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区没有咖啡厅,燕堇和许佑梧能够选择的聊天地点少得可怜。
在燕堇的提议下,他们一前一后上了天台。
水泥浇筑的大楼保持着最初的风味,连油漆都没涂,靠近墙壁的一侧摆着几个花盆,地面周围洒了土。
许佑梧站在天台边缘,一低头就能看感到眼前眩晕不止,他“啧”了一声,道:“你不会是想把我杀了扔下去吧?”
燕堇双手抱臂,“我杀你干什么?”
许佑梧的尸体不值钱,他活着才值钱。
今天的碰面是燕堇主动约的,见面之后一直在说话的却是许佑梧。
他说他在顶层有多无聊,说他想用刀子捅穿裴之涟的眼珠,说他来之前刚买了个新手机,之前的坏掉了。
许佑梧大约真的没有多少事情能够跟燕堇分享,只能反反复复地旧事重提,搜肠刮肚到最后,男人不说了。
凭什么都是我在说?
看我出糗,你会觉得有意思吗?
许佑梧转过身,背对着没有栏杆、一不小心就可能坠落的天台边缘,问:“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想邀请我呼吸高海拔的空气吧?”
燕堇像是没听出许佑梧语气中的敌意,轻哂了声问:“你说完了?”
许佑梧一哽,“嗯。”
这辈子能说的都说了。
燕堇轻轻颔首,“裴之涟回内城区了,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我没同意。”
“什么意思?”
许佑梧定定地望着他,嘲弄地说:“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为了我留下来了。”
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燕堇怎么可能会放弃。
许佑梧才不相信。
“嗯。”
燕堇微微抬眸,轻描淡写地说:“是为了你。”
“砰!”烟花在高空炸开,散落的火星噼里啪啦的坠落。
许佑梧心中暗骂一声,哪个神经病大早上放烟花,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跟着爆炸了。
这个时候要说什么…不是,我艹,真的假的,燕堇来真的吗?
不可能吧,这可能吗?今天是愚人节?我的病情加重了?幻觉还是幻听?不管了掐一下手,我艹好疼。
疼就是真的了吧,不对,万一痛觉也是幻觉呢?
“……我不相信。”许佑梧竭力控制着情绪,操控发麻的舌头吐出四个字。
“有什么不能信的?”燕堇好笑地看着他,“我喜欢和异化者待在一起。”
危险的异化者随时都有失控的风险,正常人恨不得避而远之,燕堇一句喜欢直接把许佑梧干懵了。
“等一下,”许佑梧突然明白了,“所以如果我不是异化者你就跟裴之涟走了?”
“也不一定。”
燕堇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腮,眯起狭长的眸子说:“你在我这里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这个许佑梧信。
清了清嗓子,许佑梧径直向着燕堇的方向走来,“直说吧,给我这么好的脸色,想让我做什么?”
许佑梧早就看透了,他不在乎燕堇是不是想利用他,反正他有能力,裴之涟就不行。
“你不是异化者吗?我需要你去内城区一趟,帮我抓个人。”
之前发布的支线“失踪的尸体”倒计时还剩下五天,燕堇已经基本确定在外城区动手的诡异是易童和邀光。
那内城区呢?
是谁杀了陈迄?
陈迄是救世神教廷的信徒,他理应被救世神标记为猎物,但邀光说救世神教廷没有供奉诡异,这就很有意思了。
一个没有“神明”的教廷,居然能够压过供奉青鸩的生命神教廷成为内城区势力最庞大的存在。
那位桑镜主教,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有在陈迄死后就闭门不出的白杉,他多半知道些秘密。
许佑梧不是傻子,听他这么一说,了然道:“你要我抓白杉?”
燕堇摇摇头。
“我要你抓桑镜。”
“抓谁?”
“桑镜。”
许佑梧抓了抓脸,抓了抓头发,抓了抓脖子,把全身裸露在外的部位抓了个遍,最终抿着唇说:“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异化者,不是许愿池。”
燕堇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回答,垂下眸,有些遗憾地说:“看来我只能去找裴之涟了。”
摆在明面上的激将法。
许佑梧冷笑一声,“你找裴之涟也没用,他都已经被教廷拉进黑名单了,门都进不去。”
“算我倒霉,”他踢了一脚墙边的花盆,看着碎的稀巴烂的陶瓷烦躁地说:“我要是死了,你必须年年给我哭坟。”
“哭了你能复活?”燕堇挑眉。
“哭了我在下面能炫耀炫耀。”
许佑梧伸了个懒腰,眼疾手快地勾住燕堇的脖子在青年的脸上亲了一口,“这可是我拿命换的,不许骂我。”
话落,许佑梧穿山甲一样钻进了逃生楼梯,眨眼间就没了影。
燕堇站在原地,用袖口轻轻擦拭脸颊,轻声道:“没规矩。”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冯瑞一直隐藏在暗处窥伺,现下终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神主大人…”他欲言又止,目光不住的移向逃生通道。
只要燕堇一声令下,冯瑞豁出这条命也要给许佑梧捅上一刀。
“没事。”燕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皮囊只是神示众的工具,性也好,爱也好,燕堇对这方面并不看重。
【系统:我觉得你还是稍微看重一下吧。】
别哪天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燕堇不置可否,打开静音的手机扫了眼今日头条娱乐新闻,映入眼帘的一行大字加粗加红,后面还跟了三个感叹号。
【裴家大少爷向救世神教廷请罪,教廷尚未回应!!!】
下面一条也是内城区的事,只不过换了个主角。
【伏家独子深夜前往外城区,密会情人还是另有所谋?】
照片里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弯着腰,一只手横着挡在脸前,正要上车,这辆车也十分低调,不是伏友一贯的作风。
燕堇将照片放大看了看,意外的觉得男人有些眼熟。
正回忆着,屏幕顶端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乌鱼:在吗在吗在吗?】
【乌鱼:局里有事找你,三分钟内不回复我们就要去海底捞你的尸体了。】
【乌鱼:加班不给加班费的,回来吧,回来吧孩子。】
【乌鱼:乌贼哭哭喷墨水表情包.jpg】
这家伙好啰嗦。
燕堇一目十行扫完了所有消息,回了一个问号。
【乌鱼:你还活着?看来死的是许佑梧。】
【乌鱼:内城区来人了,点名要见你,猜猜是谁?】
【三色堇:你好烦。】
【乌鱼:不是你好烦,是伏友,不过伏大少爷确实挺烦的。】
燕堇收起手机,不管邬俞怎么继续消息轰炸他都不看,慢悠悠地下了楼。
冯瑞跟在他的身后,不安地绞着手指,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异化者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世家子弟的雄厚背景,根本帮不到燕堇什么。
怎么会有他这么没用的信徒呢?
负面情绪似乎被前面的青年捕捉到了,他转过身问:“你有通行证吗?”
“有!有的!”
冯瑞以前可是各大教廷的忠实拥护者,每个月都要去内城区祷告,所有工资全花在买通行额度上了。
“您要吗?”冯瑞从口袋里掏出卡,双手高举着递过去。
和神职人员专属的通行证不同,冯瑞的通行证是浅灰色的,正反两面印有污染管理局的标志——环形月桂。
“你留着吧,”燕堇随便看了两眼,又递了回去,“你现在还去救世神教廷祷告吗?”
“不去了,”冯瑞连连摇头,咬牙道:“我绝对不会再相信那些伪神!”
“去吧。”
燕堇敛眸笑起来,“多去走走,在桑主教面前混个眼熟,以后你们说不定就是同行了。”
冯瑞愣愣地张开嘴,愤怒化为惊喜,“您要入主内城区吗!”
不止。
还有悬浮城。
燕堇抬起头,眯起眼看向云层中的钢筋水泥,那里是远离苦难的桃源乡,是权贵的私人堡垒。
那里,也该属于神。
**
“怎么样,仙人掌哥回你了吗?”伏友双腿交叠躺在老板椅上,漫不经心地问。
“没呢少爷,您再等等。”
邬俞退出开心消消乐,点开和燕堇的聊天框,他发十条燕堇都回不到一条,表情包轰炸全线溃败。
像舔狗,不太对。
摸了摸鼻尖,邬俞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乌鱼:帅哥你好,你在哪里?】
【燕堇:门口。】
嗯?
回了?
邬俞抬起头喊了声:“少爷,燕堇回来了,在门口。”
话音未落,污染管理局的大门已经发出了尖锐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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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声,刺目的红光闪烁不断,像是濒死前最后的反抗。
门口是一只黑色诡异,四肢像是雾气一样虚化,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看不见脖子。
众人如临大敌,纷纷冲到门口,方诏则逆着人流跑到了伏友身旁,领子一揪将伏大少爷塞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伏友:“等…”
“嘘——”方诏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伏友坐在杂物间里,左右看了一圈,最后默默拍了张自拍照。
【F—Y: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为了给裴之涟接小情人,他付出的太多了。
【神明主教在天堂:接到人了没?】
【F—Y:还没。】
【神明主教在天堂:接到再给我发消息。】
裴之涟你个见色忘友的孙子!
伏友推了推眼镜,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脸上还笑嘻嘻地又拍了张照片。
别说,还挺出片。
这个光影不比写真馆差。
外面,以副局长为首的众人全部聚在了门边,副局长的手臂还打着石膏,一想到自己马上又要受伤了,只觉得命苦。
敢直接来污染管理局砸场子,这只诡异不容小觑,B级?还是A级?
千钧一发之际,燕堇脚步一跨,从诡异身后走了出来。
已经亮出异化态的几人连忙收住力,惊愕地瞪着燕堇,一句“你是诡异”差点就说了出来。
副局长还在这,邬俞眼疾手快把他们推开,隔着玻璃门问:“燕医生,这位是你的新病人吗?”
“是我的信徒。”
邬俞立刻拔高了声音:“对,病人,就是病人。”
燕堇招了招手,那诡异就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警报声戛然而止,像是从未出现过。
副局长目瞪口呆,方诏居然不是诓他的,燕医生真的专攻研究诡异性格,而且还和它们相处的这么融洽。
随着燕堇推门而入,数十道目光聚光灯一样跟着他跑,燕堇走到哪这群人就跟到哪,恨不得把他连皮带肉扒开来看看。
外面的警报声停了,伏友趴在门口听了听,门猝不及防被人拉开。
一个踉跄,伏友瞥见了一双弯弯的笑眼,金色的流光从眸中泄了出来。
是他!
那天晚上偶遇的家伙。
思绪转瞬即逝,伏友成功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没造成撞在一起的惨剧。
“伏少爷,这位就是燕医生。”副局长挤进了两人中间,笑眯眯的介绍道。
“你先出去,”伏友看都没看副局长,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燕堇,“我要和燕医生单独聊聊。”
副局长看出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招呼所有人离开,并且贴心地关上了门。
空荡荡的屋子里,伏友扯了把旋转椅坐下,笑着扬起下巴,翘起二郎腿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邬俞应该也告诉你我的身份了。”
【燕堇:他是什么身份?】
【系统:初步判断为某灵长类动物。】
“我这次来,只有一件事。”
伏友双手抱臂,道:“裴之涟让我带你去内城区,他是真心喜欢你,但我不是。”
“你只是我兄弟漫长人生中无足轻重的一笔罢了,”伏友抬眸,黑瞳凉薄地弯起,“去了内城区,做你该做的,别管你不该管的,等他对你没兴趣了,一笔钱把你打发了,你的工作就结束了。”
他在警告燕堇不要有多余的想法,燕堇听了却忍不住想笑。
“首先,我不知道你是谁。”
漂亮的青年一步步走近,深色的影子从脚底向前蔓延,将坐着的伏友整个吞了进去。
“其次,”燕堇双手按住伏友的椅子扶手,微微弯下腰,嘴角噙着笑,“我不会跟你走,让裴之涟自己滚过来见我。”
“最后…”头越压越低,燕堇的金瞳几乎占据了伏友整个视网膜。
青年用气音说:“大少爷,你被拍到照片了。”
伏友愣愣地看着燕堇手里亮起的屏幕,瞳孔颤动。
偷情?
他和谁?
这一刻伏友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裴之涟会不会一醋之下把伏家烧了。
伏友看看燕堇,又看看新闻,最后干巴巴的说:“我是直男。”
纯直。
燕堇歪了歪脸,唇角上扬:“裴之涟以前也是。”
伏友:“……”
兄弟怎么办,你喜欢的人好像不是绿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