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花枝在她眼前缭乱。
梅兰妮盯着面前的空气,回忆起斯嘉丽的话语,轻松地笑了起来。
她上辈子总是把自己和男人绑在一起,她以为那就是女人的本质。
现在她觉得那样非常可笑。
细数过去的种种,梅兰妮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苦涩又缠绵的感觉,让她捏紧了手中的餐具。
斯嘉丽是她见过最美好坚强的人。
上一世她在她的陪伴下死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爱她——
爱她充沛热烈的情感,爱她精神的丰盈,爱她为自己献上的温柔之心。
她们心无旁骛地吃着早餐,手中的银质餐具发出叮咚的声响。
梅兰妮审视着自己,谨慎地回答着餐桌上旁人的搭话,柔缓地打开了一个坦诚的空间。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斯嘉丽心想。
对于那些来找她倾诉自身烦恼的人,她都会施以广泛的同情,总是能做到耐心地聆听,从不直奔主题,也从不强人所难。
这让斯嘉丽对她感到由衷钦佩。
这就是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吗?
总是能在合适的时机,给对方一个存在的自我空间。
于是,斯嘉丽安静地靠坐在一边,用手支着脑袋,目光平静而深刻地流连在梅兰妮的身上。
她身上橘红色的纱裙,柔软的裙摆褶皱层层堆叠在她脚下,垂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耳中听着梅兰妮说话声的柔和嗓音,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这宴会无聊了。
她在耐心地等待着梅兰妮和别人的对话结束。
在这短暂的片刻里,斯嘉丽有些惊喜地发现,她也能做到同等地呼应梅兰妮。
这也许要归功于她们上一世积攒的默契。
来找梅兰妮寒暄的人走后。
斯嘉丽突然假装在意地问起她关于亚特兰大的情况。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过咖啡后,梅兰妮在地图上把自己的故乡指给她看。
斯嘉丽一边礼节性地做出感兴趣的样子,一边扬起了眉毛,目光如炬,静静注视着梅兰妮侃侃而谈的样子。
当她介绍到亚特兰大的历史情况时,斯嘉丽只是是平静地重复着:“是的,是的”。
梅兰妮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真的对亚特兰大感兴趣。
这个话题对斯嘉丽来讲无关紧要。
对方只是乐于坐在她的身侧,听她轻声细语地娓娓道来罢了。
“斯嘉丽,你是在走神吗?”梅兰妮歪着头,放下手里的画册,眨眨眼睛,看着斯嘉丽说道。
“没有啊。”对方一脸无辜,转过脑袋,视线落到她手中的地图上,盯着上面单调的图案。
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再次出卖了她。
梅兰妮对她报以温暖的一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梅兰妮……”斯嘉丽那张冷淡的美人面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尴尬表情。
“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你的脸上了。”梅兰妮不动声色地说道,平静地把杯子举到嘴边浅饮一口。
斯嘉丽微微一笑,含糊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走过来,用托盘端着一块草莓奶油蛋糕,放在梅兰妮面前的茶几上。
盯着那个小蛋糕,梅兰妮平静恬淡的脸上出现了某种让人悸动的高兴神色。
她知道这是斯嘉丽为她拿来的。
她似乎很喜欢投喂她。
和以前一样,总是会把最好的东西捧给她,比如战时物资紧缺时,她会把家里剩下的唯一一双鞋子给她穿,唯一的床垫让给她睡,自己却一脸无所谓地光脚下地干活,堂堂娇贵大小姐,竟然自己睡木板床,一个人养家糊口,撑起了塔拉庄园的天。
真正做到了顶天立地。
斯嘉丽感受到了梅兰妮关注的炙热视线,表面平静,内心却在极力压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时间转瞬即逝,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从东边转移到了南边。
六月的白昼明显要长得多。
梅兰妮观察着头顶变幻莫测的天空,和斯嘉丽在楼上的房间里午睡过后,她们来到了午后的花园,一起并排在小径上散步。
沿路随处可见浓密的灌木丛和阴郁的金钟柏,树干上缠绕着繁密茂盛的紫藤花。
时而有野兔从草丛中冒出,跳到她俩脚下,一点也不怕人,用一只眼睛偷瞄着这两个可爱的人类。
斯嘉丽很享受她们彼此手掌间的摩挲、无意间的肩碰肩,在夏日暖风的吹拂下,她又闻到了梅兰妮绸衣间散发出美人樱的香味。
她刻意放缓脚步,让梅兰妮的影子磨蹭自己的腿。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走着,也不刻意看向彼此。
太阳快要下山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车马嚣声中,意犹未尽的宾客们走了,只留下一片足印狼藉的车道草坪。
庄园门前的一排罗马圆柱在大理石地上映出长长的斜影。
日光下,喷泉形成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水花,周围的地表由于潮湿都变成了灰色。
平缓的台阶将大露台与喷泉池子连接起来。
梅兰妮一手扶着宽大的帽檐,一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
“斯嘉丽,见到你真高兴。”
她的声音悦耳柔和,沉稳的目光中带着对她们下一次相见的期待。
“我同样也是,梅兰妮。”
斯嘉丽站在台阶上,轻轻点了下头。
那双锐利又温和的翠绿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梅兰妮的身影。
她强大的包容之心,让她周身散发着白水一般清透的气质。
“再见,亲爱的。我回去后会写信给你的。”
梅兰妮向前俯身,微微踮起脚尖,吻了吻斯嘉丽的侧脸,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香气拂面。
水润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斯嘉丽的脸颊时,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一阵阵甜蜜的无力感冲击着她的意识。
她这一下子感觉到心脏被点亮了一角。
被这种情绪占据和侵蚀的她,微微抬起眼皮,注视着梅兰妮苍白而精致的面容。
于是她带着清冷的克制感,轻轻拥抱住梅兰妮娇小的身子。
一时之间,她们一动不动。
梅兰妮轻轻地呼吸着,无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但在这一刻,无法否认的是,她跳动的心脏确实感受到了一种笨拙的、意外的情感。
斯嘉丽和她的几个姐妹们一起踩在门槛上,望着宾客们离开。
昨夜热闹繁华的氛围逐渐褪去,塔拉庄园重新变回了它庄严华美的样子。
斯嘉丽站在宏伟的双层门厅下,一只手扶着侧边的门框,眼神安静又执着地望向远处。
庭院外,一架马车稳稳地停在雕塑喷泉前,旁边簇拥着衣着朴素的车夫和仆人,他们等候的身影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凝望如酒般将她灌醉,沉默的瞬间,马车边的人影散去。
斯嘉丽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臂,对着远处停住脚步的少女挥了挥手。
梅兰妮踏上车凳的动作顿了顿,眼神轻盈盈地落到斯嘉丽的身上
那个朦胧秀丽的人影正倚靠在门边,眼神依依不舍地徘徊在她的身上。
一瞬过后,梅兰妮收回视线。
她逼迫自己转身,快速坐进车里。
靠在软垫靠枕上的碧蒂姑妈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
碧蒂·汉密尔顿在座位上移动了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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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向着梅兰妮倾了倾身体,然后扶着小侄女纤柔的手臂,让她稳稳坐好。
梅兰妮对着碧蒂姑妈颔首示意,脸上挂着一抹酸涩的微笑。
马车缓缓驶动。
当她再次望向窗外时,看见高大的落叶乔木排列在石板铺就的道路两侧。
远处庄园的屋顶反射着阳光在树林深处显现,与橡树、榉树和松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澄澈如洗的天空带着一种强烈的金属质感,如剃刀般锋锐。
梅兰妮紧捂着怀里的手帕,心里涌起一股苦涩又缠绵的情感。
带着对方的担忧与期望离开了塔拉庄园。
似乎没有什么美好可以永远不逝。
她答应过她,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血色似乎已经重返她的脸颊,虽然她苍白和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令碧蒂·汉密尔顿感到难过。
如果梅兰妮有点贫血的话,碧蒂能够理解她这个样子,但是她并不贫血,相反她精神很好,充满生机与活力。
从前那种病恹恹的沉默似乎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
碧蒂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名叫斯嘉丽·奥哈拉的女孩的缘故。
在这短暂的庄园聚会期间,她似乎与梅兰妮处成了关系要好的女朋友。
碧蒂的肩膀上披了一条苏格兰方格羊毛围巾,她把它解下来,轻轻盖在睡着了的梅兰妮身上。
这位年长女性有着一头明快的天然亚麻棕卷发,这个发色对于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可一点也不常见。
此刻,她正慈祥地望着车厢中安睡的少女。
梅兰妮靠在碧蒂姑妈的肩上睡着了,碧蒂苍老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对侄女未来生活的担忧。
碧蒂·汉密尔顿一生未婚,年近四十,依然保持着单身自由的生活状态。
年轻的时候,她最初的日子过得很别扭。好在她背后的家族为她支撑起了一片天。
在这个对女性有着诸多束缚的时代,她自己经常会遭遇身边人的议论指责,虽然那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但她依然觉得自己活在那些流言蜚语里十分不易。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上长了一道陈年伤口的疮痂,在外界的压力下迸裂、剥落。
她心里明白,来自社会的压力总是能给大龄未婚的单身女性带来相当多困扰。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发生在梅兰妮的身上。
因此,她总是时刻操心留意着梅兰妮的婚事。
时间转瞬来到七月末。
时间仿佛不再带有任何属性,被一日三餐均匀而完美地分割成了几个部分。
没什么必须要做的,没有突发的新鲜事,没有别人的呼唤,也没收到任何信件。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破她生活中奇妙的平衡。
这天早上,梅兰妮接到了阿希礼寄来的一封信和一箱礼物。
就在上周,阿希礼坐船从遥远的欧洲游历回来,给她和查理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物品。
会动的积木,发蓝光的灯泡……还有一柄半自动式手枪。
阿希礼站在一旁,指导着她和查理如何使用。
她握住手柄,摸了摸扳机,那种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在不远的将来,为南方和北方带来了大量的死亡。
梅兰妮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着,感觉到阵阵恐慌袭来,她清楚地记得战争的冷酷无情。
战争会使她失去自己所熟悉的环境,还有身边朝夕相处的人。
此时她的头脑再次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各种不好的念头纷至沓来。
为了让心绪能够平复,她不得不重复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比如和查理一起学习如何射击,在阿希礼的指导下,提高枪法,学会如何用其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