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大陆最强势的七大修仙宗门,统称为三宗四门,是北域的三宗族,中土的四世家。
此去寒亭,便是寒亭季家掌门过百岁大寿,衣非雪代表景阳衣家去祝贺道喜,然后吃席。
远远望去,高峰峻岭绵延绝远,仙雾缭绕,灵气充盈,便是寒亭山了。
衣非雪在这里有过不爽的回忆,所以一路上情绪都不怎么好。
幸亏有明晦兰这个罪魁祸首在,曾经于大庭广众让自己颜面尽失的混球,现在沦为自己的奴隶,任自己呼来喝去的,也算报了仇,解气。
马车日行千里,太阳下山前就到了寒亭县,作为中土四大古城之一,城内富饶繁荣,更因季家掌门人过寿,城内城外更是热闹,连客栈都一房难求。
衣非雪掀开车帘,路过一家卖果脯的小摊时略微出神,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在看向明晦兰时,目光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当然也绝对没有温柔。
衣非雪快马加鞭,直奔季家。
老头子寿宴将在三日后举行,但会提前布置丰盛的酒席款待四方来客,衣非雪正好赶上饭点儿。
未经亮相,原本喧闹的山门口猛地一静。
那华丽的座驾雕梁画栋,连用来拴灵兽的缰绳都掺着金线,众人被晃得一阵眼晕。不用猜,放眼整个灵墟大陆,出门能有这么大谱、且能摆的起这么大排面的唯有景阳衣家那个穷奢极侈、被娇生惯养到了无法无天地步的独子,衣非雪。
众人或眼馋艳羡,或低声谴责铺张,更有老前辈自作多情的为衣氏出了个败家子、而深感哀痛:“诶,衣家不幸啊!”
小厮开门,败家子慢悠悠的下车,依旧是那一身明艳夺目的红衣,还有那头墨黑如瀑、漫过腿窝的长发,好像比上回见时更长了。
众所周知,衣掌门只穿艳丽色彩的衣裳,但比穿着更招摇的,是他妖而不媚的云姿月貌,以及那双桀骜飞扬、非梧桐不栖的凤眸。
衣非雪目光扫过群人,居高自傲的谁也没看,大步流星的登堂入殿。
殿内鼎沸的人声又是一默。
衣非雪每走一步,坐着的人就情不自禁的起身,跟声控似的。等衣非雪走到头,殿内全体起立。
“是衣家掌门人。”
“他怎么来了?”
“虽说他……但受诅咒之人来老爷子的寿宴,不太合适吧?你看季小公子,脸都黑了。”
他们脸色是红是绿衣非雪懒得瞅,舟车劳顿早饥肠辘辘,寻了处人少的位子坐下,先喝口温酒润润嗓。
吃到三分饱才有空瞥一眼主家,也就是过寿的季掌门的孙子——季小公子的脸色果然精彩纷呈,不过么,是看向衣非雪身后站着的那位的。
众人也改交杯换盏为交头接耳。
“明晦兰?他不是失踪了吗?”
“早前听说衣非雪把他买了做奴隶,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
“兰公子乃皎如明月的高洁之士,他竟让他为奴为婢,报复作践,这般落井下石,岂是君子所为?”
“太不像话了!”
众人议论纷纷。
衣非雪气定神闲,仿佛被指责诟病的不是他,回眸正好跟明晦兰四目相对:“想说什么?”
明晦兰垂目看他,目光竟有些温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衣非雪眸色深深。
明晦兰眼底含着暖色,语重心长的道:“你想让他们看我凤凰折翼,明月陨谷。可你也落得尖酸刻薄,卑鄙无耻的名声。”
衣非雪被逗笑,他在乎吗?
“我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衣非雪转过身去,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拜他所赐,从出生那一刻就声名狼藉了。
明晦兰早衣非雪半年出生,出生之际七颗瑞星闪耀,照的天幕琳琅,又似有仙乐吟吟,而他也“心疼”母亲,不到半个时辰就顺产了。
后来衣非雪诞生,他母亲临盆时天象巨变,黑云掩日,天地失色。足足生了一天一夜,降临的刹那整个景阳的花草树木尽凋零。
人家明晦兰出生紫霞满天,祥云绕顶,祥瑞之命格传遍灵墟大陆。
他衣非雪降临就天昏地暗,寸草不生,你品,你品吧。
连路过的蚂蚁都知道谁吉谁凶。
衣非雪每天都庆幸自己有个好家世还有个好爹,不然真被天下人联合起来放火烧死“受诅咒的不祥之子”了。
当然凭良心讲,这事也怪不到明晦兰,又不是明晦兰悄咪咪诅咒衣非雪出生时妖风大作的对吧?
但明晦兰的存在让对比更加惨烈,拉踩更加疯狂,人们提起明晦兰,就会把衣非雪拉出来鞭尸。
诸如“兰公子冰魂雪魄,春风沂水,衣家那位……诶,不提也罢”、“衣非雪性情狂逆,恣意妄为,哪像兰公子虚怀若谷,厚德流光”等等……
况且衣非雪没有良心,他就是喜欢迁怒,还妒忌,还落井下石。
但以上这些,顶多让衣非雪讨厌明晦兰,还不至于恨。
真正不共戴天,视为死敌的原因——
就在三年前的这个地方,也是季家老爷子过寿,他们在众人的鼓动下比武切磋,激战之中,他的发带被明晦兰的剑锋挑断,泼墨的长发散落一身,然后……
衣非雪冷淡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满杯。
清澈的琼浆倒映着少年玉色的面容。
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依然还是四大世家的掌门,是灵墟大陆同辈中的佼佼者,是中土最闪耀的星辰。
而明晦兰,已经沦为他的奴隶。
*
明晦兰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是季禾。
明晦兰端正站姿,叫人:“季小公子。”
“兰公子,你怎么……”季禾舌头发僵,“你当真……”
努力几次也没说明白话,最后的声调甚至有些哽咽。
芝兰君子的美名冠绝整个灵墟大□□海之内皆有他的迷弟,所以即便在中土,仰慕明晦兰之人也多如过江之鲫。
而且季家和明宗关系匪浅,从前明晦兰也偶到寒亭做客,寥寥几次相处,季禾深切欣赏明晦兰博古通今的才学和怀瑾握瑜的品德。
天骄折腰,怎能不叫人惋惜?更丧心病狂的是还被……
“衣非雪欺人太甚了!”季禾双眼发红,痛心疾首,看清明晦兰手里拿的披风,更是怒不可遏,“他就这么作践你?”
明晦兰轻描淡写的一笑:“怎会是作践,这是我应尽之责。”
季禾被那故作坚强的笑容刺的心如刀绞:“兰公子。”
衣非雪嫌殿内闷热出来透气,刚好看见廊下说话的两个人。
衣非雪慢走两步,索性双臂抱胸,好整以暇的靠在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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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明晦兰语气真挚的说:“他花钱买下我,供我吃穿,又为我医病,他不嫌我修为尽毁形同废人,留我做奴仆,给予我栖身之所,自然是恩重如山。”
季禾气急攻心:“你糊涂啊!他给你吃穿给你治病就是为了日后羞辱你折磨你,你是什么人,他怎敢——”
“他在季家做事十多年了吧?”明晦兰突兀的开口,看向殿门前洒扫的下人。
季禾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弄得跟不上趟,听见明晦兰说:“他端茶送水干粗活就是理所应当,我却能被大家鸣不平,为何?因为我明晦兰是不同的,可他也是世上独一份的人,仅此一人一魂,和我一样都是唯一的,那凭什么我就金贵了?”
季禾脸上一热,瞠目结舌,被心悦诚服四个字浇灌的无地自容。
明晦兰果真无愧芝兰之名,是实实在在的君子,真真正正的圣人。
圣人?衣非雪手指无意识的勾着发尾玩弄,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有一说一,他最佩服明晦兰一点,就是惨遭家中巨变、从荣光万丈的天之骄子跌落成苟延残喘的草芥,却没有心性大变,更没有成邪堕魔,依旧霁月清风,皎皎独华。
还有心思跟季禾讲大道理,为季家粗使下人发声呢!
自从跟明晦兰相识以来,衣非雪就觉得这货虚伪。
满嘴的仁义道德,金光普照的,别人骂他,他还之以礼,别人害他,他以德报怨,死后不化出一筐舍利都对不起他悲天悯人的慈善心!
明明是被衣非雪当奴隶报复,却自己找了个“恩重如山感动世界”的完美隐情——都把衣非雪听感动了。
该说他是正人君子,还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逼?
傻……兰公子回来了,将披风仔细的盖在衣非雪肩上。
然后绕到衣非雪身前,双手分别拿起披风左右两侧的领绳,修长灵巧的指尖轻盈一勾,一叠,一系,一朵漂亮的蝴蝶结在衣非雪胸前绽放。
“好了。”明晦兰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还尽善尽美的将蝴蝶结摆正一点,抚平。
衣非雪半阖着眼看他,正巧明晦兰抬起眸子。
彼此的目光不期而遇。
人靠衣装这四个字并不适用于明晦兰,当初穿着染血的破衣烂衫都能叫衣非雪一眼认出来,更何况现在衣着得体,即便是最素的粗布麻衫也难掩丰神俊朗的翩然仙姿。
他和当年那个素衣高洁,总是目含春风暖意的明宗嫡长公子并无不同。
只有细探方能察觉他重伤过后再难恢复的羸弱之体,以及那存不进丝毫灵力的枯涸金丹。
月光皎洁,晚风轻拂。
明晦兰目光闪动,看见两三粒细雪落到衣非雪乌黑的发顶,他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想帮忙摘去。
却在距离头发仅半寸的时候,被衣非雪一巴掌打开。
“干什么?”他的目光警惕,冰冷,发狠。
明晦兰怔了下,余光瞥见上方“寒亭殿”三字匾额,恍然回忆起什么,收回了手。
明晦兰解释道:“有雪花。”
雪花很沉吗,我能被压断脖子还是怎么着?
衣非雪咬牙,可恶的回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撞得他两侧太阳穴钝痛。
该罚!
衣非雪尖酸刻薄的冷笑一声,看着明晦兰发号施令:“不是要给我倒洗脚水吗,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