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两手抱胸，一脸怀疑：“你怎么在这儿？”
万麒麟抬手撩一下刘海：“公共场合，我不能在吗？这就是缘分啊。这么大的城市也能遇到，你不觉得我们这缘分有点可怕吗？”
花言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翻到李思刚发的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近景是麻辣小龙虾和啤酒，远景是城市灯火。
下面配文：喝点快乐小酒～
花言仔细研究那些灯火。
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看得出有著名的酒店大楼和电视塔。结合二者的方位角度……
她抬头，有些惊讶：“你该不会是照着图片找过来的吧？”
万麒麟又撂一下头发：“呵呵，谁会做那种事？说了是缘分了。”
花言：……
李思狠狠瞪着这个家伙。
她懒得澄清，开口介绍：“这是陈书，区政府公务员。”
万麒麟呵呵笑了两声，“不错嘛，公务员。你们庶民最喜欢公务员了，因为公务员稳定。”
“稳定的寒酸！”说完，他哈哈大笑。
陈书：？
万麒麟笑完，“你说我不是好人……我不否认。但是，你以为别的男人又有多好？告诉你吧，男人都一样，自私自利，别看他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到头来心里想的全是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田梦瞥一眼陈书，“呵！有些人，嘴上的天花乱坠都没有。”
陈书：？？？
万麒麟拍一下胸脯，“所以说，还不如找我呢。至少我长得英俊，手里还有钱。”
李思面无表情：“我找别的男人结婚，过不下去了可以离婚。大家都是普通人，收入差不多，法院会把孩子判给母亲。可如果是你这种背景的话，我可没这个自信。到时候我亲生的小孩被你家抢走，我真的会沤死！”
万麒麟：？
他噎了半天，咬牙狞笑：“您想的还真够远的啊！不是，谁要抢你的小孩了？”
李思露出震惊神色：“你不抢吗？你亲生的小孩你都不想要吗？”
她没说出口，但是表情清晰写着：你好无情！
万麒麟一下子坐正了，“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李思不耐烦撇开头：“就是说啊，我在想什么你从来不知道，你也不在意。好了，招呼也打过了，你可以走了。”
万麒麟咯吱咯吱咬着牙，半晌没动。
最终，他再次往后一样，放松下来，露出赖皮表情：“反正我也没什么正事要做，不介意和我们公务员喝两杯。”
陈书：？
万麒麟伸手招呼服务员小妹加了一打啤酒，转头和大家爽朗笑道：“今晚我请客。”
花言和田梦面面相觑。
李思急得去拍打万麒麟：“谁要你请客了？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没有自尊的吗？”
万麒麟冷笑：“呵呵，自尊？我的自尊早就被你一脚踩碎了。”
李思气得无言以答，直接起身去拉人，“走啦！赶紧走！”
花言两手捧着诺大的啤酒杯，默默观看着。
只见又高又宽、那么老大一个人，居然被一下子拉起来，接着乖乖被拉着往马路那边走。
两人一路走出一百米，停在了一辆鲜红的浮夸跑车旁边。
田梦捂嘴惊呼：“妈呀！那车看起来好贵！李思看着不言不语老老实实的，上哪找来这种有钱人？”
花言：“那是我们同班同学。”
田梦：“不是……你们那个班级怎么回事，怎么藏龙卧虎的？”
陈书在旁边凉凉插嘴：“不好意思哦，不是有钱人。”
田梦翻了个白眼：“呵呵，你以为你的问题是没钱吗？”
陈书：……
一百米之外，万麒麟坐进车子里。
李思倒退几步，指着他说着什么。
花言主动配音：“不准动！就坐那儿，不准过来！不准跟着我！”
李思一直指着万麒麟，倒退着过马路。
一个青少年踩着滑板擦肩而过，李思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没踩稳，跌坐在地。就在这时，一辆电车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直接朝着李思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万麒麟突然闪现，抄起李思往前一滚。
周围人都傻了。
李思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万麒麟趴在旁边，悄无声息。
她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别墅之内，向怀谦正在和向国邦下棋。
龙脑香木棋盘散发出温润光泽，蛤碁石棋子落下，发出清澈的声音。
向国邦叹气，“我们父子俩这样安静地下棋，已经多久没有过了？作为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实在是聚少离多。”
向怀谦抬眼看父亲一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是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有太多人需要你。”
向国邦露出满意微笑。
向怀谦落下一子，“柳条巷子的改造工程轮廓都已经定好，也顺利开工了。这个月底我打算回首都了，工程的事情，就改为远程联络。”
向国邦有些意外地看了儿子一眼。
“哦？远程联络倒是没问题，只是……这边的人呢？你放得下吗？”
“有什么放不下？本来也是生命的过客。”
向国邦露出十分满意的微笑。
“我记得不错的话，小玉在这边的演出也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回去。我会让丁秘书把飞机安排好。”
向怀谦默认下了这个安排。
和乐融融完美无缺的氛围之下，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向怀谦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嘴角一紧。
“我接一下电话。”
他站起身，匆匆往房间外走。
向国邦只听见他在门边的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哭，慢慢和我说。”
很快，向怀谦回到房间。
他看一眼棋盘，抱歉道：“我出去一下，有急事。”
向国邦十分不悦：“谁找你？什么事？”
向怀谦犹豫了一下，只是摇头，匆匆离开。
向国邦一人执两色子，慢慢把这盘棋下完了。
阴暗的房间里，响起他有些阴森的叹息。
“这个女孩，比我想象的更有手段啊……”
急救中心，万麒麟的初步急救已经完成。
医生的结论是：没有生命危险，暂时留院观察，等第二天转骨科手术。
李思一听就急了：“为什么不马上手术？”
医生：“急救该做的处置都做好了，接下来属于非紧急手术，晚上做不了，只能等明天上班了再说。”
李思炸了：“这怎么行？他的腿那么严重，骨头都出来了！你让他等到明天？不可能！不行！”
医生也有些不耐烦起来：“骨科医生一共就那么几个，明天白天一堆手术等着做，你现在大半夜把人叫来手术，明天的手术谁做？”
他一转身，手指着角落里轮床上扭来扭去的人：“你看那边阑尾炎的，痛得快撅过去了，还不是等着明天早晨才能手术。”
说完，他一甩手，直接走了。
李思浑身颤抖，腿一软，差点跌倒，花言赶紧搀住她。
花言一边用力支撑着李思，一边扭头望向怀谦，眼睛里是全然的依赖和指望。
向怀谦拿出手机，“别担心，我去问下朋友。”
他走到一边，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然后回转身来，“没事了，这家医院的副主任医师说愿意来加班。朋友跟我保证说，他的经验是最丰富的，实力比主任医师还要强。”
李思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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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门上亮着红灯。
等候区长椅上，花言低声问向怀谦：“通知他爸妈了吗？”
“没有，我打给他姐姐了。他姐姐说先不要跟爸妈说，等她明天飞过来看了情况再说。”
花言点头，“也是，大半夜的接到这种电话，老人家会吓到的。”
李思一直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此刻转过头来，“谢谢你，今天幸好有你在，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向怀谦摇头，“没事，他是我好朋友，这都是我份内事。”
李思吸吸鼻子，“哈哈，也是。但我还是想感谢你。”
向怀谦点点头。
李思推推花言：“你回家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花言反手抓住好友的手，摇头，“没事，我想陪你。”
李思一眨眼，眼泪又掉下来。
花言默默抱住她。
凌晨四点，手术结束，一切顺利。
李思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
“都回家吧。我也回家，洗漱一下，睡一会儿，明天早晨再过来。”
花言：“银行呢？”
“先请一天假吧。”
“嗯，也好。”
向怀谦开车送两个女孩回家。
在李思家小区门口放下她之后，车里便只剩下两个人。
久违……不，实际上并不久违，只是莫名感觉十分久违的独处，感觉如此异常，甚至漂浮着淡淡的尴尬。
花言低着头，抠着手指：“我打给你是因为万麒麟是你朋友，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想要找你。”
“我知道。”
花言突然很生气。
你知道什么啊。
你到底知道什么啊。
你知道我有多想发信息给你，却一次次强行忍下来？
我原本只要能够偶尔和你发信息，偶尔见到你，偶尔一起吃饭，就开心得不行，百分百满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要的越来越多，只是见到你，只是当你的朋友，完全不够，我心里就像破了一个洞一样，呼呼灌风，冷得无法忍受。
你知道什么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被委屈淹没了。
她捂住脸，想要挡住眼泪，眼泪却从指缝里拼命涌出来。
纤细的身体也渐渐抽搐起来。
向怀谦慌了，“你怎么了？别哭，先别哭，跟我说。”
花言崩溃大叫：“说什么呀！有什么好说的！你别再跟我说话了！反正你都是要走的！别再招惹我了！”
SUV一个拐弯，停在路边。
向怀谦声音发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过。”
“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花言扭过头，用通红的眼睛瞪着这个可恶的人。
你那么聪明，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
花言已经顾不上自尊了。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就是装傻！”
“你明明心里有事，却不肯跟我说。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说。我感觉自己总是一头热……”
花言把脸埋进膝盖，闷声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讨厌你！”
向怀谦伸出手，想碰一碰女孩的头发。
手指颤抖几许，又收了回来。
都是说了要走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触碰？
花言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里离我家就两百米，你别送了，我从这里走回去。”
和你在一起太难受了，一秒也忍不了了。
她猛地开门，跳出车去，拔足狂奔，好像林间仓皇逃生的鹿。
鹿没能跑过猎犬。
黑色阴影从后方接近，完全覆盖了她，攫住了她，让她一丝一毫也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