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别狡辩了,这就是互相养成
陌生的天花板。
啊,也不太陌生。
风见霞将响了半分钟的闹钟拍倒在地,空气中传来玻璃碎掉的嘎嘣声,她踩着榻榻米起身,换掉睡衣。
还是没有完全熟悉日本的新家。
索性没人会像布置作业那样给她安排一系列的进度,比如什么时候要学会正常问好,什么时候要能很轻松地应对别人主动抛来的话题。
她可以花上一些时间、甚至更多时间去适应这里的生活。
当幼小的脑壳思考到这里的时候,风见霞迟疑了一会,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一点。
她为什么会产生“适应这里的生活”这种古怪的想法?
不应该是,她在哪里都能过得好,让环境来适应她吗?
诸如此类的奇思妙想如泡沫般在脑海中转瞬即逝,触碰到就会破,把握不住。风见霞想了想便不再琢磨下去了。
*
才上小学,风见霞就得益于家的位置就近认识了两个新朋友,一个叫岩泉一,一个叫及川彻。
他们二人同年级,比风见霞大一届,课下都是排球儿童教室的成员。
之所以把岩泉一的名字放在前面介绍,是因为后面那个家伙在和她交朋友这件事上疑似反悔。
风见霞是一个在喜欢记仇和不喜欢记仇两块领域反复横跳的灵活性人士,具体指:有仇当场必报,报不了或者没报好的就记一辈子。
她鼓起嘴,让“及川彻”的名字在她心中往下挪了一列,默默地把及川妈妈的名字向上移两位。
或许小学生之间的友谊带着某种不夹杂任何理智的纯粹,容易走极端,前一秒可以好到天荒地老,后一秒就能向全世界宣布他们已经绝交了。
结果还没等绝交的消息通知到每一个人,他们又和好如初。
熟络起来的风见霞与及川彻便是这样的典范,连岩泉一有时候都反应不过来。
“阿彻反悔不带小霞打排球”的误会澄清后,当天下午风见霞就出现在了排球教室的门口。
教室的常驻指导老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面孔感到吃惊,随后很快,这份惊讶就被更大的惊喜取代。
“风见同学的条件很好,是我们班最高的孩子呢。”
“球感也不错,和及川同学一样强呢。”
诸如此类。
当时,及川彻的意识里还没有羡慕乃至嫉妒的概念,儿童教室授课和安排小规模对战时从不会划分性别,他听到自己的姓和风见霞的姓连在一起,只觉得激动的心颤动的手,没忍住冲上去说。
“没错,就这样夸,这可是及川大王亲自选出来的骑士!”
“嗯?你们是邻居和好朋友吗,那真是太巧了。”排球老师也很捧场地鼓掌。
“为什么我是骑士,而不是国王?”风见霞跟鬼魅似的突然闪现到他身后。
“国王只能有一个,小霞你难道不知道吗?放在棋盘上也是这样的规则啦。”及川彻原本在耐心解释。
但在听到风见霞说出“不行,我要当国王”的发言之后,直接发出了气音。
排球老师没料到他们两人那么容易引发争执,边擦汗边调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寻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我是国王,”风见霞说,“你可以当其他的…嗯,王后也行。”
“!?””及川彻立即炸成了棕色的刺头,“你这和玩沙堆过家家时突然说要当我的‘新娘’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风见霞严谨地说,“我非常喜欢及川阿姨,既然她占据你妈妈的位置上脱不开身,那就只好我来当你的新‘妈’,把及川阿姨解放,就可以了!”
及川彻气得脸红温:“???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等岩泉一提着三个杯子从饮水处回来,姗姗来迟的他只看见一群扔下排球不管的同龄人们集中在一个角落。
甚至自觉地按照身高排成了三排,以排球老师都想象不出的秩序,安静地…围观两个人吵架。
定睛一看,吵架的当事人正好是他最熟悉的两人。
岩泉一:……
好想掉头就走,好丢人啊。
*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时候该转身就走了。
但是岩泉一不会,他已经在那两人的折磨下过早觉醒了肩负重任的良好品格。
于是他挤开人群,站在中间,做出暂停的手势,然后开始一手拽一个,指指点点。
“你们为什么那么容易吵架?明明和我聊天的时候很正常,嗯?我们三个一起玩的时候也不会吵起来。”
同为刺头,可只有造型是刺猬头的岩泉一冷静分析,最后断言两人吵架前要先找找自己的问题,反正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啊。”及川彻想了想,“因为小岩你不在啊。”
风见霞有些没跟上,慢悠悠地动脑子,认同地点头。
“不是…你们和好的方式为什么是来找我?找不到我就不能和好了吗?哪来的道理。”岩泉一吐槽道。
“你的存在很重要啊小岩。”及川彻无比确信,“没有你的话,我们就会一直吵下去,吵到地球爆炸太阳熄灭,都不会和好的!”
岩泉一的脸抽动了两下:“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没读过杂志同时也没好好学过自然科学课的风见霞听罢,严肃地点了一下头:“及川说…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总之这样下去肯定是不对的。”
“果然啊,相比之下还是小霞更加可靠。”岩泉一的眉梢舒展开来,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欣慰感。
为什么是欣慰?搞什么啊,他在三人之中难道是家长的定位吗?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会妨碍到我和及川练习排球。”风见霞补完这句话。
岩泉一怀疑自己听错了:“?”
及川彻叉腰附和:“没错,吵架归吵架,排球是无辜的,我还要给小霞托球呢。”
“大致明白了。”岩泉一低头,不解地喃喃道:“意思就是说,即使吵到天昏地暗也阻止不了你们打排球吗……”
好怪,听起来真的好怪。
再听一遍!
几份钟后,岩泉一重新捋了捋两人七嘴八舌的话,概括成两句核心句。
第一、绝不意气用事…停,不小心说顺嘴了。
第一、绝对会在一天之内至少吵一次架的两人。
第二、绝对不允许在一天之内和对方少练一次球的两人。
左手握一条右手抓一条,两只手击掌啪嗒一声,合二为一。
得出结论:他们真的很爱打排球,太爱了。
*
每天至少一次的冷战一触即发。
比起每天上学,在教室里看枯燥乏味的板书,风见霞宁可看新来的志愿者们画比赛站位图。
打排球真有意思。
甚至还能解答她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个人生困惑。
为什么要适应呢?
“大家注意一下,适应和主动权并不是两个互为对立的词。”排球老师在白板上给这两个词画了大大的圈。
风见霞把这句话的每个字、每一段音节都拆开来深深地刻进心中。
然后发现,还是没听懂。
思路一片空白的风见霞咬嘴唇:“……”
及川彻:“别用力咬,牙齿会弹掉的,上周我就掉了一颗。”
风见霞正诧异于及川彻没有认真听讲,而是在观察她:“你偷窥我?”
“这不叫偷窥…我们坐在一张长凳上,我不看你看谁啊。”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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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小声道,“你是不是听不懂,又开始发呆了?”
有外人在场时,风见霞为了不被请家长,会一定程度上抑制自己那堪比过山车般的情绪起伏。
她深呼吸一次,说:“嗯。”
不对,他们不是在冷战吗?怎么又搭上话了。
下一秒,及川彻忽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排球教室蝉联一年的三好学生及川彻踊跃举手发言,音量大得有些刻意。
“老师你的意思是,球场上队友们要相互配合,但不是互相退让。”
“比方说作为二传手,虽然能像指挥台一样决定排球传到谁的手上,操控全局,但说到底——”
“真正掌握主动权,能将扣球发挥出超水平的人,是攻手啊!”及川彻展开双臂。
风见霞眼睛一亮:!
知识以一种刁钻的方式灌入了她的大脑,她好像从及川彻的那段话中得到了一丝丝启发。
可恶的及川彻,这一定也是他的阴谋……
理论部分结束,接下来就是实战环节。
介于及川彻的表现一向优异,老师同意他来负责网前托球。
但正所谓人的状态起伏不定,作为体育竞技的一个常识,及川彻也并不是每天都能稳定地发挥出他的实力。
额头的汗水越积越多,顺着耳后根缓缓滑落。
上一个来特训扣球的孩子看着网队面出界的排球,又看了眼微微皱眉的及川彻,回头说。
“老师,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及川同学今天的托球不好。”
及川彻对自己的状态心里有数,客观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会否认,大胆应声。
“我会调整改进的。”
但对于一个小学都没上完,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来说,短暂的失落感肯定存在,这也是成长道路上不可避免的一步。
正好此时,一个白点模糊地出现在视野后方,及川彻侧过头,看见风见霞身披外套,从不远处的休息区直接跑过来。
“让让,边儿呆着去。”风见霞朝其他人扬起下巴,撸起袖子。
及川彻震惊:“小、小霞?”
“及川,给我托球。”她从容不迫地开口,手指坚定地、不容置疑地点在他的胸前。
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及川彻屏住呼吸。
接下来的动作都是水到渠成。
及川彻在心中反复默念风见霞的扣球习惯,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在指尖的力度上进行微调。
然而力度顾及上了,角度却出现了细微的问题。
在全场乃至于托球方本人都觉得这球绝对完蛋的时候,风见霞紧急在助跑的过程中刹车,凭着惯性将跳跃的发力点快速换成了右腿。
在外人看来,她的行为更像是不服输的赌气。
可是刹那间,及川彻体会到了一股无法用简单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将他和风见霞包裹在内,是托球者与扣球者之间的默契,抑或是……
聚光灯下,球场上的二传手与主攻手。
及川彻瞳孔紧缩,在这转瞬即逝的工夫,眼前的人已经让脚下掀起风浪,在网前高高跃起。
右手臂伸于前侧,左手手腕蓄势待发,风见霞摆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反常姿势,及川彻依稀只在教科书和很少的比赛录像中目睹过。
左手直线扣球。
嘭!!!
没有出界。
爆炸般的排球落地声在耳边回荡,卓越的起跳使得球落地时风见霞的身体还悬在半空。
碧绿的眼里盛满橙黄吊灯的光辉,她雪白的短发随风飘逸,让整个屋顶变成了仿若降下飘雪与彩霞的天空……那时,及川彻承认自己看到了。
在这宫城县冉冉升起的旭日,将由他亲手托举而出的——
世界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