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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作者:闲余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叶将军从一座仙墓中出来,带回了一具仙人尸首,而后不知因何缘由起兵谋反,致使九重天阙崩塌。”


    “古怪之处不少,其中还牵涉妖魔隐秘与仙神消亡的诸多疑点。”


    “是以这些年,我一直试图找到当年叶将军探过的那座墓。”


    司命戎深深一叹,“只可惜好事多磨,一无所获。”


    “也或许仙墓被叶将军刻意藏了起来,但那可是九境天人,我招惹不起。”


    司命戎垂头丧气地说着,若有似无瞟来一眼,“殿下要是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替我找个帮手就好了。”


    季献桃:“……国师说笑了。”


    皇帝这些年放逐国师,私底下也有派他探明叶苍灵底细的意思吗?


    “说起来。”司命戎忽道,慢吞吞从袖中取出一物,“殿下被认回这么久,我身为国师还未献上过贺礼。”


    他手摊开,露出一个草编小人。


    季献桃不懂他这是弄的哪一出,连连摆手,“不必。”


    贿赂也没用,她说的话皇帝根本不听。


    司命戎将草编小人硬挤过来些,“收下吧,殿下在仙墓中乱触机关,这次考试是合不了格了,希望殿下莫要责怪。”


    他想把这东西当考核奖励送出去都没门。


    找个借口怎么这么难呢?


    季献桃:“……啊?”


    司命戎再接再厉,“待会儿见到瑶池殿下,看在替命娃娃的面子上能替我美言几句就最好了。”


    “对了,此物名为替命娃娃。”


    司命戎平平淡淡地说:“能替代使用者的外表修为乃至于气运和命数,多次转嫁一切伤害,直至承受致命伤。”


    季献桃若无其事,上一刻还在推脱,下一刻麻溜地接过替命娃娃,“多谢国师赠礼。”


    这么好的东西她不拿就是傻子。


    国师想方设法找理由送礼给她,季献桃自信满满地想,一定是看重她平寰公主未来可期,提前投资。


    ……才怪。


    最后一门课的考试结束,宣告奉元学府第一次小考顺利渡过。


    季献桃即便神仙课不合格,要被倒扣贡献点,有其他课程的好成绩在,林林总总贡献点余额最终涨了一大波,来到六千这个数字。


    其中血脉、神识和数术课获得前三名,分别拿到了额外的奖励。


    季献桃不急于安排考试所得,打算先复盘今日见闻。


    历史记载仙人一剑斩大陆迁徙妖魔至八荒,她在仙墓中所见的壁画上,却是妖魔自天堑海渊涌出,献上某物,致使仙人分崩离析。


    到底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还是说,两边都是真的。


    后者是妖魔对仙人的报复吗,仙神灭绝是否与此有关?


    倘若如此,妖魔着实可怕,现今的妖魔对大陆这面又是什么看法,善意还是恶意?


    单从妖魔游历者的存在来看,根本没将大陆这面的人类当回事!


    妖魔献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壁画内容被何人抹去?


    得到那东西的仙人呢?壁画没有丝毫提及,但另一派仙人,恐怕如饕餮星君这般发生异变,陨落后自成仙墓。


    国师说其他仙墓中同样被抹去这部分内容,如此大批量发生,是盗墓的天朝所为,还是一开始就未曾纂刻于壁画上?


    叶苍灵手中有一具仙人尸,为什么唯独只有这一具,天朝灭亡莫非真与此有关?


    结合这位无道皇帝身上的种种特殊,季献桃不由冒出一个猜测,难道,仙人尚未死,夺舍了叶苍灵!天朝亡于这位仙人对盗墓者的惩处!


    岂不是说,当今世上还有一位好端端活着的仙人,掌控偌大一个无道国!


    无数疑问充盈心头,季献桃越想越觉得害怕。


    这个世界水好深。


    不过她忽而记起了另一件事,天阳准国师枭刑,曾在第一堂历史课上提出一个假设。


    历史是个轮回,经历启智、灾变和改朝换代三个环节。


    还说启智只出现两次,灾变却至少有飞升通道闭合、仙神消亡和道统之争三个,九重天阙崩塌还不知道算不算。


    但结合仙墓一行的收获,仙神消亡说不准是妖魔的报复,天阙崩塌也极有可能源自仙人一怒。


    人为之祸,完全称不上灾变。


    看起来枭刑的理论也不尽然,还煞有介事鼓吹什么第三次启智。


    季献桃蛐蛐完人家,细思恐极的感觉被冲淡不少。


    像什么妖魔啊,仙人啊的东西离她太远,轮不到她这种修为二境的小屁孩操心。


    还是专注于她目前境况。


    血脉课考试中,她获得了一枚淬血精元果,但她一身血来源于换血契,果子用不上,先放储物袋吃灰。


    至于数术课的观想星图,和神识课的七叶安神花。


    前者她安置在识海里,无垠黑暗中顿时多出了一片玄奥星空,季献桃满意点点头,将七叶安神花递给锦鲤,“吃吗?”


    锦鲤也不跟她客气,嘴一吸就吞入腹中,不多时见得几片鱼鳞化作金色。


    季献桃撸了把鱼,“等鳞片全点亮成金色,你是不是就可以化龙了?”


    锦鲤脑袋一点。


    季献桃美滋滋畅享起来,忽略一旁锦鲤欲言又止的神色。


    啪!


    猝不及防,锦鲤游过来,一尾巴扇在她脸上。


    季献桃捂着被扇红的脸,气愤中夹一丝委屈,“不是,招你惹你了,干嘛打我?”


    锦鲤不说话,朝她吐了一个泡泡。


    这泡泡晶莹剔透,清晰倒映出一张清俊脸孔,白发碧眼,属于国师司命戎。


    季献桃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饕餮星君墓室中,是如何被民以食为天蛊了神智,国师又是如何趁虚而入,来回将她的记忆翻了个遍。


    期间锦鲤趴在莲叶上装死,一动不敢动,只敢在事后告诉她。


    季献桃对此的反应很简单。


    “艹!”她低咒道。


    焦虑得在原地来回踱步,背后升起一股森森寒意,只觉得整座房间霎时进入了数九寒冬,一路冻结到神魂深处。


    她的记忆,从头到尾,被人翻阅了个遍。


    都不足以用冒犯来形容,她气得手都在发抖,深呼吸几口气,还是冷静不下来。


    一把掀翻了书桌。


    坐在床榻上,季献桃以手抵额,陷入长久的沉默。


    换血契,半妖之体。


    她最大的两个秘密暴露也就算了,国师也处于皇帝阵营。


    但她那些大逆不道的反心——


    这才是最令人愤恨的地方,国师压根没将她的反抗当回事。


    同样应证了季献桃先前一个猜测,皇帝将她派到奉元学府,未尝不是钓鱼的心思,而国师就是执鱼竿的人。


    半晌,季献桃哑声问锦鲤,“在此之前,我的记忆有没有被其他人阅览过?”


    锦鲤毫不犹豫点头。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修炼神游太虚经,锦鲤尚未出现,只能判断出有外人入侵痕迹,具体就不知道了。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一想到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时不时记忆还要被人翻翻捡捡,季献桃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锦鲤的存在,能帮助她意识到神识被动过。


    那么只要简直锻炼锦鲤,有朝一日她是不是可以伪装记忆,乃至翻过来在他人识海中动手脚?


    季献桃觉得可行,出于心中的急迫感,倒头就睡,修炼起了神游太虚经。


    锦鲤:“……”


    梦境中一片影影绰绰,鼻尖传来瘙痒,季献桃一个喷嚏睁开眼。


    旖旎软帐,暗室盈香。


    一张妩媚多情的女子容颜,正低下头来瞧她。


    季献桃一个激灵,垂死病中惊坐起。


    而后,她呆滞地看着面前一双手,五指修长,骨肉匀停,指甲盖都是浅浅粉色,一看就是锦绣堆里养出来。


    她用着那双陌生的手,往自己脸上摸摸,有鼻子有眼。


    又往胸口前一摸,平的。


    季献桃茫然望向那红衣女子,浑浑噩噩道:“我是……人?”


    还是个男的。


    红衣女子面色古怪片刻,没忍住笑了出来,指尖点点她胸口,“燕郎,你莫不是睡迷糊了?”


    “堂堂谢家二公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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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是个人啦,还能是山精野怪变作的不是?”


    这时,身后床榻上又坐起来另一位国色天香的白裙女子,衣襟松散,长发垂泻,懒懒露出大片雪白肩颈。


    一把酥软的嗓音嗔怪道:“又或者在梦中变作翩翩蝴蝶,采了谁家女子的芳心呀?”


    季献桃差点滚下了床,哆哆嗦嗦扯下帐幔裹住自己。


    一男,两女。


    三人行!


    她到底变成了哪家风流纨绔子啊!


    白裙女子一愣,见她被吓坏了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红衣女子掩唇解释道:“燕郎且安心,昨夜你同你姐姐吵架,醉醺醺来我风月楼借宿。”


    “一沾床榻就睡着,我姐妹二人自是不会做多余的事。”


    原来她昨晚没有鬼混。


    不对。


    这具身体清不清白关她什么事?


    季献桃自觉调整好心态,神色一瞬间变得闲散,自然而然揽过红衣女子腰身,“昨夜叨扰二位姐姐了。”


    红衣女子面色古怪,“燕郎今日怎么动手动脚的?”


    看起来原身平时做派没那么低俗。


    季献桃立刻调整好策略,话锋一转,可怜兮兮道:“其实是我还想在楼里借宿几日,希望两位姐姐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说这话的是白裙女子,“我与姐姐巴不得燕郎留下来。”


    “那可不行。”


    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道人声,紧接着门被推开,老鸨打扮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位年轻公子哥。


    季献桃隐约听到老鸨喊他们王家两位少爷。


    一人粉衫轻薄,以桃花金簪束发,面皮白净,相貌阴柔,酒窝上恰巧一颗小痣。


    另一人身穿劲装,马尾高竖,发丝和瞳孔的色泽稍显浅淡,长相俊俏贵气。


    方才那话就是粉衫公子所说,他身子一歪倚在门框上,冲室内的季献桃招招手,“燕书,不是约好今日要随我们兄弟俩,一同庆贺大哥班师回朝吗?”


    原来她现在的名字叫谢燕书。


    季献桃默默记下,故作难受往身后一仰,“恐怕要失约了,我宿醉。”


    她生怕在熟人面前待久了,暴露与原身不一样的性格,能躲多久就多久吧。


    劲装公子长腿一迈,站在她床边,二话不说将人往身上一扛,“言而无信不可取,宿醉而已,多大点事?”


    说着他笑出一口大白牙,不忘冲红衣白裙两位女子打招呼,“人我就先带走了,二位姐姐不送。”


    季献桃尝试挣了挣,这少年瞧着单薄,一双手臂却如铁钳般将她牢牢焊死,只能生无可恋如条咸鱼,一路被他往外扛。


    王星洲戳戳她脸颊,“燕书怎么瞧着与平时不大一样?”


    季献桃身板僵硬。


    不是吧,这么快就暴露了?


    王银鞍眼眸弯了弯,给她递了个台阶,“听说昨日与他姐姐又吵了一架,可能心情不好吧。”


    季献桃没说话,配合地表现得更丧气了一些。


    王星洲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别人家务事也不是他能干预的,维持将人抗在肩上的姿势,大力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慰。


    季献桃险些没岔了气。


    “好了,说点高兴的事。”王星洲生硬转移话题,“大哥所属的猎妖队今日午时就会入城。”


    “听说他们猎了好几只鲲鹏回来!”


    王银鞍也附和道:“以鲲鹏翼为云顶,陛下这则迁都九重天的策令可不得了。”


    “何止呢?”王星洲蹙眉,“大哥还算幸运,被分配到猎妖队,像摸金校尉那种才叫费力不讨好,干的活一样不少,到最后却落了一身骂名。”


    “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居然打算以仙人墓中遗藏,作为建造九重天阙的原材料。”


    “嘘。”王银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陛下所思,不可妄议。”


    九重天阙?


    季献桃捕捉到关键词,瞳孔紧缩,抬头,看向风月楼门外浩荡千里的皇城。


    这里是三千年前,九重天阙尚未建成时的天朝。


    当下,正有一条策令如火如荼执行——


    掘仙人墓,迁都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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