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办公桌上，陈守信正在翻看一份技术资料。周语送来的热茶还冒着袅袅白烟，茉莉花的香气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守信，这些是最新的项目资料，你看看。”副所长推门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
陈守信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起来。燃气灶、分体式空调、滚筒洗衣机，这些都是他负责的民生类项目。虽然目前还是独自负责，但副所长已经承诺会从各大高校调派人才组建科研小组。
日子一天天过去，朝九晚五的工作节奏让陈守信很是惬意。唯一的遗憾是办公室的报纸太少，看完了就没事干。他时常想起那天晚上在军区大院附近发生的事情，那场疑似针对性的车祸被有关部门压了下去，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一天傍晚，陈守信骑着自行车回家，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李老太太坐在门槛上，见他回来，连忙说道：“小陈啊，下午有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来过，说这车是赔给你的。那人可客气了，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陈守信摸着崭新的车把手，心里明白这事很快就会有结果。果然，一周后，两方达成了某种默契。
军区招待所的会客室里，几位老首长正在密谈。
“这仗打得漂亮。”老欧捻着茶杯，满意地说道，“虽然没能把他们彻底拿下，但也算是赔了个大主任。”
“晁家去东北我没意见，但夏家回南京是不是有点不妥？”一位戴着老花镜的首长皱眉道。
老欧放下茶杯，语气沉稳：“丢了个晁大主任已经够他们心疼的了，要是把夏家也赶尽杀绝，那边肯定不会同意。为了大局，该让步的还是要让步。”
“那小陈那边，是不是该派人盯着点？”老赵插话道，眉头微蹙，“万一晁家临走前报复...”
“受过教训还敢犯同样的错？”老欧笑着摇头，转向另一位首长，“老钱，这是你的地盘，想办法把那小子支开一段时间。”
“行，听说这小子在721所整天就知道喝茶看报，连车间都没去过。”老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几天后，陈守信接到了一个出差任务。这任务明显是临时加塞的，等他到小会议室报到时才知道，这次行动半个月前就已经定下了人选，原本8人的队伍，现在变成了9个人。
任务是接收一批从国外辗转运回的精密仪器资料，具体内容陈守信并不清楚，他也没有多问。虽然感觉这安排有些刻意，但说是让他熟悉流程，倒也说得过去。
回到家里，周语正在收拾行李，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媳妇，别忙活了，准备几套换洗衣物就足够了，很快就踏上了归途。”陈守信看着忙碌的妻子，心中涌起一丝不舍。
洪雨薇靠在门框上，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替你照料妥当，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一早，陈守信就登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让他意外的是，在车厢里遇到了赵芸，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连衣裙，正在对铺整理床铺。
“你不是在百货大楼卖货的吗？无论如何都要前往上海？”陈守信有些诧异。
“我负责管理服装部门，准备与客户洽谈年末供货事宜。”赵芸笑着回答，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其实这一切都是老赵的安排。虽然知道陈守信已婚，但见闺女中意，便顺水推舟创造机会。在老赵看来，婚姻也是一场战争，要么换个战场重新开始，要么就杀进去拼个你死我活。
列车缓缓启动，驶向遥远的上海。陈守信坐在软卧包厢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思绪万千。他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派出去，是因为对方害怕他。
那天晁主任在外躲了一天回家后，全家都食物中毒了。大人还好说，但晁家老爷子本就有暗疾，这一折腾，半边身子都瘫了，恐惧之下，他们才想方设法把陈守信支开。
列车上的时光缓慢流逝。陈守信去其他包厢转了一圈，看到两位教授正在下象棋，宋刚在保养他的机械臂，其他人或休息或打牌。
回到车厢，赵芸提议找人打牌。
“刚转了一圈，都有搭子了。”陈守信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要不咱们玩接竹竿？”
就这样，两人在小桌上玩起了简单的纸牌游戏。虽然规则幼稚，但在漫长的旅途中倒也消磨时光。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桌面上，映照着两人专注的面庞。
傍晚时分，陈守信的肚子开始抗议。软卧包厢的票是包三餐的，他和赵芸拿着饭盒去餐车打饭，路上还碰到了给教授们跑腿打饭的学生。
“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陈守信心里暗笑，“半斤对八两，倒也门当户对。”
餐车里飘着饭菜的香气，服务员正在忙碌地打饭。陈守信从口袋里掏出自制的辣椒酱，递给赵芸：“尝尝？我自己做的。”
赵芸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顿时被辣得直吸气。陈守信见状笑了起来，递过去一杯温水。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飘来，带着某种熟悉的气息，陈守信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这香味似曾相识，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陈先生，好巧啊！”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陈守信转身，看到陈玉兰正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更显得气质出众。
“陈老板也去上海？”陈守信稳了稳心神问道。
陈玉兰微微颔首，“是啊，去参加丝绸展览会，顺便去趟苏州。”她的目光在周围打量了一圈，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外事办现在也出外勤了？”
“私事，去办点事情。”陈守信笑着应付过去。
陈玉兰的视线落在赵芸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这位是......”
“这是赵芸，精品服饰区的负责人。”陈守信连忙介绍道，“这位是陈玉兰陈老板，在大栅栏开布匹店的。”
赵芸礼貌地点点头，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戒备，她下意识地往陈守信身边靠了靠，似乎在宣示着什么。
陈玉兰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年轻姑娘的心思。她不动声色地提到：“我儿子今年上初中了，整天让我操心......”
果然，听到这话，赵芸的眼神立刻柔和下来，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