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鸟羽[乱世佳人]》
1. chapter 1.
梅兰妮从睡梦中苏醒,发现自己不是处于战时的那间昏暗小屋。
而是她少女时期的卧室。
身下是松软丝滑的被褥,蕾丝床帐从白色天花板上垂坠而下,四角床柱上雕刻着精致的金色花纹,昭示着她回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房间,那是她常年魂牵梦萦的地方。
绣满百合花的织布窗帘并未完全合拢,中间透出的光,照耀在她病弱苍白的面颊上,让她看上去有一种凄楚的朦胧感。
浅栗色的长发铺满了枕头,身体里明显地涌上来一股沉重的疲惫感。
她眨了眨眼睛。
自己明明已经咽气了,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个早已被炮弹焰火毁灭的家园。
她记得十五岁那年,她在出生之地的亚特兰大生了场重病。病愈后她就和哥哥查理一起来到了佐治亚州的沿海地区,也就是萨凡纳,全美洲的名门望族多半集中在这座海港小城。
她的家族以前在这置办过一个庄园——这里的气候非常适宜养病。
这是幢色调暗淡而庄严华美的房子,十分雅致。
她的房间中陈设着轻巧的竹制家具,一扇黄色的法式屏风隔开了床和书柜,墙壁覆盖着色泽明亮的丝质壁纸,几个抽屉柜上摆放着她儿时的画作。
她还注意到窗边的椅子位置有点凌乱,一旁的钢琴盖子还敞开着,就好像派对晚会刚刚结束似的。
梅兰妮静静地坐在那张富丽堂皇的公主床上,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棉布睡裙,披散的长发上扎了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床下还戳着一把蓝色小洋伞,似乎刚刚被主人撂在那,一顶意大利宽边帽躺在沙发上面,黑色丝带垂落在地毯上,梳妆台上的镜子前,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
此时此刻,她圆润而极度白皙的少女脸庞和清晰的眉毛似乎在表达着一些想法。
她略作沉吟,发现自己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
过于真实的梦境。
是真是假,她分不清。
直到一位老妇人从门口走进来,打破了她的幻想。
"小姐,塔拉庄园送来了一封邀请函。"
管家贝茜俯身向床上的小姐说道,伸手递过那封烫金信函。
梅兰妮打开看了下内容。
舞会定在十日后的塔拉庄园。
熟悉的人,熟悉的时间节点上所发生的事情,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重生了到了舞会之前——也就是十五岁时第一次遇见斯嘉丽的地点。
钝痛的大脑激起了她的回忆。
她记得舞会上的那些庄园主,他们虽然举止温文尔雅、慢条斯理,但却个个眼高于顶,不仅看不起南方的穷白佬,而且厌恶所有的北方蓄奴者。
这些南方贵族从古旧的领地来到佐治亚,骑着纯种马,嚼着烟草,身后跟着坐在马车里的贵妇小姐。他们毫不关心战争政治,只在意自己的衣裙首饰和金钱生意。
记忆不断闪回。
门外突然传来女使和仆役的低语声,接着梅兰妮看见了她早已去世的姑妈。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碧蒂姑妈说着从低垂的肩头解下披肩交给旁边的女使,坐下来顺便摸了摸她的脸蛋。
她看见姑妈进来,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很久没见到对方了,她都快要忘掉记忆里对方的样子。
“瞧,我是谁?”对方笑着说,“昨天晚上喝完药睡得怎么样?”
碧蒂·汉密尔顿一头棕褐色的卷发高高挽起,戴着石榴红的宝石耳坠,身上穿着沙色府绸质地、带有棱角分明的大翻领连衣裙。
梅兰妮呆呆地看着对方的样子,慢慢点了下头。
接着姑妈靠了过来,怜爱地望着她纤细柔弱的身体,握住她的手说:
“玫荔,我希望你能在舞会上好好相看,赶快找个好丈夫嫁了,未来你也有人照顾。实在不行的话,就和你表哥阿希礼结婚。”
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别噘着嘴,宝贝,你这副先天不足的身体,必须有人好好照看,这样我和你母亲心里才能落下一块大石。”
她皱了皱眉,想到舞会上那些不学无术、沉溺享乐的贵族青年,她便头疼,很想要找借口推辞。
但是斯嘉丽会来,她又开始犹豫,心情纠结起来。
一想到记忆中斯嘉丽那张出奇清晰的美人面孔,她就浑身难受。
她似乎以整个身心渴慕着她。
思念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就像是寒夜里玻璃上生长绽放出的淡淡白色冰花。
在姑妈的话语声中,她的思想慢慢消逝,变得一片空白,就像一条浸了药的绷带。
弥留之际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逐渐弥漫开来。
死前的记忆中似乎留有一段对话,但它定格在了一个句子上,反反复复刺耳地徘徊:“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终结。”
她完全不清楚这是谁对她说的。
她甚至没有试图在脑海里寻找说出这句话的对象,可奇怪的是,尽管如此,这句话填补了她此时茫然空白的内心世界,让她又重新找回了自己。
就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梦也好,希望她明天醒来依旧不变。
几天后,她坦然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毕竟是命运让她活了下来,不但让她从死亡面前溜走,还让她有了再一次见到生命中至爱的机会。
她想起了明媚坚强的斯嘉丽、在军营中因肺炎去世的哥哥查理,以及远在亚特兰大的至亲……
她暗暗下定决心。
即使命运让她艰难地活着,像一滴树脂中被困住的昆虫,她也不会轻言放弃。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把上一世发生过的重大事情想三遍,然后把它们理清楚。
再过几年,南北战争就会爆发,她得想办法在灾难来临时顺利且平安地生存下去。
她躺在床上,开始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回忆。
过了一会,她索性来到书桌前坐下,用纸笔记录下来。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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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如何在未来安全且自由地活着。
她的肩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披肩,右手拿着沾满墨水的羽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重要的时间节点。
写完后,她一边支起下巴,一边望着敞开的窗户,看见了一片安乐土。
白色的山茶花盛开在碧蓝的天空之下,庄园四周矗立着青藤缠结的寂静密林,被碎金般的阳光所覆盖,远方的海浪抓扯着温和的沙地,爬向岸边细长凌乱的棕榈树。
空气中散发出湿气和茉莉花香。
她浓密的长发,现在稍作梳理后,顺其自然地披在鬓角和脖子上,脸上是一种平静的、心不在焉的神情。
梅兰妮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把那页纸对折后夹在中间。
旁边书架上书的种类有很多,整架整架都是英文书籍,偶尔夹杂着几本法国杂志,还有一些装订成册的报纸,但都不是近期出版的。
书的种类简直是五花八门:历史、地理、政治、政治经济、植物学、地质学、法律——其中甚至还有陆军与海军名录等这样一些参考书——它们陪伴她在病期度过了很多愉快的时光。
过去通过这些书,她得以了解到世界上其他伟大的国家。
梅兰妮伸出手抚了抚书皮,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六月份下了好几场大雨。
最后的几天,总算迎来了阳光和煦、云淡风轻的好天气。
舞会就快要到来,就在明天晚上。
她已经不打算再写了,坐在露台上晒晒太阳岂不美哉。
她透过双筒望远镜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鸟类和野兔。
时值黄昏,可俯瞰整个庄园的窗子被暮色渲染上一抹淡紫,窗外的栗树叶子闪耀着橙色的光芒。
簌簌作响的纱帘随风从窗侧飘开,轻轻地摩擦着墙壁。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捂着额头,那里的神经突然刺痛了一下。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终结。”她的脑中再次响起了这句话,就好像是母亲对她说的一样。
但记忆中的人影一晃,她随即看到了斯嘉丽。
在一片黯深背景下,一道楼梯通往一个昏暗的房间。
门虚掩着,可以望见里面褶皱重重的猩红窗帘。
那是梅兰妮上一世在病床上死去的情景。
几分钟后,斯嘉丽从漆黑的门口走出来,那双像翡翠一样的眼睛不再闪闪发亮,美丽的面庞笼罩上了一层脆弱敏感的阴影,她一边走,一边忍着泪低泣,最后留下了一道落寞悲伤的背影。
也许当时斯嘉丽在她的病床前说了这句话,像是一场迟来的刨白……尽管她明知道,她当时已经失去了呼吸。
夕阳变得短暂,可以说是稍纵即逝。
薄冥的夜色模糊了她的双眼,云层间粉红色的霞光连续出现。
梅兰妮望着远处熟悉的景色,一时之间她丧失了方向感。
天穹之下,无问西东。
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2. chapter 2.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窗外的田野在暮光中渐渐模糊。
梅兰妮坐在车厢里,一双雪白的手交叉搁在膝上。
身旁的碧蒂姑妈打着羽毛扇子,正饶有兴致地望着窗外。
车厢里飘散着淡淡的黄油饼干香气,与路边梨树花的植物香味混合在了一起。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有些复杂。
这次塔拉庄园的舞会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聚会,更像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
“玫荔,你看那边。”姑妈突然指着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梅兰妮顺着那个方向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两道骑着马的熟悉人影。
一位身着笔挺的深灰色礼服,面容白皙英俊,正是她的表哥阿希礼·威尔克斯。
另一位面带微笑的俊秀青年则是她的哥哥查理。
山坡上的那两人并马骑行,正谈论着什么。
随着马车的逐渐靠近,骑在马上的两位年轻人一起回头,发现了自己家族的马车正朝他们驶近。
一行人在开满野樱草花的山坡上相遇。
碧蒂姑妈在座位上挪动着圆润富态的身子,拨开车帘,慈爱地开口呼唤他们的名字。
梅兰妮才明白,原来早上找不见哥哥的人影,是因为他跑去见了十二橡树庄园的阿希礼。
随后,他们一群人结伴同行,哥哥和阿希礼骑马护卫在她们车厢旁边。
“战争不可避免了。”
她听见哥哥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年轻人的热血,“未来加入南方军是每个男人的责任。”
“但战争会带来伤亡。”阿希礼的声音很清晰,低沉而严肃地说,“我们一定要谨慎。”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两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对阿希礼的冷静和智慧满怀敬意,同时钦佩查理的勇敢,但是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对他们未来命运的担心。
马车逐渐驶入塔拉庄园的车道。
暮色笼罩着这片广阔的红土地,夕阳的余晖洒在绿意盎然的耕地与棉田之上,为其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
庄园的建筑在暮色中显得十分肃穆,却又不失温馨。
庭前的花园中,草坪像绿色的地毯铺至远方,高大的松树与白色山茱萸交相辉映,玫瑰和蔷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的香气格外迷人。远处的池塘里,一对天鹅正悠然地游动,舒展着翅膀,偶尔低鸣,混合着鸟儿的吟啼。
宽阔弯曲的车道上已经停满了坐骑和车马,宾客们纷纷下来,跟朋友们打着招呼。
阿希礼有一双灰色眼睛,上面有着浓密的深金色睫毛,看人时的目光温柔而深邃。
此刻,他正望着马车内沉稳端坐的梅兰妮,她纤细白皙的双手交握着安放在素兰色的衣裙上。
汉密尔顿家的马车停稳后,阿希礼主动走下台阶,先查理一步,伸出胳臂来扶梅兰妮。
他轻快地走上前,吻了她的手。
当她提着裙摆走出马车,把手递给阿希礼时,她一抬头,先是望见了远处大厅里的斯嘉丽。
只见对方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步伐灵动而优雅,带着野蔷薇般明媚旺盛的生命力,一出现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梅兰妮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人堆中耀眼的斯嘉丽,一面踏到地上,含笑向阿希礼道谢。
随着碧蒂姑妈走下马车,庄园的仆人们早已等候在旁,热情地迎接两位小姐与夫人。
斯嘉丽的父亲杰拉尔德站在台阶上,他标志性的爱尔兰红发在门廊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脸上带着热情爽朗的微笑。母亲埃伦则优雅地站在一旁,她的黑发在夕阳下泛着深棕色的美丽光泽。
“欢迎到来。”
杰拉尔德·奥哈拉热情地拥抱了阿希礼和查理,又转向梅兰妮,“梅兰妮,你总是这么光彩照人。”
埃伦夫人则微笑着为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轻声说道:“你今天的裙子真漂亮,亲爱的。”
前阳台上挤满了客人,大半个县的人几乎都在这儿了。
表兄弟阿希礼和查理并排站着,照例和梅兰妮形影不离。
管家手托银盘,匆匆走过穿堂,一面弯腰微笑,向客人们送上一只只高脚酒杯。
舞会开始前,年轻姑娘们穿着丝绸长裙和衬着裙架的阔大礼裙,从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上下下,互相用胳臂搂着腰,靠在栏杆扶手上聊天说笑。
年纪大些的妇女们都坐在客厅里,彼此寒暄问候。
男士们有的身穿笔挺的燕尾服,有的则穿着骑马裤,两双长腿裹着齐膝长靴,潇洒地站在门廊下,谈笑风生。
梅兰妮自然地和身边的人聊天,身后跟着阿希礼,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着斯嘉丽的身影。
对方不在大厅里。
梅兰妮边走边看,突然迎面遇到一伙姑娘跑过来对她的衣服连连称赞。
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掩饰住自己的疲惫和内心的心不在焉,游刃有余地回应着社交搭话。
这时,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下,天边的红霞已经消褪,天空也慢慢变为淡淡的青绿色,周围的场景都被一层奇异的暮色所笼罩。
她四下看看,边谈边走。她朝屋子里的人扫上几眼,眼光不意落在大厅外的花园中央。
只见那人独自站在紫藤花下,背对着雕塑喷泉,带着冷冷的傲慢神气凝视着她这边,顿时使她心情混杂。
斯嘉丽穿着一身高襟白礼裙,极为曼妙纤细的腰肢在裙箍中显现,身后垂坠着深绿色的飘纱,挺直的脊背姿态优美,头戴一顶意大利宽边帽,柔软的帽带系在颌下。
像一只有着华美羽毛的白孔雀。
梅兰妮不确定她是否看得是自己。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阿希礼和自己走在一起而感到失望生气。
她只知道上一世的斯嘉丽,在年少时一直爱慕着阿希礼,最后却赌气答应嫁给了她的哥哥。命运由此交错混乱,衍生出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梅兰妮轻声开口,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阿希礼,我想一个人去花园里面透透气。”
对方犹豫一瞬后,轻抚了一下她的胳膊,理解似地对她说:“好,那等舞会开始后我再去叫你。”
梅兰妮乖巧地点点头,告别了他,然后转身向花园走去。
她的裙摆款款摆动,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的斯嘉丽,神情自然而温柔,举止间带着天生的娇慵与随和。
先前梅兰妮刚进屋时,斯嘉丽就闻到了她身上飘来薰衣草香囊的微香,这香味似乎总是能从她的衣裙褶层间散发出来。
斯嘉丽想起了上一世,她只要一闻到这股香味,就总不由联想起自己的母亲,使她感到陶醉和抚慰。
此刻,随着梅兰妮的靠近,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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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不再把目光放在别处,而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可爱的梅兰妮身上。
她那双生性爱动的淡绿色眼睛,正安静地注视着梅兰妮的样子。
她穿了一件素兰色的蝉翼纱裙,配以米白的缎带,长裙舒展,仪态端庄。
一串银白色的珍珠穿织在她的发间,耳垂上坠着金流苏,棕色的眼珠清澈明亮,犹如冬季森林里泛着光的平静湖水。
两人面对面行完礼后,便突然陷入了一段轻松的沉默。
两个初相见便产生熟悉感的女孩,在黯淡的微光中彼此打量着对方,好像是在思考如何问候。
斯嘉丽垂在左侧的手指轻抠着裙摆的褶皱。
在对方温柔的目光下,她率先开口,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略显生硬:
“嗨,你就是梅兰妮·汉密尔顿?”
“我是梅兰妮,那你就是埃伦女士的女儿斯嘉丽,对吗?很高兴见到你。”梅兰妮的脸上漾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声音稳重而平静。
故人见面。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对方身上发生的相同变故,并且克制着上一世所累积的亲密感,连小心翼翼地试探都没有,生怕会冒犯到这一世初见面的彼此。
重生前的斯嘉丽,在经历过战争与爱人的离开后,她的感情早已结了一层霜。
她以为自己对任何关系都热情不起来了,直到此刻,她望着对面女孩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完全冻结。
“听我父亲说,你之前生了场病,直到最近才好,”斯嘉丽想想心里就对她油然产生一阵爱怜,“你今天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可有没有累着?要不要我带你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如果在外人看来,会觉得这时斯嘉丽一反常态,竟关心起了才刚认识的人。
“不,我不累,斯嘉丽。”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同时把手伸进斯嘉丽的胳膊中间,挽着她的手,两个人从花架下走到门廊处。
斯嘉丽半个身子倚靠在廊柱上面,两只手被梅兰妮轻轻握着。
她能闻到她绸衣间隐隐散发出的香味,面上神情平静,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悸动。
梅兰妮对天下任何人都这么温柔吗?斯嘉丽心想。
这样也好。
她乐意与她亲近。虽然她们现在没有很亲密的联系,但她不否认希望能有更多的交集互动。
梅兰妮仰头望着斯嘉丽,眼睛里出现微小的光彩。
在外人肉眼里看来,这样一个姑娘是不可能真心喜欢上斯嘉丽的,除非她是脑子缺根筋。
“瞧,真是稀奇,她俩怎么会凑到一起?"
不远处的几个姑娘围在一起,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些明目张胆的编排话。
其中的霍妮声音尖刻地说:“斯嘉丽不是有意追求阿希礼吗?怎么会和人家的小表妹走的那么亲近……”
“嘘,小点声,你想让整个庄园里的人都听到吗?"
那几个人悄悄议论着,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又咯咯地笑开了。
尖锐的笑声传到了梅兰妮耳中,让她觉得有些吵闹。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拉着斯嘉丽向大厅里走去。
舞会即将开始,厅堂里的灯光亮了起来,镶着金边的白色天花板上,高悬的水晶吊灯正散射出璀璨的光辉。
墙壁上人们觥筹交错的影子不断移动着,庄园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3. chapter 3.
舞会的音乐渐渐响起,梅兰妮站在斯嘉丽身边,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人群。
她注意到阿希礼正站在不远处和他的朋友们聊天,青年的侧脸线条分明,气质优雅,即使在一群人中,那头金发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接着,她和斯嘉丽迎面碰见了来找自己的哥哥查理,随即阿希礼看到了她们,也走了过来。
斯嘉丽一见到阿希礼,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复杂矛盾的情感,让她不适地皱起眉毛,表情因此既傲慢又冷淡。
梅兰妮拉着斯嘉丽的手,笑着向他们介绍。
斯嘉丽抿了抿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冷静一些,而她的胳膊被梅兰妮挽着,混乱的心绪有所抚平,于是任性地朝那俩人望去。
恐怕整座郡县里的青年们都认识斯嘉丽·奥哈拉小姐的样貌,毕竟她就像一朵耀眼的花,是女人中的瑰宝。
查理一见到梅兰妮旁边的女孩,脸就变红了。
他俊秀的脸庞十分腼腆和紧张,鼓起勇气朝对面一脸黑线的斯嘉丽打了声招呼。
斯嘉丽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舞会上人们需要互邀舞伴,阿希礼望着梅兰妮和斯嘉丽一见如故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将她俩分开。
而查理却没有丝毫顾虑,委婉地询问斯嘉丽是否能做自己的舞伴。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斯嘉丽走去。
“斯嘉丽小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想请你跳一支舞。”
阿希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在查理说完后,顺便也向梅兰妮提出了邀请。
“梅兰妮小姐,请问我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吗?”阿希礼的声音愉快地响起。
梅兰妮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阿希礼,又看了看斯嘉丽,然后礼貌地回应:“当然可以。”
另一边,斯嘉丽直接拒绝了查理,然后她就发现了梅兰妮的视线正落在阿希礼的身上,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一位天使,而阿希礼也正微笑着看向她。
斯嘉丽深吸一口气,心里有点发堵。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情愫,她不该为此感到不安。
但是当看到梅兰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时,斯嘉丽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梅兰妮的这份感情,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斯嘉丽!你在看什么?”清脆柔和的声音适时地在耳边响起。
斯嘉丽回过神来,发现梅兰妮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前。
“没什么。”斯嘉丽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只是在看舞池里的热闹。”
“你怎么没去和别人跳舞?"斯嘉丽转过头,又接着说道。
“我一想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我刚才又拒绝了阿希礼。”梅兰妮若有所思地歪着头,清澈的棕色眼睛直视着傲娇的斯嘉丽。
算他识相。斯嘉丽在心里暗自说道。
一时之间,她又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该对梅兰妮说些什么。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梅兰妮微笑着问她,细长的手指捻着她的手腕。
斯嘉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不能让梅兰妮察觉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于是她昂着头,轻轻摇了摇,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今晚的舞会特别热闹。”
“那我们去跳舞吧!”
梅兰妮拉起她的手,朝着舞池的方向走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跳过舞了。”
梅兰妮的语气带着丝丝怀念,让人听了之后内心一片柔软。
斯嘉丽被她拉得踉跄了一下,但还是配合地跟了上去。
梅兰妮是斯嘉丽一生中最难以捉摸的存在。
从少女时代起,斯嘉丽就发现梅兰妮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仿佛生来就带着某种神圣的光芒,而这种光芒,让过去的她既渴望靠近,又害怕触碰。
对于阿希礼,他只不过是她在年少时在混乱世界节奏之中的一种爱情寄托而已,就像是青春期编织的梦幻泡影般易碎。
现在的她看阿希礼,既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斯佳丽转念又回想起自己人生中的所有重要转折点,都是梅兰妮陪伴着她,一起直面风雨,一起面对艰难险境,坚定不移地和她站在一起。
理解她、尊重她的始终都是梅兰妮。
就连战争都没有打倒她。
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份感情。这一世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愿再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中。
金色大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梅兰妮拉着斯嘉丽的手,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缓缓步入舞池。
斯嘉丽的裙摆在旋转中轻轻扬起,像是被风吹起的白色花瓣,优雅而轻盈。
她的翡翠色瞳孔微微颤动,目光落在梅兰妮的脸上,那里绽放着她熟悉的、温暖而纯净的笑容。
梅兰妮的裙摆也在飞扬,两人的裙摆交叠在一起,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梅兰妮,你跳舞的样子好看极了。”斯嘉丽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赞美。
梅兰妮微微一笑,心里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低下头,目光落在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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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无力感。
“你才是今晚最耀眼的。”梅兰妮轻声回应,声音有些沙哑。
分泌的多巴胺使她感到幸福又心慌意乱。她的手蜷在斯嘉丽的掌心之中,在彼此交叠的指缝间显现,指尖柔嫩洁白,就像已被捕获的蝴蝶。
两人在舞池中旋转,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们让开了一条路。旁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们吸引,赞叹声此起彼伏。
霍妮和她的几个姐妹站在一起,脸色有点难看,呆呆地望着舞池中的身影,周围人对她们的赞美声不绝于耳。
“看啊,梅兰妮和斯嘉丽,她们简直像是画中的人儿。”
“斯嘉丽的舞姿真是太美了,像是飘在空中的精灵。”
“梅兰妮和斯嘉丽,郡里最出色的两位姑娘,合起来简直完美无缺。”
梅兰妮的耳尖微微泛红,但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斯嘉丽。
对方的翡翠色瞳孔中倒映着她的样子,而她的目光中也带着无法掩饰的欣赏。
突然,音乐的节奏变得轻快起来。
斯嘉丽拉着梅兰妮的手,转了个圈,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心跳随着动作的节奏加快,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自拔地沉醉在这美好的瞬间。
就在这时,斯嘉丽的余光瞥见了阿希礼的身影。他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直追随着梅兰妮。斯嘉丽的瞳孔微微颤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刺痛在心底蔓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梅兰妮身上。
梅兰妮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像是清脆的银铃,回荡在大厅里。斯嘉丽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看着梅兰妮的笑容,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
音乐渐渐接近尾声,两人的舞步也慢慢放慢。
斯嘉丽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过梅兰妮,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贪婪,仿佛想要将这份美好永远留在记忆中。
“斯嘉丽,”梅兰妮突然开口,微微喘着气,声音中柔和悦耳,“你今天......真的特别特别美。”
斯嘉丽微微低下头,掩饰住自己泛红的脸颊:“谢谢。”
梅兰妮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两人在音乐的最后几个音符中完成了最后一个旋转。
掌声在大厅里响起,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们喝彩。
但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苦涩。
她知道,这份美好终将结束,而她与梅兰妮之间的感情,也终将走向一个无法避免的结局。
她害怕梅兰妮未来会被别人抢走,成为别人的妻子。
4. chapter 4.
阿希礼站在舞池的另一边,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斯嘉丽和梅兰妮的身影。
他注意到斯嘉丽的浅碧色瞳孔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其中跳跃,却又被某种冰冷的外壳所压抑。
每当斯嘉丽看向他时,那种复杂的眼神总让他感到一阵怪异的不自在。
他知道自己喜欢梅兰妮,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斯嘉丽的态度却让他感到困惑。
他从未想过斯嘉丽会对他的感情有所芥蒂,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她对梅兰妮的特殊情感。
“她到底在想什么?”阿希礼在心里暗自问道。他看着斯嘉丽和梅兰妮在舞池中旋转的身影,两人裙摆飞扬,像两只蹁跹优雅的蝴蝶。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为梅兰妮感到高兴,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她如此开心的朋友。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斯嘉丽眼神中的敌意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他的错觉。也许斯嘉丽只是因为今天的舞会而心情不好,又或许她只是不擅长跳舞。
但他心里清楚,这种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斯嘉丽转头时的目光突然与他对上,眼神中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他不要靠近梅兰妮。
阿希礼的心猛地一紧,他第一次意识到,她俩的感情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僵硬的神态。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所措地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将这种感觉埋藏在心底,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梅兰妮的心只属于他一个人。
与此同时,查理正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抬着头,俊郎白皙的脸颊微红。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斯嘉丽和妹妹的身影,仿佛她们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转头时视线落在一侧,折了两支花瓶里的粉红色玫瑰,鼓起勇气朝着她们走去。
梅兰妮和斯嘉丽刚刚跳完一支舞。两人的目光略显疲惫,梅兰妮眨了眨眼睛,轻轻喘着气。
她有些高估自己的体力了。
她刚想说等一下,就被斯嘉丽拉到窗前的沙发椅上,面对面坐下,膝盖相抵。
这并不是她们距离最近的时刻,但她还是惊讶于自己对斯嘉丽的感觉,是如此亲密。
她努力掩饰住内心的波动。
梅兰妮的脸上洋溢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头,看到查理正站在不远处。
他的表情既高兴又欣赏,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两支玫瑰花,显然是刚刚折下来的,花瓣上还带着透明的水珠。
“斯嘉丽小姐、梅兰妮,”查理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刚刚一直在看你们跳舞,真是太精彩了!你们简直像是两只会跳舞的精灵!”
斯嘉丽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扬起眉毛:“查理,你的夸奖也太夸张了吧?”
梅兰妮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替查理解围:“斯嘉丽,查理只是表达他的欣赏之情。你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赞美嘛。”
“斯嘉丽小姐,我想......这是给你的。”查理小心翼翼地将一支粉玫瑰递到斯嘉丽面前,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心意。
斯嘉丽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查理会送她礼物,目光落在那支玫瑰花瓣上,灯光下的花朵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还有这是给你的,亲爱的玫荔。”查理又将另一支玫瑰递到梅兰妮面前,声音温柔。
梅兰妮笑着接过了玫瑰,轻轻嗅了嗅花瓣的香气,对查理说道:“哥哥,你真是太贴心了。这些玫瑰真漂亮,谢谢你。”
斯嘉丽的目光在梅兰妮和查理之间来回扫过,她的嘴角微微抿起,终于伸手接过了查理递来的花,语气依然带着一丝冷淡:“好吧,谢谢你。”
查理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谢谢,斯嘉丽小姐。我......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喜欢。”
十点钟,舞会迎来尾声。
蜡烛的灯光在塔拉庄园的大厅里摇曳,洒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宾客们陆续起身,轻声交谈着,准备离开这座在夜晚显得格外神秘的庄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混合着酒香和脂粉的气息,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醉意。
庄园的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为舞会的结束伴舞。
回程距离远的客人都选择留下来过夜。
塔拉庄园占地宽广,足以容下十多位宾客。
梅兰妮也选择留了下来,碧蒂姑妈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姑妈把她从斯嘉丽身边拉开,问起阿希礼的去向。
梅兰妮疑惑地转头四处看了看。
明明刚才他还跟在查理身后,怎么突然不见人影了。
她对着碧蒂姑妈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一旁的查理听到后,轻松地笑着说:“阿希礼刚刚对我说他家中有事,就提前先回去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梅兰妮心下了然,微微转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身边的人牵起。
斯嘉丽看起来很高兴,拽了拽她整洁精致的袖子,说要带着她去楼上挑选房间。
梅兰妮有点好笑似的被她拉走,一边对着茫然的碧蒂姑妈眨了眨双眼。
旁边的查理则愣愣地站在原地,呆望着两个少女离开的轻灵背影。
她们来到楼上的空房。
这是一个客房,宽敞舒适,装饰雅致。
斯嘉丽笑着对她说:“这个房间怎么样?你喜欢吗?隔壁就是我的房间。”
梅兰妮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低头颔首间,她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觉得斯嘉丽变得有些不一样,和上一世相比,她对她的态度过于亲热了些,和她过去骄矜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
临睡前,她听到房间的门咚咚响了几下。
月光透过钻石状的窗棂照射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
黄色屏风后面透过来一点庭院里的亮光,隐约能听见高窗外雕塑喷泉的流水声
梅兰妮犹豫了一下,起身下床,穿上放在地毯边的丝缎软鞋,慢慢走到门口,拧动把手。
打开后,竟然看到了斯嘉丽穿着长裙睡衣站在她房间门口。
门微敞着,细长的梯形光线从她站立的地方滑过,像一条小径通向她身后。
对方半身笼罩在黑暗里,微弱的灯光穿过松散微卷的黑发,就像渡鸦漆黑的羽毛。
斯嘉丽敲开了梅兰妮的门,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毛绒团子,一脸期待地抱给她看。
原来是一直刚满月的小狗。
它拱在斯嘉丽浅绿色的针织睡衣中间,睡眼朦胧,甜梦正酣,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她细白的胳膊上,湿润的鼻子不断耸动,嘴里还吐着粉色的小舌头。
“好可爱的小狗,你怎么把它抱过来了?”她讶异地问道。
“你一个人在陌生房间里睡觉应该很不适应,所以我把它抱过来陪着你,这样多好啊?”
斯嘉丽扬起嘴角,把小狗放到了她床边的编织筐里,里面铺着一层厚实的软垫。
她站起身,不自觉将手交握于身前,用拇指摩着自己的指关节。
似乎是察觉到了梅兰妮嗓音里的疲惫,她低头注视着她的面孔,发现她昳丽的眉眼间蕴着一脉缱绻的水秀。
于是斯嘉丽突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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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地眨了一下眼皮,然后拍拍手,和她互道完“晚安”,就潇洒地走掉了。
梅兰妮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到房间。
她在床边蹲下来,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给它盖了层衣服。
次日清晨。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被一声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从被窝里钻出来,撑起身子,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只奶酪色的漂亮小狗正趴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后,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一只萨摩耶幼犬。
梅兰妮伸手摸了摸它,小狗安静地舔了舔她的手背,把软乎乎的爪子搭在她的手心上。
她揉揉它的脑袋,然后跟着它下了床。
顺着狗狗的目光和摆动的尾巴看去,窗帘没有完全合拢,她站起身来披了件衣服,缓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发现棕色格子窗贴墙打开着。
窗外,塔拉庄园正在缓慢苏醒。
疲惫的仆人们正忙碌地舀着咖啡渣,为庄园主准备早餐。
这里的早上似乎比萨凡纳要冷一些,夜晚更长,但朝霞也更粉嫩。
梅兰妮站在窗前,看见在远处深棕色的建筑物和白色篱笆之上,太阳隐约出现了。
窗檐下方,明黄的花朵向外绽放,高高扬起,仿佛能够到太阳,简直美不胜收。
一束阳光透过窗格照射进来。
接着,她看到了墙壁上挂着一个十字架,是白色的,很小,边缘绕着淡色薰衣草干花。
梅兰妮穿好衣服,梳妆打扮过后,碧蒂姑妈敲了敲她的房门,走进来,邀她一起下楼吃早餐。
她挽着姑妈的手臂,和一众昨天留下来过夜的宾客们来到了楼下的早餐厅。
长长的桌子铺着香槟金色的桌布,上面摆放着几盘法式厚烤吐司和炸土豆饼、煎饼配香肠、饼干配肉汁,以及炸鸡和排骨。
中间还有一盘甜甜圈,紫红色的糖霜宛若霓虹,散发着诱人香气。
坐在上首的奥哈拉先生和埃伦夫人招呼着宾客们用餐。
梅兰妮坐下来后,管家端上来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
她看了看,发现她的这杯和其他人都不同,棕色的咖啡液上面有蕨叶形的拉花。
阳光照耀在白瓷茶杯上,反射到梅兰妮的眼睛里,棕色瞳面融上了一层明艳美丽的光芒,
一旁的斯嘉丽吹着她的洋甘菊茶,把脸凑入芳香的蒸汽中,低声对她说:“黑妈妈做的派特别美味。我等会带你去看看。”
长桌上铺着香槟金的桌布,中央摆放了一大瓶紫罗兰。
查理坐在两个女孩对面,灿烂华美的花枝将他们面对面隔开。
隔着淡紫色的花瓣枝叶,梅兰妮忽视掉对方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餐厅里弥漫着柔和轻盈的甜香,是糖、油、鸡蛋混合的味道。
梅兰妮和斯嘉丽一同起身。
她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厨房角落的展示柜前,里面一层层自制派在旋转,有蓝莓派、红薯派、三种浆果派、花生酱派、苹果派……
斯嘉丽夹了几块在她的盘子里,然后说:“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在下午茶的时候吃。”
“那太好了。”
她回应着对方,不由得被“下次”这个词分神,感到一阵欣喜。
对方在设想她的下次到来,在畅想她们友谊的未来。
这说明对方喜欢自己。
华美的花枝在她们眼前缭乱,眼前桌布上的纹路一如她们此刻的心情,杂乱无章。
斯嘉丽靠着座椅靠背,细长的手指轻点着额角,静静望着摆弄餐具的梅兰妮。
突然一阵揪心的疑惧涌了上来。
要是能留住她就好了。
斯嘉丽暗暗思忖,淡漠的瞳面出现了一种冷静下的炙热疯狂。
5. chapter 5.
华美的花枝在她眼前缭乱。
梅兰妮盯着面前的空气,回忆起斯嘉丽的话语,轻松地笑了起来。
她上辈子总是把自己和男人绑在一起,她以为那就是女人的本质。
现在她觉得那样非常可笑。
细数过去的种种,梅兰妮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苦涩又缠绵的感觉,让她捏紧了手中的餐具。
斯嘉丽是她见过最美好坚强的人。
上一世她在她的陪伴下死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爱她——
爱她充沛热烈的情感,爱她精神的丰盈,爱她为自己献上的温柔之心。
她们心无旁骛地吃着早餐,手中的银质餐具发出叮咚的声响。
梅兰妮审视着自己,谨慎地回答着餐桌上旁人的搭话,柔缓地打开了一个坦诚的空间。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斯嘉丽心想。
对于那些来找她倾诉自身烦恼的人,她都会施以广泛的同情,总是能做到耐心地聆听,从不直奔主题,也从不强人所难。
这让斯嘉丽对她感到由衷钦佩。
这就是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吗?
总是能在合适的时机,给对方一个存在的自我空间。
于是,斯嘉丽安静地靠坐在一边,用手支着脑袋,目光平静而深刻地流连在梅兰妮的身上。
她身上橘红色的纱裙,柔软的裙摆褶皱层层堆叠在她脚下,垂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耳中听着梅兰妮说话声的柔和嗓音,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这宴会无聊了。
她在耐心地等待着梅兰妮和别人的对话结束。
在这短暂的片刻里,斯嘉丽有些惊喜地发现,她也能做到同等地呼应梅兰妮。
这也许要归功于她们上一世积攒的默契。
来找梅兰妮寒暄的人走后。
斯嘉丽突然假装在意地问起她关于亚特兰大的情况。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过咖啡后,梅兰妮在地图上把自己的故乡指给她看。
斯嘉丽一边礼节性地做出感兴趣的样子,一边扬起了眉毛,目光如炬,静静注视着梅兰妮侃侃而谈的样子。
当她介绍到亚特兰大的历史情况时,斯嘉丽只是是平静地重复着:“是的,是的”。
梅兰妮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真的对亚特兰大感兴趣。
这个话题对斯嘉丽来讲无关紧要。
对方只是乐于坐在她的身侧,听她轻声细语地娓娓道来罢了。
“斯嘉丽,你是在走神吗?”梅兰妮歪着头,放下手里的画册,眨眨眼睛,看着斯嘉丽说道。
“没有啊。”对方一脸无辜,转过脑袋,视线落到她手中的地图上,盯着上面单调的图案。
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再次出卖了她。
梅兰妮对她报以温暖的一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梅兰妮……”斯嘉丽那张冷淡的美人面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尴尬表情。
“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你的脸上了。”梅兰妮不动声色地说道,平静地把杯子举到嘴边浅饮一口。
斯嘉丽微微一笑,含糊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走过来,用托盘端着一块草莓奶油蛋糕,放在梅兰妮面前的茶几上。
盯着那个小蛋糕,梅兰妮平静恬淡的脸上出现了某种让人悸动的高兴神色。
她知道这是斯嘉丽为她拿来的。
她似乎很喜欢投喂她。
和以前一样,总是会把最好的东西捧给她,比如战时物资紧缺时,她会把家里剩下的唯一一双鞋子给她穿,唯一的床垫让给她睡,自己却一脸无所谓地光脚下地干活,堂堂娇贵大小姐,竟然自己睡木板床,一个人养家糊口,撑起了塔拉庄园的天。
真正做到了顶天立地。
斯嘉丽感受到了梅兰妮关注的炙热视线,表面平静,内心却在极力压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时间转瞬即逝,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从东边转移到了南边。
六月的白昼明显要长得多。
梅兰妮观察着头顶变幻莫测的天空,和斯嘉丽在楼上的房间里午睡过后,她们来到了午后的花园,一起并排在小径上散步。
沿路随处可见浓密的灌木丛和阴郁的金钟柏,树干上缠绕着繁密茂盛的紫藤花。
时而有野兔从草丛中冒出,跳到她俩脚下,一点也不怕人,用一只眼睛偷瞄着这两个可爱的人类。
斯嘉丽很享受她们彼此手掌间的摩挲、无意间的肩碰肩,在夏日暖风的吹拂下,她又闻到了梅兰妮绸衣间散发出美人樱的香味。
她刻意放缓脚步,让梅兰妮的影子磨蹭自己的腿。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走着,也不刻意看向彼此。
太阳快要下山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车马嚣声中,意犹未尽的宾客们走了,只留下一片足印狼藉的车道草坪。
庄园门前的一排罗马圆柱在大理石地上映出长长的斜影。
日光下,喷泉形成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水花,周围的地表由于潮湿都变成了灰色。
平缓的台阶将大露台与喷泉池子连接起来。
梅兰妮一手扶着宽大的帽檐,一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
“斯嘉丽,见到你真高兴。”
她的声音悦耳柔和,沉稳的目光中带着对她们下一次相见的期待。
“我同样也是,梅兰妮。”
斯嘉丽站在台阶上,轻轻点了下头。
那双锐利又温和的翠绿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梅兰妮的身影。
她强大的包容之心,让她周身散发着白水一般清透的气质。
“再见,亲爱的。我回去后会写信给你的。”
梅兰妮向前俯身,微微踮起脚尖,吻了吻斯嘉丽的侧脸,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香气拂面。
水润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斯嘉丽的脸颊时,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一阵阵甜蜜的无力感冲击着她的意识。
她这一下子感觉到心脏被点亮了一角。
被这种情绪占据和侵蚀的她,微微抬起眼皮,注视着梅兰妮苍白而精致的面容。
于是她带着清冷的克制感,轻轻拥抱住梅兰妮娇小的身子。
一时之间,她们一动不动。
梅兰妮轻轻地呼吸着,无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但在这一刻,无法否认的是,她跳动的心脏确实感受到了一种笨拙的、意外的情感。
斯嘉丽和她的几个姐妹们一起踩在门槛上,望着宾客们离开。
昨夜热闹繁华的氛围逐渐褪去,塔拉庄园重新变回了它庄严华美的样子。
斯嘉丽站在宏伟的双层门厅下,一只手扶着侧边的门框,眼神安静又执着地望向远处。
庭院外,一架马车稳稳地停在雕塑喷泉前,旁边簇拥着衣着朴素的车夫和仆人,他们等候的身影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凝望如酒般将她灌醉,沉默的瞬间,马车边的人影散去。
斯嘉丽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臂,对着远处停住脚步的少女挥了挥手。
梅兰妮踏上车凳的动作顿了顿,眼神轻盈盈地落到斯嘉丽的身上
那个朦胧秀丽的人影正倚靠在门边,眼神依依不舍地徘徊在她的身上。
一瞬过后,梅兰妮收回视线。
她逼迫自己转身,快速坐进车里。
靠在软垫靠枕上的碧蒂姑妈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
碧蒂·汉密尔顿在座位上移动了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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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向着梅兰妮倾了倾身体,然后扶着小侄女纤柔的手臂,让她稳稳坐好。
梅兰妮对着碧蒂姑妈颔首示意,脸上挂着一抹酸涩的微笑。
马车缓缓驶动。
当她再次望向窗外时,看见高大的落叶乔木排列在石板铺就的道路两侧。
远处庄园的屋顶反射着阳光在树林深处显现,与橡树、榉树和松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澄澈如洗的天空带着一种强烈的金属质感,如剃刀般锋锐。
梅兰妮紧捂着怀里的手帕,心里涌起一股苦涩又缠绵的情感。
带着对方的担忧与期望离开了塔拉庄园。
似乎没有什么美好可以永远不逝。
她答应过她,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血色似乎已经重返她的脸颊,虽然她苍白和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令碧蒂·汉密尔顿感到难过。
如果梅兰妮有点贫血的话,碧蒂能够理解她这个样子,但是她并不贫血,相反她精神很好,充满生机与活力。
从前那种病恹恹的沉默似乎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
碧蒂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名叫斯嘉丽·奥哈拉的女孩的缘故。
在这短暂的庄园聚会期间,她似乎与梅兰妮处成了关系要好的女朋友。
碧蒂的肩膀上披了一条苏格兰方格羊毛围巾,她把它解下来,轻轻盖在睡着了的梅兰妮身上。
这位年长女性有着一头明快的天然亚麻棕卷发,这个发色对于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可一点也不常见。
此刻,她正慈祥地望着车厢中安睡的少女。
梅兰妮靠在碧蒂姑妈的肩上睡着了,碧蒂苍老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对侄女未来生活的担忧。
碧蒂·汉密尔顿一生未婚,年近四十,依然保持着单身自由的生活状态。
年轻的时候,她最初的日子过得很别扭。好在她背后的家族为她支撑起了一片天。
在这个对女性有着诸多束缚的时代,她自己经常会遭遇身边人的议论指责,虽然那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但她依然觉得自己活在那些流言蜚语里十分不易。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上长了一道陈年伤口的疮痂,在外界的压力下迸裂、剥落。
她心里明白,来自社会的压力总是能给大龄未婚的单身女性带来相当多困扰。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发生在梅兰妮的身上。
因此,她总是时刻操心留意着梅兰妮的婚事。
时间转瞬来到七月末。
时间仿佛不再带有任何属性,被一日三餐均匀而完美地分割成了几个部分。
没什么必须要做的,没有突发的新鲜事,没有别人的呼唤,也没收到任何信件。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破她生活中奇妙的平衡。
这天早上,梅兰妮接到了阿希礼寄来的一封信和一箱礼物。
就在上周,阿希礼坐船从遥远的欧洲游历回来,给她和查理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物品。
会动的积木,发蓝光的灯泡……还有一柄半自动式手枪。
阿希礼站在一旁,指导着她和查理如何使用。
她握住手柄,摸了摸扳机,那种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在不远的将来,为南方和北方带来了大量的死亡。
梅兰妮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着,感觉到阵阵恐慌袭来,她清楚地记得战争的冷酷无情。
战争会使她失去自己所熟悉的环境,还有身边朝夕相处的人。
此时她的头脑再次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各种不好的念头纷至沓来。
为了让心绪能够平复,她不得不重复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比如和查理一起学习如何射击,在阿希礼的指导下,提高枪法,学会如何用其保护自己。
6. chapter 6.
十二橡树庄园。
一片翠绿的葡萄地,在碧蓝的天空下接受着阳光的荡涤。
红白相间的百合花围绕着湿漉漉的青苔,淡绿的叶子上沾着闪光的水滴,使这里看起来静谧美好,富有气质又不失华丽。
枪声响起,混杂着猎狗的吵闹声,打破了庄园内的寂静。
庭院的沙场边。
梅兰妮正站在柏树的树荫下。
一只黑色的猎狗摇晃着尾巴,围绕在她脚边。
雌性猎犬在她身边转悠,欢脱好动,当她不理睬它时,它就会从山坡上叼来树枝,抛到空中,掉下来时又接住,玩得不亦乐乎。
梅兰妮头戴一顶拉菲草编织成的遮阳帽,栗色的长发从帽檐边流淌到肩上,柔软的帽带系在颌下。
她抬高手臂,瞄准远处的靶心,几秒钟后,靶子应声倒地。
八环,九环,十环。
猎犬突然被主人叫走。
阿希礼陪着他的父亲向这边走来。
“没想到你这么个小女孩这么有天赋,等到北佬打过来时,将军应该招你入伍当个枪手才好。”一旁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着,正是阿希礼的父亲。
对方嘴唇上的黑色胡须抖动着,抚掌说道。
梅兰妮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听出了对方看似夸奖实则嘲弄的意味。
她阅人无数,又非常聪明,早就将对方的表情看在眼里,因此她回了一句普通的客套话,就借口离开了。
她没觉得生气。
只觉得对方的话语乏味冗长、空洞无物。
如此种种就像某种顺势疗法的镇静药物,平静舒缓而迅速地在她身上流动。
她走到对面的树荫下,发现阿希礼的母亲——威尔克斯夫人正温柔地望着她。
对方虽然已经年过中旬,但风韵犹存,有着高贵优雅的南方贵族派头和淑女的美好品性,面容姣好、身材完美,即便身穿一袭黑裙,也会让人觉得她十分年轻。
过去,在十二橡树庄园疗养期间,她和阿希礼家人的关系非常亲近。
威尔克斯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梅兰妮额头上沁出的汗,一边惊叹道,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美:
“你太厉害了,梅兰妮,改天你也教教我女儿如何打枪吧,我想让她像你一样充满力量。”
没想到身份如此高贵的人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赞美的话,梅兰妮听了之后觉得非常开心。
她转念想起上辈子。
她和斯嘉丽在战乱中的塔拉相依为命,那天,斯嘉丽在埋葬完盗匪的尸体后,握着她细白的双手,教会了她如何开枪。
回忆的思绪袅袅散去,她回到现实。
花园中,阿希礼缓缓地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来到长椅上坐下休息。
她在半开着的紫色遮阳伞投射下的淡紫色光晕中休息了一小会儿。
她有意挪动了一下位置,身子向椅子扶手处靠了靠,想要离对方远一点。
但是阿希礼似乎想将她的手臂往自己身边拽,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贴近自己的心脏。
因为那里正被身边的女孩点燃并激烈地跳动着,胸腔中跳动的那颗心脏,鼓励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梅兰妮,我想我倾心于你……我想和你结婚。”
“未来……你愿意嫁给我吗?”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这么低头凝望着她。
那双温和又隐藏锐利的深灰色眼眸,好像在以无比的耐心和克制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抬起头看向阿希礼时,犹豫了一下。
他赤裸裸的表白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她从椅子上起身,皱着眉瞧瞧四周,她什么都没说,看向了花园外的广阔绿地,刻意让自己在不适之中沉浸思索。
阿希礼怎么提前求婚了?
和上一世相比,时间线似乎变了很多。
“我没有做好进入婚姻的准备……”梅兰妮微微蹙眉,委婉地开口。
阿希礼侧过头,背后的黄昏光线刚好落在他温和白皙的面庞上。
对方瞩目侧来的深邃目光在这时和她的相遇。
她停顿了片刻,沉默了很长时间,在对方希冀的注视下,她继续说:
“现在没有,以后也可能不会有。”
她缓慢的语调让阿希礼愣了一会,他一时之间没能反应理解过来。
“你知不知道我句话是什么意思?”梅兰妮抬起头,声音悦耳柔和,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漠。
她冷静地注视着他。
“嗯。”
男人的声音有点小,小到梅兰妮都不知道他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她刚想要抛去彼此的体面,把话和对方说清。
然而就在这时,阿希礼的妹妹们从花园尽头走了过来。
印蒂雅和哈尼突然过来,邀请自己去玩抛球。
阿希礼也跟着她们一起来到庭院里,隐隐有一股玩味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
常春藤缓缓落下,缕缕阳光照耀着他。
他觉得梅兰妮好像比自己刚才看到时更漂亮一些,就像是天使一样,让他忽略遗忘了她刚刚拒绝自己时的冷漠模样。
阿希礼穿过常春藤的枝叶看向正在玩球的三人。
他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穿着一件贴身衬衣,加入了她们。
他正准备发球,梅兰妮就在他的对面,伸出双手接住了球。
此刻,他突然在梅兰妮那里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打量了她一番,发现那种病恹恹的沉默似乎从梅兰妮身上消失了。
他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股艺术气息被她给刺激出来,于是他自己便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少女苍白的脸庞因为运动而微微出汗,变得像玫瑰那样粉嫩,嘴唇也鲜艳欲滴,一双棕色的眼睛闪闪发光,长发也像琥珀一样充满光泽,颈部非常柔和,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五月开出的花朵,靓丽又很有活力。
他暗暗发誓,她的心总有一天会属于他。
毕竟只有她能契合自己的理想。
时间转瞬即逝。
一件件事浮现在她眼前洗牌,又以随机的方式重新排列。
回亚特兰大探亲前,她给斯嘉丽寄了封信。
查理呢,最近这段时间,不去找阿希礼玩乐了,总是围着她打转,似乎想要搞清楚斯嘉丽的喜好,梅兰妮故意说相反的话来糊弄他。
他最近还变得能说会道起来,学着别人给女孩们写情书,字里行间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都是些羞涩炙热的话。
汉密尔顿家族的车逐渐驶入亚特兰大。
深黄色的城墙,上面布满岁月的痕迹,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刻蚀群山的风经过于此。
亚特兰大有着高大的城墙、入云的角塔、雄伟的城门,还有数之不尽的教堂尖顶和宣礼塔。
八月的阳光照耀着这座城市,悠闲的人们来来往往。
一片繁华祥和的氛围。
人群在沿着石墙围成的中央广场上漫步,四周满是摆摊的小商贩在叫卖的声音,有卖水果的、卖葡萄酒的,还有变魔术的、卖药的…
到处都可以听得到吵吵闹闹的熙攘声,以及混杂着摇琴和希腊竖笛的响声。
纵横交错的铁路和无数火车头、车站、铁路工人所构成的城市中心十分热闹。
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地面上,有很多飞翔的鸽子。
好心的人们丢一些稻谷给它们吃,白鸽就像是来回移动的白色棉花,有时候拍打着翅膀飞起来,有时候又朝人多的地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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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马车驶过来,人群都会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梅兰妮和碧蒂姑妈坐在咖啡馆里。
她们坐在窗边的一张咖啡桌旁,透过透明的橱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段街景。
天空湛蓝得如同单一的油彩。阳光穿过这里街道的橱窗,在玻璃表面折射出细碎的黄色光晕,在她棕色的瞳面上闪来闪去。
现实如波浪般起伏。
她到今天还没有收到斯嘉丽的回信。
这时,一个笨手笨脚的男孩穿着侍者带条纹的黑衣裤,端来一个托盘,把茶点和食物摆在了她们面前的茶几上。
她喝起那杯不加柠檬的淡茶,抬起头,透过窗口,注意到了广场上正在进行的射击比赛。
一群胡须浓密,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围在广场周围,身上挂着行军饭盒,腰里绑着装子弹的皮带,穿着拖到地面的长大衣。
没过多久,她的耳边响起叮铃一声,店门上的风铃在响。
走廊下的金属风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查理回来了。
她于是慢慢收回视线。
“外面真热。”查理用平静的语调说,抓起碧蒂姑妈的扇子,一边为自己扇风,一边对她们微笑。
一张光洁苍白、充满孩子气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冰激凌,笑嘻嘻地递到她跟前。
蛋筒上的粉绿色冰激凌球冒着丝丝冷气,她的脸上漾出了一个温暖的甜笑,接过哥哥手中的冰激凌。
“查理,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哥哥。”一旁的碧蒂姑妈一脸慈祥,拍了拍查理的肩膀。
一老两小坐在一起,享受着温馨的午后时光。
桌上的陶瓷茶杯还冒着热气,白色的水雾缠绕盘旋着上升,融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她面前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株枯败的蔷薇,阳光照耀在瓶身上。
窗明几净,反射在梅兰妮的眼睛里,瞳面上融着一层明艳美丽的光芒,眼神里却带着丝丝懵然。
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五天了。她有些怀疑自己写的那封信有没有被斯嘉丽收到。
另一边。
塔拉庄园。
斯嘉丽今天早上起得特别晚,直到中午时分才逐渐苏醒。
醒来后,她和平常一样先沐浴。
她躺到一张柏木桌上,桌上垫着一层洁白的埃及麻纱。
下人们用涂了橄榄油的双手开始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按摩。
她将眼睛闭了起来,享受着热腾腾的蒸气和下人的按摩,冷白的皮肤泛起一层潮红,血液流动得变快,她感觉到身体舒爽不少,疲惫感渐渐消失了。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她又把眼睛睁开。
这时,女仆碧西在帘子后面通报,说从亚特兰大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寄给斯嘉丽·奥哈拉小姐的。
斯嘉丽从裹在身上的亚麻布袍里伸出手,接过女仆递来的那封信。
她去到温水浴室,一个人靠在浴缸中拆开那页纸。
灿烂的阳光和大理石多彩的反光,充斥着整间浴室。
拆开后,里面的信滑了出来。
画着紫藤花的白纸中间有几行黑色的字迹。
她捏住一角展开,先快速扫了一眼,信的右下角是时间和署名,上面写着简短的几行文字,勾撇得精致匀称的花式英文字体。
“亲爱的斯嘉丽。我回到了亚特兰大,我的生日就快要到了,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期待与你相聚,共度美好时光!梅兰妮谨上。"
寂静的空间放大了一切细微的声音,包括她折起纸张时,指尖摩挲的声音。
她玫瑰色的身体紧靠着冰冷的浴缸,像着魔似的,用温热的嘴唇轻轻吻上那页纯白色信纸。
7. chapter 7.
广场上热闹非凡,梅兰妮挽着查理的手信步而过,目光稳稳地落在远处的射击场。
她一向对这些活动兴致缺缺,但不知怎的,今天却莫名生出一股冲动,驱使她轻快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比赛场地。
"下一个选手,请报名上台!"
随着比赛的主持者一声令下,梅兰妮穿着蓝裙的身影出现在靶台前。
她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阳从低垂的、翻涌奔腾的夏日云海后面露出了头。
一个贵族小姐出现在如此激烈的比赛中,简直是前所未闻。
"让我来试试。"她微微一笑,声音清冷而坚定。
主持这场射击比赛的老者对她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就在她走入赛场中心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那是一个白人男子,胡须浓密,身材魁梧,身上挂着行军饭盒,腰间绑着装子弹的皮带,穿着一件拖到地面的长大衣。
他的眼神冰冷,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小姐,你在开玩笑吗?"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这里可是男人的天下,一个女人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梅兰妮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个人的语气。
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不需要你的许可,先生。我来即能证明,能力与性别无关。"
"证明?"男子冷笑一声,"就凭你?"
他用眼睛斜睨了眼她的细胳膊,又用手指了指她手中的枪,"你估计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和我们一较高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举起枪,对准靶心,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不礼貌的话语而动摇,动作依旧优雅,用无声来进行反驳。
"砰!"
子弹穿过靶心,精准无误。
男人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死死盯着靶心,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再来一发怎么样?"梅兰妮轻声说道,眼神同样轻蔑地看了一眼对方。
她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第二发子弹再次命中靶心。
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男人的脸色铁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你这是在挑衅?"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我只是想证明你说的话是错误的而已,"她放下枪,微微一笑,唇角的梨涡显现出来。
"有些事情,不需要用性别来定义。"
对方瞪着她,眼睛中被这句话点燃了一丝愤怒,向前一步,试图逼近梅兰妮,但她却纹丝不动,目光冷静地与他对视。
终于,在路人的嘘声里,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因别人的打量而变得窘迫起来,和他僵硬的肢体动作形成了某种不自然的反差,表情由恼怒转为了难堪,背着手悻悻离开。
她举起枪,姿态优雅得不可思议。
阳光透过她纤柔的身影,在深黄色的地砖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个看似柔弱的贵族少女再次扣动扳机。
"砰!"
第一枪,正中靶心。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紧接着,第二枪、第三枪,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靶心。她的动作轻松至极,行云流水,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天啊!"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个奇迹!"
观看的人群中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人都为这位年轻女子的英勇喝彩。
她放下手臂,向人群微微欠身,笑容淡然,却让无数人为之心动。
梦幻与幻灭在通道中擦肩而过。
女孩发间的白绉纱在阳光明媚的风中飘动,整个人简直像圣母玛利亚手里的金苹果那样耀眼。
柔美与刚毅并不矛盾。
围观者中,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低声对其他人说道,"她不像个淑女,倒像位战士。"
气质强烈而极富魅力,深深地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
阳光依旧明媚,她的裙摆也依旧随风飘动。
在这片喧嚣的广场上,梅兰妮仿佛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但她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一个路过广场的少女,顺便去参加了那里的射击比赛,打败了场上的所有白人男子。
人们都惊叹这样一个柔弱的贵族小姐,竟然这么有本事,都为她欢呼,鼓掌。那一刻,不管是妇人小姐,还是幼童青年,都恍然意识到,原来柔美与刚毅并不矛盾。
梅兰妮就这样收获了一众小女孩迷妹。
她们簇拥在赛场周围,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其中一个红发姑娘,她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样明亮,脸颊上泛着一抹羞涩的红晕,径直跑到梅兰妮面前。
“小姐,你真厉害!”红发姑娘兴奋地说道,眼中满是爱恋和欢喜,仿佛梅兰妮是她心中的女神。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男性突然出现在红发姑娘身后。
查理正要上前和梅兰妮说话,却不小心用胳膊肘挡住了那个红发姑娘。
“抱歉!”查理急忙道歉,试图扶住她。
但红发姑娘一个踉跄,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查理一脸愧疚,缩回身来,以一种茫然的姿态僵直片刻。
周围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许多人围了上去,场面一片混乱。
梅兰妮担心红发姑娘会被人群踩到,正要上前相助,却见查理已经蹲下身,用手护在红发姑娘周围。
“我先扶你起来。”查理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仿佛在用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屏障。
跌坐在地上的红发姑娘因惊惶而双眼紧闭,当她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一张俊秀的青年面孔近在咫尺。
对方蹲下来挡在了她的面前,用手护住了她的额头。
他的眉眼英气十足,鼻梁高挺,淡红的嘴唇因紧张而微微抿起,此刻正专注地保护着她,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愧疚和关切,仿佛在无声地向她道歉。
名叫雅金卡的红发姑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查理结实的手臂挡住了退路。
她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示意她别急。
人群逐渐散开后,查理才扶着雅金卡站起来。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查理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懊悔,他缓缓缩回手臂,直起身来。
雅金卡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被人群踩到,后怕之余,她感激地看向查理。然而,当她抬头看向查理时,却突然又将目光转向了梅兰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似乎想对查理说些什么,但最终最终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跑开了。
梅兰妮看着红发姑娘慌乱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走上去轻轻拍了拍红发姑娘的肩膀:“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雅金卡转过身,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秋天的枫叶。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鲜花,它们本来一开始是要送给梅兰妮的,但是刚刚这些花掉在了地上,她似乎犹豫了一下,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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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将它们递向梅兰妮:“送给你,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梅兰妮接过了鲜花。
那是一大束被细心包裹起来的向日葵和矢车菊,香味扑鼻,沁人心脾。
她看向穿着明黄色衣裙的红发姑娘,微微一笑:“谢谢你,你的祝福让我很感动。”
名叫雅金卡的姑娘拥有着春天般清新生动的健康与活泼,让梅兰妮不禁想到了斯嘉丽。
对方羞涩地笑了笑,随后又看向查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转身离开了。
查理站在一旁,看着红发姑娘离开的背影,脸上依旧带着愧疚的神情,接着,他又看向梅兰妮,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玫荔,她很崇拜你。”
查理知道,自家妹妹的魅力不仅仅在于她的射击技巧,更在于她那颗温暖而包容的心。
结束后,梅兰妮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她知道,今天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上流社会。
"亲爱的,我听说你赢了比赛?"碧蒂姑妈坐在软垫上,手里拿着嗅盐,惊讶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是的,姑妈。"她平静地说道,"我觉得这很有趣。"
"有趣?"碧蒂姑妈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个淑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可我赢了。"她微微一笑,"不是吗?"
碧蒂·汉密尔顿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她看着这个侄女,突然意识到,梅兰妮早已不再是那个乖乖听话的小女孩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坚定的光芒,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低头。
"哦……从前的淑女形象你都不管不顾了吗?"碧蒂姑妈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随你去吧。"
梅兰妮轻轻笑了,身上散发的气质宛如一片在风中傲然挺立的白桦林。
回到亚特兰大的家中,她将今天赢了射击比赛的事写到信里,寄给了斯嘉丽。
她坐在窗边,阳光温柔地洒在她面前的信纸上,浸透墨蓝色墨水的笔尖轻轻划过纸面。
“亲爱的斯嘉丽。今天我在射击比赛中获胜了。说实话,我一开始只是想试试看,但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特别是那个叫雅金卡的红发姑娘,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崇拜,让我既惊讶又感动。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的榜样,但看到她那么开心,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梅兰妮停笔,轻轻笑了笑。
写完后,她将信纸叠好,小心地装进信封,写上地址,交给仆人。
这次,她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信是第三天下午送到的,梅兰妮正在花园里散步,看到管家递来的信封时,心中一阵欣喜。
“亲爱的玫荔。我很高兴听到你在射击比赛赢得胜利。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你过去一直藏着掖着,不肯露出来。现在终于让人们见识到了你的厉害,我同样为你感到骄傲。”
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微笑着读着斯嘉丽的回信。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她就在她身边。
“至于那个红发姑娘,看到你这么受人欢迎,我也有一点点……嗯,嫉妒。不过没关系,等我见到你,一定会让你给我讲讲详细经过,说不定还能学两招!”
信的最后,还附粘上了一个小小的薰衣草干花,以及一句:“期待与你早日相见!”
梅兰妮轻轻摇着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斯嘉丽的语气一如既往,仿佛能透过纸张传递出她那懒洋洋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