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木板上被下人抬着进来的叶蓁,带着斗笠身穿白衣的男子和另外一个药童装扮,和提着一个药箱的男子。
“叶夫人,请坐,不知夫人如此着急所为何事,还有令媛这是?”纪蕴章看着被人抬进来的叶蓁,只觉得是不是纪绥那个孽女对人家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找上门来。
叶蓁的娘比起她爹叶文洵气势上也不输多少,长相英气,五官大气又带了些柔和,很是好看,浑身气度更是不凡,“见过纪大人,我今日过来拜访主要是家中小女想要见见纪小姐,如此着急叨扰,大人勿怪,不知这位是?”
纪蕴章松了一口气,却又犯了难,不知该如何跟叶夫人介绍清云,只得打了个幌子过去了。
本该是清云另行招待,可方才她过来一句话也不会说,手下的丫鬟又上错了茶,也是叶夫人不计较。
之前没有告诉清云官妇来往之间的礼数,纪蕴章现在有些头疼了,往日这些都是交给宁鸢来办的,他从不过问,如今倒是只能自己来了。
柳清云出了正厅就开始哭起来,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随后又埋怨上了翠儿,觉得是她老爷才生气,方才叶夫人询问她的身份老爷竟什么也没说
于是带着几个小丫鬟回棠苑去了,想要回去找翠儿撒气。
此时翠儿可顾不上跪在纪绥房中伤心,被香绮轰出来后,就明白自己想要靠着纪老爷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不可能了。
那就不能待在纪府了,跟着柳清云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就巧了,柳清云本就一肚子火气,还没找翠儿,迈入寝房就看到翠儿在榻上翻找着什么,翠儿见柳清云回来了,大吃一惊。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我现在应该在前厅,怎么会在这里对么,所以你在找什么呢翠儿,是这个吗?”
柳清云打开梳妆盒,拿出最下面一层,掀开红布,拿出了翠儿的卖身契,甩了甩。
翠儿一看想要去抢,刚一靠过来,没看仔细,被柳清云身边那个小丫鬟伸出脚绊倒。
赶紧爬起来,还没跪下求饶,柳清云身后有眼色的婢女已经把她拉下去了,翠儿嚎叫着,让柳清云饶她一命。
不多时,翠儿被打晕,人牙子过来收人,眼见卖身契就要给出去了,被今日在纪绥踹门那个小厮拦了下来,“这人我们夫人不卖了。”
这小厮又塞了一点碎银给了人牙子,算是辛苦费。
等那人走了,给翠儿松了绑,偷偷拖回府内,将人藏在了自己房中。
正厅。
纪蕴章听叶夫人的要求只是要见纪绥一面,可是正好解了线下的燃眉之急。
本来他也不准备管,但最近因为那个孽女的那些传言,纪家的家事都已经传到圣上耳朵里了,纪绥又是因为风云大比云城之案才昏迷的。
此刻正当关键时候,说不好皇上因为此事,有什么不满,叶夫人说带来这个大夫能治好那孽女。
一方面省的自己费心费力,一方面卖了叶家一个人情,要知道兵部尚书平日里可是从不站队,连私交都极少。
纪蕴章很爽快地答应了,让底下的和纪夫人交谈着,这纪夫人年轻时也不简单,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
“纪姐姐。”刚进房门,叶蓁就喊了一声,可惜这次没人回答她了。
香绮听到便知是叶蓁到了,还没细问,就看到叶蓁是被人抬着进来的,后面还有个,药童?
“怎么是你?”香绮看到赤华穿着药童的衣服,差点没认出来,那这位带着斗笠的不就是,那日那个登徒子。
叶蓁看着香绮,“等等,你们认识?”
“不认识。”香绮和赤华同时开口。
叶蓁看着二人,气氛有些尴尬,白衣也瞥了一眼赤华。
“香绮,白公子有味药,有奇效,我本是没办法过来了,他是风云大比纪姐姐的搭档,是他说服娘带我来的。不若让他为纪姐姐看看。”叶蓁开口道,纪姐姐不能随便服药,但这位白公子说他略会医术,那不妨也带过来一并看看。
香绮不知怎么和叶蓁说,这位白公子已经帮纪绥看过一次了,不过这人对搭档这事倒是没撒谎。
“那麻烦公子看看了。”明明香绮是正常语气,可叶蓁却听出了一股子火药味,这白公子香绮应当没有见过才对,怎会这样。
白衣走到纪绥床前,这次格外的守规矩,香绮从帘中将纪绥的手摆出来,隔着锦帕,白衣搭上纪绥的脉。
怎么会这样,为何那日都已经疏通了筋脉,此时脉象却更加糟糕,但又有一些不同,像是有一股气在护着纪绥,只待完全冲破。
“我箱子里有瓶药,劳烦姑娘取来给纪小姐服下。”白衣对香绮说道。
香绮和叶蓁异口同声,“不可。”
公子分明知道我家小姐不能随意吃药,为何还。这话香绮没说出来,可是白衣明白。
叶蓁不知白衣已然给纪绥把过一次脉,猜到了纪绥不能吃药的原因,纪姐姐体质与人有异,她只得委婉提醒了白衣。
白衣摇摇头,表示无碍,“这药只是名为药,实则不是任何一种药材做的,它只是一味药引子,放心。”
赤华看了眼白衣,“主…师父。”赤华知道这药有多宝贵,这事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就这么一瓶,而且是再顶级的大夫也制不出来的药。
香绮将药从赤华手中接过来,那药箱子里面竟然是个机关锁,一个大箱子就放着一个小玉瓶,其他什么也没放,这瓶子还可以透光,里面液体却是淡红色的,要不要给小姐喝。
若真如那道士所说,就算给小姐看了一眼,暂时无事,可是命定之人去哪里找,不喝等今夜一过,万一呢?
香绮看着纪绥,白衣离开纪绥床侧。
服下后,香绮等着,白衣看着纪绥,不应该啊,只是给叶蓁固本培元的药里面加了一点点,治愈外伤速度都如此可怕。
当年那人给了自己这瓶药后也是自己当场试验的,只是一点,就能让一个重伤的人恢复元气到七八成。
怎么会在纪绥身上就不管用了,哪怕就是心结,也该有些起色,可纪绥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此时叶蓁躺着看着门外的天空,“老天爷求求了,快让纪姐姐好起来。”
回答叶蓁的只有风声。
此时有丫鬟来传,“小姐,夫人说时辰不早了,要走了。”
一屋子人都是寂静的,叶蓁没见到纪绥之前,她在想是不是纪绥只是病重在府上遇到了什么难事,自己就算是强行抓个郎中,给纪绥看也不是问题。
可爹不同意,后来自己伤重,叶府派去请医,但没有请到人,放出叶府重金求名医的消息。
白衣此时就来叶府自荐。
叶夫人正好在数落叶大人不知轻重,本有些不信白衣如此年轻,能真的救了令仪,但谁成想竟真的让他给救醒了。
给白衣金银,他一概不要,只说想做一件事,请叶夫人帮他下个拜帖。
于是就有了后面种种,可是叶蓁现在见到纪绥了,隔着帘子,可那个风华绝代,会笑着打趣她,会保护她的纪姐姐,现在连与她说一句话都做不到,只能躺在榻上。
叶蓁心中一阵酸楚,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留下来。
香绮尽管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再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赤华只觉得这纪家大小姐也太惨了,这纪大人就没怎么管过纪小姐吧,又经历丧母之痛不到一年,怎么和主子一个比一个惨啊。
在瑞州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对自己也不是一般的狠啊。
而且这才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不知道私下又是受了多少罪呢。
唉。
白衣看了纪绥一眼,只是走时和香绮说道,“若她,若纪绥醒了,还是麻烦告诉她坠子二字。”白衣不知怎的这次很认真的叫了一遍纪绥的名字。
甘棠此时抓着那假道士一路走远,那假道士听从任从,没办法,甘棠劲儿大,他拗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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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假道士拐来拐去,三枚铜钱突然掉了出来,“哎呦我的宝贝。”
当他去捡时,甘棠还没来得及放开他的袖子,就这么脸朝着地面,整个人被拽住,正想去够到,看了眼卦象突然大叫了一声。
甘棠手一抖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不是,你叫什么?”
这道士突然说,“你们小姐命定之人去过了,卦象有变,但为何这卦象上还有凶意,没有完全解,不应该啊。”
这道士有些疑惑,这命定之人大抵事二人有极深的羁绊,这卦象好像被遮住了似得,这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啊。
解出来这么奇怪的卦象令他都有些拿不准了,难道纪小姐的命定之人有两个人?怎么可能啊啊啊,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快回去看看你家小姐醒了没有。”甘棠听到这话也不管这假道士了,听他这意思,小姐醒了?
叶蓁失魂落魄的回到叶府,这恢复速度恐怖,此时她已经能自己动了,只不过回去之后叶蓁便没有怎么说过话了。
叶夫人看着心疼,但也明白可能是明昭那孩子伤重,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房了。
看着一脸愁容的夫人,叶文洵又开始赔罪,“夫人,令仪伤到,是我的错,夫人莫要再忧思了。”
叶夫人睨了叶文洵一眼,显然还是不想与他说话,随后与叶文洵说起今日去纪府,“你是没去,那纪大人与我谈了半道,
后面一直在说明昭那孩子怎么忤逆,听得我一肚子气。”
叶文洵只得哄着,大骂了纪蕴章一顿。
很快便到了风云大比第三试,这一试恢复了往日赛制,只是考文试,但是显然能参加的没有几组。
太子与林霁月,董柔儿与她的搭档,那人应当也是家中安排进来的,钟离春野和孟庭砚,还有宋淮豫和江渺。
金满堂。
此时展板上,赫然是白衣和纪绥的分值最高,在云城中这二人拿到了最高分,总分赶超了许尽欢和裴宴之,原来他们是最不被看好的,此时却成了大热门。
但是第三试已经快截止进场了,只进去四组的消息也在金满堂传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炷香将要燃尽,第三试快结束了。
太子放下笔,是第一个交卷的,默默坐在座位上,像是等待着什么。
最终四组均在香燃尽前就交了答卷,准备统一离开时,却被通知直接开始下一堂比试。
钟离春夜直接问道,“为何没有休息期间,这样那些伤重的人,岂不是要少两次比赛的得分。”
孟庭砚只是看着,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也跟着钟离春夜站了起来。
第三试的监正官是个一肚子陈词滥调的刻板文臣,“肃静,这是考场,干什么呢?他们既然上一场没有被淘汰,现在却不来,那就是算自动放弃这两次比试,这就是规制。”
“可是你知不知道,上一场云城之试有些没来的人伤的有多重,救了一座城还不够么,这样我觉得胜之不武,不公平。”钟离春夜迅速回复道。
“大胆,上一场是上一场的事,这一场他们逾期未到就是违反规制,都是按规制来的,如何不公平?”
那监正官收好考卷,一甩袖走了。
第四试开始,考音律,也是很快速的完成了。
这两场比试下来,太子和林霁月的总分顺利来到第一位,此时第二位是江渺和宋淮豫,董柔儿紧随其后。
音律钟离春野本身就不怎么精通,可是裴宴之不一样,但他看出钟离春夜已经不怎么想比了,只是为了对这场比试负责继续坚持着。
这后三试都快得不可思议,最后一试是陛下亲临,来考各位考生问题。
太子依旧是回答的较为出色,基本已经能定下,此次比试的魁首是太子,金满堂中压了太子的人已然欣喜若狂,虽说人数多,可也能小赚一笔。
就在监正官要宣布考生比试结束时,突然风云台下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