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不安分的翘了翘脚脚:“优等生,你捏疼老子了。”
现在的姿势是两人背对,夏油杰用力拉着五条悟这辆推车——车把是温热细腻的足踝。
夏油杰感到动静,举起他的腿使劲往两边撇开。
夜风呼啸,微醺撩人。虹龙在云间穿行,像行走流淌的银河。
五条悟就着躺成大字的姿势,傲人的长腿耷拉在空中,悠哉晃动。墨镜早被撇到一边,头发任由风抓的乱七八糟。
“杰——”他没安静一会,“你刚才是在装好人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说的很笃定。
夏油杰警惕:“什么?”
“当然是欺骗无知少女,向她隐瞒朋友危险的事实啊。”五条悟闭着眼睛兜风,声音在风中招摇,“怎么?是怕小鬼哭鼻子吗?”
“她''看到''吸引了咒灵,自己平安无事朋友却身陷险境。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会很愧疚吧。”
“哇哦,好温柔哦~”五条悟上半身弹起,将下巴搁在身前人的肩膀上,“夏油老师改行当心理医生了吗?”
“别调侃我了,论心理的话,我可不见得健康。”
夏油杰用力耸肩,五条悟的下巴却像是被502牢牢黏住,怎么都抖不落,黑发少年遂疲惫放弃。
“之前一直否定,现在说起这件事却坦率了很多呢。”
“毕竟诊断医生是你和硝子啊,否定了咒力的可能性又不是生理机制的问题,就只能是精神了。这种事接受不了也得面对吧。”
五条悟轻轻哼笑出来湿热的鼻息舔舐耳垂,留下黏濡的水渍。
“所以才说你又笨又怪啊,分明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去照顾别人。”
夏油杰不自在的歪着脖子,在没长猫的肩端狠狠蹭蹭,明明红润的不是这边耳垂,却能感到痒意稍稍退却。
“你该好好学学国文了,你的词库实在离奇,”夏油杰颠了颠他,“你应该夸赞我有急智又善权衡吧。”
“告诉她真相除了让她更痛苦之外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她是星浆体,可不能出事。”
“要这么定性吗?”五条悟扫描仪似的眼睛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严丝合缝地运作着,“你也在想,所谓同化根本是在谋杀吧?”
夏油杰没有反驳。
他想起天内理子颤动的嘴唇和自我催眠式的话语。
——她在害怕。
“悟,”夏油杰忽然开口,“如果我们……阻止同化呢?”
五条悟饶有趣味:“哦?你不是最在乎意义了吗?你没听女仆说吗,‘星浆体同化一事关乎整个国家的稳定’唉!”
“注视宏观却藐视微观,这是在否定‘存在’吧。”
夏油杰苦恼的皱了皱眉,努力组织言辞:“天内理子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如果世界需要少女地献祭才能拯救,这个世界完蛋也迟早要完,早点晚点也没区别嘛。”
五条悟撑长脖子像只液体猫一样,未遮拦的眼睛奇特的看着他。
夏油杰鸡皮疙瘩噌噌冒出——我是珍惜动物,非要这么观光我?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打你了哦。”
五条悟的脑袋缩回自己的窝里:“要造反的话算老子一个,在咒术界拳头就是规矩。种花家有句古话说的不错——棍棒底下出孝子,儿子不听话打一顿就行了,一顿不行打两顿,迟早能打服的。”
“双拳难敌四手,能用谈判解决争端就和平一点吧。”
“不用这么畏首畏尾吧?”
“不是畏首畏尾”,夏油杰淡定道,“是考虑后果。如果他们年龄太大耳朵不好,道德理念也不是不能用拳头喂进去。”
五条悟噗嗤一声埋在他的肩窝,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
“五条同学!夏油同学!”
辅助监督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看到从巷子拐出的两人差点跪倒在地:“你们知不知道擅自接触星浆体是违规的?!总监部提醒——”
“闭嘴!”五条悟眼泛危光,“总监部已经知道我们见过她了?”
石田辉被吓得脸色泛白;“不、不是的。我也是才知道,总监部的大人主动联络,要求我引导你们避开天内理子。”
夏油杰眯起眼:“你不是总监部的人吗,就这么告诉我们了?”
石田辉有些羞耻:“我,我是理想主义者,梦想是世界和平的那种。”
“……”
“什么嘛,原来也是个中二患者。”五条悟凑近他上下打量片刻,便无趣抛之脑后走入酒店。
“不论如何,请石田先生务必保密此事。我相信您身为伟大的理想主义者定不会坑骗我们这种未成年学生的。”
夏油杰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酷似花言巧语诓骗乌鸦嘴中肉的狐狸。
石田辉一噎,疯狂点头。
*
“哈?这是什么破房间?”
五条悟捏着房卡站在门外,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满是嫌弃的眼睛。
夏油杰从后面探头,看见标准双人间里两张窄的可怜的床。
“两位将就一下,”辅助监督小声解释,“今天太晚了,临时只能订到这种。”
“老子不管,”五条悟一脚踹到房门上,“去换总统套房。”
“……我没钱啊,五条同学。”石田快哭出来了,“况且新宿最近在举办大型展会,一时半会真订不到别的房型啊!”
我只是个可怜的社畜而已啊,真不是我想苛待未成年啊!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背包扔到靠窗的床上:“算了,凑合一晚。”
五条悟撇撇嘴,突然伸手拉开衣柜——空荡荡的衣架上面除了酒店配套的廉价浴袍,就只有一看就是在路边摊买来的平价白T。
“……你认真的?”
石田擦汗:“我没钱啊!”
夏油杰也凝重道:“换洗的内衣裤呢?”
辅助监督怔了一会:“我忘了……”
“哈?!”
被踹出房门的石田辉听见五条悟地怒喊:“现在立刻马上去买!要最贵的!”
“悟!”夏油杰按住跳脚的搭档,“别为难他了。”
他掏出手机,看向一旁的广告单拨出去:“我们点外送服务。”
五条悟不解:“内裤还有外送服务?”
“我以前也没听过,但广告单上说可以。”
*
浴室里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时,五条悟已经盘腿坐在床上拆外卖袋。
他刚冲完澡,白发不听训的翘着,身上套着那身印着劣质海绵宝宝的浴袍——领口的线脚粗糙,磨得他锁骨发红。
“杰——这是什么啊——”
水声停了片刻,夏油杰被玻璃遮挡显得沉闷的声音传来:“包装上不是写着吗?”
五条悟分出精致的黑色包装盒,一字一顿念到:“赠品:超薄、倍润、螺纹、持久安全套……这是什么,一次性压缩裤衩?”
“噗通!”
浴室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只咒灵从浴室门缝弹射出来,飞速卷走小方盒。
“喂!老子还没看清楚——”
咒灵“咕咚”一声把盒子吞了。
五条悟和圆鼓的咒灵大眼瞪小眼。
“杰,”他戳了戳咒灵滑溜溜的表皮,“你养的这东西是不是故障了?”
浴室门“砰”地打开,夏油杰裹着同款印派大星的浴袍冲出来,发丝黏在脸上还在滴水:“那是赠品!不用管!”
五条悟歪歪脑袋:“你过敏了?脸这么红。”
“……水温太高了。”
夏油杰一把抓起床上的内裤冲回浴室。
“杰……你拿成老子的了,你的小一个码老子穿不了!”
“……”
室内安静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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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砰!”
夏油杰风一样呼出来,又像风一样呼走,门摔得震天响。
“搞什么啊……”
*
羞愤欲死的夏油杰终于穿戴整齐换上白T,他出来时五条悟正把新裤衩往头上套。
“……你在干嘛?”
“测试弹性啊。”五条悟把脸上的裤衩转了一圈,“这玩意可以当眼罩用诶。”
夏油杰扶额:“那是穿在下面的。”
“老子知道啊,你在把老子当弱智吗?”五条悟扯下''眼罩'',一脸无辜,“所以刚才那个''安全套''老子为什么不能碰?”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夏油杰想把擦头发的毛巾咬在嘴里堵住内心的尖叫——难怪酒店会有外送内裤的服务,大人们的脑子为什么不能纯洁一点!
如果早知道,他宁愿挂空挡等明早晾干也死活不要打那个电话!
“……那是成人特殊部位的内裤。”
“哦?”五条悟眨巴着纯洁的蓝眼睛,“年纪越大萎缩越快所以用的特小号吗?”
“自己去查手机!”
“小气~”五条悟一个后仰倒在床上,“你告诉老子那个''套''用……”
“闭嘴!”
一只枕头狠狠砸在五条悟脸上。他大笑反手把枕头打成棉絮。
“幼稚鬼!”
“假正经!”
夏油杰狠狠下拽五条悟掀起的衣角,遮住他的大腿把他踢进浴室。
“杰,浴袍太扎了,老子不要穿。”
五条悟退下浴袍,在浴室挠着红痒的锁骨。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门外传来开开合合的稀碎声响。不久浴室门被人打开一条缝,一只手抓着衣服伸进来。
五条悟挑眉,不接过衣服反而饶有趣味地用两指环住对方的手腕。
刚洗过澡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红,在五条悟莹白的指环间微暗。
五条悟像看到好玩的东西,睁大了猫眼。
夏油杰浑然不觉,递出的手腕上下轻轻晃动,碰到对方的皮肤便松了手。
五条悟出来时夏油杰已经吹完头发,散开的发丝温顺地搭在颊侧,在昏黄的壁灯下吹着被五条悟头发润湿的床单。
看到五条悟出来,他顿了几秒,眼神在五条悟湿漉的发丝上游移。
“过来吹头发,头痛可不止是六眼会带来。”
五条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愉快的扑上去,像只大型猫科动物甩甩头,水珠四处飞溅。
“……别乱动。”
五条悟换了几个姿势,最后把湿漉漉的脑袋拱到少年怀里。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房间响起,夏油杰的手指在五条悟柔软的发丝里穿梭。白毛猫在呼呼的热风下惬意眯眼,头也一点一点的,就差打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
这家伙,真的很像小猫啊。
……有点想球球了。
五条悟突然翻身坐起,头顶重重冲到夏油杰下巴,打断他对自家毛茸茸的思念。
“唔啊!”
夏油杰痛呼出声,五条悟龇牙咧嘴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把双臂撑在对方身侧。
“等、等等!”
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床推到里面。
''吱呀'',两张床合并在一起。
“完美!”五条悟得意的打了个响指,“这样睡起地方大。”
夏油杰看着拼在一起的床铺一时语塞:“……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
“哎啊~”五条悟笑嘻嘻撞他的肩,“快来啦,老子分你一半床!”
“……”
*
半夜,夏油杰再次把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脚搬下去。
他生无可恋的盯着天花乱坠,认真思考着用咒灵把五条悟打包到走廊的可能性。
——明天绝对要申请换房间!不换…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