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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关云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R-17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快,当他迈进浴室,时闻歌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准关门。”


    他回头,就见时闻歌微笑着再次强调:“不允许脱离我的视线。”


    “……”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但R-17也没有做出违抗他的动作。


    相对于空旷的地下室,浴室显得有些狭小,以R-17的身高勉强能在水池和淋浴喷头之间的空地转个圈,他研究了一会,发现打开墙壁上的按钮,头顶的金属块就会扑簌簌喷洒热水。墙壁瓷砖还镶嵌几个瓶子,他花了好几分钟才用相当笨拙和艰难的姿势辨认出这玩意不是炸弹和武器,是清洗的辅助工具。


    没有门扉的阻碍,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清晰地传了过来,温度升高,氤氲雾气缓慢地爬满整个空间。


    时闻歌将椅子调转方向,正对浴室。他看见R-17背对他,撕掉粘在胸口和后腰的拘束衣碎片,似乎有点疼,一瞬间背上肌肉紧绷,像随时爆发的火山,而后透明水流冲开血块和污垢露出底下白皙却纵横交错的皮肤,蜿蜒地顺着薄薄的线条隐没在阴影中。


    比起脊骨肌肉山峦般起伏的线条,更吸引人的是R-17腰椎六个碗口大的圆疤,那是实验管道穿刺留下的痕迹,通过穿刺将导管植入到脊髓之下,持续不断地用药物或是电流改造人体。


    通常来说,被当作实验品的人年龄都不会大,R-17也是如此。


    他比时闻歌矮小半个头,然而无论是凸起泛青的关节还是纤长偏瘦的体型都表明这个人尚处于生长期,书里的内容时闻歌草草翻过几页,里面并没有提到R-17三年后的体型,只提到过他非常高,鹤立鸡群的高。


    时闻歌不太在意,具体有多高不重要,如今不过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怪物。


    他既没有虐待也没有观赏小怪物的意图,不让关门也仅仅是想让R-17尽早习惯遵从他的命令,余光中R-17开始处理他黏在一起变成一坨的头发,他似乎不清楚什么叫适量,犹豫片刻后将整瓶洗发水倒在头上。


    ……总体而言还算老实。


    时闻歌收回目光,在搞清楚R-17能力具体限制前最好不要让别人接触他,太子殿下只好亲自起身上楼再下楼,纡尊降贵带回一大包生活用品。


    就这么点功夫,R-17洗完了澡。


    他出来的时候,时闻歌背对着他,听见动静侧身往浴室方向瞥了一眼,眼神没有变化,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


    养一只人前期需要很多准备工作,即使时闻歌不打算娇惯R-17,至少也得准备一张能睡觉的床和一个置物的架子。


    一只小型机器人在脚边滴溜溜转,递给时闻歌螺丝刀和卡扣角片,很快散落一地的木板被组装在一起,床和置物架都有了粗糙的原型。


    时闻歌头也不回,给出指令:“衣服在旁边,穿上,旁边是帮助伤口恢复的药物,一起吃了吧。”


    现在他知道了,R-17能听懂他说的话,理解诸如洗澡、睡觉之类的基础指令。


    小怪物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时闻歌本来还在头疼,如果R-17完全听不懂人话的话,限制他的自由,将目标从饲养换成囚禁会不会更简单一些。毕竟R-17只要安全地活着,之前那种两人一起分摊致命伤的情况就不会出现。


    好在这种情况最后没有发生,时闻歌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说:“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R-17却始终没有出声。


    他似乎不会说话,沉默着,刻意放轻呼吸,没有去触碰手边的胶囊和睡衣,而是站在时闻歌背后,盯着他的后颈,慢慢走进可以触手可及的攻击范围。


    奇怪的人。


    没有穿研究所的制服。


    不是研究员。


    研究所内的人只分两种,研究员,和实验品。


    所以,他是很强的实验品。


    被处理掉的实验品最终都会变成放在架子落满灰尘的装饰,他们是泡在福尔马林的断肢、大脑和脏器,瓶身贴着字迹潦草的标签,从R-01到R-16都有,再往后还有R-18和R-19,以及许多并不以R实验作为开头的编号。


    从第一次见到这些标签起R-17就知道,如果他想保持完整,就必须完美。


    他一直很完美,所有敌人都被他杀死了,不管他们是否有人形,不管他们说的是爱他还是恨他。


    他是武器,不需要爱恨。


    但这个人不同。


    R-17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和他以往杀死的对象都不一样,不知什么原因,他不会在他面前失去理智,拥有足以抗衡甚至压倒他的力量,在他面前自己就如同幼鸟一般羸弱。


    寻常的战斗方式无法战胜这个人,于是他回忆起几个小时前捅穿他心脏和大脑的动作,画面在脑海里清晰得可怕,他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自主学习战斗技巧。


    腰腿发力。


    手腕不动。


    R-17的呼吸愈发放轻,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他背后藏了一块尖锐的瓷砖碎片,是刚刚洗澡趁时闻歌不注意偷偷掰下来的,如今刚好做偷袭的刀。现在他直勾勾地盯着时闻歌的后颈,就像盯着头顶一排冰冷潦草的标本标签,而后风一动,整个人化作利刃突刺,冲向时闻歌的侧颈动脉!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永远。


    风吹到时闻歌的皮肤表面,就在同一时间,时闻歌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单手轻轻一扣,居然牢牢抓住R-17想要捅穿他的那只手腕!


    瓷砖尖端距离他的眼珠只有不到一公分,碧绿的瞳孔被截面土渣溢满,时闻歌就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声音平稳无波:“你干什么?”


    似乎也不需要R-17的回答。


    即使他不会说话,即使他没有人类社会的正常认知,脸上的表情写明目的。


    杀、了、你!


    只要杀了你,我仍然是完美的!


    “为什么要杀我,我可是收留了你,是把我认成实验室的人了吗?”时闻歌勾了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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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看来我们中间似乎存在误会。”


    他仰望R-17溢满杀意的红瞳,还有此前没能注意到的眼尾小痣,洗完澡之后他没有擦拭,水珠顺着来时路一滴滴落在时闻歌的衬衫,晕染出半透明的圆形水渍。


    时闻歌注视着他,那双瞳孔里没有憎恨也没有厌恶,有的只是习惯杀戮和遵循被洗脑灌输规则的本能。


    “我不是地下研究所那帮人,”他说,“我不会因为忌惮你的能力而将你关进水牢,我也不会把你送上实验台,去接受无聊且没有意义的实验。”


    “当然,如果比起床你更喜欢泡进罐子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的心愿。”时闻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以期能吹散地下室内浓稠到粘腻的紧张空气,“只要你听话。”


    突然,他抓住R-17的手狠狠往下一扯,另一只手抬起拍了拍用力到坚硬的后背,似乎在安抚。


    R-17的脸猝然在眼前放大,时闻歌能清晰看见他紧缩竖缝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贴近R-17,几乎是用气音在说:“那些不重要的人,没有意义的东西都忘了吧,你的眼里只有我,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我们之间不是研究员和实验体的关系,也并非两个陌生人,你我的命运已经注定。”


    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你的主人。”


    尽管他捡回来的小狗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没有常识,认知似乎也被扭曲坍塌到几近废墟,还废物到连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掌控。


    但是没有关系,仁慈的主人会包容一切。


    沉默蔓延近乎窒息,时闻歌开口:“那么,我现在放开你,你穿上衣服,吃了药,然后去睡觉,好吗?”


    耳边可见剧烈的喘息,他摸了摸R-17的头,看他就像猫科动物遭遇生命危险时那样抗拒。


    可怜,可爱的R-17。


    时闻歌友好地松开钳制住R-17的双手,他看见R-17满目全都是警惕,一点点向远离他的方向后退。他在思考,在挣扎,几分钟后在反抗和暂时性屈服之间选择了后者,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将时闻歌准备好的睡衣乱七八糟地穿在身上。


    夜深,他该睡觉了。


    “等等。”时闻歌叫住R-17,走上前,牵起他的手。


    时闻歌缺乏养东西的经验,他这时才想起人类幼崽闯祸之后,父母除了讲道理之外,通常还会讲明此次事件中对方的优点和缺点。


    “很有活力,干净利落,”他夸赞R-17刺杀他的动作,“学习能力也很强,只看过一次就学会我的动作。”


    “但是。”


    瓷砖碎片还死死握在掌心,时闻歌手指兀自发力折断那只手腕,拧断他的骨头,将胶囊旁边的强效麻醉针狠狠扎进R-17胸口,再顺带用手指将治疗胶囊塞入咽喉躲过条件反射的反击。


    在R-17因恨意和震惊而扭曲的瞳孔中,他微笑着说明缺点。


    “但违逆孤的人需要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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