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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奴婢愿伺候少夫人

作者:雨山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春末将夏,京里的天儿比云麓热得早一些。


    索性回来时并未卸妆,陈稚鱼便穿着去伺候婆母的那一身,去正堂见了秋月。


    陆曜的…房里人。


    按理来说,若是要请安,这时候也晚了,好在陈稚鱼不在意这些,无论是他将来的通房也好,妾室也罢,她们之间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但唤夏显然对这个秋月颇有微词,走在路上时,还忍不住将新婚当天的事告诉了姑娘。


    “这个秋月姑娘,在姑娘您新婚那天要来请安。”


    陈稚鱼微愣,转头看她:“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唤夏说道:“田嬷嬷说她无关紧要,别说给姑娘扰您清净……”


    陈稚鱼微微蹙眉,虽然她不愿去和无关之人打交道,且还是和他扯上关系的,但到底在这里一日,有些事就避不开,便说:“这种事情,以后再有,尽管来告知我。”


    她对陆曜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连新婚当晚,他为何因那个姑娘生气都不知,诚然也有他较劲不愿搭理的情绪在里头,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还要为往后的日子打算。


    换句话说,若是当时她知道有这么个人在她刚进门时就要来请安,或许也会多想一些,后面与他单独相处时,是不是就能规避一些麻烦?


    想是这么想,却也觉得这个秋月心思不正。


    便是房里人,无关得宠与否,也不该在新妇新婚的当天就来请安,更何况是个没身份的人,便是要见,也是她传她说话,而非上门来请安。


    莫非……


    陈稚鱼脚步微顿,心思百转。


    莫非她在陆曜面前很是得脸?否则这般没规矩的事,她一个丫鬟,怎么敢做?


    再怎么说,她陈稚鱼也是陆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宗妇,若是无人给她撑脸面,她怎敢?


    想到这一层,又不免心惊。


    难道那日没叫她见自己,陆曜才生气了?


    可这个想法说不通啊,田嬷嬷是在府里伺候的,若这个秋月这么要紧,她怎会不提前同自己通个气,还叮嘱唤夏不要将那日的事告诉自己。


    摇了摇头,陈稚鱼进了正堂,坐下以后,才让愿柳传人进来。


    不同于府中下人统一的浅黄衣衫,她也穿了身嫩黄,瞧着也不过十八九,这身衣裳倒也显得俏皮,只是她脸上劣质脂粉浮面,也盖不住疲倦之色。


    她一进来,就跪地行了大礼。


    “奴婢秋月,给少夫人请安。”


    陈稚鱼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起来。


    秋月起身,一缕头发散在耳边,她垂着脸伸手勾去,再微微抬脸,看着上座的女人。


    听说,少夫人如今不过十六,神态还显稚嫩,看着也确实比她娇俏,一时扭紧了帕子,狼狈地低下头去。


    陈稚鱼示意愿柳给她看座,等她屁股挨上板凳才说:“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一问话,秋月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惹得陈稚鱼看了她一眼,见她站着不动,神色也显几分焦虑。


    “少夫人刚入府,秋月想在夫人身边,伺候您梳洗。”


    陈稚鱼挑眉,目光在田嬷嬷面上转了一下,见她微微摇头,复又看向她,说道:“这不合规矩,你是止戈院的丫鬟,将来自有安排,我身边也已经有了合心意的伺候。”


    秋月的眼睛瞬间湿润了,颇有些急切的说:“还请少夫人给奴婢一个伺候您和爷的机会,便是旁的人家,也会叫奴婢这等子身份的在当家夫人身边侍候。”


    看她神色惶然不已,好似自己不答应她,就是不给活路一般,陈稚鱼微微拧眉,给田嬷嬷使了个眼神后,端起茶来静待着。


    田嬷嬷受到致意,便上前一步,眉目皆厉的看着她,冷声道:“秋月姑娘放肆了,少夫人既然说了不用,你又何必再言?难道少夫人的话,你都敢驳?”


    秋月忙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陈稚鱼放下茶水,适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好了,陆府府院不小,哪些人做哪些事也都是定下的,你自回去好好待着,日后若无传召,也不必来请安了。”


    还当她今日来有别的什么,没想到是自求来伺候的,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争宠?或是其他,陈稚鱼都不想再成为他们中间受夹生气的人。


    看少夫人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秋月一时觉得无望了,脚软的往后退了一步,眼里闪着泪光,含带一丝怨念,她看着容颜姣好的少夫人,忍不住道:“少夫人一点机会都不给奴婢吗?奴婢好歹也是在爷身边伺候过的,便是寻常人家的夫人,也没有这般行事的道理……”


    她的话声不算很大,却叫陈稚鱼听得清楚,屋里的人也都听清楚了,皆又惊又怒地看着她,唤夏自然护着自家姑娘,一听这话立马呵斥:“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质问少夫人?”


    田嬷嬷自来不喜欢她,见她胆大包天至此,便对少夫人说:“府中容不下这等没规矩之人!”


    言外之意,此人可以处置了。


    秋月说完才知后悔,见满屋的人敌视着她,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哭求:“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少夫人宽宥!”


    陈稚鱼微微蹙眉,深吸了口气:“从始至终,我都没拿你如何,你既然在大少爷身边伺候过,也该有你的体面,这是我不同意你来我身边伺候的原因。”


    秋月愣住,她本以为,少夫人是防着她,才左遮右挡。


    “你今日办的事不该,说的话也不该,真论规矩,我便是罚你,你也叫不得冤。”


    秋月怔怔,俯身下去痛哭流涕。


    她得为自己抓住机会,已经过去三年了,大少爷就像是忘了她一般,眼看着少夫人进门,又长得花容悦色,生下嫡子是早晚的事,她若不想想办法定个身份,往后在止戈院,要如何生存呢?


    原先以为是木家姑娘进门,她都有些绝望了,那样的高门贵女,只怕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送走,可谁知峰回路转,娶进门的是个出身不显的寒门女,在她手下讨生活,可就容易多了。


    可谁能想到,她也是个难啃的骨头!竟不给自己留条活路!


    她也不是要争宠,她只是想在这里有个位置,哪怕是终身侍奉少夫人也行啊!


    看她哭到伏地不起,陈稚鱼也露出了一丝不忍,倒非她圣心发作,只是同为女人,怜惜而已。


    “我不同你为难,你也该恪守本分才是,今日的话,我权当没听到,你回去吧。”


    这是下了最后通牒了,田嬷嬷不给她继续纠缠的机会,一步上前将她扯了起来,冷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若在这样下去,等大少爷回来了,就不会像少夫人这样好说话了,秋月,你可想清楚,大少爷若是出手,你可还有陈情的机会?”


    秋月瞬间蔫了,往外走时,回头看了眼端坐在那里的少夫人。


    那眼神看的陈稚鱼心里很不适,不是怨念,不是委屈,而是空洞的、无望了的眼神。


    她走以后,陈稚鱼回到内室,问田嬷嬷:“同我说说吧,她是个什么情况。”


    田嬷嬷面露难色,思忖片刻,叹了一声,才说:“少夫人莫要恼奴婢,原就是个不值当说的,这么多年也没个存在,谁能想她胆子竟这样大,敢来找您……”


    陈稚鱼摇摇头,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知道她,还有大少爷,他们是个什么状况,常理来说,夫人进门后,这些伺候地或被打发了去,或是定个名分,即便是迫不及待的想来求我定下名分,也都不是现在的事。”


    那有新妇刚进门,就开始处理这些事的。


    田嬷嬷忙说:“少夫人千万别这么想,她那有那个体面,大少爷别提多厌恶她了,怎会想给她名分呢!”


    陈稚鱼愣住,半晌没说出话来。


    陆曜,厌恶她吗?


    田嬷嬷知道说到这里,只能将自己知道的据实相告了,便叹气说:“关于她和大少爷的事,奴婢知道的不多,只晓得她与春月是自小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感情非比寻常,大少爷还曾说过,将来给她们准备丰厚的嫁妆,要送她出嫁……”


    府上有得主子喜爱的,将来成婚时也是一种体面,这本是寻常,不寻常的是,既然当初没有收房的想法,那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呢?田嬷嬷总说陆曜厌恶她,总得有个理由吧。


    “三年前,应该是夫人娘家的叔母,曾带着一双儿女来府上久住,就是在那个时候,大少爷忽然收了秋月,但不过半个月,就冷了她,起初一年,将她幽禁在落芳斋,近一年才准她出门走动,但也仅限出落芳斋而已。”


    陈稚鱼听后,不知该有个什么表情,唏嘘一声,长叹口气,见她如此,田嬷嬷说:“若无大事,少夫人本可以找大少爷问清的,可现在奴婢劝您千万不要,大少爷已经是厌恶极了她,您若为好奇去问,反而不好。”


    陈稚鱼想了会儿,说:“听着,就像是情起情灭的缘故,既如此,便不问了。”


    君恩如流水,宠爱什么的就像烟火,转瞬即逝,喜欢时收入房中,若她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才导致与陆曜之间的恩情断了,那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只要晓得陆曜的态度,她也就知道如何待秋月了。


    只是想到秋月离去的眼神,心里总觉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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