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毫无疑问。
喜欢在传统的人眼里“乱七八糟”的服装。
哥特萝莉也好、粉嫩嫩的芭比也好、蜘蛛侠和死侍的皮套也好，全部都很喜欢。
张扬个性的装扮即便“出格”，也比终日被规训着套上面布袋服、透过囚困的天窗眼巴巴看着外面的风景、听着狱警说不要畅想“不三不四”的东西——比这样好的太多了。
穿越前，没有很多悲伤，只是很羡慕个性肆意张扬的人。
所以才花了一笔在过去的父母眼里根本不应该的支出。
女仆裙被塞在书包里，捉迷藏似的躲在外套的后面。
我愣愣看着乱步，第一个涌上的念头是：可以裙子不能留下。但是乱步的小马甲映在眼里，眨眼间打消掉担忧。
对哦，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擦干湿漉漉的手，走到玄关，掀开遮挡的外套，女仆裙子大大方方展露在微黄的灯光下。
深吸一口气，带去给乱步看。
“嗯。之前说过的文化祭，班里决定做女仆咖啡厅主题！就是这件衣服！”展开，摁着衣襟比在胸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乱步仰着头。
我停下来，等他的回复。
“好看！”乱步慢慢笑开，盘着腿坐，手臂打直摁在脚踝，“咳咳，美丽的女仆，这里要一杯双倍甜热巧克力！”
“会牙疼的，所以无情驳回！”
乱步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撒娇央求，反而皱着眉头，一脸“很难办”的样子拽着我的裙角。
“怎么了。”
“……太可爱了。”他垂下脸，黑色的发丝遮住脸上的表情，飞速嘟囔了句“不想……其他……”什么的。
没有听清楚，跪坐，女仆裙子放在一边，弯下腰斜着探头，试图看清乱步此时的情绪。
乱步双手捧住我的脸，刷地抬起头，说特别胡闹的话：“凉子！我也要穿女仆装！”
哈——？
我们两个的身形差不多是没错了，但是乱步？狐疑地打量他，没想到据我对他的了解判断，竟然是真话。
虽然是男生，虽然是乱步，但是追求个性没什么不可以的，乱步本来也就是个特别个性的人——我最喜欢的一点。
帮助他穿上裙子，扎起双马尾，带上头饰，化妆品只有润唇膏于是用上。
“哇——”我感叹。
“怎、怎么样？”乱步不适应的拽着围裙。
房间安静片刻，窗外一大声鸣笛。
我面无表情，“稍等一下。”拿过手机，手指快出残影。
乱步气呼呼抱怨，“等什么？夸赞乱步大人聪明绝顶英明神武善解人意的话很容易就能想出来吧？凉子肯定在学校听过很多‘穿上女仆装很可爱’吧？当然啦，凉子怎么样都很可爱，别人怎么夸奖理所应当，但是……”
我打断他，“乱步绝顶聪明英明神武善解人意！拜托乱步大人摆一下这几个姿势！”
乱步接过手机翻相册。
是今天下午美花指导我做的动作。
他专注翻完，合上手机翻盖，将它上下抛着玩，“可以是可以，我有个要求。”
——于是我穿上了乱步的侦探套装。
我的头发比乱步更加蓬松，只好同样扎了低低的双马尾才将帽子稳稳带上。
乱步提着裙摆绕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面对面。
“奇怪吗？”我问。
“完全不。”小辫子摇动，他睁开眼睛，像是蝮蛇盯住猎物一般，一字一句强调，“超级、超级可爱，凉子，明天穿我的衣服参加文化祭吧？”
“裙子……”
“裙子由我来穿！”乱步即答，“我来扮演女仆服务员！”装做娇羞埋进我的胸前，“客人大人，请问要点咖啡、茶、还是监狱一日游？”
双马尾当把手将他拎出来，“又不是侦探，哪里有将客人送进监狱的道理？不要胡闹啦！”
乱步狠狠“切”了一声。
“轰隆”倒在地上打滚，“不要！文化祭过后肯定会有人向凉子告白，凉子肯定不会答应，但是还是讨厌！可恶！趁虚而入的小孩子！讨厌讨厌讨厌！凉子只能看着我！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能在成年后答应和我在一起！”
乱步突然握住我的脚腕，吓得我的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乱步却一点点爬上我的膝盖、腰肢，嘴唇与嘴唇之间，仅仅剩下几厘米的空隙。
左脚腕依旧被握着，抬起，搭在他的肩膀上。
“凉子，快说‘好的’。”
明明他是黏糊糊央求，此时我却像是弱势的那一个。
气氛不太对劲。
但是乱步肆意张扬的个性完全弥补了这一点。
我被迷的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点头。
面前的青年嘴角向上勾起，讲着“就这么说定了”吻上我的唇。
比之前吻的更深，缠的更紧。
喘、喘不上来气……我敲敲他的后背。
“笨蛋。”乱步似笑非笑，空出几十秒喘息的时间，又马不停蹄覆盖呼吸。
闹得太厉害，白色小腿袜勾到乱步的发卡上，扯下许多黑色发丝。
乱步躺在我身边，将其中一根与我的发丝系成结，眯着一只眼睛照灯看。
不由得想到“结发为夫妻，深爱两不疑”。
日本也有这样的传统吗？
不对。
狠狠拍打红彤彤的脸颊，夫妻？太早了吧！没有成年的恋爱已经算是早恋，是绝对不可以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小林凉子！！
休息片刻，两人重振旗鼓，既然互相交换了衣服便不要错过——尤其乱步的女装，社长看到一定会吓一跳——彼此互相拍了许多照片，侦探凉子和女仆乱步脸对脸挤成一团，比着剪刀手，笑得灿烂。
乱步将它设置为两人的壁纸。
“如果有人向凉子告白，拒绝后要给他看！”他振振有词。
能怎么办呢？那就给他们看好了。
第二天文化祭果然用上了。
活动开始后的休息时间，被人叫到空无一人的天台。
微风吹起裙角。
——不，还是有的。譬如那边墙后蹲守拍照的千代喜欢的隔壁班个子很高的少年，以及墙后的墙后的蹲守企图告白的千代。
好复杂的局势。攥着胸口的手机，我想。
“我真的很喜欢小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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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以上！”见过几面但压根不记得名字的隔壁班男同学九十度鞠躬，“希望你能跟我交往！”
“很对不起，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礼貌拒绝，犹豫要不要听乱步的话将壁纸给他看。
“轰隆”。
嗯？晴空万里哪里来的雷声？我抬头看。
男生面露哀色大受打击，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颜色，跪在地上用手狠狠捶地，“不！不——终究是我来的太晚，失去了你的心——不——”
……还是算了吧。
至于千代，告白的心愿已经在她眼中燃起熊熊火花，离开天台还是不要叫她了吧。
一步一步蹭到天台门口，趁他们不注意，飞快打开门，用尽福泽先生教我的身手加上异能力，力求关门不出声音。
逃也似离开混乱之地。
本次文化祭允许校外的社会人士参加，回到班级时，乱步和晶子正在点单。
乱步看到我，十分任性的指名要让小林凉子来服务。
同学想要替我阻拦，我冲她感激笑笑，“是我认识的人。”她方才放我过去。
抱着菜单，清了清嗓子，官方问：“您好两位客人，想要吃点什么？”
晶子憋住没有笑。
乱步像所有难搞的客人一样，挑剔地将菜单哗啦哗啦翻来翻去，又是问这个又是问那个的。
晶子忍不住阻止，“好啦乱步先生，既然是你提出要来看凉子工作的样子，就坦率一点嘛。两份蛋包饭，谢谢凉子。”
我笑着摇摇头，不一会端着盘子出来。
“这是您两位的蛋包饭，我要在上面施展魔法了。”
装着番茄酱的细嘴瓶口很容易写出字，给晶子写了“天天开心”，轮到乱步，他扁着嘴委屈的很。
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推理出来我刚刚被告白、又因为不好意思并没有依照他交代的展示合照。或许有的人觉得无论做了什么都能被一眼看破很可怕，我倒很能适应，反而觉得省事情，不必解释、争吵、企图让对方了解自己，完全不需要，所有一切乱步只需看一眼便一清二楚。
乱步只需一眼便能看透一人的大半生。
“哩咯哩咯哩，魔法显灵了。”边念口诀边写字。
当着晶子的面，潜藏于心底的喜欢不太好大大咧咧展露，小心翼翼的用中文写到：
“月色真美。”
人声嘈杂，客人与服务生，睡在一个被子里伪装成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让路让路！”
“爆单了忙不过来有没有人帮忙炒一下，我的麒麟臂要断了！”
“欢迎光临！”
“好热啊，班长拜托开一下空调吧。”
……
凡俗世人渐渐远去，无边的空明月色下，只有或站或坐的我和他。
抿起唇，羞怯的笑。
于是少年发梢被凉风吹起。
春水微皱。
“凉子——”乱步拉着我的手晃晃，“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想我知道，回家不过是借口。
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时候能给他一个吻。
唔。
我记得有班级做的是没什么光、黑暗的鬼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