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蔓延全府的虫灾在三天后像大雾散尽一样,消失无踪了,连条蠹虫尸体都没留下。
但阖府的人都给闹麻了。
每个人都顶着满头包,昏昏欲睡地收拾起带有啃咬痕迹的书、衣物和家什。
叶兰姗正热心地帮小六补被虫咬了的衣服,把小六感动坏了,“小叶,你对我真好,你是世界上第三个帮我补过衣服的女子。”
叶兰姗哪是热心,分明就是愧疚。
她一边做着蹩脚的针线活,一边问:“另外两个是谁?”
小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嘿嘿笑了,“我娘,还有,还有莲奴。”
做着活计的档儿,梧桐阁的红妖姑娘来请,让叶兰姗赶紧收拾收拾,一道随主子去清凉山泡温泉,用温汤涤净肌肤上的毒瘢。
叶兰姗手一顿,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小六他们去吗?”叶兰姗问。
“哪能啊,你当这温泉是谁想泡便能泡的?”红妖伸出削葱般的手,在叶兰姗鼻头上点了一下,“主子记着你,临行前特意叫我来寻你,还不快点收拾。”
叶兰姗塌着肩膀,跟在队伍后面,随时准备开溜,红妖却拉住她,上了最豪华的一辆马车。
叶兰姗、红妖和车夫坐在马车外,车厢里的人不消说也知道是谁。
叶兰姗手里被塞了一铜壶热水——感情又让她来端水了。
叶兰姗:拼了,拼了,跟你们这群限制文主角拼了!
“当心洒了。”红妖提醒叶兰姗。
叶兰姗回过神,把铜壶往脚下拢了一拢。马车行走起来,车厢里暧昧的声音掩盖在马蹄声里。
马车出城后,人群变得稀疏起来,道路变得有些颠簸,车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发癫,时而慢得像八旬老翁驾牛车,时而又在路上没命地疾驰,他还不乐意走平路,就爱让车轮往突出来的石子上碾。
前面更有骑马的侍卫,从马上一路丢下石块,专门喂养车夫奇怪的癖好。
叶兰姗被这马车夫折磨得不轻,她双脚紧紧夹住脚下的铜壶,双手用力抓住车辕,生怕把她给颠下去。
马车又碾过一块石头,车厢里传来“啊”的一声娇呼,霍凤池这厮笑着讲了两句荤话。
叶兰姗实在受不了了,恶狠狠地瞪着车夫,忽然看见车夫脸上浮现出心驰神往的猥琐笑容,不由心下一惊。
果然车夫下一句话就让她恨不得把他踹下车,车夫大声说:“你这个小丫头倒是爱躲懒,你本应进去伺候的,等爷乏了,你要在后面出力的……”
叶兰姗脑瓜子“嗡嗡”的,她没听懂!她什么都没听懂!恨不得钻到车底下。
车厢里的动静却大了起来,霍凤池这厮的声音传出来:“谁说我乏了?”接着便是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叶兰姗:……
原来车夫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这该死的限制文!
走着走着天上突然下起了雨,马车在一家客栈外停了下来。
霍凤池抱着沈嘉芙下了车,她已经累得睡着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四肢不安分地扭动,霍凤池眼里都是着迷,他用袍子罩住她的睡颜,在雨里深深吻着她的唇,“啵”得一声,仿佛有个塞子被拔了下来,霍凤池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亲吻,大跨步走进客栈。
叶兰姗和红妖踮着脚给霍凤池打伞,生怕把这位爷给淋湿了,结果就是自己被淋得透透的。
叶兰姗当道具人已经当麻了,她也曾经看过限制文主角的各种作品,从来没想过原来配角会这么惨,为了给主角营造各种play场景,他们为此付出多大代价啊!
*
叶兰姗走进客栈,发现荀羽他们已经安顿好了,此时正围坐在一起赌棋。他们进店早,一行人里没有一个人淋到雨。
叶兰姗是最后一个进店的,棋桌上的人听见动静都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便低下头,专心看棋去了。
荀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只有可爱的莲奴拿起干帕子,帮叶兰姗绞了绞头发,又提醒她赶紧洗个热水澡。
叶兰姗颇为领情地对她点了点头。
叶兰姗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房门便被敲响了。
莲奴气喘吁吁地说:“快,小叶,救场如救火,我们公子请你去下棋。”
叶兰姗不明所以地被拉下了楼。
客栈大堂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穿大红嫁衣的姑娘,这位姑娘面容刚毅又端庄,此时泫然欲泣地坐在荀羽对面,眼睛里爱慕的火舌在荀羽脸上燎啊燎。
荀羽低头喝着茶,并不看她,俊逸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原来她就是县官家的四小姐中的一位,排行第二,人称二姐。
二姐太爱荀羽了,自荀羽走后,她便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后来居然存了死志。
县官没有办法,他打听到荀羽爱下棋,且棋技高超,就给女儿出主意,让她找到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棋魔吴漾,请吴漾出山,跟荀羽赌一场棋,赢得荀羽的赌注。
县官想,反正她也找不到,好歹叫她存个念想,别再寻死。
可没想到,这个神通广大的二姐居然真的找到了吴漾,并用一颗少女的真心打动了他,这才有了今天这场赌棋。
荀羽已经输了第一局棋了,再输一局他就真要娶二姐了。
叶兰姗看了上一局的棋况,明白了荀羽输在了哪里——输在了他京城富贵公子哥的做派上。
京里的贵族们下棋讲究一个赏心悦目和大家风范,有时候宁愿输棋也不愿破坏棋形的美感,而棋魔眼里只有缠斗,只有不择手段的胜负,他算力精准,手法野蛮直接,京里从没有人像他这样下棋。
如果把荀羽的棋风比作君子的话,那棋魔的棋风就是魔鬼,简直人如其名。
荀羽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对手,难免失了阵脚,要是再多练练,也不是不能胜过他。
叶兰姗心里已经有数了。
荀羽站起身,让出主位,刚准备说些什么,二姐就崩溃地大喊起来,她连声质问荀羽:“她是谁?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荀羽脾气也很硬,本来想说的话就这样咽下去了,他一脸寒霜,招呼叶兰姗过来。
二姐看着两人默契的举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伸手来够荀羽的衣角,诚惶诚恐地说:“不论她是谁,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哪怕是做小,我也认了。”
荀羽退后了一步,拔出剑,砍掉了被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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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过的那片衣角。
二姐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
叶兰姗自诩见多识广,但从未见过像二姐这样的痴情人。她一时不知该不该替荀羽下这场棋了。
许是叶兰姗眼神太过挣扎,荀羽居然把她拉到了一边,叶兰姗就这样看着进度条毫不费力地往前推进了一格,机械提示音响起,“触摸攻略对象一下,加0.1分,攻略对象主动,获得一个额外道具。”
叶兰姗被突如其来的加分和道具砸蒙了。
荀羽说:“你要怎样才肯替我赢这场棋?”
叶兰姗诚挚地握住他的手:“我想成为您的棋侍,一直追随您。”她再也不想当霍凤池和沈嘉芙两公母的道具人了。
在荀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叶兰姗迅速把手放下,看着进度条显示“已完成”,内心狂笑。
她终于在一个月之内完成第一个任务了!
荀羽说:“这个不算,你本来就是我的棋侍。”
叶兰姗想了想说:“那先欠着,我回头想好了再告诉你。”
叶兰姗坐上了棋桌主位,荀羽坐在叶兰姗身侧。
“这是我的棋侍。”荀羽向众人宣布。
吴漾打量了叶兰姗一眼——是个女人——是个头发还在滴水的女人。他的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
“玉弦公子,我棋魔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阿猫阿狗,不是谁都配跟我下棋的。”
荀羽悠悠看向窗外,指着客栈外那座烟雨迷离的山说:“你看到那座山了吗?那座山上最近探测出了金和银,夏天有漫山遍野的桃,秋天枝头挂满了香气浓郁的鹅梨和柑橘,数不尽的猎物在山里休养生息——那是我荀家的山。如果你能赢得了她,除了你刚刚提出的要求,我另外把那座山划给你。”
棋魔哈哈大笑:“不愧是玉弦公子,出手就是大方!”仿佛他赢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如果我们赢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额外条件。”荀羽说。
“什么?”
“永远别再碰围棋。”荀羽对他的打法厌恶透顶。
棋魔同意了——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客栈轩堂里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棋局。
霍凤池安顿好沈嘉芙,落座在叶兰姗另一侧。
叶兰姗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声,她面容沉静,眼里没有轻视她的对手,只有棋盘上一黑一白的棋子。
很快,棋魔便收起了轻蔑的神情,他惊讶地发现对面的女子算力同样精准,而且她十分狡猾,从不会陷入他的缠斗当中,该避的时候她避得比谁都快,该打的时候她打得比谁都狠,他激进的时候她就冷静,他冷静的时候她比他还冷静。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对手。
棋局下到后半场,汗珠不断从棋魔头上滚落,噼噼啪啪打在棋盘上,洇湿一片。
棋魔输了。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二姐连忙过来扶他。
三局两胜的游戏,现在双方都一胜一负了,定局还在第三场。
“不下了,算是平手,就这样吧。”叶兰姗下了棋桌。
“不行——”荀羽和棋魔同时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