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急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花言也顶着两泡眼泪抬起头,脸上带着微弱期待。
田梦一挥手,“当然是先把好处拿到手。”
“小三再柔情蜜意,也不可能永远柔情蜜意。两个人过日子,总会有磕绊的。更何况,我还听说他们两个在合伙做生意?那更加了,肯定经常吵架的。”
“你爸爸每一次和新老婆吵架,都会想起原配,想起你,他的小宝贝,被他残忍抛弃的大女儿。李思说得没错,他如今肯定对你充满内疚。”
花言一脸倔强:“晚了!已经晚了!”
田梦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我是在和你聊少女心事吗?拜托你醒醒。你是不是忘了,你亲爸爸如今发达了,是有钱人了?我郑重建议你,适当对他好一点,趁着他内疚还在,让他给你全款买一套房子。”
花言和李思齐齐睁大眼睛。
田梦叉起腰:“你工资才多少?你想凭这么点工资在本地买房?不可能的哈。完全没可能。你不是吸风饮露的仙女,你是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现实!懂吗?你稍微收敛一下无用的自尊,去跟爸爸撒撒娇,然后白赚一套房,不好吗?不好吗???”
花言张嘴想说话,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向怀谦正在跟合伙人视频会议,手机放在键盘边上,处于静音状态。
屏幕亮了一下。
眼神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一瞬。
是花言发来信息:「在忙吗?」
向怀谦没有多余动作,继续会议。
两分钟过去,他悄悄拿起手机,在摄像头范围之外迅速打字:
「正在开会,走不开,有什么事吗?」
回复很快出现:
「没有啦。就是刚好经过你家附近的便利店,想问你要不要下来吃关东煮。你开会吧!我也回家了。」
向怀谦视线回到电脑屏幕,继续开会。
不对劲。
如果她想吃约人吃关东煮,对方不能赴约,她会自己一个人吃,不会直接回家。
“不好意思,停一下,我有点事要处理,今天先到这里吧。”
向怀谦合上电脑,起身,大步下楼,跑过街道。
深蓝夜色中,便利店散发出幽幽暖色灯光。
那个女孩坐在店门外的塑料凳子上,垂着头,整个人缩得很小。
走近一点,能看到她手里捧着一罐啤酒。
“怎么一个人喝起来了?不是说喝醉了会闯祸吗?”
花言抬起头,满脸惊讶。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锡罐,解释道:“我只喝一罐,喝完就回家,不会闯祸的。我……我心里有点难受,只想晕晕乎乎,忘记一切。”
向怀谦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花言低着头,吧嗒,一颗眼泪掉在地砖上。
她伸手捂住脸,声音发抖:“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不急,慢慢说。”
花言深吸一口气。
“简单来说,就是我初二的时候,我爸爸突然爱上了别的女人。我妈妈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家里大吵大闹了一阵,我爸就走了。从此以后再也没联系过。然后今天……他突然说想请我吃饭。”
“大家都说,他这是觉得亏欠我,想跟我和好。大家都说,我应该领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部分的我觉得应该领情,一部分的我又超级不情愿……”
初二?
向怀谦眼前闪过一幕。
那是一个雨天。
劳斯莱斯从河边驶过,他坐在车厢中,隔着雨幕,看到那个女孩坐在河边。
南方城市多雨。
他见过她在雨中和朋友嬉戏打闹,旋转着雨伞,把雨水洒到对方身上。
有时候,她一个人在雨中蹦蹦跳跳,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两根麻花辫飞起来,像翅膀一样。
那才是她最正常的样子。
那一天,她安安静静坐在河边。
那个背影满是萧索,一点也不像她。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吗。
“你觉得我要去吗?”
花言扭过头去看向怀谦,眼眶里还含着水光,满眼期待,像是一个懵懂孩童寻求着师长的指引。
向怀谦忍不住笑了一下。
“去吧。”他说。
花言皱起鼻子,“你仔细听我说话了吗?我说一部分的我超级不情愿啊。”
“一半想去一半不想去等于想去。所以去吧。”
花言:……
她更加皱巴了。
“你这么说也对……但是……”
她难受地将手指插进头发。
“你说得太简单了。再跟我多说一点吧。”
花言惊讶抬头,有些困扰地挠挠脸,“可是,我不想占用你太多时间……”
“没关系,我也没有别的事要做。”
花言吸了一下鼻子。
他真的好好啊。
春夜里响起女孩低低的、絮絮叨叨的声音。
说到口干舌燥之后,终于说道最令人介意的地方。
“……房子。”
“所有人都认为最重要的就是房子,认为我应该讨好爸爸,哄他给我买房子。那爸爸呢,他也会这么想吧。他会觉得,我给他好脸色,只是为了让他帮我出钱买房子。”
花言眼睛里泛起一丝红色,“我,我就是不想变成这样。”
“你自己怎么想?你想要房子吗?”
花言瞪过去一眼,“你说呢!”
她撇开眼神,咬住嘴唇,“我当然想啊。怎么会不想呢。我也不想一辈子租房,可若是只靠我自己的工资,一辈子都买不起。”
“对,我想要房子,却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想要房子,我就是这么虚伪,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不用你特意指出来!”
女孩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拔腿想跑,却被一把拉住了外套帽子。
“嗷!放开我啦!”她手舞足蹈挣扎起来。
店员匆匆跑出门外,手里抓着手机,大喊道:“怎么了怎么了!需要报警吗?”
向怀谦立刻放开手里的帽子。
花言大叫:“不用报警!谢谢你!”
店员看着眼前瞬间和平的两个人,嘴角抽抽,回店里去了。
向怀谦坐回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故意曲解我。”
花言哼唧着,也坐了回去。
“你想要房子,所以又怎样呢?他是你爸爸,对你有与生俱来的责任,他又有这个经济能力,因此,帮你买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更加有底气一点啊。”
花言捂住脸,“我真的不喜欢这个话题……”
向怀谦看她一眼,“你的意思是,钱的话题?”
花言深深埋着头,“我很幼稚吧。”
“不喜欢钱的话题也好,幼稚也好,都不一定是坏事。这些特质都是你的一部分。”
“是吗?不一定是坏事吗?谢谢你哦。”
话是这么说,她的声音却有气无力的。
“为什么他突然想要见你,跟你和好?”
花言抬起头来看了向怀谦一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不知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哦,对了,田梦说,可能是因为和新老婆吵架多了,所以开始想起旧人的好了。”
向怀谦笑笑,“她说的也没错。但是我想还有一个原因。”
花言认真看过来。
“他老了,开始有了死亡的恐惧。”
“年轻的时候,他拥有整个世界,你就算再重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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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他开始时常看到死亡的阴影。在不是很远的一天,他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而到那时候,你将作为他的一部分,继续存在。”
“对于他而言,你有了全新的意义。你是他生命的延续。”
花言一时无言以答。
“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幻灭好。”
向怀谦笑笑,“不用想太深。我说这话,只是想告诉你,是他想见你,是他需要你,而不是反过来。”
“你才是考官。”
“你不用想太多,怀着一颗平常心去见他就好了。去看看他如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喜欢,就跟他和好,如果不喜欢,就抛弃他好了。”
花言愣了好一会儿。
“谢谢你。你说这些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向怀谦做了个略浮夸的握拳姿势:“不是好像,你就是很重要啊。自信一点,小花!”
花言终于笑出声来。
压在心底的无名重量,终于松动了一些。
她仰头看向夜空。
爸爸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其实知道,爸爸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时候,爸爸似乎是不上班的。全家的经济重担都压在妈妈身上。
在她家里,是妈妈上班,爸爸在家带孩子。
她记得妈妈再三叮嘱:你女儿调皮得很,看见什么都想往上爬,出去玩的时候盯紧一点,千万不要让她自己乱跑。
爸爸点头如捣蒜,哦哦答应着。
到了公园,他一阵心痒,转头跑去小卖部买香烟,再一回头,女儿已经从假山上掉了下来。
她还记得,一家人曾经去海边玩。
那天浪特别大,游客都不怎么敢往水里走。可是她天不怕地不怕,非要去水里玩。
于是爸爸拉住她的手,说,不怕,我拉着你。
她拉着爸爸的手,往海里越走越远。波浪冲刷着她小小的身体,感觉非常失控,令人恐惧。可是因为被爸爸用力拉着,心里又觉得特别安全。
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浪,而爸爸突然撒手了。
小小女孩一下子被浪卷走。
还好,万幸,边上一个大叔刚好目睹这一幕,不顾自己安危,扑进浪里把小女孩抢回来了。
事后,花言偷偷问爸爸为什么撒手。
爸爸说,因为浪太大,打得泳裤要掉了,所以撒开女儿的手去拉裤头了。
花言露出无奈笑容,“我爸爸啊……会给人以爱的错觉。总是在某一个瞬间里,让人感受到强烈而深刻的爱。但是呢……也只是一瞬。在那一瞬间以外,总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
向怀谦点头,“嗯,我懂。比如香烟,比如泳裤,比如隔壁班同学的大姨。”
花言:……
她微笑:“您可真会总结。”
向怀谦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花言觉得心里好酸。
“大家都说,别人的爸爸会骂人打人,相比之下,我爸爸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爸爸了。我也觉得是这样吧……可是,不够,还不够。我想要……我想要……一个完美的爸爸。”
她低下头捂住脸,“我知道,我真的很幼稚。”
向怀谦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落在女孩头发上。
极其轻柔地碰了碰。
她的头发微微打卷,触感十分柔软。
“不只是你啊。每个人都想要的。完美无暇的爱……谁不想要呢。”
花言深深埋着头,声音有气无力,全身可怜兮兮,“可是别人都知道这种东西是不存在。我也知道不存在啦,只是……”
她没能说下去。
向怀谦手指有些僵硬。
他收回手,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