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头空无一人。
花言几乎停止呼吸。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对方的心跳声,几乎能感觉到血液一寸寸流经血管。
低沉的声音在耳垂下方响起,空气振动,细小的寒毛竖起来。
“你想听我说什么?我都跟你说。”
花言莫名觉得,那音色中透着一丝残忍。
铸铁一般禁锢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随即,手被紧紧握住。
花言被拉着大步走起来。
一路经过街道,进入老旧的楼房。
很不安。
几乎想逃跑。
但是并没有逃跑的机会。
花言被按着坐进沙发里,眼看着向怀谦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对面。
膝盖碰着膝盖。
他那么高大,一身黑衣,向前倾着,神色肃穆,目光沉沉,笼罩着自己。
花言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向怀谦突然出声:“你想听我说什么?”
花言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她努力平复自己。
脑子飞转着。
我想听他说什么?
对了,当然是那件事。
花言直接说出口:“那个,你妈妈自杀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责?”
向怀谦笑了一下,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情。
“当然自责了,本来就有我的责任。”
“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不能这么想,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朋友,你懂什么呢?如果非要说有人要为此负责,那个人也应该是——”
花言打了一下磕绊,没能立刻指名道姓。
向怀谦随口接上:“我爸爸?”
花言不敢说话。
向怀谦又笑了一下。
是那种毫无温度的笑。
“他当然应该负责。”
“我爸爸白手起家,成就了一番伟大的事业。因此,他非常骄傲。”
“不,也许正好反过来,是他的骄傲成就了他的事业。”
向怀谦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过他那样的经历。我只是一个受到荫蔽的二代,没有资格去揣测他。”
“他习惯于发号施令。按我说的做。不要找理由。我只要结果,不要借口。”
“他总是指责妈妈。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小时候,家里总是有很多宴会,那些宴会都是妈妈精心准备的。每次宴会结束,他都会总结出一二三条不太完美,四五六条有待改进。那个时候,妈妈总是很局促,不停道歉。”
“他们也有过许多甜蜜时光……爸爸心情好的时候,会拉着妈妈的手不断亲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边才是真的。”
“最伤人的一件……我从有记忆以来,就被妈妈带着一起弹钢琴。我至今记得,我们并排坐在琴凳上边弹边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然后,毫无预兆的,爸爸另外找了个老师来家里。他对妈妈说,你不要乱教。”
花言发出小小惊呼。
怎么会有这么刻薄的事情?
那位美丽的夫人……她该有多难受啊。
向怀谦的脊背弯下去。
“她只问过我一次。”
“她问我,如果离婚,我愿意跟着她吗?”
“我很恐惧。我的脑子无法思考。我只是隐隐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那之后,妈妈再也没提起过这个话题。”
“我想,她应该是放弃了。”
“离婚的话,她会失去抚养权。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于是,她一直留在那个家里。那个对她来说有毒的地方。”
“一个家里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凋谢了。剩下的两人,你能说其中一个没有责任吗?”
花言毫不犹豫:“当然没有。你那时还是小孩子呢。”
向怀谦笑了。
那个笑容充满了包容的意味。
花言肚子里烧起火。
“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向怀谦仍是笑,“没有,没有。我最重视你了。”
花言气得脑子嗡嗡的,“你不要敷衍我——”
向怀谦突然插话:“那天晚上,你问我喜欢你什么。”
花言瞬间收声。
心脏开始猛跳。
向怀谦的眼睛像黑夜一样幽深,让人不安。
“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是一道解不开的题。每一种解法都是错的。不管怎么努力,永远得不到那个让人心安的答案。”
“而你,却是这一切的反面。”
花言:?
他在说什么,听不懂啊。
“记得在阿婆楼下的初见吗?”
花言猛点头。
原本是那样寻常一个冬夜。
冰雪一般的他忽然出现,昏黄灯光透过樟树枝叶,变成光斑,落在他发梢肩头。
她怎么会忘?
那是日常化作奇迹的一瞬。
向怀谦的笑容终于染上温度。
“我说不记得你,那是假的。在你看到我、认出我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你、认出你了。”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来。
“我曾经花那么多时间注视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刻在我眼里。我又怎么会认不出你?”
花言:???
他在说什么?
……注视我?什么时候?
她声音颤抖:“你都看我什么了?”
向怀谦视线微微飘远,似乎陷入回忆。
“大约是小三那一年吧,有一天,你带了自家做的米糕来学校。”
“你的米糕装在竹篓里,一份一份用油纸包着。你抱着竹篓,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从教室第一排开始分发。”
“大部分人都很开心。但是有个女生不肯要,她带着嫌弃的表情,说,妈妈不让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这么说,平时和她玩在一起的几个女生也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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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向怀谦低声笑了一会儿。
“你一点也没生气,只是举着米糕再次推荐,你说,很好吃的,不吃可惜了哦。那几个女生还是不要。于是,你跳过她们,把米糕发给别人。”
“你那么笃定,没有一丝一毫怀疑过自己的米糕有问题。
“最后,反而是拒绝你的那几个女生焦躁又生气。”
花言:!
她隐约想起这件事。
“不是,等一下,那时候,我是不是……把你也跳过了?”
向怀谦含笑点头。
花言尴尬得不行。
“那个,我当然想给你的!我只是不敢……那时候我怂得很,在我眼里你太高不可攀了,我甚至不敢和你说话……原来你想吃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跟我说的啊,你说的话,我肯定会给你的!”
向怀谦只是笑,笑容却有些凉凉:“你让我说什么?我想吃你的米糕?”
花言:“呃。”
对哦,高岭之花怎么能嘴馋小小米糕。
她忍不住缩起脖子,偷笑了一下。
向怀谦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女孩的额发上。
花言心如擂鼓,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在了额头那一小簇发根的地方。
她感觉到对方的手指轻轻下滑,带着发丝,落到耳后。
那一丝热意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即倏地离开。
让她心里一空。
“你那样热情,对每一个人散发着喜欢的讯息,又那样笃定,理所当然接受别人的回馈。你总是散发光芒……让我觉得非常刺眼。”
花言愣了一下。
刺眼?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回答不出来。事实上,我曾经非常恨你。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存在像一个错误。而你的存在,让那种感觉加倍强烈。”
花言:???
每个字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却领悟不到含义。
恨?
怎么就说到恨了呢?
她张着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向怀谦再度抬手。
这一次,指尖落在了眼皮上。
“你的眼睛那么亮,幼时的我一度很讨厌,但是我现在才明白,除了讨厌,还有嫉妒,因为你的眼神没有落在我身上……当你终于看向我,眼神那样热烈又迷恋,我能体会到快感在骨头缝里滋滋作响……”
花言全身凝固,不敢动弹。
她清晰感受着来自指腹的热量,试图控制,却根本控制不住,眼皮在那份碰触下疯狂颤动。
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整理刚才听到的这些话。
根本整理不清,晕乎乎乱成一团。
花言猛地伸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指。
想不明白的问题,就直接问出口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从小学就开始喜欢我了。”
“是这样吗?我理解的对吗?”
她在向怀谦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