结结实实喷在了高专的土地上。


    夜蛾正道满脸沧桑的摸向口袋里的烟盒,指尖却只触到了空瘪的包装。


    他面无表情,捏住女学生外套口袋暴露的“特醇七星”女士烟,麻利的抽出“还有你,五千字检讨。”


    而后拿着那包烟悠悠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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