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没有真实的故事。”柳拂春轻笑一声,“比如,我还真的把沈南意推下水过。只不过不是十一岁的时候,而是我从边境回来之后。”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从边境回来更是如此。
只是之前可能是被亲情和爱情蒙蔽了双眼,这才一再做小伏低,给了那些人自己很好欺负的错觉。
那次是她从边境回来后第一次再在京城参加贵女们的聚会,沈南意照旧在那些贵女面前明里暗里地贬低她。
她心里自然不舒服,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便把沈南意推到了湖里,摁着沈南意的头不让她出水呼吸,然后等沈南意淹得差不多了,这才自己一边救人一边大声喊人。
最后是她把奄奄一息的沈南意拖出了湖水,还很做作地自己也“晕”了过去。
但她昏迷的时间掐得刚刚好,就在沈南意醒来前,她醒了过来,还装模作样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沈南意的状况,在其他人心里树立了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形象,与之前沈南意抹黑她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对比。
之后无论沈南意如何说是柳拂春推她下去的,都没人信。
是柳拂春扳回来的第一城,但后来就因为裴青衍被蒙蔽了双眼,陷入情爱中无法自拔了。
柳拂春说起这些的时候既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意,也没有被欺负狠的委屈,仿佛那些在沈家的日子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不过柳拂春这样乏味的讲述,虽然没有让萧封戟昏昏欲睡,却把自己给讲困了,一句话说了上半截,萧封戟迟迟没等来下半句。
仔细一听,却能听到柳拂春均匀的呼吸声。
萧封戟的眼眸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他微微支起上半身,侧过头,注视着柳拂春的睡颜。
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抚平了柳拂春的眉间褶皱。
虽然语气平平,但柳拂春真的对以前受到的那些伤害释怀了吗?凭什么不要那些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萧封戟不知道柳拂春的内心所想,也不敢想柳拂春如今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来,该是想过了多少。
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日子好似很平静,柳拂春照常练着自己的功,萧封戟也努力在做康复训练,两个孩子也在认认真真地长大,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时间一晃来到立夏。
京城的夏天历来难熬,才刚刚立夏,女子们就迫不及待换上了轻薄的纱衣,不少怕热的人都已经用上了冰块。
柳拂春倒没有那么耐不了热,但饶是如此,她也换上了纱衫。天气热就越发犯懒,不爱动弹,不过柳拂春还是严格要求自己,训练并没有落下。
这段时间,裴青衍倒是找过她几次,她没去见,只让挽春去将裴青衍传达的消息领回来告诉她。
她不是不知道裴青衍打的什么心思,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少和裴青衍接触。若不是裴青衍现在是沈南意身边最好打探到消息的人,她其实连这点关系也不想扯上。
但她没想到的是,只是挽春出去和裴青衍接洽了两次,这消息都有人递到了萧封戟跟前。
柳拂春得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彼时她刚练完功,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有人急急忙忙跑到练武场,说萧封戟和裴青衍在云外楼打了起来。
这前夫和现任打了起来,不少人还等着看柳拂春的热闹呢。
柳拂春听到这话,顾不得脸上全是汗,连衣服都没换,急急忙忙出了门。
这裴青衍最近是阴晴不定的可以理解,但这萧封戟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能和裴青衍这种人打起来?
柳拂春在路上问那个来报信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报信的人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俩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他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一赶到云外楼,现场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但是茶楼掌柜的一点也不慌,反而在门口眼睛放光,嘴里还喃喃数着什么。
茶楼门口被围观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柳拂春勉强挤了进去,才得以看到这两个男人现在的状况。
萧封戟哪怕坐在轮椅上,对付裴青衍的进攻也是游刃有余,但正所谓内行看门道,柳拂春一看就知道萧封戟看似在防御,实则下手贼狠,那几个弹在裴青衍身上的木条,恐怕裴青衍的衣服下面已经是一片片的青紫。
再看裴青衍,虽是站着,但他没有办法突破萧封戟的防线,反而还被萧封戟捡起来的桌子腿打中了好多下。
柳拂春有点傻眼。
而围观群众有不少认得柳拂春的,见和两个男人都有关系的女子来到了现场,顿时人群议论开了。
“都给我住手!”柳拂春一声大喝,抽出腰间的长鞭,手腕一抖,长鞭就犹如一条蛇缠住了裴青衍手上的凳子腿。柳拂春猛地用力,凳子腿从裴青衍手上掉了下来,落在一片狼藉的大堂里。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柳拂春,萧封戟则是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阿春”,裴青衍惊疑不定地看着柳拂春手里的长鞭,面色有些难看。
柳拂春拎着鞭子走到萧封戟身边,面色冰寒,原本还有些高兴的萧封戟好似也感受到了柳拂春身上散发的低气压,乖乖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你……会功夫?为什么不告诉我?”裴青衍低声问道,柳拂春抬眼看他,冷笑一声:“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知道个清清楚楚,不是吗?”
说着,柳拂春又瞥了一眼萧封戟。
“今日赔偿,你魏武侯府一半,我护国公府一半,如何?”萧封戟自然不可能所有的事情让柳拂春来,所以在柳拂春看了他一眼后,他相当有眼力见地开了口。
裴青衍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自然不会做出赖账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略一犹豫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柳拂春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也不过问两人为何打起来,只是道:“裴世子,我希望不要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