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曹营心在汉,花言肉身坐在会议室里听主任宣讲明天的注意事项,心早已经飞起来,像蝴蝶一样,扑簌簌飞去了她精心挑选的云南菜餐厅。
……今晚要和向怀谦一起吃饭。
光是想一下,就开心得要命呢。
王主任敲敲桌子,“那就这些了。明早八点半集合,不准迟到。散会!”
花言闪电般蹿出会议室,冲到自己的办公桌,抄起包包和摇粒绒外套,拔腿就跑。
手机铃声响起。
是向怀谦打来的吗?找不到地方吗?还是——
心跳漏了一拍。
还是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手忙脚乱从包包深处把手机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未知号码。
“喂,你好?”
“这里是荷花塘派出所,你家孩子打架被抓了,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
花言完全摸不着头脑。
啥玩意。我哪来的孩子?
虽然上来就让人亲自去派出所这个步骤比较陌生,但是……果然是诈骗吧。
电诈又出新套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你是叫花言吗?你弟弟杨光打架,把人家店砸了,店主报警抓人了。”
花言这下明白了。
她咬牙微笑:“好的,我现在过去。”
隔壁桌子的同事笑起来:“又叫你去干啥呢?这都下班时间了,领导有点过分了啊。”
花言四处张望:“那个,不良少年这块儿归谁管来着?对了,田梦——”
同事:“田梦早下班了。你们开会的时候她就走了。”
花言:!
田梦虽然烦人,但在摸鱼这个领域实在值得崇敬。不管份内份外,麻烦的工作总能逃掉。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
好生气。
总之先给向怀谦发信息。
「你出门了吗?对不起我突然接到工作,可能要稍微晚一点……我会尽快搞完,不会太久的!」
对方立刻回复:「不急,你慢慢来。」
怎么可能不急。
花言奔出单位大门,骑上小电驴,朝着派出所飞驰而去。
一进大门,就看见了杨光。
少年被拷在角落的长椅上,佝偻着背,眼睛上一圈吓人的青黑,嘴角也有血迹。
看着也太凄惨,太可怜了。
花言虽然生气,内心的母性还是狠狠触动了一下。
少年茫然抬眼,看到花言,立刻挣扎起来,手铐哗啦啦一阵乱响。
柜台里一个中年男警察立刻呵斥:“给我老实点!”
花言几步跑到柜台边,整个人趴上去。
“你好,我刚接到电话,过来领人的。”
她一伸手,指着杨光:“我来领他。”
中年男警察在杨光和花言之间来回打量:“你是他的谁?姐?”
“不是,我是街道的……”
“街道的不能领人啊。平时小事就算了,这次有经济纠纷呢,必须家长到场。”
花言的小圆脸皱起来。
想也是如此。
本来也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啊。
她挠挠脸,“经济纠纷啊……多大金额?”
“他们一群人在巷子里打起来,一路打到大街上,把人家水果摊撞翻了。别人全跑了,他一个人被店老板抓住了。具体赔偿多少还不知道,店老板还在算。但肯定要算在他一个人头上。”
花言松了一口气。
还行,没想象的严重。
她踱到角落里,站在长椅边上。
“你听到他说的了吧。我领不了你。”
杨光又是猛一阵挣扎,手铐丁零当啷,“你不会跟他走点门路吗?你不是公务员吗?”
“别乱动!你手腕都破皮了!”
花言往墙上一靠,冷笑。
“就算我有门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平时对我很好吗?”
杨光瞪着眼不说话。
“平时对我大呼小叫也就算了,都求到我门上来了,还是这个态度?小屁孩,你是觉得全世界都是你爸妈,必须哄着你?”
少年的眼睛里浮起血丝:“我才没有!”
他低下头去,“我就没指望过我爸妈。从来没有。”
花言:……
臭小鬼,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可怜得要命的样子啊。
她大概也知道这个小孩的家庭情况。夫妻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架大概占据了他们所有的精力,自家念到高三的小孩都不去上学了,他们似乎也无所谓。
有门路的公务员默默掏出手机。
不一会儿,一个上了年纪的女警察从走廊里走出来。听花言简单说了情况,她点头:“这事我知道,问题不大。”
女警察进了柜台,跟男警察说了几句话,拿了报案文书过来,“未成年人犯事本来也就是批评教育为主,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赔偿。”
杨光大喊出声:“我有钱!我会赔偿!”
花言跟着点头:“我会督促他赔偿的。也会批评教育的。”
女警察抖抖文件夹,“那就先这样吧。”
她拍拍杨光肩膀:“年轻人,不能继续意气用事了。下半年你就十八岁了,到时候再犯事,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
杨光低着头不说话。
花言点头哈腰连连道谢,拎着少年出了派出所大门。
杨光声音发紧:“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我爸妈吧?千万别告诉他们。”
“怎么?怕挨揍?”
少年顶着一脸青紫发出冷笑,“挨揍算什么?我才不在意挨揍。他们两个……”
他顿了好一会儿。
“他们说话很难听。”
有些小孩,天生敏感,自尊比天高。偏偏父母懒得呵护这一份特殊。不但不呵护,反而……
花言暗自叹息。
“你说你有钱?有多少?哪来的?”
少年撇开脸,恶声恶气:“你别管。总之我有钱就行了。”
花言犹豫:“你该不会是通过什么歪门邪道……”
“不是!老子不搞歪门邪道!”
“那好吧……你说话算话啊。你说的,不搞歪门邪道。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杨光不耐烦挥挥手。
花言看一眼手机时间,匆忙道:“除此之外,也不要再打架了。就像刚才那位阿姨说的,你马上就成年了,再进局子,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就算我想捞你,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光嘴角紧绷,僵硬点头。
“说好了啊!不准再打架了!”
花言一边喊一边跑,跑到路边,跨上小电驴飞驰而去。
虽然是南方,夜间也足够冰冷。来往的路人都冻得缩头缩脑。
那个男人却不一样。
他动作舒展,仪态端庄,仿佛完全不在意冷空气一般。
柔顺的羊毛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高领针织衫和西裤。
明明是从头到脚的黑色,在夜色中却异常醒目。
路人经过,纷纷回头。
校服外面套着羽绒马甲的小女孩们叽叽喳喳:“喂喂,你看到了吗?他的腿,比我的命还长。”
花言坐在电驴上,发了条信息。
向怀谦转头,视线在街面上扫视一圈,朝着花言的方向高高举起手来。
校服小女孩们目光跟着到花言身上,彼此对视一眼,嘻嘻哈哈互相耳语起来。
花言眯起眼睛。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脱口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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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说“我只想和我配不上的人谈恋爱。我希望大家看到我们的时候会说,哟,这个女的,有点东西。”
小妹妹啊,你们是不是在悄悄地说,哟,这位姐姐,看起来有点东西?
花言锁好电驴,朝着向怀谦跑过去。
她一边跑,一边笑个不停。
向怀谦好奇:“你笑什么?”
“想到要吃饭了,高兴的。”
向怀谦:……
“你是不是想说我没出息。”
“没有。”
“真的吗?别人经常说我没出息。嘿嘿,你人真好,不会随便说人家不好。”
“别人是谁?”
花言鼻孔张大。
一般来说不会追问这种事的吧。
“……我妈妈。除了她也有别人啦,但主要是我妈妈。等一下,你眼里那是同情吗?不用啦。我才不在乎呢。知道吗,凡是说我不好的,我都当耳边风。”
向怀谦笑了,“像是你会有的想法。”
“你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哼,你才不了解我!一个星期前你都不认识我。”
“倒也不至于不认识……”
两人跟着服务员在角落小桌坐下。
向怀谦随意扫视,和隔壁桌上一双小眼睛视线相交。
竟然是下午遇见过的那个邻居阿姨。
阿姨坐的是圆桌,一桌大概七八个阿姨,看起来都是六十左右的年龄,顶着相似的小卷发,衣着风格也如出一辙的五彩斑斓。
阿姨小声跟同伴们介绍:“这就是我刚跟你们说的,兰阿姐的外孙子。”
阿姨们交换眼神,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哎呀呀,这后生长得真是漂亮啊。”
“可不,当初阿英就是漂亮得不行。”
“阿英当初嫁那个老板,好像是干工程的?现在发展怎么样了?这几年工程可不好干啊。”
“不知道啊。没听兰阿姐说过。”
“哎呀,说起来,兰阿姐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老板。”
“嘘!小点声,人家会听到的。”
她们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但是仍然字字清晰。
“你们看他那件针织衫,毛感真好,我看是羊绒的,值不少钱哇。”
“就是就是,看他那个气质,就是有钱的气质。”
“兰阿姐去投奔外孙子,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吧。”
“肯定的呀。还以为兰阿姐会固执一辈子呢,没想到最后还是想通了。”
“想通了好,想通了好啊。”
花言简直要爆炸。
她偷偷去看向怀谦的脸色。
……有点恐怖。
花言偷偷扯扯向怀谦袖子,压低声音:“我们换一家店吧。”
向怀谦整理了一下表情,笑了一下,“不用。你不是说好久没吃云南菜了,很期待吗。”
我期待的又不是云南菜!
花言看着对方强作轻松的样子,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
“可是我不想吃了。走吧,我们换一家。”
花言一把抓住向怀谦的手,拉着他直接出了餐厅。
她紧紧抓着那只手,大步往前走,直到路人变少,灯光也被树木挡去。
向怀谦脚步慢下来。
他的眼睛藏在阴影里,幽暗深沉。
“……她们说错了。阿婆没过上好日子。”
花言心里一紧。
“她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了肿瘤。”
“我帮她找专家,她却不配合,说不想治了。”
“她在我家住了三个月,身体恶化得很厉害,就去了安宁医院。”
“然后……就过世了。”
花言说不出话,只是继续紧紧抓着那只手,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