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必修课结束后，沈亦辰去楼下售货机买了罐汽水。
课上讲的他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满脑子就只有段清野昨晚那句“我帮你追”。
沈亦辰当时懵了好久，说哥你开玩笑吗。
段清野说，本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绝对言出必行，承诺过的事一定说到做到。
沈亦辰说哪有追人还要中间商的。
段清野说一架合格的僚机能助你事半功倍，考虑一下，不成功不收费。
沈亦辰回他说凌晨的决定不作数，你还是赶紧睡吧，转头就回床上去了。
搞得他一整晚也没怎么睡好。
“哎辰辰，你这会儿没课？”
说话人是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邹伦。
沈亦辰从兜里抽了张纸递过去，“擦擦手。”
“隔着几米呢就嫌弃上我了，您洁癖也太严重了。”邹伦委屈道。
沈亦辰：“爱干净也叫洁癖？”
邹伦：“好好好，下次我注意。”
沈亦辰：“你最近怎么样，和室友相处都正常吗。”
邹伦：“嗯嗯放心，他们都是正常人。”
又补道：“不过真没有我的菜，都是理工男穿搭理工男长相，让人毫无欲望。”
沈亦辰仔细想了一下：“我室友也是啊。”
邹伦斜他一眼：“他妈的，方濯那种五官和身形，你拿他跟普通理工男比？就算都穿格子衫戴黑框眼镜，那也是天差地别啊！”
沈亦辰深表同意。
就算同样是理工男，放到人堆里也是一眼能捕捉到的存在。
可能确实和脸的关系比较大吧。
还有气质。
不是所有理工男都能有方濯那种气质。
邹伦又说：“不过我跟你讲，方濯我是彻底放弃了，真的追不动一点。”
沈亦辰竖起耳朵：“你尝试过了？”
邹伦：“可不，我上网搜了各种攻略，什么黑招白招阴招阳招我都使了，他是真的完全不为所动。就跟台机器似的，约都约不出来，消息更是不回，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我反正是撑不住了，想追的请便。”
沈亦辰：“他就完全不理你？”
邹伦：“我正常请教他问题，他都能回，不过都是很简短很学术的那种。只要我一开始表露出想撩他的迹象，他就彻底不理我了。他简直是个无性恋者，鉴定完毕。”
邹伦：“因为我找他次数太多，他看出来我心思就对我避之不及了，我再坚持就属于骚扰了。哎，太挫败了。”
沈亦辰陷入良久沉思。
这听起来都像是追方濯会发生的事。
他脑补代入了一下自己，又再次打消了追方濯的念头。
他必须承认，方濯就是这么难搞的一个人。
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第一天在烧烤摊上，方濯那句“也不是”的含义。
嘴上说着有谈恋爱的心思，事实上是来者全拒。
“这只是我个人的失败教训啊，要是换你这张脸，我觉得还是很有胜算的，千万别被我影响。”
沈亦辰并没有这种自信。
邹伦已经算是很主动的个性，客观来讲长得也不算差，结果人家连个面子都不赏。
要换了他，场面还不知道会弄得多难堪。
他真应该好好感谢邹伦，给他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邹伦：“看你和段清野走得挺近，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沈亦辰揭穿他：“所以你又准备对段清野下手了？”
邹伦：“那倒没有，因为他一看就特别会玩。口嗨归口嗨，我还不敢真去招惹。”
沈亦辰轻蹙眉，“没有，他不是。”
“你俩才认识几天，你这就护上了，可见他段位多高了吧。我这么跟你说吧，他这种级别的帅哥，我就没见过一个不花的。方濯那种看着贼板正的还靠谱点，就是太难撩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沈亦辰确实也拿不出证据，说明段清野不是海王。
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罢了。
“谈不谈的我是不想了，要是能睡到他，我这辈子也值了。”
沈亦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觉得自己和这些gay越来越不能融入了。
“他是直男，你死心吧。”
“靠，别提那伤心事了，再说段清野是直男我真的会撞墙。”
沈亦辰点点腕表：“你还是先上课吧，要迟到了。”
这边邹伦前脚刚跑，后脚那位直男就来了。
沈亦辰转身，看见他抱着手臂靠着售货机，还是那副懒散样：“同学，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下节两人都没课，教学楼走廊空荡荡的，段清野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很好笑。
看见他的脸，沈亦辰最先想的是，这人没睡好怎么也不长黑眼圈，不公平。
“我不是说了，凌晨的决定不作数。”
“谁说是凌晨的决定？”段清野夺过他的汽水，很自然地喝了一大口，“我想了整整一天呢。”
沈亦辰：“等下，我喝过的。”
段清野当没听见，又仰头猛灌了口。
沈亦辰：“。”
沈亦辰：“我放弃了。”
段清野：“？”
沈亦辰：“他很难追，我还是别自不量力了。”
段清野：“试都不试一下就打退堂鼓？”
沈亦辰：“我朋友试过了，他都告诉我了。”
“你朋友是你朋友，你是你。”段清野搂住他的肩膀，“再说了，你有我，怕什么。”
沈亦辰不知道怎么反驳。
反正他潜意识就是觉得，这主意不靠谱。
有他……应该更加靠不了谱。
段清野：“追方濯不能用普通的方法追，因为他不是一般人。用你朋友的方法会失败，用我的就不一定了。”
沈亦辰掀起眼皮看他，“你追人经验很丰富？”
段清野：“不太丰富。”
段清野：“但我有天赋。”
沈亦辰：“。”
为了使人信服，他又打个补丁：“而且我也不是没追过人，不算没经验，你还是信我吧，总比信你自己强。”
不管怎么打补丁，沈亦辰还是对他的“经验”更感兴趣：“所以成功了么？”
段清野：“……”
段清野：“怎么说、…差点吧，呃，这不重要。”
沈亦辰：“这么说，你也有过喜欢的女生？”
沈亦辰：“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在一起？”
“嗯……比较复杂，但这不重要，”段清野似乎在竭力岔开话题，“总之追方濯，你听我的准没错。”
“哦。”
也许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沈亦辰感到他并不想旧事重提，也就没再追问。
“所以这算是答应了？让我做你军师。”
“我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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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辰认真道。
“或者你先自己试试，然后再决定需不需要我帮忙。”
……
最终沈亦辰接受了PlanB，先自己试试看。
他的个性向来如此，能自己办成的事绝不麻烦别人。
只不过这事儿有点不同。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能可能靠努力争取，唯独爱情，很难努力得来。
但即便他心知肚明这一点，他也想努力一下。
就像段清野说的，管他有没有结果，结果好不好，至少能不留遗憾吧。
老天都给了他和方濯成为室友的机会，搞不好就是在暗示他呢？
不好好把握，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的一片苦心。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沈亦辰终于打算迈出第一步——
跟方濯一起泡图书馆。
经过他缜密的逻辑分析，方濯这人完全拒绝网上闲聊，且回消息只回复学术相关问题。除了上课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没课的日子直接从开馆待到闭馆，基本找不到第二个久留的场所。
综上所述，图书馆是最能接近方濯的地方。
他在宿舍群翻到了方濯的课表，发现他下午刚好也没课，于是梳理出了未来一周的作业，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不幸，京大本部的图书馆实在太大了，这么一层一层地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第一次遇见方濯的地方碰碰运气。
看见穿浅色格子衫的男生坐在熟悉的座位上后，沈亦辰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那个座位一定成了方同学的固定座位。他想。
就像高中时候，方濯也永远坐在教室后排最靠窗的角落，看书，学习。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下意识模仿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沈亦辰也一直倾向于选择靠窗的位置。
为了坐在方濯视野所及之处，他大胆拉开了他正对面的椅子。
椅子与地板的摩擦声并没能让方濯抬起头，沈亦辰心下松了口气，接着挨个掏出笔和图纸。
等到他快把一周的作业都做完了，方濯甚至还没注意到他存在。
沈亦辰内心是崩溃的。
整个过程方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两人之间只有铅笔的沙沙响，压根找不到任何搭话的契机。
这种状态持续下去，还谈什么追不追的啊！
就在这时，沈亦辰的微信奇迹般弹出了一条消息。
奇迹就奇迹在这条消息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方濯。
沈亦辰心惊肉跳地点开，看见了一行简短的字：[你的图纸掉了]
他低头往地上一瞥，这才发现他画好的几张作业全散在了地上。
……靠。
原来方濯早就知道对面坐的是他吗？！
片刻震惊过后，沈亦辰弯下腰整理图纸，又赶紧回了条微信过去：[谢谢提醒！]
[fz]：你一个人来学习吗
短短几个字又一次把沈亦辰击懵了。
是不是坐在这里太近了？
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他在偷看了？
是不是意图太明显了？？？
一股羞耻感顿时用上心头，冲上了天灵盖。在再下一条信息弹出来之前，沈亦辰脑子一热地回了句：[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fz]：所以你是和你那个朋友，
[二辰]：我是
[二辰]：和段清野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