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二次,都是搧巴掌,侮辱之意溢于言表。
汗衫怒得脸都在颤。
场面一触即发。
却听一道铃声。
响亮,刺耳。
汗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起。
两三句话的光景,汗衫脸色瞬变,挂断电话,便朝温屿安笑:
“温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您大驾光临。”
温屿安噙着笑,“现在肯让我们走了?”
“自然,自然。”汗衫腆脸道。
何斐斐狐假虎威,“刚刚不还……”
一旁苟茜拧了何斐斐一把。
陈雨眼疾手快,两手立时捂住何斐斐将要尖叫的嘴。
温屿安回头,正瞧见这一幕,怔了一怔,走到苟茜面前。
拂面一抹浅香,偏冷淡的调子,像是乱七八糟的饮料堆里挤进一涧泉水,清冽甘甜,又分外解腻。
苟茜下意识空咽一下。
温屿安道:“我来吧。”
苟茜尚未有所反应,手上一空。
温屿安将宋满打横抱起,便往外走。
陈雨本来要走,觉察苟茜怔仲在原地,攘了她一把。
“你干什么呢?还不走。”
苟茜这才回过神,匆匆起身。
陈雨见状,蛰身跟上。
苟茜刚迈一步,脚上隔着什么,软绵绵的,定睛一看——
是刚才温屿安脱掉的大衣。
苟呼呼吸乱了一拍,拿起大衣,往外跑。
酒店门口,温屿安正要将宋满搁在副驾,倏地听见一道凉柔的音色。
“我能一路吗?”
温屿安心口一滞。
下意识转头。
对上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于灰沉夜色里,如几点星光。
她说:“这样也有人可以照料满儿。”
温屿安一怔。
怀中的宋满这时扭了起来。
一把哭腔地喊热,又说好渴。
苟茜见状,立时上前,开了后车门,将什么东西一股脑扔进去,趁温屿安愣着时,抢过宋满,坐上后座。
“温先生开车吧。”
苟茜故作自然,然而一点颤音仍是泄露了那不知名的忐忑。
温屿安觉得好笑:这女孩是将他当那些个流氓不成,觉得会对宋满不轨?
不过她在,自己倒的确轻松许多。
遂温屿安不再多言,朝另外两个女孩点头示意,便上了车,一骑绝尘而去。
这夜折腾了许久。
也确实叫苟茜大开眼界:
原来真有商厦顶层真住的有人。
原来有钱有权真能调动一批医护人员为你披肝沥胆。
原来有钱人身边真跟着一个管家。
也因此衬得她那句‘有人照料宋满’成了句笑话。
温屿安不知苟茜什么想法,只道多谢她,并说另开了一间房供她休息,自己照顾宋满就行。
有什么情绪像薄雾一样,溢上来,苟茜深吸一口气,没拒绝。
眼瞧苟茜关上门,温屿安无声招了招手,示意医生过来抽血。
……
翌日。
宋满醒来,只觉头疼得要炸开。
身旁响起一道喉咙,“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宋满一怔,对上温屿安脸孔,惊得直往角落缩,“怎么是你!你……”
温屿安连忙安抚她,“我没碰你。放心。”
宋满感觉身体的确没异样,又偷偷瞧了眼被子里完整穿好的衣服,才敢把那口气松了。
温屿安看得好笑,“这么警觉,昨晚被下药了怎么不知道?”
宋满又是一愣,“我昨晚被下药了?”
温屿安从桌上倒来一杯水,递过去。
“你自己酒量如何?不清楚?一杯就能倒的?”
宋满接过水,仔细回想。
那郑文化敬酒时,她特意拿的桌上的……
宋满捏紧水杯,“那些酒没有离开过我们视线。”
温屿安不以为意,“这地方要给你下药办法多了去了。大概是你们一进来就被人盯上。”
宋满想起郑文化所谓的‘多送两瓶酒’,一时恍然。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霎死寂。
宋满抬头。
温屿安背光而立,眉间笼着一团郁黑。
顷刻,温屿安开口:“这种场子污遭猫多,大概是瞧你好看,给你下药,拿捏把柄。”
宋满直觉他有所隐瞒,也知问不出什么所以然,遂低头,默默喝水。
这时,响起敲门声。
温屿安去开门。
进来一位老者,头发花白,一身程亮的西装看得温屿安一怔,“齐叔,你这是——”
“是你!”宋满倏地出声。
齐叔一听,挤开温屿安,疾步上前,“是我!我给您准备了早餐,有西式、中式、法式……或者您想吃什么?我叫人马上给您做。”
热情到过分。
也过于突然。
宋满招架不住,空咽一下,道:“我……我只想喝水。”
便把视线移向温屿安。
温屿安面目却是奇异的柔和,连嗓音也带着莫名的温情。
“齐叔,您吓着她了。”
宋满怔然。
温屿安看向宋满,介绍,“这是养我长大的齐叔。”
齐叔连忙摆手,“是先生抬举,我只是一个管家罢了。”
一边说,一边看宋满。
从那双眼过渡鼻子,嘴唇……
果然是老爷和夫人的女儿。
集全了他俩的特征。
宋满本来被瞧得浑不自在,却见齐叔嘴里含了口热汤似,剧烈颤抖起来,两手直抹眼睛。
宋满吃吓,“这,怎么了这是……”
齐叔张了张口,想起温屿安的嘱咐,到底把那句‘小小姐’咽了下去。
“我只是……风迷了眼睛。”
宋满不信,睇向温屿安。
温屿安拍了拍齐叔的肩,“齐叔,您去准备两分早餐吧,中式能接受吗?”
最后一句是冲宋满说的。
宋满兀楞楞点头。
齐叔听罢,下去准备早餐,再来时,脸上已然平静,就是伺候宋满格外细致。
这叫宋满颇为不自在。
好在吃完早饭,齐叔便离开了。
宋满松了口气,同时打开手机,一一给宿舍报平安。
好在这几日都在学校,今天又逢元旦。
不然不知道怎么跟阮文华交代。
之后,宋满换了身干净衣服,随温屿安进电梯,下楼。
电梯门一关,狭窄梯厢里,呼吸里尽是酒店里的那股香气。
宋满衣服上是。
温屿安身上也是。
这叫她犹觉得紧张,“这商厦,我记得顶层好像没人住。”
温屿安不瞒着,“我来时买下来了。”
温屿安是港城首富。
别说顶层,这商厦盘下来,宋满都不稀奇。
宋满‘哦’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
好在没多久,电梯便到达了一楼。
甫一跨出,骤然感觉后背射来一道视线。
宋满转头,浑身血液瞬间冻住。
不远处。
赫然站着宋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