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还没等尤小豹把话说完,尤大福一个耳光就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下,又快又狠,直接把尤小豹打懵了。
尤大福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这小兔崽子,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说!
尤小豹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的难以置信:
“爸,你……你打我干啥?我又没说错……”
“你还敢顶嘴!”
尤大福气得浑身发抖,他顺手抄起一根晾衣服的竹竿,劈头盖脸地就朝尤小豹抽了过去。
“尤大福!你疯了是不是!小豹还是个孩子,你下手这么狠!”
尹玉莲心疼儿子,尖叫着扑上去,死死地抱住尤大福的胳膊。
可尤大福今天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不然,他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对尤大志?更别提求他帮忙了。
“你给我滚开!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兔崽子!”
尤大福一把甩开尹玉莲,挥舞着竹竿,狠狠地抽打着尤小豹。
尤小豹疼得在地上打滚,哭声震天。
尤大志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昨晚,他发现小闺女胳膊上有几道细微的擦痕。
他还以为是被尤小豹用什么东西抽的。
现在看来,小丫头自己绊倒了。
可这擦伤事小,尤小豹骂人的话,却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头。
他尤大志的闺女,凭啥要被人说是赔钱货?
“小雪和小棠,都是我的心头肉,谁要是再敢说她们是赔钱货,我绝不轻饶!”
尤大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尤小豹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哭声都小了下去。
尹玉莲虽然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知道,尤大志是真的生气了。
尤大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赔着笑脸:
“大志,你放心,这小兔崽子以后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尤小豹一眼:
“还不给我滚回屋里去!在这儿丢人现眼!”
尹玉莲虽然不知道自家男人今天为啥发这么大的火,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对着干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尤大志一眼,拉着尤小豹回了屋。
尤大志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大志!大志你等等!”
尤大福见他要走,赶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尤大志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被尤大福紧紧抓住的胳膊,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个月来,大哥对他一直都是横眉冷对,今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嘶——”
尤大福把刚抽了两口的烟,猛吸到尽头,随手掐灭在墙角,发出轻微的“呲”声。他弓着腰,从墙根拖过一条长凳,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算是擦干净了。
“大志,来,坐这儿说。”
尤大志余光扫过那条长凳,凳面上的泥点子都还没干透,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这大哥,怕是又有什么事要求他了。
他没吭声,一屁股坐下,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尤大福,自己也叼上一根,“啪嗒”一声点燃。
这么些年,大哥有事没事,总喜欢找他“帮忙”。只要他尤大志能办到的,能帮则帮。
别说自家大哥了,就是村里其他人,谁家有个难处,他尤大志也大多会热心搭把手。
所以,在这十里八乡,提起他尤大志,除了说他有钱,还有不少人得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句“仗义”!
尤大福接过烟,指尖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有些模糊。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大志,不瞒你说,我这心里头,一直憋着个事儿……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你。”
“啥事?”
尤大志吐出一口烟圈,语气淡淡的。
尤大福喉结上下滚动,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关于闺女尤婷婷的婚事,他总觉得难以启齿。直接说吧,怕尤大志心里不舒坦,毕竟之前闹过那么一出;可不说吧,这事儿又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
他们可是亲兄弟,总比外人要亲近些吧?
“大志啊,咱家婷芷,那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说是亲侄女,跟你亲闺女也没啥两样。当长辈的,哪个不盼着她好?你说,是不是?”
尤大志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弹了弹烟灰,不置可否。
“你也知道,婷芷跟隔壁村宋家那小子茅世寇,定了亲。可这年轻人,总不能一直在家闲着吧?总得有个营生,你说是不?”
尤大福一边说,一边拿眼角偷偷觑着尤大志的反应。
“前些日子,我到处托人打听,这附近的厂子、单位,都问遍了,愣是没找着一个招人的地方。你嫂子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这不,前天晚上,我做梦都梦见这事儿。昨天一大早,我就去了一趟县城,找到我以前一个老工友,他现在在县里头一个什么部门上班,消息灵通。磨了他半天,他才跟我透了个底,说是,听说镇上畜牧站在招新人,可我这……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就会跟土地打交道……”
尤大福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剩下的,不用说,尤大志也明白。这年头,想进个像样的单位,比登天还难,没点关系,没点门路,想都别想。
“我寻思着……你跟乡牧养站的景站长,不是挺熟的吗?能不能……帮着问问?”
尤大福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看着尤大志的侧脸,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乡牧养站的景西刁,确实打过几回交道。”尤大志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
他尤大志的牧源场,规模在这一片儿是数一数二的,跟乡牧养站打交道是常有的事。
不过,他和景西刁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几顿酒的事儿。
当初,他这牧源场刚起步的时候,资金周转不开,还是景西刁帮他牵线搭桥,从信用社贷了一笔款,才解了燃眉之急。
这份人情,他尤大志一直记在心里。
“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去会会景西刁。”
尤大志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说完,他把烟头在凳子腿上用力摁灭,起身就要走。
“哎,别!大志,这事儿……越快越好!我那老工友说了,这名额有限,去晚了,怕是……”
尤大福一听,急了,连忙起身,一把拉住尤大志的胳膊。
“行,我知道了。那……我下午就去,成了吧?”
尤大志被他大哥缠得没法,只好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