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瑄伏在古树枝桠间,耳畔是夜风掠过叶隙的沙响。她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终是赶在这班人离开惠州驿前隐于此处。
她如猎人窥伺猎物一般,潜伏着静候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机。
远处驼铃混着马蹄声渐近,一队人马沿着蜿蜒小路徐徐而来。十数名弓箭手执弓在前,警觉地留意着四周。他们皆穿着皮甲,皮革映着冷月寒光,看得教人凉意自生。
其后,则跟着一支骆驼商队。铃声悠悠,骆驼们迈着方步缓缓前行。它们不知驮了何等重物,竟压得沙地陷下道道深痕。
树上的梁颂瑄望着这行人离自己愈发近了,不自觉地握紧匕首。她心中暗自焦急:这秦允泽怎还未赶来?若缺了他,便成不了合围之势,又怎将他们囊括无遗?
见那领头人策马将要行至树下,梁颂瑄咬牙心道:不管秦允泽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靴跟一蹬枝干,身形如鹞子般轻盈翻落。此举犹如巨石投入静湖,刹那间惊起涟漪千层。
许衡本按辔徐行,仰头却见寒芒直劈面门。他瞳孔骤缩,暗自惊叹竟有人敢单骑劫商队。惊叹归惊叹,这人反应倒也极快,旋即折腰避过锋芒。
梁颂瑄见此招未能一击毙命,便在落地时借势仰倒。匕首贴地划出一道寒光,直削马腹。
而许衡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即弃马下地。他反手抽刀横架匕首,金铁相撞声惊起夜鸦乱飞。
不知谁人大喊一声:“有埋伏!”
众人骤遭袭击,队伍霎时大乱!骆驼嘶鸣,兵器相撞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弓箭手们仓促拉弦,却碍于人马交错不敢放箭。
梁颂瑄匕首被领头人挑开,眼看就要被大刀砍中左肩!她却似早有预料一般,借势滚地避开杀招。
“何方宵小,还不束手就擒!”许衡暴喝一声,再次提刀作势要擒住梁颂瑄。
梁颂瑄滚落在许衡一丈开外,立即腾身而起!她抬手抹去脸上尘灰,随即拾起匕首冷笑道:“好个鹰犬,倒是小瞧你了。”
说罢,她身形便朝许衡那儿一闪,两人又缠斗起来。
数回合后,两人仍打得难舍难分。
“好身手。”许衡刀柄倒转,刀锋贴着梁颂瑄耳廓削过,“可惜偏要找死!”话音刚落,刀锋便削下她半缕青丝。
梁颂瑄佯装力竭后退,却忽地弯腰扬起一把沙土。黄沙漫漫,径直扑向许衡双目。
许衡仓促地举臂遮挡,却被梁颂瑄乘虚而入!她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许衡面前,手中匕首如银蛇游走,自下而上地贯入其咽喉!
匕首过处,血线骤迸。许衡踉跄两步,掌中大刀当啷坠地,发出一声悲鸣。他右掌死死扣住咽喉,指缝间却渗出点点血珠。
“你……”
话方出口,许衡便如山般轰然倒塌。他瞪着眼睛久久不肯瞑目,至死不信自己竟输给了一把沙土。
“许都尉死了!”弓箭手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围住梁颂瑄。而骆驼们受了惊四处流窜,粟特商人们急忙跳上骆驼,扯缰吆喝着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梁颂瑄拾起大刀,刀身映出她染血的脸庞。“刀是好刀,”她瞥了眼刀,又望着渐渐朝她围笼的弓箭手,“可惜,今日要饮的不是我的血。”
“而是你们的。”
梁颂瑄抹去颊侧血渍,朝弓箭手扬起了大刀。
弓箭手们身形一震,竟生出一丝怯意来。这小娘子招式凶悍,连许护军都在她手下吃了亏,万不可小觑。
有人欲退,却听见一人道:“怕什么?咱们人多势众,还怕拿不下一介女流?这差事若办砸了,咱们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言罢,率先张弓搭箭,箭镞直逼梁颂瑄面门!
梁颂瑄侧身一闪,那利箭擦着她的衣衫飞过,扑了个空。还未得喘息,又有两箭要直取双膝。
梁颂瑄只得将刀背反磕树干,借力腾身倒翻。箭镞“噗噗”几声钉入树皮。旋即,她顺势劈叉落地。刀锋横扫斩断箭杆,数支断矢无力地扎进沙地。
六名弓箭手弃弓抽刀,再成合围之势逼近。梁颂瑄刀尖垂地斜撩起黄沙,刹那间遮天蔽日。弓箭手们仓促闭眼、抬手遮挡,皆身形大乱。
梁颂瑄故技重施,欺身向前挽出几个刀花来。一人躲避不及,被刀花扫中手臂。他惨叫着丢下弓箭,捂住伤口连连后退,却不慎绊倒了同僚。
左侧壮汉挥刀劈开沙雾,却不料梁颂瑄已贴至身侧。她左手擒其腕骨反拧,右手刀柄重击后颈,壮汉应声跪地。
她察觉背后刀风骤起,便旋身用俘虏作盾。一声惨叫随着刀刃入肉响起,伏击者顿时瞪大眼睛,不自觉地放下了刀。也是在此时,梁颂瑄的刃穿透了他的咽喉。
驼铃急促,沙地震颤。梁颂瑄无意瞥见商队头驼拐进要山坳,顿生慌意。
不好!突厥人要跑了!得速战速决!
就在她分神刹那,右侧刀光已削断她半幅衣袖!梁颂瑄立刻回神,折腰后仰避开刀锋。随即起腰,大刀顺势劈向那人。
剩余几人目露惧色,却仍嘶吼着扑来。梁颂瑄弃刀换匕,贴地滚入敌阵。寒光过处,一人脚筋俱断轰然倒地;一人挥刀下劈,却先被她用匕首穿腹。
忽地,梁颂瑄耳尖微动,俯身避过背后冷箭。七步外有弓手重新搭箭,箭镞迎面袭来。电光火石间,她抓起地上皮盾掷出。盾挡下箭矢的瞬间,人也扑身而上,匕首贯入对方心口。
驼队最后一匹白驼即将隐入夜色,梁颂瑄抄起角弓连发三箭!第一箭射断货物绑绳,木箱轰然坠地;第二箭钉死一匹骆驼,惊得驼群原地打转;第三箭将商人皮帽射飞,吓得他抱头滚落沙丘。
残余两名弓手趁机左右夹攻,梁颂瑄躲避不及血染半臂。她目光死死锁住挣扎起身的粟特商人,满心不甘。
可恶,就差一点点!
忽地,山道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月下一骑飞驰而来,玄色衣袍猎猎如鹰翼。
“秦允泽!”梁颂瑄心中大喜过望,“拦下他们!”说罢,她闷哼一声忍痛拔下箭矢,又起身与那两名弓手斗作一团。
马上人并不答话,只是用力掷出长枪。长枪以破竹之势飞向那领头人,不偏不倚地钉死了他。那领头身旁的人惊得驱驼连连后退,但随即被赶来的秦允泽甩下骆驼。
这支商队像是早有预谋一般,一半人拿起弯刀默契地围住秦允泽,另一半则护着货物慌不择路地要逃。
秦允泽足尖勾起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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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杆入手之时,数把弯刀已劈向他面门!可他倒不慌不忙地侧身让过刀锋,枪尾顺势砸向左侧汉子腹部。
那人闷哼一声,岂料那长枪借力抡圆,逼得汉子们不得不后撤半步。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列阵要围杀秦允泽。
那群汉子也像是练过一般,两刀专攻秦允泽下盘,三刀齐刷刷逼向他喉咙。余下二人,竟甩出套马索要套取枪杆!
秦允泽见势不对忽然撤力松枪。他在长枪将坠未坠之际,足尖猛踢枪尾,那枪头便借势穿透最近两人胸膛。
他身姿这般矫健,真叫人难以相信他之前受了伤。
而那汉子们只觉眼前一花,便见秦允泽旋身接住坠落的枪杆。
一人吹响骨哨,骆驼们便突然发狂,直直冲向秦允泽。他瞳孔骤缩,但旋即转念纵身跃上驼峰,用枪尖戳碎骆驼眼珠。
骆驼嘶鸣间,秦允泽朝汉子们纵身一跳,长枪直取一人心口。那人横刀格挡,却敌不过这凶猛枪势生生被钉入沙地。
余人大骇,雪亮亮的弯刀一齐向他砍来。秦允泽单枪横扫,一记回马枪横扫几人腰腹。
弯刀坠地声中,长枪已挑破多人咽喉。秦允泽解决完围猎他的汉子,便朝那骆驼队奔去。
铃声乱响,驼队阵型已乱。余下商贾全没了那群汉子的气势,只想着如何逃命。秦允泽轻易地解决主力,只剩几个粟特人丢了货物要往沙丘后逃去。
他刚想去追,却瞥见梁颂瑄陷入一场鏖战。
梁颂瑄左臂又添一出新伤,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与那弓箭手厮杀。只是她伤口止不住地涌出鲜血,脚步虚浮在沙地上拖出深浅不一的印痕。
一支羽箭擦着她的鬓发飞过!梁颂瑄侧身要避,却不慎牵动了伤口。她痛得狠狠皱起眉头,却仍不肯屈服于敌。
秦允泽握枪的指节泛白,眸子在粟特商人与梁颂瑄之间来回游移。
梁颂瑄体力不支半跪于地,而那弓箭手已经搭好了弓。
秦允泽心中大骇,旋即咬牙上马朝梁颂瑄疾驰而去。
他纵马疾驰,同时不忘掷出那长枪。破空声惊得两个弓手仓惶后撤,梁颂瑄也借机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低头!”秦允泽嘶吼道。
长枪破空而来,掠过梁颂瑄头顶射中她左侧弓箭手。梁颂瑄滚至那人身旁,夺过他的箭囊。她咬唇压住喘息,手心渗出细密冷汗来。
好险。若秦允泽再迟一刻,她怕是要命丧于此了。想到此处她瞪了秦允泽一眼,心中愤懑不平:这人怎来得这般迟?!
那厮行至她身旁,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拾起长枪,旋即将矛头指向最后一人。那人见大势已去,慌慌张张要逃。
秦允泽却不给这个机会,长啸一声枪出如龙。挑、刺、扫一气呵成,不及片刻那人便栽下沙丘。
见他对付着弓箭手,梁颂瑄便拉弓瞄准了逃跑的粟特商人。“蹭蹭蹭”几声,几个粟特商人应声倒地。驼铃声越发急促,只剩几个残兵败将急急消失在沙丘尽头。
残月西沉,沙丘上一片寂寥,只是浓重的血腥味儿闻得教人直皱眉头。
梁颂瑄费力地起身,苍白面色上浮起一抹嘲讽:“秦将军再迟半刻,就该替我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