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相拥的小夫妻醒了。
“傻瓜。”小森唯戳了戳绫人的额头,“怎么想到要帮我分担疼痛?”
刚睡醒的绫人还有些迷糊,小唯忍不住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亲了亲他的额头:“谢谢你,绫人君。虽然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但是我觉得好幸福。”
被老婆亲了一口,绫人才算醒过来。他贴着她的脸:“我不想你痛。”
他以前很不好,给她带来过很多痛。
“谢谢你,绫人君。”唯在他唇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有什么好谢的,这是当然的吧。”
你答应过要永远陪着我。所以,我们要时时刻刻,从生到死,永不分离。
你的快乐或痛楚,你每一分每一秒的心情,你的过去和未来,都必须与我共享。
——
医院人多眼杂,新晋父母和叔叔们很快带着逆卷萌回了家。
小森唯守着女儿,看她躺在摇篮里晃晃悠悠。
恢复精神头的绫人其实是最后一个看清宝宝模样的:红色的胎毛,绿色的眼睛,简直一比一copy了他的色彩搭配。
他忍不住盯着这个傻乐的婴儿一看再看:还好,除了发色和瞳色,其他都和小唯一模一样。
绫人欣喜地把自己的结论随机分发,一旁的观众逆卷昴一脸无语:“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看出她五官和三嫂一模一样的?”
“我见过唯小时候,这个五官,完全是一模一样啊!”绫人有点得意地说,“啊,忘了,你没有老婆,你不懂。就是那种感觉啊,那种一看就明白了的感觉,这就是她的孩子,和她一模一样。”
逆卷昴:……真系无语。
那个什么法海啊,收了他哥吧!他出钱在魔界也修个塔!
不知是爸爸的得意感染了她,还是觉得面前这两个生物很有趣,逆卷萌又开始笑。
绫人忍不住伸手去戳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但小萌没有恼怒,而是好奇地歪着头看他。绫人连忙冲老婆招招手。小森唯心领神会,也开始戳宝宝另一边的脸蛋。
她感觉指尖陷入了某种软软的旋涡,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老婆这么高兴,绫人说:“手感很不错吧。”
逆卷昴在旁边蠢蠢欲动,但是怕自己弄伤了孩子。
被这么作弄,小婴儿只是呆呆地观察着周围。每当有一个手指头突然碰到她的时候,她就张着嘴,眼睛圆圆嘴巴圆圆,似是在惊奇。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又看看妈妈,全凭谁的手先摸过来。
但小孩根本比不过成年吸血鬼,她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爸爸已经收回手,她才慢慢转过来,这个时候妈妈又戳过来了。
这么转来转去,她不生气也不嫌累,绫人和唯更加玩得不亦乐乎。
在唯肚子里的时候,小萌只是偶尔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踢一踢,好像在表达自己正在听。但出来以后显然可爱出了一个新的高度,小手小脚,小脸圆圆,实在是太好玩了!
逆卷昴眼馋地看着,但始终不敢动手。
小森唯注意到了他艳羡的目光,发出邀请:“想摸一摸她吗?”
逆卷昴有些犹豫:“这样好吗?我怕……”
“没关系,你只要轻轻地贴一下她的脸。”
逆卷昴被说动了,遵从内心,慢慢地、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又踟蹰着收回手:“要不我还是……”
算了吧。他是个只会破坏的存在。就连他的存在本身也毁掉了母亲的人生。
绫人觉得他这样太磨叽了:“我女儿可是很强大的,别小看她。”
逆卷昴屏息凝神,一点点靠近,颤抖着接近,终于碰到了孩子的小脸蛋。
小萌很乖,亮晶晶地看着他,暖暖的、软软的皮肤贴着他,不抗拒、不推离。
不是冷漠残忍把自己当工具看待的父亲,也不是癫狂苛刻的母亲。她只是这样认真地看着自己,用她那双翠绿色的、盛满了春景的眼睛。
这是……新的家人。
她会一天天长大,而他一定会参与她每一步的成长。
也许,只是也许,他并没有过于奢望。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为高塔上的公主带来了不幸,他不该仰望月亮。
但是,有时候,只是有时候,总有一些不必要的幻想在深夜悄然萌芽——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会在自己的陪伴中慢慢在意自己、关心自己。
这会是爱吗?
像人类一样,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彼此关心、彼此爱护。
哦,原来是爱啊。原来那些黑暗冰冷的日子所有的无趣与烦闷,那种烦躁地想要破坏一切的心情……都是因为爱啊。
但是现在,他有可能得到。一切都能够被覆盖和掩埋,在这个新生命身上得到重生。
逆卷萌看着摸了一下就一动不动的逆卷昴,似乎是认为抓住了一直作弄她的那个生物,扬起嘴角又开始笑,笑得就像自己突然掌握了世界的终极真相那样得意。
被她盯着的昴有些不自在,但是舍不得不看她。
或许是自认和手指怪物不打不相识,小萌非常高兴。
小唯看着她,觉得这样的小萌好像她的笨蛋老公绫人君。
绫人看着她,觉得这样的女儿像极了他可爱的老婆小唯。
——
小萌饿了。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以前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魔力和营养都顺着脐带自动传输给她,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饥饿。
她有点好奇,又有一点小小的烦躁。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神奇,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连拳头都还没张开呢。
她先是尝试了微不可见的人生经验:动动小手、踢踢小脚。
没有解决,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伴随着她。
离开了温暖的羊水,周围是干燥的空气,但好像手脚能摆动的幅度变大了。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执着地踢着脚,试图踢出花样踢出精彩,不过再怎么踢,动作也还是小小的。
于是她又想着试用一下别的器官,比如嘴巴。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这个东西不能动呢。但是现在,她可以一张一合。她张开小嘴,又慢慢闭上,然后再张开。在这个动作里感受到了趣味,她不停地张着嘴,像一只小金鱼。
小唯趴在她的摇篮前,昏昏欲睡。大概是心里始终有什么东西搁着,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了嘴巴开开合合的女儿,猛地意识到:还没给孩子喂血呢!
她连忙咬破手指,递了过去。
啊,手指怪物又出现了!小萌的注意力又被转移,欣喜地看着她熟悉的怪物朋友,扬起大大的笑容。
趁着她笑着张开嘴,唯连忙把手指塞进了她的嘴里,血液顺着口腔流入胃部。
小萌瞪着圆圆的眼睛,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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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但她非常喜欢,开心地嘬着妈妈的手指。慢慢地,身体里那种奇怪的空空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喝完这一顿,她饱饱地睡去了。
小森唯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又检查了一下她身体的魔力浓度,连忙和老公共享孩子的情报:宝宝的胃太小了,要少吃多餐,我们三个小时喂一次孩子。
绫人刚和怜司、昴马不停蹄地再次检查了一遍家中各处是不是铺上了地毯,锐利的地方包上了圆角,就听说自己错过了宝宝第一次喂食的消息。
有点遗憾,但是看到老婆很疲惫的样子,催她去睡觉。
“我知道,交给我。”他亲了亲唯的额头,“放心吧,还有怜司在呢,他很细心。”
唯还是有些放不下,她需要时时刻刻都知晓孩子的消息,总怕处处都有疏漏。
“你要好好休息,才能带好孩子,对不对?”
被丈夫说服,唯点点头。绫人抱着老婆去床上躺好,给她盖好被子。又把女儿的摇篮移到床边,保证自己一边一个都能照看。
疲惫的唯很快也睡着了。
绫人静静地守着他熟睡的妻女,十分清醒。
小萌醒了,又饿了,眨巴着眼睛,嘴巴一开一合,想用上次的经验吸引手指怪物。绫人怕她哭会吵醒老婆(虽然宝宝一直很乖),回忆着在育儿培训班的内容,小心地抱着她瞬移离开卧室。
小萌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没什么时间观念,以为只要重复这个动作,手指怪物就会出现给她喂饭。
绫人也伸出手指,给她喂血,小萌心满意足。
客厅里,到处都是软乎乎的、各种形态的毛绒玩具。奏人躺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熊上翻滚,滚到地上正好看到了给小萌喂血的绫人。
于是他凑过来:“怎么是你给她喂血啊?”
“唯太累了,我们交换着来。”
奏人盯着逆卷萌那双鲜翠欲滴的漂亮眼睛,沉默不语。她的眼睛,和科迪莉亚一样。不过,科迪莉亚可从来没有这么清澈的眼睛。
感知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逆卷萌望了过去。
在这个家,所有人都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因为他爱哭爱闹,所以不得以要安抚他,但总归是很敷衍的。他们常常看都不看自己。就是因为他们不看不听,他才必须放大音量,要让所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可是……
逆卷萌好奇地看着这个新出现的生物,认真地观察着凑近的奏人。
奏人歪头,她也跟着歪头;奏人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她也试图跟着学,但是她还没掌握怎么用自己的舌头。只是摸索着感知自己的舌头,尝试伸出去,却发现抵着的是爸爸的手指。
啊,手指怪物!全然忘掉了刚刚的玩乐,逆卷萌继续沉浸式干饭。
奏人心生不满,刚刚那孩子和他玩得那么好呢。而且,她比自己小那么多,只能仰望着自己——那么欣喜地看到他、那么专注地看着他。
他突然说:“绫人,你累不累?”
绫人瞪大眼睛——坦白说,他受到了惊吓。逆卷奏人什么时候是贴心弟弟的鬼设啊?他冷冰冰的身体怎么会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奏人眼珠一转,说:“我也来帮忙吧。”
“啊?”
“我也要给这孩子喂血!”
把她培养成我的新玩具!