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诏、邬俞都是异化者,他们同样感觉到了异样。
方诏后脑的灵体一改最初遇到燕堇时的焦急,乌龟似的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他的肉里。
邬俞搓了搓肩膀的鸡皮疙瘩,用余光瞄了眼站在阴影中的青年,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打颤。
燕堇现在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哪怕是邬俞这些年和诡异正面对上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这种异样的危机感。
空气似乎凝成了冰,方诏和邬俞沉默不语,神职人员慌乱地低下头,汗毛直立,唯一不受影响的副局长还在试图套话。
“我很感激您,副局长先生,”男人伸出一只手握住栏杆,低眸盯着水泥地面说:“愿生命神护佑您。”
副局长笑了笑,一咬牙,大着胆子握住了男人的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副局长却迟迟没有提起要把男人放出来的事。
教廷成员被污染的事要么从一开始就严密封锁,要么就提出有用的解决办法,不然就是教廷的污点。
副局长面上笑容和煦,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捅出去,不然民众恐慌不说,教廷也会为他的自作主张而不满。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男人送给他那热爱收编异化者的上司,就算后面出了什么事也和他无关。
打定主意,副局长笑容更加灿烂了,隔着栏杆安慰道:“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
这话说得诚恳,侯存响心中放松,看副局长的眼神像是在看救星,不知不觉已经双手都握住了栏杆。
方诏低头用脚尖蹭了蹭地面,他也是在局里混了不少年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副局长的意思。
可怜。
方诏同情地斜睨了眼地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
邬俞嘲讽地扯了扯唇,脚步一挪蹿到了燕堇旁边。
他的余光似乎瞄到了一丝鲜艳的红,但再定睛一看,红色消失了,只剩下墨色的发丝。
冷意消退,邬俞揶揄地问:“你不会真是诡异吧?”
燕堇没看他,垂在腿侧的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又缓缓张开,手心发麻的感觉渐渐淡去。
他这才轻声说:“我要是诡异,你现在已经死了。”
系统居然没告诉他使用道具会有副作用,垃圾。
两人的声音轻如鹅毛,姿态亲密地靠在一起,邬俞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燕堇的脖颈。
他垂下眼,食指卷住燕堇肩头滑落的黑发轻轻碾了碾,确实是黑色,那一瞬间的红像是他的幻觉。
“再摸我就要告你性骚扰了,长官。”燕堇不咸不淡地声音响起。
“你也可以摸我的。”
厚着脸皮的男人晃了晃耳边挑染的发丝,“我觉得红色更好看,要不要染个红色试试?”
燕堇听出了他的试探之意,推开邬俞的脸说:“染发次数太多容易秃头。”
邬俞表情一僵,愣愣地眨了眨眼,“真的?”
得到燕堇肯定的回答,邬俞眼珠一转,又重新笑起来,“我秃头也帅。”
【系统:……】
【系统:他比你更适合精神病院。】
燕堇没理上班说小话的系统,冷眼望着副局长的背,偏头轻声问:“他还没说完吗?”
同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几次了。
邬俞回道:“形式主义,习惯就好。”
好在,副局长还记得自己来外城区是为了调查死亡的父女俩和陈迄事件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拍了拍膝盖站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和方队长说就行。”
侯存响点点头,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收紧。
燕堇是诡异——要不要告诉副局长,副局长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把燕堇拿下。
万一他不能呢?
身后的骨翼似乎瘙痒了起来,男人弯下腰,身体桥状拱起,心中不安地想:如果副局长不是燕堇的对手,他们是不是都要死?
什么都不做的话,明天副局长就会送他回内城区。
戳破燕堇的身份的话,一切都会走向未知。
他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
想明白后,侯存响有些急切地催促副局长:“您快去吧,不用管我这里。”
副局长不明白把他当做救命稻草的人怎么突然态度大变,茫然地往外走了几步,想回头再问问,刚一转身就听那男人说:“您去忙吧!我这里没事。”
副局长:“……行。”
怎么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着走,燕堇离开前斜了眼神职人员一眼,男人虚脱似的弯腰倒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
燕堇使用道具时释放出的诡异气息狠狠地刺激到了男人体内的污染,他被折断的骨翼重新开始生长了。
落后众人一步,燕堇居高临下的对男人说:“对生命神祈祷吧,在你的骨头完全长出来之前。”
如果生命神真的愿意垂怜他的话。
男人咽了口唾沫,双手抱住身体,坚决不去触碰身后的骨翼,咬牙道:“我绝不会背弃神明。”
燕堇欣赏他对神的忠诚,冷淡的语气听着却不乏嘲讽,“前提是,它真的是神。”
话音落下,地下室最后一位访客也离开了,徒留男人像蚕蛹一样蜷缩着,哪怕他的手不去碰,他的背也已经不自觉地在地面上摩擦起来了。
有蚂蚁在皮下里啃食,又或者虚无的雨浸透的骨缝,他全身又酸又痒,只能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着地面。
再忍忍,明天就好了,回到教廷就好了,主教大人一定有办法解决诡异的污染。
这样想着,侯存响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的掌心沁出了汗,没法扣紧自己的衣服,几次鬼使神差地想要去摸身后的断骨。
他犹豫了几秒,突然站起身,用后背狠狠地撞向生锈的栏杆。
“哐啷!”一声。
痛呼从嗓子里钻了出来,男人全身痉挛着重新摔回地面,嘴里痴痴地笑起来。
不痒了。
不痒了。
他绝对不会屈服于诡异的污染。
外面,副局长从方诏手里接过薄薄的一张纸,这里面记载了死者贫瘠的一生。
“根据报案时间反推,这位老人家的死亡时间和陈迄相差不到两个小时,”副局长皱起眉,“内城区和外城区居然同时混进了诡异。”
和这张薄纸不同,A级诡异易童的资料足足堆了水杯高,易童属于A级诡异中相当活跃的一批,作案次数远超普通诡异。
副局长看都没看那叠文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居然又是易童。”
这么看来,陈迄应该也是易童干的。
抬眼,副局长语气意味深长地问:“燕医生,听说易童的人偶是你发现的。”
“是我和邬长官一起发现的。”
燕堇摊开手指了指邬俞,“要不是邬长官见多识广,我还不知道这是易童的人偶。”
邬俞也笑嘻嘻地接下了燕堇递过来的话头,“对,是我舍身入狼窝,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蛛丝马迹,由此推断出案件与易童有关。”
好不要脸。
副局长深深地看了邬俞一眼,继续问燕堇:“您觉得它什么时候会再次作案?”
“早点就是今晚,迟点就是明天。”燕堇轻描淡写的说。
副局长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
因为燕堇刚刚释放出了和易童一模一样的气息,易童怎么可能不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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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青年只是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因为我是神。”
“啊?”副局长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紧迫的气氛瞬间消散,方诏立刻凑到副局长耳边说:“燕医生长期和诡异打交道,研究它们的行为逻辑,自己也多少出了点精神毛病,您别放在心上。”
副局长张着嘴,呆呆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赶紧拉住方诏问:“那他说的可信吗?”
方诏迟疑了一下,脑后的灵体已经抢先回答了:“可信。”
刚才在地下室,方诏只能感觉到燕堇身上的危险气息,灵体就不一样了,同为诡异,它什么都闻得出来。
这家伙就是易童啊!
那他说什么时候动手不就什么时候动手吗?
方诏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只重复道:“可信。”
副局长一颗心提了起来,扫了眼在场众人的脸,道:“既然如此,今晚我就在局里留宿吧。”
比起酒店,还是污染管理局更安全。
入夜
燕堇再一次走进了地下室。
那人背后的骨翼稍微长出来了一些,他精疲力尽地趴在地上,双目无神。
目光中冒出了一双靴子,男人全身一僵,迟疑地抬起头,望见燕堇的脸,他闷声问:“你怎么又来了?”
经过这一下午的痛苦,男人已经想通了,燕堇是诡异就诡异吧,反正他们现在也是半个同类了。
漂亮的青年蹲下身,摊开掌心说:“通行证呢?”
他已经保住了男人的命,男人也该兑现他的承诺。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这事,男人摸了摸口袋,从破布里找到了一张卡片。
“给。”
浅绿色的卡片薄如蝉翼,边缘印着卷曲的树叶花纹,右下角写着一个小小的“生”字。
男人暗自腹诽:燕堇都和副局长混那么熟了,还要他的通行证干什么。
但他不敢问,只想尽快把燕堇打发走。
燕堇接过通行证看了一会儿,挑唇问:“如果你死了,你的通行证是不是就用不了了?”
是的。
男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这样啊。”
燕堇微微低下脸,金瞳毫无温度的望着男人,“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吧。”
青年摇了摇手里的通行证,殷红的薄唇噙着笑,“别回内城区。”
什么意思?
男人怔在原地,眸中浮起不解和惊愕,他从栏杆空隙中伸出手,一把拽住燕堇的外套下摆问:“内城区怎么了?”
垂眸扫了眼男人的手背,燕堇轻声道:“放开。”
男人触电般收回了手,但他还是执拗地盯着燕堇问:“内城区发生什么了?”
燕堇却没再说更多,转身离开了。
今晚的异能管理局比平日里安静很多,成员们都知道副局长在这里,说话轻声细语的。
回到方诏给他安排的房间,燕堇再次使用了道具。
打开窗户,腥红的长发在月色下镀了一层莹白的漆。
青年注视着夜空,轻风打着转在他的发间来回,他轻轻地抚过发丝,看着那溢满了血一般的颜色,一行字浮了出来。
【今日签到任务:杀死任意一名诡异或异化者。】
A级诡异的压迫力释放出去,躲在树冠里的动物一哄而散,这个夜晚安静到不可思议,连虫鸣都消失殆尽了。
燕堇没等来易童,等来了另一名诡异。
漂浮在半空中的银发男人弯下腰,充满审视的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脸几乎要贴上燕堇的脸。
“不错。”
银发诡异笑道:“易童,你的新脸比以前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